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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幽靈大士 -【魔尊十要】《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7:45 PM     標題: 幽靈大士 -【魔尊十要】《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2-1-31 08:28 PM 編輯

【小說書名】:魔尊十要

【小說作者】:幽靈大士

【作者簡介】:驚奇的,好笑的,恐怖的,奇幻的,夢想的,瘋狂的都源源不絕的從這個不到五公斤的腦袋裡面蹦出來。

用文字表現夢想,用節奏代表心情,當火焰之舞的音樂啟動,腦袋中文字的精靈也翩然出現,抓住那一瞬間的感動,用豪邁的手勢全力的敲擊鍵盤,就算是寫的很濫也無訪。


【其他作品】:

【內容簡介】:無上天魔道的傳承在數百年前斷裂,沒有人知道原因。而一句奇怪的咒語卻接續了魔教的傳承。

上一任魔尊神龍般出現,與潘正岳幾夜接觸後飄然消逝,潘正岳要如何展開新的人生......


【小說封面】: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7:53 PM

本帖最後由 sgar159357 於 2009-7-15 08:09 PM 編輯

~第一章~


黃國慶坐在辦公室裡,低頭寫著這個月要上報到教育部的報表,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年輕的女老師紅著眼低頭走了進來,來到他的桌前。

「主任!」女老師的聲音裡有著嗚咽的氣音,像是剛剛哭過。

黃國慶抬頭,看見是新來的女老師,訝異的問道:「李老師,怎麼了?你……」

「黃主任,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教下去了,那個三年二班的學生……」

黃國慶一聽見是三年二班,就知道李老師為什麼會哭了,揮揮手要她先坐下,起身幫她倒了一杯茶:「李老師,你是不是被三年二班的幾個學生整了?」

「黃主任,我雖然是剛剛出來教書,但是以前曾經在高中實習過一段時間,也在補習班帶過幾個班級,我相信我……」

黃國慶微笑的制止了有點激動的李沛雲:「李老師,我沒有懷疑你的教學能力,三年二班的問題我們都知道,只是你剛來一個禮拜,所以學生才會對你惡作劇。」

「惡作劇!黃主任,你認為把一條眼鏡蛇放進講桌抽屜是惡作劇嗎?」李沛雲兩顆眼睛瞠得老大,一想起剛剛那條眼鏡蛇,身上的雞皮疙瘩幾乎都要竄出來了。

她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倒楣,好不容易才考進這個高中當個正式老師,就遇見這種事。以前的同學也有很多人當了老師,可是應該沒人像自己那麼倒楣吧!

「眼鏡蛇?」黃國慶無奈的看了李沛雲一眼,說:「如果是眼鏡蛇的話,
那應該是塗鴻天那個學生弄的,他家是賣蛇肉的。」

「黃主任,我想是不是應該召開校務會議,研議如何處置那些學生?」李沛雲認為,絕對不能因為學生年紀太小就放縱他們胡作非為,一定要給他們一個警惕,所以她覺得應該要召開校務會議來處理這件事。

看著主任為難的眼神,李沛雲越是覺得不能姑息學生,她正要繼續說時,黃國慶又說了:「李老師,你應該知道,我們是私立學校,學生家長……」

李沛雲心中一沉,沒想到黃主任居然會把學生的家長意見看的那麼重,難道就可以因為是私立學校而犧牲掉學生的品德嗎?

看見李沛雲又要開口,黃國慶嘆了口氣說:「好吧,李老師,我會把這件事納入下學期的校務會議討論,到時候我們再研議,好了,已經上課了,你應該還有課吧,不要耽誤時間了。」

李沛雲抿著嘴,眼裡覺得一陣發酸,沒料到學校會這麼黑暗,學校主任居然姑息這麼惡劣的學生,她站起來走出去,回到教師休息室的座位,心裡還很是難過。

看見李沛雲一臉氣憤又難過的模樣,坐在她旁邊的阮靈竹老師轉頭問:「李老師,怎麼了?」

阮靈竹老師的年紀不大,但是在這家學校已經待了三年多,教學經驗比起李沛雲多了不少,李沛雲見她開口問自己,也就把剛剛的事情說了出來,說到黃主任姑息學生的情形,她又紅了眼眶。

沒想到阮靈竹老師聽完她的話後,不僅沒有表示同情,反倒是露出一個奇怪的笑,這個笑讓李沛雲覺得自己是不是被當成一個新手老師,沒有忍耐性,無法忍受壓力,心裡越是覺得淒苦,眼睛又紅了。

「喂喂喂,不要哭,怎麼了,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阮靈竹沒想到李沛雲這麼愛哭,連忙安撫她。

她這話一說出口,李沛雲哭得更厲害了。
過了幾分鐘後,李沛雲不好意思的對阮靈竹點頭表示抱歉,阮靈竹也不在意,轉頭往辦公室四周看幾眼,確定都沒人後說:「你不要傷心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李沛雲一愣,脫口說:「什麼秘密?」

「下次如果你要上三年二班的課,上課時你先告訴班上那幾個比較麻煩的學生一句話。」阮靈竹兩眼瞇瞇的,表情怪怪的。

「一句話?」李沛雲輕皺黛眉,一句話可以起什麼作用?
「對。」阮靈竹信心十足的用力點頭。

「什麼話?」話說到這裡,李沛雲也開始好奇。

阮靈竹又轉頭往辦公室四周看了幾眼:「你要記清楚喔,不可以多也不可以少。」
李沛雲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口水,用力點頭:「嗯!」

「你就說──我是五少罩的。」

「我是五少罩的。」李沛雲說的非常小聲,心裡並不覺得這對眼前這些大聲吵鬧的學生有什麼嚇阻作用。

但後來發生的一切,連她這個中文系畢業的老師都無法用最適切的成語來形容。
那句話才剛說完,整個教室就馬上失去了聲音,所有的聲音完全消失,說話的、打呼的、翻書的聲音都不見了。

有那麼一瞬間,李沛雲甚至覺得連風的聲音都停了。

然後,所有的人開始排座位,原本歪七扭八的座位被快速排好,地上的紙屑在一分鐘之內被收的乾乾淨淨,一男一女兩個值日生迅速起立,快步走到講台動手擦起黑板,擦完後還自動打板擦,各種顏色的粉筆也被排好放在該放的位置。

四個男生自動站起來,分別往講台、右側玻璃、牆角、置物櫃等四個地方走去,快手快腳的把裡頭的怪東西丟進黑色塑膠袋內,綁好塑膠袋後,四個人回到座位。

所有學生抬頭看著台上的李沛雲,李沛雲曾經在補習班看過學生的這種表情,沒有一個人發出任何聲音。

一切依舊都是無聲狀態。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李沛雲的臉色還是非常奇怪,剛剛那兩堂課上了什麼內容,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阮靈竹老師不在位置上,應該是有課,再過去幾個位置也有其他老師,不過李沛雲不想問他們,她想要等阮靈竹老師回來再問。

李沛雲一見到阮靈竹老師走進來,馬上往她桌子靠過去,低聲的問:「五少是誰?」

「你說了那句話了?」阮靈竹看見李沛雲的表情後,笑咪咪的說。

李沛雲重重的點頭,馬上又迫不及待的問:「五少是誰?」

阮靈竹聽她說已經說過那句話後輕輕的點點頭,也不回答李沛雲的話,一臉神秘的微笑。

「你告訴我啦,五少到底是誰?」李沛雲哭笑不得的看著阮靈竹,不過她一副神秘的模樣,怎麼樣都不肯說。

被連續逼了幾次後,阮靈竹只好用一種既奇怪又無奈的表情說:「我也不知道五少是誰。」

回到家裡,李沛雲把自己丟進柔軟的大床,兩眼盯著天花板,心裡好像被倒進一大堆調味料一樣,五味雜陳。

這兩天的遭遇就像是做夢一般,邪惡的學生變得比最乖的學生還要乖,恭敬、體貼、尊敬、服從、好學,所有老師最喜歡的學生態度,都因為那句話而出現。
──我是五少罩的。

這句話不知道在李沛雲腦海裡已經繞過幾萬次,但是沒人可以告訴她,五少到底是誰。

除了阮靈竹老師以外,李沛雲又問過學校的幾個老師,每個老師聽見她問起五少,幾乎每一個人都是一愣,然後露出和阮靈竹老師一樣既奇怪又神秘的笑,接著說「我也不知道五少是誰」。

李沛雲狠狠的低聲咒罵,欺負我這個剛來的老師,哪裡有這種事,每個人都知道五少,但是又同聲說不知道五少是誰。

她不是沒問過學生,但是學生的臉色除了迷惘之外,就是恭敬,前幾天對她的惡作劇、失禮全部不見,有的只是小心翼翼的態度和離譜的恭敬。

這讓她有一種被排斥在秘密之外的不舒服,那種感覺比被學生欺負還要糟。

不過,他們都不願意說李沛雲也沒轍,只是這個問題不斷在她腦海裡縈繞。

五少到底是誰?

中午休息時間,兩個班上的學生在操場打球,一個弄傷了腳踝,另一個則是扭了手腕。李沛雲要班長先帶他們去保健室,一會兒處理完考卷後去保健室看他們的情況。

走進保健室,左邊放著兩張辦公桌,分別有一男一女坐著,兩人都穿著白袍,女的應該是護士,李沛雲沒見過保健室的護士,微笑問:「你好,請問剛剛是不是有兩個男同學……」

那護士抬起頭來,兩人互看一眼,同時一頓,李沛雲覺得眼前的人有點眼熟:「你……是……」

「李沛雲?」護士也不大敢確定是不是她,但是眼前的人的確和國中同學有點像。
「譚喻均!」李沛雲呵呵笑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國中的同學,兩人確定了的確是國中同學,一下子感覺拉近許多。

兩人一陣寒暄,拉過椅子坐了下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天來。

幾分鐘後,李沛雲才想到自己來這裡的目的,譚喻均告訴她說兩個學生的家長都派傭人來接回家休息去,她正想通知班導師呢,沒想到居然是李沛雲帶的班。

李沛雲搖頭嘆氣,只不過是手腕和腳踝扭傷而已,這樣子就要傭人帶回去休息,真不愧是貴族高中。

「喻均,不給我介紹一下嗎?」一旁的男人見她們終於停了一會兒,笑著幫兩人各倒了一杯茶,順道要譚喻均介紹認識一下。

「喔對,沛雲,他是學校的特聘醫師嚴博,普通帥吧!」譚喻均朝著嚴博眨眨眼睛。
嚴博苦笑的看了李沛雲一眼,不滿的說:「李老師,你不要聽她亂說,我起碼比普通還要好一點。」

李沛雲笑著說:「喻均以前就喜歡開玩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一樣幽默。」
嚴博的外表不算是頂帥,但是絕對不令人討厭,連續了聊了幾個話題後,李沛雲對他的印象更好了點。

三人約定,今天下班後找個地方繼續聊。

李沛雲三人在學校附近的餐廳訂了一個小包廂,繼續中午沒聊完的話題。
靈機一閃,李沛雲突然想到那個一直縈繞在腦海裡的問題,譚喻均和嚴博待在這個學校的時間都比自己長,也許可以問他們看看,誰是五少?

「喻均、嚴博,我請教兩位一個問題。」李沛雲決定開口問清楚,要不然只怕這個秘密會讓她好一陣子一直掛念著。

「嗯……什麼事?瞧你一副慎重的樣子。」譚喻均淺嘗著桌上的紅酒,臉有些微紅。

嚴博不喜歡紅酒,桌上放著好幾瓶啤酒空罐,大多數都是他喝掉的,只有少部份是李沛雲喝的。
「你們……認不認識五少?」李沛雲說得很慢,兩眼直盯著兩人。

譚喻均一愣,然後笑了,又小喝了一口紅酒,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李沛雲說:「你……是不是說了那句話?」

李沛雲心中突然一跳,身體一頓,有點不自在的說:「你……」
「我是五少罩的。」

聽見譚喻均這麼肯定的說出那句話,李沛雲點頭如搗蒜,急忙的問:「你認識五少?五少是誰?他怎麼會那麼神秘,為什麼學生一聽見他的名字後就……」

譚喻均雙肩一聳,兩手一攤,搖搖頭後嘆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五少是誰!」

李沛雲又是一愣,跟著不相信的叫著:「怎麼可能?你們怎麼都不肯告訴我,你們都知道五少這個人,怎麼又不知道他是誰,喻均,你告訴我啦,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譚喻均無奈的對她苦笑了幾聲,把手上的紅酒喝個精光,然後放下杯子。

「沛雲,不要說是我,你就算是去問校長都沒用,學校裡頭從上到下根本沒人不認識五少,但是我也可以跟打你包票,絕對沒人認識五少。」

「怎麼可能?這根本不合理,如果所有人都不認識五少,那阮靈竹老師怎麼會告訴我那句話?」李沛雲瞪著譚喻均,心裡怪她不肯把自己當成朋友,到了現在還不告訴自己這個秘密。

「這話只要是學校的每個老師都知道,她會告訴你不稀奇。」譚喻均微笑著面對一臉不快的李沛雲。

「我知道學校的每個老師都知道。」李沛雲幾乎問過大部份的學校老師,每個人都說著同一句話──你說了那句話了,然後接下來就是同一句話──我不知道五少是誰。

「這怎麼可能?」李沛雲不滿的看著譚喻均,這兩句話根本是前後矛盾,又知道那句話,又說不認識五少,怎麼樣都說不過去。

「沛雲,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那句話在我們學校已經流傳很久了,幾乎所有的老師都知道。」譚喻均回想著自己當初在聽見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覺得很扯,這話根本沒道理:「你知道嗎?最大的問題是在哪裡,最大的矛盾點不是在老師身上,而是學生。」

李沛雲哼了一聲說:「對,這也是讓我很生氣的地方。」

李沛雲忘了自己問過幾個學生,幾乎每個學生一聽見李沛雲的問話後都說不認識五少,但是李沛雲根本不相信,如果他們都不認識五少,那些頑皮得要死的學生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句話而放棄惡作劇,而且從那天之後,他們的態度一直沒有改變,這根本不合理。

「對,事實就是如此,我們學校就是這點非常奇怪,每一個新來的老師都會被學生欺負,而只要那個老師在課堂上說出那句話後,所有的學生絕對每一個都乖的像貓。」譚喻均做了一個沒有道理的總結:「就像是傳統!」

李沛雲用力的搖頭,哼聲說:「我不相信,這種事情絕對是不可能的,一個只有名字的人會讓所有的學生光聽見他的名字就變乖?這是天方夜譚。」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不過根本沒人可以給你解答,你去問學生也沒用,這件事在學校根本不是秘密,以後你就知道,沒人知道誰是五少。」

譚喻均的話很快的獲得驗證,因為過了一個星期後,學校來了一個新的化學女老師,她只上了三天的課就氣得在辦公室哭了起來。

因為進學校的時間比較接近,李沛雲心裡隱約知道情況,所以在中午休息的時候偷偷拉著她到生活輔導室說話。

江碧庭紅著眼,不斷的說著學生在上課時多麼不專心,多麼難以管教,今天居然還放了一條蛇到她的講桌抽屜,嚇得她幾乎要得心臟病,去找主任也沒用,根本沒人要管事。

「蛇喔,沒關係啦,那是塗鴻天放的,他們家是賣蛇肉的。」一聽見有蛇出現,李沛雲拍拍江碧庭的肩膀,很順口的說道。

沒想到話才說出口,江碧庭兩眼一紅,眼淚撲簌簌的直往下掉,鼻子不斷的抽動著。

李沛雲一愣,連忙道歉,苦笑了幾聲,正要安慰她的時候靈機突然一動,往左右看了幾眼,確定沒人在附近,拍拍江碧庭的肩膀說:「江老師,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江碧庭用衛生紙擤鼻涕,紅著可憐的眼看著尷尬的李沛雲:「什麼秘密?」

「我告訴你,你下次上課的時候,可以對學生先說一句話,應該會對你有幫助。」李沛雲吞了吞口水,心裡有種很怪的感覺,眼前的場景好像在哪見過。

「什麼?」江碧庭兩眼睜得大大的看著她。

李沛雲心中嘆了口氣,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江碧庭,慢慢的說著:「我是五少罩的。」

李沛雲坐在辦公室內,看見江碧庭走進來,她臉上散發出既高興又狐疑的表情。
江碧庭一走進辦公室,馬上朝著李沛雲的方向走去,拉過旁邊阮靈竹的椅子坐下,用略帶興奮的語氣低聲說:「李老師,我……剛剛……誰是五少?」


李沛雲用苦笑的表情看著滿臉狐疑的江碧庭,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李老師,你怎麼了?你可以告訴我五少是誰嗎?」江碧庭的表情十分認真,想來剛剛體驗過學生巨大的轉變,臉上興奮得還有紅潤的痕跡。
李沛雲想了想後,無奈的說:「我也不知道五少是誰。」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7:58 PM

本帖最後由 sgar159357 於 2009-7-15 08:12 PM 編輯

~第二章~

潘正嶽知道,自己大概是學校裡唯一正常的人。

一開始,應該是一年級開學後沒多久的星期三,那一天,同學已經沒了陌生的氣氛,每個同學都逐漸的熟悉,然後有人聊天說話,這一切和普通的班級沒什麼兩樣。

可是那一天之後,潘正嶽就知道不對勁,因為那一天早晨,原本他和班上綽號烏龜的陳政鴻正高興的聊天,班上熱鬧哄哄,氣氛比起其他班級都要好。

但是早會之後,班導師一臉不悅的走進來,冷漠的盯著班上的人幾分鐘後,說了一句令潘正嶽到現在為止都無法瞭解的話──我是五少罩的。

潘正嶽一愣,我是五少罩的,什麼鬼東西?

不只是他,雖然老師的說話聲音不大,但是班上所有的學生同時一頓,接著,開始有人站起來撿紙屑、排桌椅,然後自動自發的拿出課本,班長整頓秩序,等著上課,乖巧的比小學生還要小學生。

這時潘正嶽也跟著其他人的動作而動,但是他兩眼不斷的看著其他同學,所有的人,包括老師在內都呈現出一種半茫然的狀態。

台上的老師愣愣地站著,下頭的同學每一個都機械人似的做著動作,這一切都在無聲中發生。

潘正嶽不敢說話,直到這一天放學,班上的人沒有一個回復到他熟悉的狀態。

接下來的連續幾天,幾乎每一個老師一進教室都會來這一句──我是五少罩的,然後同樣的情況便會再發生一次。

有一次潘正嶽在放學後往補習班的路上問陳政鴻:「烏龜,五少是誰?」

陳政鴻正一口炸雞排一口綠茶的吃著晚餐,聞言回頭看了潘正嶽一眼,說:「五少?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五少?那你幹嘛……」潘正嶽原本想要問五少的事情,但是此時,他卻從側面瞄見陳政鴻的眼神怪怪的,那是一種很怪、讓他心裡十分不安的眼神,所以下意識的馬上收回剛剛要問的話。

時間過去,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有一天潘正嶽上課時故意晚點進教室,經過其他教室,他發現不只是他們班,其他還有很多班級都是如此,而且他經過很多次的試探,發覺不只是學生,甚至老師都是如此,這讓他更不敢說出心中的問號。

我是五少罩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潘正嶽把問題深深藏在心中,不敢對任何人提起。

把桌上的考試卷、課本、紙條、原子筆和手機胡亂的丟進書包裡頭,潘正嶽轉了轉有點酸的脖子,總算是又結束一天的煎熬。

習慣性的看了坐在自己右前方的王瑛玫一眼,她的後頸有幾根細微幾乎要看不見的小毛,這大概是他在學校幾個無聊的嗜好之一──看她既優雅又細緻的後頸,這種不花錢的嗜好他還蠻喜歡的。

潘正嶽的成績在學校二年級一千多個學生裡算是相當不錯的,是優等班的前十名,除了體育之外,他的每個科目都是高標的程度。

在這個學校裡頭,成績好就代表著你有不同的學校地位,他們這個優等班級可以不需要升旗、打掃、降旗,甚至是課外活動都免除了,成績夠好的學生還能按月領錢,學生口中的營養費。

一般的學生下課後就是去補習班上課,成績一直保持在前頭的潘正嶽也不例外,他必須要在十分鐘之內來到補習街,然後花十五分鐘吃完晚餐,接著要複習今天上過的課,然後補習班的先修課程開始,直到九點半才能回家。

這是他兩年來每日都不變的生活,對他們這種班級的學生來說,寒暑假只是一個遙遠的名詞。

潘正嶽的目標只有一個,考上最好的大學,最賺錢的系所,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需要追求什麼。

以前他很在意的那句話,在升上二年級之後也就忘了,反正這樣子也好,上課的時候安靜很多,這也比較符合他想要好好讀書的環境。

如果是以前,回到家之後潘正嶽會花點時間上網,看看手機論壇或是BBS的八卦消息,這是他紓解壓力的方式,不過今天從公車上下車之後他就覺得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難道是有人已經在我之前向王瑛玫告白了嗎?潘正嶽胡思亂想著,這個名次一直排在他前頭一名的女孩子會讓他注意到,是因為連續兩次的考試都剛好輸她一分,因此他們兩個一直是前後名次差異。

一、二年級,這個情況一直沒有變,王瑛玫每次都這麼巧的多他一分,而潘正嶽也就這麼倒楣的每次都少她一分,所以潘正嶽喜歡上了她。

怪嗎?不會的,對年輕人來說,任何可以和女孩子有交集的理由都算是緣份的一環,不管理由有多怪都沒關係,所以潘正嶽心裡稱呼她為「一分女孩」。
從下車到家裡還需要走十分鐘,沒辦法,他爸爸就是比較喜歡安靜,所以才會買在這個社區最後頭的位置。

走進家門,沒想到平常很少有客人的家裡會有一位客人,潘正嶽一愣,他爸爸馬上向他招了招手要他過去。

「這位是我的老師,你要稱呼為師公。」潘正嶽的爸爸為他介紹。

潘正嶽一愣,爸爸的老師?不會吧,眼前這個人看起來還不到四十歲吧,搞不好比老爸還要年輕,怎麼會是老師?

他狐疑的看了爸爸和那個老師一眼。

也難怪潘正嶽會如此疑惑,那個被他爸爸稱為老師的中年人身高大約一百七十五到一百八十之間,臉上的皺紋比起他爸爸還要少,說是他老師還真難以想像。

潘正嶽坐在他爸爸身邊,仔細看了那中年人的外貌,那人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神韻,那種味道是潘正嶽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看不出來的。

除此之外,他的體格比起普通人要稍微健壯一點,露在外頭的手部肌肉相當結實。
「哈哈哈,老潘,你兒子的筋骨很不錯,可以到我那裡練一練。」

潘正嶽的爸爸跟著笑了兩聲說:「你忘了,我每幾天都會去練武,王老師就是武館的館長,你要稱呼館長為師公。」

「哈哈哈,不用那麼喊,現在已經不流行那些古禮了,叫我館長就好,我也比較習慣。」王館長笑著說。

「我會找時間帶他過去。」潘爸十分豪爽的笑著,王館長稱讚潘正嶽有一身好筋骨,這讓他覺得心情很舒服。

潘正嶽一愣,沒想到他會是爸爸一直放在口中的「武林高手」。

潘正嶽的爸爸是個現代武癡,特種部隊退役下來後也沒放下練武的習慣,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王館長,去武館一天之後就對王館長的武術讚不絕口,說王館長的確是不可多得的武林高手,之後就固定在那裡練起武來。

潘正嶽對練武沒有興趣,在學校老師的教育下,只有考上最好的學校和科系才是正道,王館長說他筋骨好,可以去他那裡練武,給他的感覺真的是很奇怪。

因為王館長說自己筋骨好,光是這一點潘正嶽就覺得他的眼光有問題。像他們這種班級的學生,除了可以投進沒人阻擋的籃球、一百公尺跑二十秒以上一分鐘以下、正確的計算運動速率以外,還真的沒人是運動好的。

潘正嶽對他們說要去洗澡,兩人就在客廳繼續聊天。

這一天,和以前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同。

連續幾天過去,潘正嶽也忘了父親說過的話,不過這個星期日清晨五點,還在睡覺的他被叫了起來。

「正嶽,起床了,穿上運動服,我們去武館。」潘爸在房間外頭連續敲了幾聲,直到潘正嶽回話後才停止。

看了鬧鐘一眼,這個時間已經接近平常起床的時間,潘正嶽起床後走到客廳。

潘爸看了他一眼,說:「怎麼還沒換衣服,我們要去武館,快一點。」

雖然不是很想去,不過潘正嶽沒有回什麼話,點點頭後回房間穿上運動服,三十分鐘後跟著潘爸來到了一間看起來很古老的寺廟外頭。

「爸,這是寺廟。」潘正嶽下車後前後看了幾眼,確定附近沒有其他建築物,應該是這間寺廟沒錯了。

潘爸鎖好車子後點頭,說:「是這裡沒錯,我們平常都在這裡練武。」一面說,一面推開寺廟大門。

木製大門被推開,潘正嶽跟著他爸爸走進去,正中間一座大庭院,似百公尺的正方形,四面栽著幾株古榕,榕樹下有幾張石椅,旁邊有幾人或坐或站輕聲說話。

那幾人大多穿著體育服裝,年齡不一,不過看來他的年紀最小,有人發現潘爸後紛紛揮手向他打招呼。

「老潘,今天帶你兒子來啊!」一個與潘爸年紀差不多的男子走過來。

兩人一陣寒暄,潘爸對著那個人說:「老龐,這是我兒子正嶽,現在還在讀高中,你要多多照顧啊!」

那個被潘爸稱呼老龐的中年人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潘正嶽,在他身旁走了幾圈,上上下下看了幾遍後說:「老潘,你這個兒子的筋骨不錯,是個練武的材料,你的運氣真好啊……哈哈哈……」

其他人也紛紛用讚賞的眼光看著潘正嶽,都開口說他的確有一副練武的好筋骨,難得,難得……

連續被幾個中年男子稱讚,潘正嶽低頭看了自己有點軟的肚子和手腳,實在是看不出來自己哪裡的筋好、骨好。

清晨的空氣十分涼爽,寺廟裡的人數大約十七、八個,幾乎都是中年左右的男人,少數一兩個才是三十歲以下。

除了幾個長得比較像流氓以外,大多數人的外表都沒什麼特色,是普通上班族的模樣。

「哈哈哈……老潘,你帶正嶽來啦,好好好……」

一陣宏亮豪爽的笑聲從寺廟後頭傳來,王館長走了出來,後頭還跟了幾個人,每個人手上都提著武術器材,也有幾個人推著手推車,推車上頭有幾個像是水缸的東西。

看見他們出現後,榕樹下的人都走上前幫忙搬東西,把東西擺放在大庭院一旁。

那是幾個陶製大水缸,最大的超過兩人合抱,最小的只有大約三十公分直徑。潘正嶽好奇的走過去看,一靠近才發現不只如此。

其中有幾個水缸根本不是水缸,而是由木頭雕刻而成的壺狀物,木壺的厚度不過十幾公釐,體積也不大,看起來與其說是水缸,倒不如說是比較大的盆栽用的盆子。
「爸,這有什麼用?」潘正嶽側過身去,好奇的問。

潘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露出一抹「你等等就知道」的表情。

「今天你第一次來,先看看我們練習。」潘爸對潘正嶽交代幾句話後,就跟著其他人往前走去。

王館長走到所有人的前頭,說:「今天我們還是練習上次練過的輕功。」

輕功?潘正嶽突然聽到一個既熟悉,卻又令人覺得突兀的名詞,原本正觀察四周環境的他把注意又拉回王館長那一頭。

輕功那東西不是只有武俠小說裡頭才有嗎?怎麼會有人真的去練?要怎麼練?連續好幾個問號從他心裡冒出來。

此時王館長又說話了:「大家練習輕功必須記住訣竅,靈、空、巧,氣足、神足、精足!」

什麼靈空巧、氣神精足,幾個生澀的名詞讓潘正嶽聽的腦子裡滿是問號,優等生的他不習慣聽見自己不懂的東西,在學校養成了習慣,任何不懂的東西都要問,要不然考出來就慘了。

雖然學測不會考輕功的由來或是訣竅,但習慣上還是讓他忍不住發問:「真的有輕功嗎?」

他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看他,潘正嶽一愣,嘿嘿尷尬笑了幾聲,反正話都問了,就等著王館長怎麼回答。

「哈哈哈,老潘,你兒子很好學啊,問了一個好問題。」王館長的笑聲相當宏亮。
潘正嶽從來沒有聽過那麼響亮的笑聲,隱約好像可以聽見外頭的回聲。

其他人倒是都露出了笑意,當初會來學輕功都問過這個問題,潘爸也是,今天潘正嶽又問了同樣的問題,這可是有趣的巧合。

「我告訴你們,就像我以前說過的,武,是練的,不是說的!」王館長收回笑聲,沉聲繼續說道:「歷史上的講功壇不少,但是真正很成功的人只有一個,他叫歐陽秋。」

所謂的講武,即是把武功用「說」的教出來,讓練武的人改變自己的缺點。

俗話說「說的簡單,做的容易」,這句話在練武上頭可不完全是對。

根據台灣知名作者張大春書中記載,民國十七年,也就是西元一九二八年,一個居住在山東的練家子歐陽秋帶著妻子顧氏,以及獨生子歐陽崑崙,千里迢迢來到南京參加「第一屆全國武術考試」,想憑著自己正宗北派螳螂拳的武藝取下「全國第一武士」的頭銜,從此之後光宗耀祖,魚躍龍門。

但他遇上了北京自然六合門的名師萬籟聲,兩人一陣對壘之下,歐陽秋卻叫那萬籟聲一記「通天砲搥」給打落了牙齒,敗下陣來。

從此,他試圖憑著一身好武藝名揚江湖的念頭就破滅了。

不僅如此,受萬籟聲一記重招的歐陽秋在下台後卻連連吐血,還沒休養身體,又意外的遇見一個相當獨特的武林隱士魏誼正。

魏誼正與歐陽秋雖然只相交不過一兩刻鐘,但卻把祖傳武功「無量壽功」的紙本秘笈慨然相贈,接著遠揚而去。

歐陽秋原本不知道無量壽功是什麼武學,原本想要拒絕,但那魏誼正臨走之前笑咪咪的運起無量壽功,原本壯碩的身體陡然脹大到寬有數尺之餘,正當歐陽秋大感驚愕的時候,魏誼正一陣巨吼,身體內存的先天真氣從他口中暴射而出,這一口氣把地上的石階射出一個深有三吋的小洞,這種功力可以說是驚世駭俗了。

就在歐陽秋要說話之時,魏誼正已經收功,朝他揮揮手轉身離開。

意外獲取一部上乘內功心法的歐陽秋,一面迫不及待的看著書,一面往客棧走。

他妻子顧氏原本就是個極為傳統的中國婦女,聽客棧小二傳話說丈夫平安回來,以為自己丈夫打贏了比賽,高興的抱起已經熟睡的獨子歐陽崑崙往樓下走去。

沒料到卻發覺在客棧的一角坐了一個身材壯碩正憑窗讀書的人,她想那應該就是她丈夫歐陽秋,正當她喜孜孜的走過去喊了一聲。

那讀書之人聽見顧氏的聲音,便放下手中的書,此時顧氏卻瞧見了一個臉上長有大小數十個水泡的恐怖臉龐,這可把她嚇的幾乎要魂飛魄散,手上正熟睡的小孩也掉了下來。

歐陽秋怎可能讓小孩受傷,大手一伸一張,便接住了幾步外的孩子,順勢一抖一拋,把手腕上的小孩丟到另一隻手上,原先的手也接住了顧氏的身體。

把她扶穩後,歐陽秋喊了幾聲,顧氏已經嚇壞的一縷遊魂這才尋著那熟悉的聲音而回,定睛一看,歐陽秋臉上的恐怖氣泡已經消失無蹤,顧氏伸手摸了自己丈夫的臉幾下後,這才真正定了心神。

但她不知道,她丈夫歐陽秋自從取得魏誼正所贈的無量壽功之後,雖不是正式修煉,卻是心領神會,體內真氣就這麼走了起來。

也就這麼一點時間,他居然已步入了無量壽功的第三層心法之中,體內一股真氣循著百會、太陽、天眼、人中等十五個穴位遊走,這些穴位都極為危險,如以大力擊之,勢必死傷。

但歐陽秋卻不知這無量壽功可不是這麼練的,也就這麼一點時間他居然突破一二層心法直接進入第三層,那臉上的大小氣泡就是走火入魔前的臨兆。

也幸好妻子顧氏這一喊,讓他收心回神,免去了走火入魔、當場暴斃的慘狀,但當他一想至此時,連忙掩書調息,希望可以穩定傷勢,可是慢了,他一身的修為已經隨著剛剛那為救妻兒,不自覺的用了未成熟的功法而潰散,此時內察之下只覺得渾身疲乏,全身筋骨衰弱無力,竟是再也無法舉起任何重物。

歐陽秋一身數十年的硬馬鐵橋功夫和渾厚無匹的內家氣勁,就在這幾分鐘之內消失的點滴不剩。

正當他為自身武功喪失,懊悔之時,妻子顧氏卻問了一句「打贏了嗎?」,話語裡充滿關心,震的他內心為之激盪。

看著妻子全心全意為自己著想的臉龐,歐陽秋一下子大徹大悟,這輩子只希望靠著武藝名揚天下,卻沒想到自己最重要的人就在身邊,不離不棄的跟著。

只聽他輕聲對顧氏說道:「贏了,我們回家吧!」

王館長說到這裡,便停頓不說。

這時潘正嶽正聽的入神,說故事人卻沒了聲音,他正要發問時,王館長對他一笑,說:「這個故事很長,你爸也知道,你回去問他,現在先練功。」

看來在場的只有潘正嶽一個人沒聽過,因此他也只好悶著心中的疑問,歐陽秋後來怎麼了,怎麼會扯上講功壇,什麼是講功壇?武功用說的嗎?

就在他猜想著故事情節的時候,寺廟的門又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王館長朝她揮了揮手,說:「你今天慢了一點,昨天是不是熬夜看書了?」

「叔,我哪有,還不是因為國豪那個小鬼。」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頭傳來,潘正嶽回頭一看,一個身穿黃色運動服,身材修長,面貌姣好,曾經出現在他夢境裡超過十次的女人往這裡走過來。

是王瑛玫。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8:15 PM

~第三章~


王瑛玫也看到了潘正嶽,她先是對他微微一笑,然後朝王館長走過去。

潘正嶽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身體也往前移動,想要看的更清楚一點。

站在最旁邊的位置,潘正嶽可以清楚的看見站在王館長身邊的王瑛玫,心想兩人都姓王,不會是父女吧,不過她剛剛叫他叔叔。

王館長很快的證實了潘正嶽的疑惑,他說:「各位,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來介紹一下,瑛玫是我姪女,我大哥的女兒,等等要先演練輕功給大家看。」

王瑛玫雙手一拱,對著所有的人行了一個武禮,眾人紛紛回禮,其中只有潘正嶽不懂這些,傻愣愣地站著。

王瑛玫要演練輕功給大家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潘正嶽看見自己夢中的美女居然要表演輕功,這可和他印象中的好學生王瑛玫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就在潘正嶽微一晃神的時候,王瑛玫已經往旁邊走過去,他趕緊往前走了幾步,怕錯過了等一下的情景。

她首先走到一個大水缸的前頭約兩步距離,接著雙肩微微一晃,單足點地,輕盈曼妙的身軀「飄」上了水缸邊緣。

那水缸是陶製,缸口直經大約六十公分,最寬處超過一公尺,一個成人的雙手張開都無法抱住,而窄處也有三十公分,是以前一般家庭常用的蓄水工具。

潘正嶽為眼前的一幕嚇的身體一頓,他雖然站得遠,但是眼力卻非常的好,他清楚看見王瑛玫的的確確是慢慢的、輕輕的、飄忽的往前移動了快兩公尺距離,然後如泰山般沉穩的站在大水缸的邊緣。

那缸口邊緣不過一吋寬度,不超過三公分的寬度居然讓一個一百六十五公分高、四十八公斤重的女孩站了上去。

王瑛玫臉露淺淺微笑,身體猶如標槍般挺直,修長的身軀從潘正嶽的角度看去,就像個精雕玉琢的瓷娃娃。

大水缸被這起碼有四十八公斤的她站了上去,居然連晃都不晃一下,水缸裡頭並沒有裝水,按理說,王瑛玫就算是個小孩子,這種體重都會讓水缸往她站立的一頭傾斜了過去,翻倒破裂應該是最有可能的結果。

但此時她不僅沒有跌倒,反倒是穩住了身體,開始沿著水缸邊緣走了起來。她舉步輕靈,有若漫步在沙灘上頭,連走幾步後她越走越快,潘正嶽也看的頭眼昏花,心中大感驚駭,不解她是怎麼走的,怎可在那不足一吋厚度的水缸邊緣奔走,甚至快到連眼睛都要抓不住的程度。

陶製的水缸理當不重,根本不可能讓人在邊緣上頭走動,更何況是奔跑,快到幾乎看不見身影的奔跑。

怎麼可能?潘正嶽內心的問號就像是大風吹過大樹,樹上掉下來的葉子,一個接著一個,無法停止。

王瑛玫一聲輕喝,奔跑中的身體猶如彈簧般躍起,橫過兩公尺的距離,躍上了另一個比剛剛還要小一號的水缸邊緣,然後繼續在上頭遊走。

連續來回跑了幾圈之後,王瑛玫模糊的身軀在水缸邊緣一點,一式「魚雁往返」,身體陡然升高,以弧形的角度往後翻起,落到王館長的身邊。

「好!」

「妙!」

「讚!」

連綿不絕的讚嘆聲響起,眾人大聲鼓掌喊好,潘正嶽也忍不住鼓掌,讚嘆中也衍生出更多的疑問,這種程度的輕功要練多久?如果她會輕功,怎麼以前都沒聽人說過?還有,最重要的是,輕功這個武術不是早就失傳了嗎,怎麼還會有人懂得,並且練的那麼好?

隨著一個問題的出現,另一個新的問題又跟著衍生出來,而新的問題,又化生出更多的問題,這一來一往的幾秒之內,潘正嶽的腦子裡頭起碼多了十幾個疑問,以至於看見王瑛玫朝他走過去時,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先打招呼,還是要先問問題。
「嗨,你怎麼會來這裡?」王瑛玫向潘正嶽打招呼。

在學校的時候兩人同班,自然說過話,但也沒有多熟,會在這裡遇見潘正嶽,她也是很意外。

「喔……對,我今天是跟我爸來的。」潘正嶽指著一旁已經開始熱身的潘爸。

「原來潘伯是你爸,難怪我一直覺得你們很像,不過在學校不好意思問你。」

王瑛玫和他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羞澀或是不自在的感覺,這讓潘正嶽覺得很舒服,更何況她本來就是他暗戀的對象,兩人就這麼到一旁聊起天來。

聊了一會兒,潘正嶽才從她的口中知道,王館長的確是王瑛玫的二叔,她爸爸現在人在美國經商,她的武術是跟著爺爺、奶奶和王館長學的。

說到武術,潘正嶽這才想起剛剛自己滿肚子的疑問。

「剛剛……你……那個真的是輕功?」雖然親眼所見,不過這和他以往對武術的認知大大不同,電視上的輕功的確常常高來高去沒錯,不過大家都知道,那是道具的特效,做不得真,而且很多人都說,以前的輕功早就失傳了,怎麼可能還有人懂得!

王瑛玫瞇眼一笑,說:「剛剛那個不能算是輕功。」

潘正嶽一愣,沒想到她會否認,正要開口問她,王瑛玫又說了:「那頂多算是練習輕功的一種方法。」

「練習輕功的方法?用水缸練輕功?」潘正嶽又看了前頭的水缸幾眼,上頭已經有人開始在上面行走。

大水缸的數量最多,七八個大水缸上每一個都有人,不過,那些人都不像王瑛玫剛剛的熟練,每一個站在上頭的人都戰戰兢兢,臉色凝重,身體不僅搖搖晃晃,而且三不五時就有人從水缸上頭掉下來。

潘正嶽啊的一聲輕叫,因為他看見他爸爸剛從最右邊的水缸上頭失腳落下,不過潘爸的身手不錯,並沒有摔傷。

「放心吧,潘爸的身手絕對不至於摔傷的。」王瑛玫對他一笑,說道。

潘正嶽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呵呵的尷尬笑了兩聲,說:「不好意思,我第一次來,土包子一個,哈哈哈……」

看見潘正嶽自嘲的有趣表情,王瑛玫也忍不住笑了,而潘正嶽則是因為自己心中的女孩笑了,臉又更紅了。

笑了一會兒後,潘正嶽才想起自己心中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呢,說:「你可以告訴我剛剛王館長沒說完的故事嗎?」

王瑛玫好奇的張大眼睛問:「故事?我叔叔剛剛說什麼故事?」

潘正嶽把剛剛王館長的故事說了,王瑛玫聽見後說:「歐陽秋的講功壇,這個故事我知道,在張大春的書中有記載,歐陽秋是最早的講武館創辦人。」

潘正嶽問:「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武功要用講的,一般來說,武功不是要用練的嗎?像你剛剛那樣。」

王瑛玫點頭表示沒錯,伸手撥開有點遮住眼睛的瀏海,說:「武功是用來練的沒錯,不過你剛剛知道了,歐陽秋因為無意中修煉了無量壽功而走火入魔,如果不是他妻子顧氏剛好喊那麼一下,讓他心神回持,他早就死了。」

根據張大春的書中記載,那歐陽秋走火入魔,卻意外的被妻子一聲呼喊所救,但一身高絕的武功盡皆散去,渾身上下無力,氣力衰弱,比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要不如。

幸好歐陽秋的悟性極高,雖然失去了一身苦練的武功,但也認清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人──妻子顧氏和兒子歐陽崑崙依舊好好的待在自己身邊,這種福份已經是該要好好珍惜的了。

因此,歐陽秋變賣了所有,付清了小客棧裡頭的費用,和妻子、兒子北返泰安。但由南京北返泰安,所經路程遙遠,舟車飲食要怎麼張羅呢?

根據張大春的書中記載,武林史中有交代:「民國十七年,有異人複姓歐陽者創『說拳』之藝;每至逆旅輒設『講功壇』於室,懸一小招,綁於門楣。凡迎客少則一、兩人,多則三、五人,口授導引之法、身步之姿,十日可見小成。聞道爭趨者常數十百,然歐陽氏詳觀慎擇,非售術圖利者也。蓋有清以來光大武學、弘揚武道者,以歐陽子一人最稱有功。其人肥大壯碩,然常端坐說法,向未演術示人。有欲搦戰以試其力者,歐陽子即俯首謝之,謙辭不敵。而自奉束脩以上,得聞其藝者則無不勇猛精進,斯亦奇哉。」

王瑛玫說完了引自書中的話後,又道:「在歐陽秋之後也陸續有幾個人開起類似的『論功堂』、『講武廳』,但所有練武的人都公認,這歐陽秋說的最好。」

潘正嶽聽完之後,只覺世界好像開啟了另一道門,沒想到在學校課本之外,還有這種奇妙的武術世界。

「不過大家雖然都知道歐陽秋的講拳之藝十分高超,但說來說去,武,是要用練的,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的武功是靠說的就可以練成。」王瑛玫為剛剛的話題下了結論。

潘正嶽點頭表示瞭解。

「對了,你喜歡武術嗎?」王瑛玫笑著問。

王瑛玫這句話讓潘正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不喜歡,也不會,幾乎每一個男孩子都會幻想著自己的身體有如鋼鐵般不可摧毀,一拳可以擊倒一面巨牆,但那也僅僅只是幻想;要說喜歡武術,可也沒到會想練習的程度。

但此時的潘正嶽心思千百轉,比平常起碼要快上十倍,如果問話的人是自己的爸爸或是王館長,潘正嶽有九成的機會會搖頭;然而現在不同,說話的人是他最喜歡,而且暗戀許久的女孩子,該怎麼回答那還要說嗎?

「嗯,我很喜歡武術。雖然平常沒時間練習,不過,我很喜歡。」潘正嶽的表情十分肯定,眼神懇切。

王瑛玫笑了,伸手拉住他的手說:「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以後我們可以一起練習了。」

潘正嶽覺得自己的雙手被兩隻柔綿無比的手掌握著,手掌上的暖意直衝頂門腦海,他頭昏昏的點了頭,兩眼有點惛懵的看著王瑛玫,說:「對,我們一起練。」

其實話才說出口沒多久,潘正嶽就有點後悔,畢竟他的人生目標應該是考上一流大學系所,畢業後找到最好的工作,然後娶得美嬌娘,過完這美好的一生。

這願望雖然很庸俗,一點也不年輕,但是他卻一直往這個方向走,這可能和他的舅舅有關,因為他的舅舅畢業於成功大學,現在正在新竹科學園區當工程師,開跑車、有一個很美的女朋友,過年時會給他很多壓歲錢,因此對潘正嶽來說,舅舅就是他的榜樣。

而練武這件事,從他有記憶以來,父親就是一個武癡,不過他卻對練武沒什麼興趣,總覺得武術不外乎就是用來強身,或是表演用的,像國際武打明星李連杰,是中國無數武術的大賽冠軍,一身武術最後就是用來演電影。如果說要用到攻擊敵人,現代的武器可有說不完的選擇。更何況,輕功練的再快,也無法快過衝鋒槍和爆破的炸彈碎片。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潘正嶽知道這是自己可以接近王瑛玫的一個大好機會,俗話說的好,機會要靠自己把握。雖然以前沒有基礎,但是潘正嶽並不在意練得好不好,他在意的是能不能和王瑛玫有較多的機會接觸。

「那……我沒基礎耶,要怎麼練?」潘正嶽有點不好意思的對王瑛玫說。

「沒關係,每個人都是從基礎練習起,事實上,基礎練得好,以後成就才會高。」

王瑛玫這純粹是安慰性的話,到了潘正嶽這個十七歲的年紀,幾乎九成以上的筋骨都已經定型,經脈也拓展的差不多了,要在武術方面有極好的發展是非常困難的。

不過,她也只是想要推廣武學,並不是要潘正嶽練到多高深的武術。而潘正嶽不過是想要藉此機會接近她,能練習到什麼高深的武術,他也不在意。

於是從那天開始,潘正嶽的生活就多了一件事情,練習武術。

練武的日子其實很枯燥,不過對潘正嶽來說,練武的時間才是他放鬆的時間。一來學校的課業十分重,二來他對於學校那些老師每天每天對著他們唸咒語的情況感到越來越不舒服。

很奇怪的現象,以前他每天到學校,在上課前老師都會念出那句咒語,但是他聽了也不覺得怎樣,只是覺得怪了點,可是練了武術之後,他卻發現自己竟然會頭痛。

潘正嶽記得以前並沒有這種現象,是在練習武術超過一個星期之後開始出現這種情況,他考慮著是不是要告訴王瑛玫。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星期天早上,潘正嶽和他爸爸來到寺廟練武,他等王瑛玫到了之後便把自己的問題告訴她,原本以為她會解釋自己的問題,沒想到她聽完之後,卻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你……」王瑛玫好像有些話想講,但是卻又欲語還休。

「什麼?」潘正嶽一手壓了壓還有點痛的太陽穴,他肯定自己不是感冒,因為除了不明的頭痛以外,其他的部份都好得很。

「你認不認識五少?」

王瑛玫突然說出潘正嶽心中一直疑惑的話,他一頓,用詫異的眼神看著王瑛玫,難道她沒有像那些同學一樣被迷惑嗎?

看見潘正嶽的眼神,王瑛玫就知道自己沒有問錯人。

「你也記得起來那句話?」王瑛玫的表情有點急,可能沒想到潘正嶽居然沒被那句話影響,據她判斷,除了自己以外應該沒人是清醒的。

「你也知道那句話?」潘正嶽沒料到王瑛玫居然可以清醒著,因為他和王瑛玫一樣,都認為只有自己沒被影響。

那種力量到目前為止他們都不知道是什麼,不過兩人都知道,那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出來的事。

兩人討論了一陣在學校發生的事,但都沒有結論,畢竟以此時他們的見識來說,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得出來,這施術的人所使用的手法以及駭人聽聞的技術。

不過,他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練習武術──正確的練習武術的話──可以對抗那句催眠似的話語。王瑛玫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她說自己在一年級的時候也曾經頭痛過一陣子,但是持續練習武術之後頭痛的狀況就消失了,只是她沒想到潘正嶽居然可以在沒有練習過武術的情況下抵抗那句話。

「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還醒著的?」王瑛玫問。

潘正嶽想了想後說:「嗯……一開始吧,我從來沒有被影響的記憶,其實,我以為你也被影響了。」

王瑛玫點點頭,如果不是自小修煉武功,想來也會和其他同學一樣,但是潘正嶽並沒有練武,他是怎麼抵抗的呢?

這個問題她同樣無法回答,只好把問題放在心中,想找個機會問叔叔和爺爺,兩個人的武功在她心目中是最高的。

「你可以告訴我,你是練哪些武功所以才能夠不被影響?」潘正嶽到了現在才對武學有了興趣,王瑛玫一定是練了什麼奇妙的武功,所以才能不受影響。

王瑛玫遲疑了一下,因為爺爺曾經告訴她,不可以在外人的面前顯露武功,不過,光是說一下名字應該沒關係吧!

「我家的武學被稱為『琉璃功』。」王瑛玫放低聲音,偷偷看了正在教武的叔叔一眼,她可不想被罵,不過這幾天相處下來,她覺得潘正嶽是個好人,給他知道應該沒關係吧!

琉璃功?好奇怪的名字,潘正嶽聽了這個名字之後沒什麼意外的表情,武學菜鳥的他當然不知道,這個名字在武術界是很有名氣,那是真正傳承下來的古代武學,不是現代的科學武術,兩者之間的差距很大。

「……這武功,很厲害嗎?」潘正嶽可不懂那些,所以只好問個令王瑛玫露出大白眼的問題。

潘正嶽一開口就知道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如果這功夫不厲害,王瑛玫怎麼可能會傳說中的輕功,那天的場景還在他腦海裡跳躍呢!

王瑛玫很聰明,看了潘正嶽的眼神變化就知道他的想法,伸手輕輕敲了他的額頭一下,說:「你要是給我叔叔、爺爺聽到,你一定會被他打上了屋頂。」

沒想到王瑛玫會做出這麼親暱的動作,潘正嶽一愣,跟著心中大喜,但又不想表現太明顯,不過他的表現實在很差,反倒是讓兩人都紅了臉。

「你的輕功很厲害。」潘正嶽沒話找話。

「嗯!」王瑛玫瞇著眼笑了,她覺得潘正嶽紅著臉又故意裝正經的樣子實在有趣。
「可不可以教我?」潘正嶽的想法很簡單,如果能跟她學輕功,兩人相處的時間可以更長。

王瑛玫一愣,有點為難的說:「不行耶,我爺爺說這功夫不能傳給外姓人。」

潘正嶽沒想到這個年代了居然還會有這種想法,在他的觀念裡,開武館的人幾乎是恨不得每一個時間都有學生來練武,會用這種理由拒絕學生的人可沒聽過。

不過,他馬上釋然,反正他也不是那麼想練武功,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王瑛玫拒絕他後卻覺得心裡有點不安,她很希望可以推廣武學,好不容易出現一個願意練武的同學──以前的同學可沒有任何一位願意習武──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放棄。

想到這裡,王瑛玫低聲說:「那,我可以教你一些入門的心法,不過……」她又轉頭往王館長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兩顆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潘正嶽,緊張不已:「你要答應我,絕對!絕對!不可以告訴別人你練了武功,尤其是練了我們這一派的武功,可以嗎?」

潘正嶽光是看見那個水汪汪的美麗大眼,心就飄了,王瑛玫說什麼話他根本沒聽清楚,只聽到最後一句「可以嗎?」,他毫不猶豫的點頭,說:「沒問題。」至於什麼東西沒問題,那……下次再問好了。

看見潘正嶽點頭答應,王瑛玫露出甜美的微笑,總算是找到一個願意學習武術的人了,雖然已經過了五歲,練武時間慢了點,不過沒關係,記得爺爺說過,只要肯練,時間不是問題。

潘正嶽看見王瑛玫高興的笑容,他也笑了。這一天,二○○八年五月十一日,星期天,成為他畢生難以忘記的日子。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8:19 PM

~第四章~


「你不能教他琉璃功。」王館長對王瑛玫說。

王瑛玫先是一愣,跟著有點發窘的說:「叔,你怎麼知道?」

王館長哼哼兩聲,有點不高興的說:「我剛剛看到你和他在一旁說話的樣子就知道了,潘正嶽的父親和我很熟,他來練武是為了強身,他兒子也是為了強身練武,你可以教他八卦掌或是齊眉棍,幹麼要教他琉璃功!你知道那是家傳武功,不外傳的。」

王瑛玫尷尬的笑了幾聲,撒嬌的說:「叔,不要這樣子嘛,你明明知道潘正嶽已經超過練武的年紀了……」

王館長截住王瑛玫的話說道:「對,就是已經超過練武的年紀了,所以我才勸你不要浪費氣力,琉璃功的基礎最好是在三歲之前,他這個年紀才練,不管他的筋骨多好都沒用的。」

這是實話,練武和練習其他東西都是一樣的,基礎打的越好,成就自然越高,像潘正嶽這年紀來練習琉璃功,搞不好連第三層都上不去。

兩人你來我往的辯著,王瑛玫認為可以試試看,但王館長則是認為祖訓不可違背,琉璃功絕對不可以傳授給外姓人。

「叔……」王瑛玫知道在這方面無法爭論過叔叔,只好用撒嬌的方式來對付他,從小這招可是百試百靈。

王館長一聽到王瑛玫那個撒嬌的聲調出現,就知道這個姪女又準備盧自己,心中嘆了口氣後,說:「好好好,你不要再盧我了,我再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功夫可以給他練。」

這下子王瑛玫才放下心,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同年的同學願意練武,如果讓他放棄了,那多無趣。

「對了,叔,有一件事……」王瑛玫突然想起學校的那件事,原本不想說給叔叔聽,但是現在又和潘正嶽扯上關係,想了想後還是說給叔叔聽比較好。

原本以為只是小事一樁,沒想到王館長聽完之後臉色突然大變,神情肅穆的看著王瑛玫,要她把剛剛的事完完整整的再說一遍。

王瑛玫看見叔叔嚴肅的表情後嚇了一跳,趕緊又把學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王館長靜靜的聽完後,連續問了幾個問題,然後說:「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訴別人,我要去找你爺爺。」說完馬上就走了。

王瑛玫看著叔叔快速離去,對於他不尋常的反應覺得十分詫異。

王館長離開了寺廟之後就往家裡去,一進家門便馬上告訴王瑛玫的爺爺這件事。

王瑛玫的爺爺名叫王從,是個名震一方的武術家,家傳絕學琉璃功,讓他在武術界裡有著一定的地位,說他是武林耆老並不為過,見多識廣,是個人人稱讚的武學活字典。

王從聽完兒子的話後,閉上眼睛思考著,可以催眠一整個學校上達數千人的迷魂術,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施展出來,這個施術人絕對不是小角色,會是誰呢?

這幾十年來還沒有聽說過有哪些歪門邪道在外頭大肆招搖,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這麼厲害的人物?

王從皺眉思索著,一旁的王拓(王館長)也不打攪父親,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正陷入思索,如果父親想不出來,自己大概也不用多費心神。

想了一陣子後,王從搖搖頭放棄,看來還是要找時間去看一下。

「對了,你剛剛說除了瑛玫以外,還有一個小朋友也不受到影響?」王從淺酌一口烏龍茶,放下茶杯後,又在茶壺裡添加熱水,茶壺冒出混著茶香的氣味。

王拓點點頭說:「對,瑛玫說那個人是她同學,叫潘正嶽,他父親也在我那裡練武,認識一段時間了,是個空子。」

所謂的空子,指的是不在籍的光漢,中國社會一直有民間社團的存在,這種脫離官方,生存在社會底層的組織十分複雜。

會參加這種社團的人都是三餐無以為繼,身無家累,而且無一技在身的人。他們成立幫會,一開始的立意是相互幫助,彼此照顧,在個人有困難的時候,用團體的力量去幫助他。久而久之,這種人的數量越來越多,最興盛時期甚至多達數萬人,對整個社會的影響力很大。

他們為求分辨內外,把非幫內人士用光漢稱之,而在籍的人稱之光棍。光棍之間則在名字中間那個字以「堂、空、謙、廉、悟、聲、頓、息、江、海」用十個字分別。

任何一個光棍,只要亮出名字,別人就可以從你的名字知道你的師承、何時入幫、身在哪籍,一清二楚,彼此之間的關係則稱「幫朋」,這種關係既複雜又親密,非幫內人無法完整瞭解。

王從聽到兒子的話後點點頭,如果是空子的話那就比較沒有問題,四十幾年前的那場武林浩劫還讓他餘悸猶存。

「你告訴瑛玫,可以教那個小朋友一些功夫,但是琉璃功絕對不可外傳。」王從站起來走到一樓屋外的庭院,拿起澆花的水壺,開始幫庭院的花草澆水。

王拓點頭表示知道,琉璃功不能外傳的原因很多,真正知道詳情的也只有家族的幾個人而已,瑛玫還不知道,看來得找個時間再提醒她,不要讓她毀了這個家。


潘正嶽這一天往家裡方向走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因為他家的方向在這個社區是屬於比較偏遠,因此平常車輛與其他行人並不多,但今天一路上他已經發現多了好幾個不認識的人和幾輛車子,這和平常很不同。

他慢慢的走著,轉過一個彎,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那是花瓶或是杯子摔破的聲音,還有人的吵架聲,聲音的來源正是他家的方向。

潘正嶽大吃一驚,丟下背部的書包往家裡跑,此時他家裡的一樓大門被人撞開,一個人從裡頭跌了出來,倒地不起。

潘正嶽看到那個身影,心裡頓時一震,那個倒在地上的人正是他父親。

「爸!」潘正嶽緊張的大喊,快步往他父親的位置跑去。

倒地的潘爸聽見潘正嶽的聲音,轉身朝他大喊:「正嶽,不要過來,快跑!快跑!」

正當此時,一個穿著迷彩服的人從他家的大門走出來,看見潘正嶽之後,表情並沒有多大改變,也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潘正嶽擋在父親和那個人前頭,握緊拳頭,全身繃緊的看著對方。此時他心裡一片混亂,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可以把父親從家裡打到外頭來,那絕對不是自己可以抵擋。

「……你是潘正嶽?」那男人的聲音十分低沉,彷彿是刻意壓低,又像是喉嚨受到重傷,所以才不得不發出如此難聽的聲音。

「你……你是誰?」潘正嶽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前頭的男人給他很危險的感覺,但後頭是父親,他不能跑。

潘正嶽看不出來眼前的男子,或是應該說穿著迷彩服的中年人大約幾歲,但可以感覺到對方有輕易殺死自己和父親的能力。

他用眼角偷瞄了父親一眼,父親的臉上腫了一大片,臉皮和嘴巴都流著血,地上還吐出好幾口血。

「你們是誰?」潘爸喘著氣困難的說,隨著他說話的同時又吐出一口血。

「你是立聖高中的學生?」男人根本不管潘爸的話,盯著潘正嶽問。

潘正嶽沒有回答,但是他的制服上頭繡著學校名稱,想要抵賴也不行。
「我是五少罩的……」

男人突然說出潘正嶽熟悉的那句話,潘正嶽聽見後一愣,手指著他說:「你……」
那男人看見潘正嶽的反應後說:「果然可以抵抗大羅天音。」

說完這句話,他冷冷的看著潘正嶽。

被他恐怖冷冽的眼神盯住的潘正嶽,就像是被老虎群包圍的小羊,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可以抵抗那句話?」男人的聲音沙啞低沉。

潘正嶽聽在耳朵裡,讓他覺得十分難受,好像有人用手揪著他的心臟似的。

「我……我不知道……」潘正嶽第一個就想起了王瑛玫,她也說過不受影響,不過他不敢說。

「喝!」原本躺在地上的潘爸突然一暴頓喝,從地上快速彈起,雙拳往那男人的胸口擊去。

潘正嶽嚇了一跳,驚訝的往後退了一步,此時那男人絲毫沒有受到潘爸偷襲的影響,雙腳一個迴旋,躲過潘爸偷襲,用有點不屑的口吻說:「你以為你突然改變呼吸就可以躲過我的耳朵嗎?無知!」

男人身體一晃,繞到潘爸身邊,右手掌輕輕往前一遞,那速度很慢,但潘正嶽卻突然湧出一種不祥的感覺,身體不知從哪來了一股力量,猛然往那男人撲去。

這一撲讓那男人覺得有點意外,沒想到這小伙子居然有這等勇氣,但以他的武學造詣,怎麼可能會被這拙劣至極的招式碰中身體!

男人伸指一彈,一道無形的指風命中潘爸後頸啞門穴,潘爸二話不說倒地昏過去。
潘正嶽見到自己父親倒地不起,以為他已經遇害,憤怒之下一股熱血往腦門直衝,狂嗥一聲又往那男人撲了過去。

男人冷笑一聲,不屑的說了一句:「無知!不自量力!」同時中指彈出一道勁風命中潘正嶽眉頭。

潘正嶽無法抵擋那如鐵鎚般的力道,腦子一昏,身體軟綿綿的倒下。

潘正嶽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頭還痛的厲害,但是已經可以起身。

旁邊有一個護士,潘正嶽正要說話,突然插進來一個聲音:「你好。」同時覺得身體被拍了幾下。

站在床邊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他低身看著潘正嶽的眼神,好像是在確定他是不是可以說話。

「你……我爸呢?」潘正嶽想起了父親,身體掙扎著要起來,他的母親已經在他小時候過世,父親是他最親密的家人了。

「你不要急,先躺好。」那男人先自我介紹說他姓王,是個警官,說他們父子兩人昏倒在路上,被人送進醫院。

「我爸呢?」對於父親的情況一直沒有消息,潘正嶽心裡直發慌,又連續問了幾次。

王警官才嘆了口氣說:「你父親現在還在加護病房,你先不要著急……」

加護病房!潘正嶽一聽到那四個字就嚇得直想爬起來,怎麼也不肯躺下,護士和王警官好說歹勸才讓他待在病房。

「潘同學,你先不要著急,你的父親現在沒有生命危險,就算是你去看他也沒有什麼幫助,你先聽我說……」

王警官的話潘正嶽根本無法聽進去,他閉著眼睛,腦海裡除了擔心父親的病情之外,還不斷回想著那個穿迷彩服的男人,他恐怖的身手,是潘正嶽一輩子從來也沒有見過的。

潘正嶽的父親已經算是個武術好手,王館長和王瑛玫都是練武好手,加上最近常常去那寺廟練武的潘正嶽也見過不少個前來練武的師兄,但是他們全部都沒有那個男人恐怖。那不只是武術方面的,還包含奇怪的精神壓力,連潘正嶽也說不出來的恐怖壓力。

王警官翻來覆去的詢問潘爸有沒有什麼仇人,有沒有與人結怨,打他們的人長得什麼樣子,使用的武器……

「他沒有用武器……」潘正嶽對其他的事情都不知道,不過他可以肯定對方沒有使用武器,那個人的手指頭比武器更厲害。

王警官聽見潘正嶽的話後皺著眉頭,抬頭看了他一眼說:「你爸爸的傷不是用武器打的?」

他手上有一張紙,是剛剛和主治醫師談過話寫下的,上頭寫著潘爸的傷勢起碼是五個人同時用五根球棒或是類似的武器打出來的,光是骨頭就斷好幾根,更不用說體內器官的出血,如果不是潘爸的體格很強壯,那幾下子就會要了他的命。

不過,他雖然沒死,情況卻也不好,身上的傷起碼要大半年才能痊癒。

「我可以確定在我出現之後他沒用過武器,在那之前……我就不知道了……」

潘正嶽回到家的時候,潘爸正好被打出門去,因此他也不確定。

王警官點點頭,再問了幾個問題就起身準備離開,離開前,他又問:「你有沒有其他的家人在,需不需要我幫你聯絡?」

潘正嶽搖搖頭,除了他自己和父親以外,他們已經沒什麼親戚了,平時也沒有常聯繫的朋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找誰。

見他搖頭,王警官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就走了。

潘正嶽呆坐在床上,過了一會兒後向護士問到可以探訪加護病房的時間,然後去看了潘爸。

病床上的潘爸全身被繃帶綁住,雙手雙腳都用支架固定住,病床邊的儀器每隔幾秒就嘟嘟的響,讓人聽起來心慌。潘正嶽看了一會兒,直到時間到了,就又回到自己的病床去。

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子對付爸爸?

難道爸爸有什麼仇人嗎?

潘正嶽才十七歲,只是個尚未成年的大孩子,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實在太遙遠,也太沈重,想著想著,他就昏沉沉的睡了。

夜晚。

一個老人推開潘正嶽的病房大門,老人下巴留著雪白長鬚,眉高似劍,身材壯碩,他走到病床邊,伸手點了已經睡著的潘正嶽穴道。

「讓我看看你適不適合我魔尊的傳承……」老人一把拉開潘正嶽身上的被子,床上的潘正嶽沒有任何反應:「如果你受得了我的魔丹,世界任你縱橫……」

老人粗壯的右手掌輕推拉開潘正嶽的嘴巴,從他的嘴巴裡吐出一顆黑黝黝、除了黑色以外再也找不出任何顏色的黑珠子,黑珠子極有靈性的躍入潘正嶽的嘴裡,從他喉嚨裡咕嚕鑽了進去。

潘正嶽的身體抖著,越抖越厲害,直到身體就像抽搐一樣把床震的嘎嗤響,他面露痛苦的表情,但是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身上不斷流汗,沒一會兒就把床墊弄濕了。

魔尊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兩眼閉上,施展奇門魔法中的「通天魔識」潛入潘正嶽腦中。

魔尊沒想到此時潘正嶽腦中的場景居然是一間很普通的平房,就像是隨處可見的軍用宿舍,宿舍外頭的庭院種了一株白楊木,白楊木旁放著一隻木馬和幾件散落在地的木製玩具。

魔尊知道,這是潘正嶽腦海裡最深刻的場景和印象,大概是他小時候居住的地方吧!

推開門,魔尊往裡頭走進去,而門一開就是客廳,裡頭有四個人,一個男人抱著一個男孩玩著,兩人大聲笑著,還有一個女人從廚房裡走出來,手上端著水果,小男孩叫她媽媽。

另外一個人正是潘正嶽,他痛苦的縮在牆角,身上冒著汗,顫抖得連說一下話都無法辦到。

魔尊冷冷的看著,他必須要知道自己所選定的傳人是不是適合魔道,如果不行的話,他必須馬上收回魔丹、殺掉潘正嶽,另外尋找下一個傳承者。

雖然已經失敗了四百七十幾個人,不過魔尊很有耐心,因為他知道要繼承無上天魔道的人萬中選一,所以他必須要慢慢的找,儘管時間很趕,但還是需要仔細的尋找那個最適合的人選,就像四百多年前的師尊尋找自己一樣。

要繼承無上天魔道非常困難,除了需要最純正的體質之外,還需要很多條件。
一個時辰對潘正嶽來說就像是永無止盡的地獄焚灼,他的臉猙獰,渾身肌肉無法控制,恨不得自己馬上死去,脫離苦痛。

魔尊好奇的看著,因為他發覺雖然潘正嶽非常痛苦,但是意識裡的房子卻很穩定,並沒有因為痛苦而產生崩潰現象,這不僅代表他的意志十分堅強,而且心思純正執著,這是修煉無上天魔道難得的好體質。

魔丹煉體的痛苦隨著時間過去而越來越加劇,潘正嶽緊咬著牙渾身抽搐,身體冒出來的冷汗多得就像是被丟進游泳池裡再撈出來一樣,然後在意識裡昏倒。

如果沒有魔尊救醒他,潘正嶽會一直昏迷下去,成為一個植物人。但是魔尊用魔丹煉他的體不是要折磨他,而是要尋找下一個無上天魔道的繼承人。

一個時辰過去,潘正嶽身上如針刺刮骨的痛苦總算消失,他渾渾噩噩,全身的氣力彷彿被抽走一般,渾身癱軟。

魔尊隨手彈出一道黝黑色的液體到他身上,黑色液體一接觸到他的身體後馬上沒入不見,幾分鐘後,潘正嶽的臉上浮出幾道黑色湮蘊,浮出沒幾秒又隨即消失。

「潘正嶽……」

魔尊的聲音就像是大撞鐘一樣在潘正嶽腦海裡巨響,一下子就吸引他的注意。

潘正嶽「醒」了過來,他在自己的意識流裡醒過來,魔尊巨大的身軀就站在他前頭,逼人的壓力讓他嚇得連連後退,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個滿臉猙獰恐怖的長鬚老人。

「你……你叫我?」潘正嶽發現自己並沒有辦法跑開,距離眼前恐怖的人只有幾步,他身上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力,才說了一句話就壓迫的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我是魔尊。」

魔尊?潘正嶽一愣,醫院怎麼會突然跑進來一個瘋子,什麼魔尊?

魔尊也不理會潘正嶽的反應,繼續盯著他的眼睛說:「你能夠通過魔丹第一重的考驗,那就代表你的體質很純正。」

「可不可以讓我說一下話……」潘正嶽口齒不清的說,他的身體到現在為止還一直沒有力氣,又被奇怪的壓力壓迫著,連要說句話都感覺很困難。

魔尊瞪了他一眼,這一眼讓他胸部發悶,幾乎要吐出血來:「你想問什麼?」

聲音在潘正嶽的腦海裡炸開,潘正嶽毫不廢話張嘴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又昏了過去。

魔尊皺眉的看著他──一句話就昏過去,我是不是搞錯人了……算了,看在他體質還不錯的份上,再給他一個機會。

他伸指又彈出一道剛剛的黑色液體,潘正嶽吸收了液體之後很快的醒過來。

有了剛剛的經驗,這一次的情況好很多了。潘正嶽再沒有像剛剛那樣子的緊張和不舒服,比較能夠正常說話。

「你……」

「稱呼我魔尊!」

魔尊的聲音依舊如巨雷,在潘正嶽的腦海裡振動著他的神經,潘正嶽忍不住摀住耳朵大喊:「魔……魔尊先生,你的聲音可不可以小一點,太大聲了,我的耳朵會受不了。」

魔尊又瞪了潘正嶽一眼,這一眼讓潘正嶽覺得好像有火在燒自己,他跳了起來低頭看自己的身體,確定自己沒有燒起來後他才放下心。

「你叫潘正嶽。」

「是……」

「你讀立聖高中。」

「是……」

「你可以抵抗『我是五少罩的』這句話。」

「你怎麼知道?」潘正嶽嚇了一跳,怎麼連這個莫名其妙的老人都知道學校的那件事。

魔尊發出哼的一聲,聲音又像銅鎚撞鐘,震的潘正嶽胸口發疼。

「憑他們那種小貓小豬的陷阱就想騙過我,哈哈哈,太小看我魔尊了,不過,我可要謝謝他們這些小道士,居然想出那個方法,替我找到這種體質的人,省了我不少時間,哈哈哈哈……」

潘正嶽吞了口水,又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後說:「魔尊先生,我……你……」

「我知道你現在搞不懂情況,不過,你現在也不需要搞懂,你需要注意的是,能不能活下來。」

魔尊陰陰笑著,兩眼之間的陰狠讓潘正嶽不寒而慄,心中有極為不祥的預感,聽到他的話後,身體不由自主往後縮了一下。

魔尊呵呵笑著,說:「你可以害怕,也可以恐懼,那都不影響你等一下的測驗,如果你可以通過等一下的測驗,你的人生就會有很大的不同。」

「什麼測驗……」潘正嶽心裡的警鐘大響,眼前的人絕對是個瘋子,他想跑,但是卻發覺眼睛只能看見正前方的魔尊,而四肢根本無法動彈,頭部只剩下說話的功能。

「就是這個……」

魔尊眼中精光大放,猶如探照燈一樣的射出,潘正嶽一驚,馬上閉上眼睛,但是慢了,兩道精光就像是實體一樣從他眼睛竄入,往腦裡奔進去。

潘正嶽直覺得眼睛像是被兩條蛇往裡頭游進去,不僅刺痛,而且痛感還往腦門竄。他根本受不了這種劇痛,更恐怖的是,他卻昏不過去,只能硬生生的「承受」這接下來的剜骨刮腦、萬蟻穿心的劇痛。

潘正嶽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痛苦,身體就像被片片撕裂,又被硬生生嵌接在一起,這種痛苦如果是在身體可以動的時候,潘正嶽一定恨不得馬上死去。來來回回幾次後,潘正嶽大夢初醒似的又醒了過來,兩眼毫無神氣的看著前頭魔尊模糊的影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還可以,可以忍受我一次的魔魂蒐羅。」魔尊露出森冷的牙齒,對於潘正嶽的痛苦毫無所覺:「放心吧,再十次你就通過第二層考驗了。」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8:27 PM

~第五章~


「我出生在明朝萬曆年間,我的父親,就是你們課本上的無能皇帝明神宗……」

魔尊面無表情的對著潘正嶽述說著無上天魔道和自己的歷史。

明神宗萬曆二十年至二十八年(1592-1600),在西北、東北、西南邊疆接連展開的三次大規模軍事征討,歷史上稱作萬曆三大征。

分別是平定哱拜叛亂的寧夏之役、平定日本豐臣秀吉入侵的朝鮮之役,以及平定楊應龍叛亂的播州之役,三戰皆勝,但明朝的國力也耗損巨大,對整個明朝的發展造成相當大的阻滯,再加上明神宗長時間的荒廢朝政,因此明史言:「論者曰:明之亡,實亡於神宗。」

而魔尊,明神宗第十四個私生子朱順正也遭遇過潘正嶽的痛苦,給他這種痛苦的人,就是上一代的魔尊圖常旬。

隆慶六年,明穆宗突然中風駕崩,子神宗朱翊鈞繼位,改元萬曆。由於神宗年幼,於是由太后攝政。重臣高拱由於與太后信任的宦官馮保對抗而被罷官,相反張居正得到馮保的鼎力支持。

張居正輔政十年,推行改革,在內政方面,提出了「尊主權,課吏職,行賞罰,一號令」,推行考成法,裁撤政府機構中的冗官冗員,整頓郵傳和銓政。

經濟上,清丈全國土地,抑制豪強地主,改革賦役制度,推行一條鞭法,減輕農民負擔。洪武廿六年,全國耕種田地有八百五十萬零七千六百卅二頃,到了弘治十五年降低到四百廿二萬八千零五十八頃,而萬曆九年經過張居正的治理後,達到七百零一萬三千九百七十六頃。

軍事上,加強武備整頓,平定西南騷亂,重用抗倭名將戚繼光統理薊、昌、保三鎮練兵,使邊境安然。張居正還啟用潘季馴治理黃河,變水患為水利。同時張居正嚴懲貪官污吏,裁汰冗員。

萬曆五年秋,張居正父親去世,按常理他需要回鄉守喪,但張居正以改革事業未竟,不願守靈。他的政敵藉此大做文章,此即為奪情之爭。雖然最後在神宗和兩太后的力挺下張居正免於守靈,但此事件充分顯示出張居正對權力的迷戀與專橫自負,為他死後的結局埋下伏筆。

同時,張居正還利用職權,讓自己的兒子順利通過科舉進入翰林院,也成為了他的政敵之藉口。張居正死後立刻被清算,張府一些來不及退出的人被囚禁於內,餓死十餘口,生前官爵也被剝奪。

張居正死後初期,神宗尚能保持對朝政的興趣,但不久就開始怠政。萬曆十五年(1587年)後,神宗就連續不上朝。萬曆十七年(1589年)元旦後,神宗以日食為由免去元旦朝賀。此後每年的元旦,神宗再也不視朝。自萬曆十六年(1588年)後,常朝也經常看不到神宗。神宗整日在深宮中不理政事,沉浸在花天酒地之中,每年還進行選美,可以說是荒淫無道的典範。

(註:以上資料摘錄自維基百科全書部份文字。)

朱順正就是在這個環境之下生長,雖說是明神宗的私生子,但一來當時神宗有幾個兒子,卻遲遲不立太子,以至於有奪嫡之心的皇子莫不勾心鬥角。

當時朱順正的母親乃是一個歌姬,在與神宗春風一夜之後懷了朱順正,但之後神宗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她。

朱順正跟著母親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直到他十二歲,母親死於肺癆之疾,但幸運的是,剛成為孤兒的他就遇見了改變他一生的人──魔尊圖常旬。

魔尊圖常旬乃是明朝無上天魔道的唯一傳人,無上天魔道的修煉目的就是要利用人體為鼎,火煉魔丹,成就無上天魔道。

歷代的魔尊都會從上一代的魔尊身上繼承一顆傳承數千年的魔丹,這顆魔丹蘊含歷代魔尊溫養在裡頭的力量。

說到這裡,必須先解釋一下無上天魔道功法的特殊,修煉無上天魔道的魔尊,必須用畢生的時間溫養魔丹,同時化生「七輪無限」大功法。

這時間可能需要長達幾十年,甚至數百年之久,但只要魔尊的「七輪無限」一旦完成,他就必須把身上的魔丹轉贈到一個能夠接受魔丹的人。

此時擁有七輪無限體的魔尊就會尋找秘密之處陷入長眠,藉著與魔丹當代主人的些微感應而繼續修煉,直到完成魔神體。

這中間還有十分複雜的境界,可是一旦走入無上天魔道的修煉法門就沒有後路,只能一步一步往前。

問題是,魔丹的特性相當的奇異,普通的人類根本無法承受,大多數的人類在接收到魔丹的第一時間都會被化成黑色肉汁死去,這也造成了歷代武林人士對無上天魔道的恐懼和憤怒。

對歷代魔尊來說,他們需要繼續修煉魔神體,但魔丹的繼承人可沒那麼好找,有時百年之內魔丹連續殺死數千人都是有可能的,武林人士可不管那麼多,這種妖魔邪怪的武功只能有一個下場,就是圍剿到死為止。

自古正邪難以兩立,千多年來的對抗也從未停止,每次只要有魔尊出現的消息,武林正義人士總是會組成同盟,追而殺之。

朱順正的師尊圖常旬就是遇上了上百人的追殺團,他以一人之力殺了百人團裡的半數高手後也負傷逃離,在養傷的過程中遇見了剛死了母親,成為孤兒的朱順正。

受傷的圖常旬收了朱順正當徒弟,一開始只是為了要他幫忙跑腿,不過他後來發覺朱順正的身體居然可以承受得了魔丹,於是在他化生「七輪無限」完成之時就把魔丹傳給了朱順正,自己找了個地方修煉魔神體。

成為魔尊的朱順正除了修煉之外,就是旅遊天下,明朝的時期已經有很多外國人拜訪,明人的世界觀相當廣闊,這也影響了朱順正,於是他用了所有的時間修煉以及旅行,直到五十年前,他感覺到自己的「七輪無限」快要化生完成,因此他才開始尋找新一代的魔尊。

會找上潘正嶽的理由,則是因為數百年來,所謂的正道人士並沒有放棄對無上天魔道的追殺。

在追殺歷代魔尊的過程中,他們已經知道魔尊的意圖,就是尋找繼承魔丹的人,而能夠繼承魔丹的人大多是擁有特殊的體質,因此,遠在四百多年前追殺圖常旬之後,武當派的遠山道人就發明出一種測試體質的方式。

利用一種獨特的手法──神迷之法──施加在普通人身上,被施法的人會按照施法內容做事;而可以抵抗神迷暗示的人就擁有相當獨特的體質,那種體質的人非常有可能可以繼承魔丹。當然,那種人很少。

這種方式被傳承下來,四百多年來在各地的學校、學堂實施,因為他們相信魔尊會把目標放在小孩身上,而他們只需要注意不受到神迷暗示的學生即可。

簡單的來說,這是一個針對無上天魔道的陷阱,而那個擊傷潘爸和潘正嶽的男人,就是常年來不斷追殺魔尊的門派成員之一。

他相信魔尊應該會利用魔道特殊的天魔神識,尋找到擁有這種體質的潘正嶽,因此那個男人先一步把潘爸和潘正嶽打進醫院,試圖在這裡來個甕中捉鱉。

「你認為我會被武當神道的七子抓到嗎?」魔尊露出森冷詭異的笑容。

潘正嶽覺得眼前的老人根本就是魔鬼的化身,不自覺的搖搖頭。

「哈哈哈……小子,我很喜歡你,不過,你能不能成為我無上天魔道的傳承人,還是要看你自己的運氣。」魔尊大笑。

潘正嶽一看見他張嘴大笑,就連忙捂上耳朵,但笑聲依舊如鎚的撞擊著他的胸口,轟轟轟──

潘正嶽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全身舒朗,說不出來的痛快感覺,站起來看著自己的手掌,張開又握緊,裡頭彷彿湧出無窮無盡的力道。

深吸一口氣,身體好像多了什麼,但他卻說不上來。

昨天的事是夢吧……魔尊的話在他心裡反覆響著,如果那些話都是真的,那麼自己和父親顯然是成了那個什麼武當神道的投路石,目的是用來釣出魔尊。

那個穿著迷彩服的人力量高得驚人,看來魔尊的話有那麼一點道理。

潘正嶽低頭反覆看了自己的手腳,除了感覺力量多了很多以外,外觀並沒有什麼變化。

他又去看了父親,他的身體情況已經比起昨天要好很多,不僅可以張開眼睛,而且血壓、排尿量、體溫、心跳速度都穩定很多,而看見自己兒子沒有受傷,潘爸的眼神裡也安心許多。

回到病房,潘正嶽仔細回想著昨天的怪夢,直到目前為止,根本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證明那些事情是如那自稱魔尊的老人所說,倒是想起昨天的痛苦,潘正嶽身體又抖了幾下,實在是太可怕了。

下午的時候,王館長來到醫院,他除了慰問潘正嶽和潘爸之外,還問了很多有關於那個穿著迷彩服的人,他用什麼手法、做了什麼動作等等。

潘正嶽把對警察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王館長的看法顯然和王警官不同,他聽完潘正嶽的話後就問:「正嶽,你爸和我是好朋友,現在你們也沒什麼其他好友,我會來處理你們住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

潘正嶽點頭,其實他對自己爸爸的傷勢並不擔心,因為早上九點他去加護病房的時候,那個護士已經告訴他,爸爸的身體穩定很多,如果沒有問題,今天晚上就可以轉入一般病房了。

而王館長果然天天都來探望他們父子兩個,潘爸也出了加護病房,潘正嶽則在魔尊出現後的第二天就痊癒出院了,現在只等潘爸的傷勢痊癒。

這幾天,王瑛玫也來看過他們幾次,這讓潘正嶽覺得很窩心,對王瑛玫的好感再進一層。

一個星期後,潘爸坐著輪椅出了院,他的體質的確比一般病人要強壯很多,其他人可能需要住院一個月左右的傷勢,他兩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休養了。

晚上,潘正嶽剛入睡的時候,魔尊又出現了。

這一次潘正嶽發現很快,才剛躺上床,他就感覺到身邊突然出現一股熟悉的氣息,那個感覺和在醫院的時候感受到的很像。他一下子就從床上躍起,轉身一看,發覺魔尊笑嘻嘻的坐在書桌椅上看著他。

「你……魔……魔尊先生……」潘正嶽有點不知所措,沒想到那天夢裡的情況居然是真實的,這幾天他一直還在懷疑真實性,畢竟夢境的事情實在很難說,如今魔尊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叫我師尊!」魔尊的嘴角微往上揚,能夠找到下一代的魔尊的確令他感覺有種完成任務的輕鬆,這是近百年來前所未有的感覺。

「為什麼?」潘正嶽一愣,為什麼要叫師尊?

魔尊瞪了他一眼,潘正嶽被他凌厲的一瞪,心裡一頓,不自覺的縮了縮肩膀。

「你的身體已經吸收了我的魔丹,如果不叫我師尊練習魔尊專門的武學,你就準備重新投胎吧!」魔尊嘿嘿笑了兩聲,有種詭計得逞的得意。

潘正嶽猛一抬頭,心中一驚,那件事居然是真的,夢境裡魔尊說過的話又縈繞在他腦子裡頭,難道自己的身體真的……想到這裡,潘正嶽趕緊低頭看自己的身體。

魔尊哼了一聲,說:「你不用看了,魔丹進入你的身體,除非你死了或是練成『七輪無限』,它才能從你身體出來,這個你應該已經知道。」

歷代魔尊都必須先練成魔性體,然後修煉魔尊十要以吸收魔丹,接著利用魔丹修煉「七輪無限」,直到最後一條路就是練成魔神體,上證無上天魔道。

潘正嶽聽見了魔尊的話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楣被打傷進了醫院,兇手也抓不到,還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師尊。這年頭的怪事怎麼會這麼多?他自怨自艾的想著,練成絕世武功可不是他的希望,自小到高中,他只想考上好大學,以後找一個好工作,可沒希望練成蓋世武學,成為一個遊俠,到處和別人打架。

練武有什麼用?潘正嶽有點無奈的想著,沒聽過俠以武犯禁嗎?手上有武器的人最容易犯案,到最後還是要進監牢。武功練強了,總有一天會和別人起衝突,不管是打傷了別人或是被別人打傷可都不是好事,真不知道武術這東西到底是哪裡好,這麼多人喜歡練。

好像是聽見了潘正嶽的心聲,魔尊又嘿嘿一笑,說:「你不用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樣,成為我無上天魔道的弟子你不會吃虧的。」

潘正嶽靈光一閃,突然間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有點欲言又止,想了想後還是決定問清楚,說:「那……如果我加入了那個……道……還可以參加學測考大學嗎?」

考上一流大學可是潘正嶽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之一,可不能因為這件事而放棄。

魔尊活了四百多年,對於現今社會裡,學生重視學歷的情況自然瞭解,他心中雖然不以為然,但還是點點頭說:「要不要讀書拿學歷隨便你,反正你自己要記得,我今天會把大部分的事情再說一遍,讓你瞭解。過了今天之後,我就要去我事先找好的修煉靈地修煉魔神體,要練成魔神體不知道需要多久時間,之後我就沒辦法再幫助你,剩下的一切都需要靠你自己。」

「師……師尊……」潘正嶽吞了一口口水,忍受心跳加速所帶來的不舒服,喘口氣後問:「你說……你已經活了四百多年,是真的嗎?」

魔尊又瞪了他一眼,凌厲的一眼讓他的身體像是被火燒到似的不舒服,幸好才一下子魔尊就收回眼神。

魔尊用嚴肅的表情說:「你不用相信我到底有沒有活過四百年,反正這件事情和你的修煉沒有多大關係。」

他想了想後,又說:「我勸你基礎魔功沒有練成之前最好不要招搖,要不然那些牛鬼蛇神,自命正義的人一定會來找你的麻煩,到時候你會很慘。」

聽見可能會有人來找自己的麻煩,潘正嶽一愣:「為什麼?」

「什麼東西為什麼?是他們會來找你的麻煩,還是不相信你會很慘?」魔尊一笑。
「……都有。」潘正嶽一下子無法理解魔尊的話,只覺得腦袋裡好像被塞了一大團的泥巴,全身都不對勁。

看見潘正嶽一連串不解的表情,坐在椅子上的魔尊覺得眼前這小子實在有趣,以前找到的那些孩子,聽見自己這麼說,要不就是怕得半死,再不就是一臉茫然,還有恐懼、驚嚇過度等等反應,就是沒有一個像這小子,居然還問考大學的問題,有趣……實在有趣。

想到這裡,魔尊忍不住又笑了,這一笑震的天花板掉下一大堆灰塵,窗戶也隆隆振動,天花板的灰塵在往下掉時,居然無法靠近魔尊的身體,在他身體上方還有十幾二十公分的距離,空中就好像有層透明膜似的擋住了灰塵。

潘正嶽大驚,連忙摀住耳朵,幸好這個住家比較偏僻,要不然一定會被鄰居抗議。
就在他覺得慶幸的時候,樓下傳來潘爸的叫聲:「潘正嶽,你在幹什麼?為什麼會那麼大聲?」

潘正嶽嚇了一跳,忘了樓下還有老爸在,連忙站起來把門打開,往樓下喊:「爸,不好意思,我剛剛在看電影,我會小聲一點的。」

樓下的潘爸嘰哩咕嚕罵了幾句後便沒聲音了,當初就是喜歡安靜才搬到這裡,聲音搞那麼大,還要不要睡覺?

潘正嶽對魔尊連連敬禮,一臉苦笑拱手拜託的說:「師尊大人……拜託你,我爸剛從醫院回來,你也知道的,他現在身體還沒好,禁不起你的……」

魔尊眉頭一皺,又瞪了他一眼,沉聲說:「哼哼,小傷而已也值得你們大驚小怪,我看過他的傷勢,不會死的。」

潘正嶽被他恐怖的眼神壓得只能點頭,不敢反駁。以前聽王瑛玫說過真正的武林高手氣勢和一般人不同,這……她說的應該就是那種隨時會被殺掉的感覺吧!

魔尊又瞪了他一眼,才搖搖頭嘆了口氣說:「你的身體實在是太弱了,除非等你吸收魔丹之後才能開始修煉『七輪無限』,到那時候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呢?一百年?兩百年?而且你之前還要練魔性體。」

什麼亂七八糟的……潘正嶽聽的有點頭昏,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說:「師……師尊,那……我要怎麼吸收那個魔丹?」

魔尊瞄了潘正嶽一眼,過幾秒後才說:「練『魔尊十要』。」

「魔尊十要?」潘正嶽可沒聽過這種武功名稱,以前聽過武俠小說的離火玄冰勁、易筋經、金鐘罩都是很有名的,可沒聽過這種奇怪的名字。

「以後你就會知道。」魔尊指了指桌上一本比電話本還要厚的書,說:「要怎麼練、基礎功法都在裡頭,你把這些練熟了之後就會知道該怎麼練魔尊十要。」

剛剛潘正嶽沒注意到自己的桌子上頭出現一本厚書,這書有七、八公分厚度,看起來很像是外國的厚本英文小說,也像是電話簿加強版,就是不像武林秘笈。潘正嶽記得電視上的武林秘笈大部分都很小本,大都可以捲起來放進懷裡,不像這一本,扔到人的頭,搞不好都會讓人腦震盪。

魔尊拿起書往他一丟,潘正嶽接到書後手一沉,好重的書,他訝異的看著手中的書,摸到才發覺這應該不是紙本的書,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像是綢緞料子,又像是人工塑膠,外表十分光滑柔順,隨手翻了幾頁,裡頭的文字不像是用寫的,倒像是現代的影印技術,字體十分清晰。上頭幸好還是中文字,閱讀起來沒什麼困難。

「你聽過佛教也有武功嗎?」魔尊說。

潘正嶽雖然只是個高中生,但是從朋友或是父親那裡也聽過一些──天下武學出少林,少林武功冠天下──之類的口頭禪,什麼易筋經、金鐘罩、伏魔掌法之類的武功也聽過,因此他點頭。

魔尊手指著潘正嶽手上的書說:「翻開第四頁。」

潘正嶽把書放在大腿上,翻開第四頁,上頭寫了密密麻麻的一大段文字。

魔尊說:「這一頁寫的是佛教十大武功,分別是成實宗的『訶跋摩散手』、淨土宗的『普賢極樂拳』、法相宗的『拔地十象掌』、華嚴宗的『龍樹迷蹤步』、禪宗的『達摩易筋經』、三論宗的『文殊過水瑜伽』、密宗的『大宗無畏功』、天台宗的『法相意氣要旨』、律宗的『三生氣血論』,以及俱捨宗的『阿毗法有人功』」。
魔尊一口氣說完這驚天動地的十大武功。

傳說中,任何人只要能練成其中一門,就足以橫行江湖,揚名立萬,倘使有人能夠全部練成這十大武功,即有金剛不壞之身、白日飛昇,成就無上道法。歷年來的所有武林高手只要修煉到某個程度以上,幾乎就會開始想要往這方面前進,但一方面,這十大武功可以說是十個宗的至高武學,非宗內高層人士無法習得,二來這武學精奧無比,普通人究其一生也無法參透一二,能夠在上頭有所精進的人幾乎都是各宗的精英、武學天才,但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天才,時間過去,這十大武功竟是逐漸失傳。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這十大武功的名字居然會出現在魔尊手上的書裡,要是被武林人士知道了,鐵定會引起巨大的騷動。

潘正嶽聽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真的有這種事?十大武功練成了可以成就無上道法?不會吧……如果真的那麼厲害,怎麼當初中國還會打輸給外國人?

魔尊彷彿可以聽見潘正嶽心中的疑問,冷聲說道:「你是不是認為如果武功那麼厲害,為什麼還會輸給西洋人?」

潘正嶽被識破心中的疑惑,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頭。

魔尊冷哼一聲說:「要知道中國人為什麼會輸給西洋人,要問他們自己,他們自己知道原因。」

「喔!」魔尊不繼續說,潘正嶽也不敢多問,但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聽的話,還是不要問好了。

「魔尊十要,就是這十大武功演變精進而成。」魔尊輕描淡寫的說著,眼睛偷看潘正嶽的反應。

「喔!」

潘正嶽不怎麼在意的反應倒是讓魔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要說他是笨,看起來又不像;要說他是裝腔作勢,故作不在意的樣子,也不大像。

可以修煉成金剛不壞之身的至高武學就放在他的大腿上,這小子居然臉頰只抖了一下,連心跳都沒有加速,好小子……

魔尊當然不知道,此時他的囉哩囉唆和所謂可以修煉成金剛不壞之身的魔尊十要,在潘正嶽的心目中還真是比不上今天英文老師指定要閱讀背誦的三篇國際新聞文章,加上明天還要考英文和生物的五個章節,潘正嶽真希望魔尊趕緊說完,讓他有時間看書。

看了潘正嶽的眼神和反應,魔尊就知道如果沒有自己督促他練功,搞不好這小子會把書放在書架上,根本不會去翻,更不用說是去練了。

此時,他心中有了決定:「小子,轉過去!」

魔尊站起來,帶起一道氣流,潘正嶽嚇了一跳,身體一震一抖,大腿上的魔尊十要掉在床上,把棉被壓的一沉。

潘正嶽呆愣的看著眼前的魔尊,巨大身軀就像一面牆壁擋在前頭,不知道他要幹麼?

傻小子!魔尊伸掌往他頭上一拍,潘正嶽身體一震就要昏過去,但魔尊可沒那個時間讓他昏過去:「給我坐好!老子沒時間等你考大學之後再練魔性體。」

魔尊原本已經打定主意,把書丟給潘正嶽後,明天就要去閉關修煉魔神體的最終境界,如果潘正嶽的悟性好一點,也許百年之內他就可以練成魔神體了。

但沒想到新收的弟子根本不想練武,這下子他身上的魔丹運轉力一定會很低,修煉魔神體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上代魔尊和魔丹現今主人的感應。

上代魔尊憑著那種微妙至極的感應才能繼續修煉魔神體,如果潘正嶽根本不修煉的話,那他再怎麼閉關都不會有用,所以他一定要讓潘正嶽趕緊走上修煉的道路中。
如今魔丹已經在潘正嶽身體裡頭,但卻無法正式吸收,因為他根本沒有修煉成魔性體,更不用說開始修煉魔尊十要來吸收魔丹,而如果沒有吸收魔丹,他根本不可能練成「七輪無限」,這對急於修煉最終魔神體的魔尊來說可是難以忍受。

「記住這個大循環。」魔尊的聲音在昏昏欲倒的潘正嶽腦中響起,把他震醒過來。

話才剛說完,一道陰寒無比的冷冽氣息從潘正嶽的腦門灌入,他只覺得好像被人當頭倒下十桶大冰水一樣,冰寒的氣息勢如破竹的一路貫通他的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幾乎把他身上所有的知覺都給凍冰了,不僅無法思考,也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冰冷的氣息在潘正嶽身體狂暴的來回竄走,就像是他身體裡頭突然跑出幾百頭冰凍大象,在肌肉血管裡奔跑,直到潘正嶽記熟了路線之後,那冷冽之氣不僅沒有消除,又開始往不同的位置竄去。

「我沒時間等你練個百八十年,注意!」魔尊朱順正是個急性子,要他等潘正嶽練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武功,再來和他產生感應,這種事情不是他可以忍受。

心急的魔尊乾脆一不作二不休,調動體內苦修四百年的魔尊十要玄陰氣,陰寒無比的冰冷寒氣鋪天蓋地的往十二正經和皮部進攻。

這下子讓潘正嶽冷的全身連顫抖都無法動,那種寒冷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像。潘正嶽這輩子從來沒遇過冷到這種程度的溫度,狂霸劇烈的冰冷寒氣根本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在他身體來回跑了幾十趟,直到魔尊認為他體內的臟器經脈已經足夠開始正式練習魔尊十要才停止。

也就是說,在剛剛的幾個小時內,魔尊強迫性的用玄陰氣把潘正嶽的身體改造成魔性體,接下來他就可以直接修煉魔尊十要。

而魔尊十要修煉的越好,他身上的魔丹就會吸收的越好,與他身體的結合度便會更高,自然容易練成「七輪無限」。

放開潘正嶽的頭,魔尊沉聲說:「我已經打開了你的魔性體,接下來你要趕緊修煉,要不然時間一久,你就會變得越來越嗜血,如果你正確的練習了魔尊十要,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

話聲剛進入潘正嶽耳朵,魔尊已經從三樓窗戶離開。

被魔尊折騰好幾個小時的潘正嶽疲累的癱倒在床上,意識一片模糊,也不知道聽清楚沒有,沒幾秒鐘過去,他兩眼一閉就睡著了。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8:32 PM

~第六章~


回到學校上課的潘正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不同,大大的不同。

感受最明顯的,當然就是對那句咒語似的話有了根本性的免疫,這天早上,老師一來就說了一次,如果是以前,他可以抵抗,但頭還是會有點昏;練武之後,則是聽到後會頭痛,一樣可以抵抗,可是會不舒服。現在不同了,他可以輕鬆度過一整天的課程,比起王瑛玫還要輕鬆。

下課後,他沒有和別的同學一樣去補習,想起魔尊說過的話,他直接回了家。

把學校的課程複習幾次後,又意外的發覺身體的確有了很明顯的不同,不像以前那麼容易會疲倦,身體好像喝了什麼強壯藥一樣,精力十足。

「難道真的那麼有效?」在房間裡頭,潘正嶽雙拳緊握,絲毫不覺得疲累,體內源源不絕的湧出精力,他看了放在書櫃上的魔尊十要一眼,伸手取了過來。

他翻開書本,裡頭寫滿了蠅頭小字,如果是以前的視力,看起來一定有點吃力,如今卻看的十分輕鬆,想來也是體內有魔丹的功效。

書本裡頭除了文字以外,還有一些人體圖案,一切都和印象中的武林秘笈差不了多少,但如果手上這本玩意可以讓一個人活過四百年,那就很驚人了,比起以前的什麼武功秘笈要厲害的太多了。

潘正嶽隨手翻了幾頁,這才發覺自己的國學底子並不如想像中的好,許多文字都不是很懂得其中的意思。

魔尊自己也忘了,他成為魔尊的日子遠在四百年前的明朝,書本記載的是純正的古文,如今已經是白話文和英文的天下,叫一個高中二年級的學生去看那些古漢文,實在太難了。

潘正嶽看了幾頁後又把書本放回書櫃,翻開桌上的單字卡,繼續準備明天的英文小考。

隨著時間過去,潘正嶽和王瑛玫都比較少出現在練武的寺廟武館,畢竟學校的課業已經佔去他們大部分的時間。

二年級結束,一切都和以前一樣,潘正嶽和王瑛玫進入三年級,這一年的生活對大多數想考上好學校的高中生來說是地獄般的日子。

每天只有一種生活模式,起床、吃早餐、上學、讀書、讀書、吃午餐、讀書、讀書、吃晚餐、睡覺,然後把步驟再重複近三百次,直到隔年二月的學測結束。

這一段時間,打過潘爸和潘正嶽的男人並沒有再出現,警方也根本查不出什麼,最後整件毆人事件是不了了之。

潘爸也不打算追究什麼,畢竟對方的武力高過自己太多,沒被殺就不錯了,而且那天那人分明放了自己父子兩人一馬,否則依對方可以發出破空指的程度,殺了他們兩人只是小事一樁。

潘爸自幼喜歡練武,腦子裡自有練武人的規則,在哪裡輸掉,有本事就在哪裡討回來,並沒有要警方替他們出手的念頭。不過,話說回來,對方的武力高到這種程度,要在武學上討回來是不大可能了,潘爸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時間過去那麼久,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人,挨了這一頓打。

總算到了二月,台灣的高中考生都進了考場,潘正嶽和王瑛玫也準時赴考。

兩天後,大學學測總算結束,潘正嶽從考場走出來,知道自己的高中生活已經結束,這三年多來自己的努力在今天就可以看到成果,如果沒有誤差,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應該沒問題。

「潘正嶽,你也考完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頭傳來,潘正嶽不需要回頭就知道喊他的人是王瑛玫。

他現在已經可以從聲音裡頭感覺到王瑛玫的體內的確有一股不一樣的東西,那個應該就是內功。真是神奇,以前可是感覺不出來人類身上真的有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潘正嶽回頭對她笑著,說道:「嗨,考的如何?你的成績比我好,應該沒問題吧!」

王瑛玫甜美的微笑著,她也知道潘正嶽的成績總是差她一點點,兩人在三年內的成績可以說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兩人愉快的談著考試的內容,並肩往考場外走出去。

「潘正嶽,你今天有沒有空?」來到停放摩托車的路邊,王瑛玫取出鑰匙。

「今天?」潘正嶽的摩托車恰好放在附近,他剛戴上安全帽,疑惑問道:「有什麼事嗎?」

王瑛玫把小提袋放到腳踏板上,對潘正嶽露出瞇眼的笑說:「我爺爺想和你見個面,方便嗎?」
外號「武林字典」的王從早就想和潘正嶽見個面,但王館長建議他先觀察一陣子看看,也許事情會有變化也說不定,王從想想也對,而且潘正嶽還是高中生,需要時間讀書,還是讓他好好念書吧!於是,時間就這麼耽擱下來。

他們知道今天正好考完試,就要王瑛玫幫忙約一下潘正嶽見面,主要目的還是要觀察他,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可以抵抗那句話的潛質,畢竟,有那種潛質的人很容易吸引魔尊現身。

王從當然沒見過魔尊,但是他看過非常多的歷史資料。在武林史上,曾經不只一次的提到「魔尊」這個名字。

無上天魔道的魔尊在武林史上就是腥風血雨的代表,而這麼多年來,王從從來沒見過有任何的紀錄寫著魔尊死亡的消息。絕大多數的記載都是魔尊出世,武林人士大力圍剿,魔尊以強悍的實力橫掃所有人,然後魔尊再度失蹤,幾十年或者上百年,甚至數百年後,同樣的情況才會又發生一次。

歷代的魔尊都強的不像是人類,他們強悍到不可思議的力量根本無法用普通人類的力量去抵抗。因此,武當神道才會想出那種事先圍堵的方式,研究出「神迷暗示」這種方法,期待可以事先知道哪些地方會吸引魔尊出現。

但如果魔尊真的出現,王從認為只有利用現在高精密或是威力強大的武器才有可能殺掉他。在這個前提下,必須要確定潘正嶽是不是真的有那種潛質。

「你爺爺?」潘正嶽不知道王瑛玫的爺爺為什麼要見自己,不過既然是暗戀對象的家人,那當然是沒問題。

王瑛玫的爺爺自己住在澄清湖邊的一座小房子裡,獨棟獨戶,只有兩層樓,但佔地不小,除了建地之外,房子後頭還有一大片的庭院可以散步,王從在裡頭養了幾個造型奇特的盆栽,看的出來他對園藝造景的造詣頗高。

潘正嶽和王瑛玫兩人各騎著一輛摩托車到王從家外頭,兩人並排停好摩托車,王瑛玫取出一串鑰匙打開外頭鐵門,率先往裡頭走進去。

潘正嶽沒想到王瑛玫的爺爺會這麼年輕,不僅滿頭黑髮,而且臉上的皺紋也很少,看不出來已經是個六十幾歲的老人。兩顆眼睛炯炯有神,一身體格結實精壯,露在外頭的手臂雖然不是孔武有力,但也比普通人要結實很多。

長年修煉琉璃功的王從,只能隱約感覺得出來潘正嶽的確比起其他年輕人要強壯,卻無法看出魔丹已經深藏在他身體裡頭,眼前的男孩已是當代魔尊,將來要傲視群雄的人。

「正嶽,真是不好意思,還要你跑這一趟。」王從從潘正嶽走進門後就觀察著他,一個可以抵抗神迷暗示的孩子體質自然是相當不錯的,不過後頭會如何還是需要繼續觀察。

「王爺爺,請你不要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潘正嶽瞇眼笑著,高興的看著王從,可以認識王瑛玫的家人對他來說可是好事一件,如果他們對自己有好感,以後和王瑛玫交往也會順利一點。

王瑛玫進了廚房端出一盤水果,笑著對王從說:「爺爺,潘正嶽的個性很隨和,你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他,他會老實回答的。」說完還對潘正嶽眨了眨眼,一臉俏皮模樣。

王瑛玫對他的態度讓潘正嶽樂翻了天,兩人雖然同班這麼久,不過一直還是同學的關係,現在畢業了,已經是半個大人,是可以交男女朋友的年紀了,當然要事先卡位。

王瑛玫倒是對潘正嶽沒有多餘的想法,她的心思大多放在推廣武學上頭,對於交男朋友的心思很低。要吸引她的男人必須在武術方面有獨到之處,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真正心儀的男人。如果說到心目中的偶像,那只有一個,就是現今無差別各門派的霸主,武術天才歐陽四季。

歐陽四季才二十二歲,但是繼承「天心道」技法的他,卻在去年以不敗紀錄取下歐洲無差別格鬥技的冠軍,連一向不認同西洋格鬥技的王從和王館長都不得不承認歐陽四季的確是難見的格鬥天才。

王瑛玫也是在去年才知道這個人,從此對他的格鬥技術大感傾心,恨不得能見到歐陽四季一面,與他打上一架,心中也默默許下自己日後心上人的條件──無差別格鬥技的冠軍。

「正嶽,據我所知,你應該沒有練過武術是不是?」王從笑呵呵的看著潘正嶽,他有點緊張,坐在沙發的身體挺得很直。

潘正嶽聽到王從的問話後馬上點頭,對王瑛玫的爺爺絲毫不敢大意,說:「是的,我以前沒有練過武術,不過因為我爸爸的關係,我是很喜歡武術的,上了大學後也會刻苦的練習。」

他想,這應該是王瑛玫的爺爺在考驗他喜歡武術的程度,像他們這種武術世家,應該都喜歡練武的人。

看見潘正嶽這麼正式的解釋,王瑛玫高興的笑了,畢竟這是她第一個招收練武成功的同學。但潘正嶽卻認為王瑛玫是很滿意自己的回答,看見王瑛玫的微笑,他心裡高興的都要滿出來了。

王從點頭微笑,這個年輕人的體格很不錯,雖然沒練過武,但體型很勻稱,是個好材料,可惜太晚練武,就算是再練也不會有什麼好成就了。

這個年代,練武被當成是強身健體,大多數的年輕人根本不願意練武,王從對時代的演變也感到無奈。

「你父親現在都還好吧?」王從自然是知道潘爸曾經被那個高手打過的情況,他曾經私下試圖瞭解,但隱約只能從潘爸受的傷和潘正嶽敘述的話裡猜測下手的人,還是無法得知詳情。

王館長也託了幾個朋友訪查,不過那個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似的,根本沒人找到相關資料。

潘正嶽點點頭,表示父親的情況還好,每天早晨都會去寺廟武館練武。

聽見他這麼說,王從也笑著說:「你父親的武功練得不錯,所以復原的狀況才會比普通人快。」

練武的人身體比起普通人要強壯,受傷之後的復原力自然也快上很多。但仍舊遠遠比不上像王從他們這種身懷上乘內功的武者,除非是立即致命的傷,要不然身體自然都有辦法慢慢復原。

從王瑛玫的爺爺家裡出來後,潘正嶽一路上笑著回家,沒想到她爺爺會那麼和氣,很多人說練武的人比較粗魯,看來都是錯的。

回到家的時候,潘爸正好在練輕功,從被那個武當神道的七子之一打傷過後,潘爸對輕功就練得十分勤。他每天都花很多時間練習輕功,如果不是他們潘家留下不少的財產,潘爸不需要出去賺錢養家,他也無法如此的練武。

但輕功十分難練,尤其是潘爸的年紀已經不小,又沒有高深的內功底子,要練成飄若鴻雁的輕功,比起其他人要困難十倍甚至數十倍。

一樓的客廳放著一個大水缸,裡頭盛著半缸的水,潘爸正在水缸口邊緣遊走,只見他雙手平舉,左一跨步,身體快速橫移四分之一個水缸,水缸禁不住重量,倏地往一側晃了兩晃,缸裡的水也劇烈的晃動,幾滴水還飛濺了出來。

看見兒子回來,潘爸深吸一口氣,躍下水缸,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你回來了,考的怎麼樣?」

嘴巴雖然問考試,不過潘爸對兒子的成績還是有信心,不像別的父母遇到這種事都十分緊張。

「還可以,爸,你還在練這個,輕功有那麼難嗎?我看你這裡頭的水好像都差不多。」

潘正嶽知道水越少,那就代表輕功的技術越好,等到可以完全不加水,便可以換成比較小的水缸,以此類推,一直練到可以站在竹編的籃子邊緣上為止,之後才換成另一種修煉方式。

「你知道什麼,練功需要的就是耐力和毅力,哪像你練的武功是三天打魚五天曬網,能練得成才怪。」潘爸對於自己兒子的話十分不以為然,這個兒子根本只會讀書,他練武只是去把女孩子,唉……

「爸──我知道,練武可以鍛鍊身體,強健體魄,健康為萬事之本,三日不練武,面目可憎……」潘正嶽一邊往樓上房間走,一邊大聲說著。

潘爸也拿他沒轍,畢竟這個時代和以前比起來可沒什麼改變,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啊!

回到房間的潘正嶽還在回味著今天的幸運,能夠和王瑛玫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這一定是緣份──躺在床上的潘正嶽這麼想著。

書櫃裡的魔尊十要他根本連動都沒有動,更不用說去練,潘正嶽現在只想著等成績出來,然後去過自己夢想的大學生活。

下午五點,潘爸告訴他說要出門,潘正嶽一個人在客廳看電影。

把剛租來的光碟放進播放器,幾分鐘後,螢幕上的殺人狂正拿著電鋸把一個男人的腳鋸了下來,血噴的到處都是。潘正嶽看的聚精會神,就在此時,看見大量鮮血的他突然有種奇怪、異樣的感覺從身體裡湧出來。

愉悅?痛快?舒服?快樂?爽快?

潘正嶽無法解釋這種感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並不會感到不愉快,反倒是對眼前湧泉似的鮮血感到愉快。

這很怪,很不對勁,但他就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或是說自己的大腦突然變了。他閉上眼皺眉,試圖感覺自己剛剛異樣的感受,關上電視好一會兒後,潘正嶽才覺得好過了點。

怎麼了?潘正嶽想起了魔尊──那個強迫把魔丹塞進自己身體的恐怖巨漢,雖然他說是自己的師父,可是平心而論,他從未把他當師父看──難道,他說把自己的身體弄成了什麼「魔性體」的事情是真的?

如果不練魔尊十要的話,就會變得越來越嗜血?該死!這可不能開玩笑,如果沒有弄好,自己搞不好成了殺人犯、嗜血狂。

一想到這裡,潘正嶽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自己還要過美好的大學生活,可不想要成為什麼魔的。他往樓上房間衝,從書櫃裡抽出那本書,趕緊認真的閱讀,想先查看看裡頭有沒有魔性體的副作用說明。

但前後翻了好幾頁都沒看到類似的說明,大多是一些看不大懂的文字,雖然還是寫中文,不過全部加在一起就不知道裡頭在說什麼。

真是該死……潘正嶽沒想到都過了一年多了,魔尊說的那些話居然是真的,剛剛他隱約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湧出強烈的嗜血慾望,以前從沒有產生過這種感覺。

書才翻不到一半,剛剛已經壓下去的慾望又從身體源源不絕的湧上來,這可比青春期的少年對女體的慾望強上百千倍,潘正嶽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放下書,趕緊衝到浴室沖了個冷水澡。

冷水沖在他身體上,讓他覺得好過了點,又連續沖了十幾分鐘後,潘正嶽才從浴室裡出來。不過他沒注意到,後頭浴室裡的冷水在流到排水口之後,有一部分的水開始結出冰霜,卡在排水口處。

這可不是辦法……潘正嶽用毛巾擦掉頭髮的水,懊惱的罵著那個不知道跑到哪去的魔尊。他可沒有一點當代魔尊的氣魄或是企圖心,只是懊惱著該怎麼處理自己被搞出問題的身體。

左思右想,潘正嶽實在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只好在心裡向已經過世十幾年的媽媽求救,希望她保佑自己。既然知道不能接觸有關於血腥的任何事物,從那天開始,潘正嶽乾脆不再看那些以前很喜歡的恐怖電影,不過這不是辦法,有時候還是會升起傷害人的慾望,他必須很努力的克制才能壓下去。

這一天,王瑛玫突然打了電話過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寺廟練武,這是考完學測後的第五天,也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約他去練武。

「當然可以啊,什麼時候?」

「現在可不可以?」王瑛玫開朗的笑著。

潘正嶽聽見她的笑聲後,心裡對那件事情的鬱悶感覺好過了點。

原本想拒絕,但想了幾秒後,潘正嶽還是決定去,機會難得,不能隨便放棄。

潘正嶽和王瑛玫來到寺廟時,裡頭已經有好幾個人在練武,兩三個人站在水缸上練輕功,手腳還綁著鐵砂布袋,身手俐落的順著水缸邊緣遊走。

潘正嶽一看就知道自己的父親和他們比差遠了,最右邊的那個鍾師兄,不僅手腳綁著大鐵砂袋,而且水缸裡頭的水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雙腿在水缸邊緣遊走時,裡頭的水波根本沒有濺出來的痕跡。不像他父親,每走一圈,家裡客廳就濕上一片。
「瑛玫,你的輕功練到哪一種水缸了?」潘正嶽雖然對練武沒什麼興趣,不過對於心上人的情況可不能小視。

「我?呵呵……你想和我比比看嗎?」王瑛玫沒有正面回答,反倒是走到倒數第四個小缸旁邊,手指著地上的小缸。

地上的水缸大約只有臉盆寬度,水缸邊緣僅近半吋厚度,上頭不要說是站人,放幾本書上去搞不好就裂開了。

「你練到這個?真的還是假的,這個厚度的……可以站人嗎?」潘正嶽實在不大敢相信,如果說是大水缸他還願意相信,但眼前的東西實在太扯了。

「你可不要小看我們家的『鳳游身法』,可是我祖母親自傳給我的絕頂身法,我是練得不夠火候,如果是我祖母來演練,我告訴你,就算是最後一個也是輕鬆無比。」王瑛玫一臉得意的看著潘正嶽,手指著一整排水缸的最後一個。

潘正嶽順著她的手指頭看過去,最後的一個東西根本不是水缸,而是個竹編的籃子,這……上頭可以站人嗎?

潘正嶽走到最後面的地方,拿起竹籃,這竹籃就像是拜拜時裝水果或是餅乾用的那一種籃子,只是寬了點,人要是站在這上頭,大概會把竹籃給壓壞吧!

他回頭看著正得意微笑的王瑛玫,不自覺的搖搖頭,說:「真難以相信,人類怎麼可能站在這個上頭?」

「哼,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告訴你喔,我祖母可以在上頭彈琴呢!」看見潘正嶽吃驚的臉,王瑛玫一臉得意的像是自己站在上頭:「以後我也會練到這種程度的。」

「我相信你絕對可以的。」

潘正嶽的這句話讓王瑛玫高興不已,對他的好眼光表示贊同。

一個男人從寺廟門口走進來,左右看了一下,看見王瑛玫後,向他們這裡走過來。
「瑛玫,考試考的如何?」男子的年紀比他們稍大,笑著和王瑛玫打招呼。

他的外表十分俊朗,笑容豪爽,身材修長,卻顯得十分有力,渾身肌肉緊而不發,兩眼炯炯有神,很容易讓人有好感。

王瑛玫笑著說:「還可以,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男子名叫陳達,今年大二,是王館長的武術學生。陳達爽朗的笑容很快的讓潘正嶽有好感,他的言行都令人感到是個可以結交成為朋友的人。

「正嶽,你可不要小看陳達喔,他可是我叔叔最得意的學生,一手『奔雷掌』使的已經有七成火候囉!」王瑛玫對於自己叔叔的門下可以出現這麼一個武術才子也十分高興,畢竟這年頭願意學習武學的人太少了。

陳達爽朗一笑,搖搖手說:「你不要聽瑛玫的話,我的程度還差的遠呢,可不敢和武術小天才比。」說完還對潘正嶽眨了眨眼,嘴巴往王瑛玫的方向嘟了嘟。

「武術小天才?」潘正嶽一愣,隨著陳達的暗示看向有點窘的王瑛玫。

看見王瑛玫的窘狀,陳達登時大笑:「很難得喔,居然會看見我們的小天才臉紅,喔……莫非是上天要給我們什麼啟示了嗎?」

陳達和潘正嶽同時大笑,王瑛玫的臉比起剛剛更紅了,嬌聲喊道:「陳達,你居然敢這麼說我,看我不好好扁你一頓。」

話一落,只見她沉肩回腰,右掌背輕飄飄往陳達的胸口拂去,掌勢輕飄飄,不帶一絲殺氣。

陳達大笑:「哇喔喔,生氣啦,居然用上了『飄花掌』。」腳尖點地,身體猶如燕子滑過地面般的掠起,同時右掌一推,同樣的一掌勢迎上王瑛玫的右掌。

兩人手掌在半空中相撞,發出一聲微微的悶響。陳達藉著這一撞之力往後翻出三公尺外,正好站在第一個水缸上頭。

王瑛玫隨之往前一掠,也跟著落在水缸邊緣,兩人就這麼在水缸上頭打了起來。兩人四腿在水缸邊緣快速來回移動,水缸裡頭的水輕輕晃著,四手在空中交會,發出劈啪的互擊聲。

兩人越打越快,聲音也引來其他人的注意,紛紛往這裡走過來,王館長也發現了,笑著往他們這裡走來。

潘正嶽看兩人在上頭越打越快,心裡很羨慕,但是沒辦法,畢竟自己沒認真學過一門武術,不要說像他們這樣子打,搞不好一站上去水缸就翻了。

「哈哈哈,你們兩個好了,不要再打了,也不怕人家看笑話。」王館長揮手要他們兩個下來。

兩人聞言後,在水缸上互推一掌,掌力把兩人的身體推出水缸邊緣,兩人翻身落地,剛好落在王館長身邊。

「好!」好幾個練武的師兄紛紛大喝喊好,陳達和王瑛玫兩個人年紀雖然輕,但是在武學方面的造詣的確高超,雖說比不上王館長這種高手,不過在年輕一輩裡頭也算是少有敵手的了。

兩人微笑的向在場的師兄拱手,眾人回禮後才又回到剛剛的地方去練武。

王館長對三人招招手,說:「你們現在不是放假嗎?」

「叔,我和正嶽考完試了,你要教我新的身法嗎?」王瑛玫又躍上水缸的邊緣,足尖在上頭滑動,看起來美麗極了,潘正嶽看的都癡了。

陳達爽朗笑說:「瑛玫的『雪地飄』身法已經有七成功力了吧,真好看。」

陳達赤裸裸的讚美讓王瑛玫臉上微微一紅,王館長也跟著點頭說:「嗯,瑛玫的雪地飄的確練得不錯,比起我當年要強多了,不過學武貴在精不在多,你把雪地飄練熟了,靈活度可以增加不只一倍。」

王瑛玫從上頭飄了下來,笑著說:「叔,我知道啦,剛剛是開玩笑的,雪地飄要練好起碼也需要五到七年的時間,我現在才練三年多,當然還需要加油啊!」

潘正嶽很羨慕他們相處的樣子,不過他沒有練武,在這方面實在是接不上話,只好愣愣地在旁邊傻笑。

沒想到王館長卻突然看著他,笑說:「正嶽,你有一陣子沒來這裡練習了,是不是偷懶啊?」

王館長很少逼人家練武,他認為練武要看自己的毅力,用逼迫是沒有效的,因此會來這裡練武的幾乎都是自動自發,不需要他督促。

潘正嶽臉一紅,當初會來這裡完全是個意外,本來也只是為了王瑛玫,後來書一讀就懶了,雖然潘爸找了他很多次來練,不過他就是沒什麼興趣,今天被這麼一問,還真是不好意思。

「是啊,正嶽,你最近都偷懶,這不行啦,你可是我拉進來練武的第一個人,你不可以放棄喔!」王瑛玫對潘正嶽笑說。

一旁的陳達也開口鼓勵他,希望他可以加入練武的行列。

潘正嶽知道自己對練武的興致實在不高,不過看到王瑛玫那個期盼的眼神,腦袋自動的點頭,嘴巴也說了:「好,那我就從今天開始練起。」

「嗯,這才是我的好朋友,那……你上去試試吧!」王瑛玫聽到潘正嶽這麼說後,高興的拉住他的手往第一個水缸走過去。

「我?」潘正嶽這下子被趕鴨子上架,他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不過心中喜歡的女孩子就在前頭看著,無論如何可不能退,要不然一定會被判出局。

王館長也說:「是啊,正嶽,這缸水是滿的,專門給第一次練習輕功的人使用,你不用怕會翻掉。」

陳達也開口說:「是啊,正嶽,萬事都有第一次,不用怕。」

潘正嶽心中苦笑著點頭,剛剛還在為可以牽到王瑛玫的手而感到高興,才過一下子就要上水缸去,要是搞砸了,要追上武術小天才可就更難了。

王館長、王瑛玫和陳達都往後退了七、八步,等著潘正嶽開始。

就在此時,一個在練習掌法的男子突然喊了王館長,招手請他過去一下。

王館長對他點頭後,轉過頭來對他們三個說:「正嶽先練習,瑛玫和陳達幫忙看一下。」說完就往那裡走了。

「好了,正嶽,你可以開始了,叔不在這裡,你應該不會緊張了吧!」王瑛玫對潘正嶽說道,不過她沒想到,潘正嶽緊張的來源根本就是她。

潘正嶽距離水缸大約半步,此時水缸裡頭已經盛著滿滿的水,大約在水缸邊緣以下一吋的位置。潘正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掌往水缸邊緣一壓一撐,身體就躍上了水缸上頭。

他雙腿不七不八的站著,雙臂橫開,面對寺廟的另一側,後頭的兩個人都看著他。
站在水缸的上頭,他一動也不敢動,後頭的王瑛玫喊著:「正嶽,你試著用左腳往右邊走一步看看。」

這是最基本的交叉步法,練的是平衡,是穩身,講就是的腰要穩,腿要靈,心要定。

從頭頂百會穴開始往下至雙腿湧泉穴,必須要出現一條虛擬線,稱之為Y支柱,王館長教學時常說Y支柱要出現,身體才能保持穩定。

潘正嶽的心裡一開始可以說是十分驚慌,但是上去水缸邊緣之後他才發現,這……邊緣還蠻寬的。

除了他自己以外,在後頭看潘正嶽的人沒有人可以知道,魔性體已經在他身上發揮神妙的效果,隱約間,潘正嶽只覺得自己的腳下並不是水缸邊緣,而是一大片的水泥地,又寬又廣的水泥地鋪陳在他腳下,讓他輕易的站著。

他不知不覺低頭往下看,是水缸沒錯。

王瑛玫見他低頭,連忙喊著:「正嶽,不要低頭往下看,心要冷靜,膝要靈活,雙掌平直……」

聽見王瑛玫的聲音,潘正嶽又把頭抬起來,此時身體的體溫在眾人沒有發覺的情況下迅速降低,這是每一代魔尊修煉魔性體時的特徵。

左腿嘗試性的跨出一步,潘正嶽發現自己的感覺的確沒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水缸大約一到兩吋的邊緣在自己感覺起來居然就像是一片平地一樣的寬廣。

左腿、右腿、左腿、右腿……潘正嶽沒有加快速度,他只求穩,因此他尋著印象中潘爸的速度在邊緣上頭交換著雙腿,繞著水缸邊緣循環走著。

連續走了幾圈後,王瑛玫對他說:「正嶽,你可以下來了。」

潘正嶽聽見王瑛玫的聲音後,轉身跳下水缸,還作勢抹了抹額頭說:「哇,幸好我沒有掉下來……或是掉進去裡頭。」

「嗯,我可以肯定,正嶽的練武資質非常的好,你們剛剛看到沒有,他走的很穩,他絕對是個練武的好材料。」陳達對潘正嶽伸出大拇指表示肯定。

王瑛玫也覺得他的表現很好,第一次練習就可以這樣子,比起很多人要棒多了。

王瑛玫興奮的拉著潘正嶽往另一頭放兵器的地方走過去,陳達也跟在他們的後頭走去,看來是想要切磋兵器。

他們走了之後,王館長剛好指導一個人掌法結束,往水缸這裡走過來。他走到水缸旁邊時,突然注意到一個奇怪的反射光線,他轉過頭去看,赫然發現反射的來源是最大的水缸。他走近水缸,發現水缸裡的水居然不見了,再定睛一看,不是水不見了,而是剛剛盛滿的水此時上頭卻結滿了一層厚厚的冰。

「怎麼會這樣?」王館長不解的看著水缸,伸手進去水缸裡頭,屈指敲了敲冰層,手指傳來的感覺果然是厚冰。可是,剛剛盛水的時候明明就是……怎麼會結冰?

難道是正嶽弄的?不可能!王館長第一時間否定這種想法,要把一水缸的水在幾分鐘之內結成厚冰,那種可怕的「玄冰勁」絕對不可能是正嶽這個年紀只有十七歲的學生可以施展出來。

武林上最出名的玄冰勁高手冷乾業,如果是他來施展的話,那就絕對可以造成眼前的情況,但此人據說已經閉關潛修超過十年了,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而如果不是他,會是誰呢?

這個水缸還有誰用過?正嶽剛剛上去的時候就已經是冰層了嗎?應該不會,如果一開始是冰,瑛玫和陳達就會發現,但是他們都沒有反應,那一開始應該還是水,會是誰弄的呢?

王館長在水缸旁邊沉思著,想像各種可能,但都被他自己一一排除。

他實在有點後悔剛剛沒有留意,這裡的情況,這一缸的水起碼有兩立方,要多強的功力才有辦法使水結成冰?他越想越是感到困惑,心中暗暗決定回家問一下父親的意見。

潘正嶽可不知道王館長此時正為他剛剛無心的出手而大感傷腦筋,他和王瑛玫各拿著一把武器,聽陳達說明著。

「武器這種東西的目的就是為了攻擊敵人,保護自己,因此武器拿的稱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陳達從武器架上拿起一根齊眉棍。

他右手持棍,左掌放在胸前先行個武禮,接著開始舞起一套「驅魔棍」,齊眉棍在他手中揮舞出各種不同的招式,截、斷、挑、刺、柔、圓等等十一種手法依序施展出來。

潘正嶽看的十分清楚,陳達的一招一式在他眼中就像是電影慢動作播放似的緩慢,使他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記住那些招式。

一旁的王瑛玫不擅棍法,對於眼花撩亂的棍法只能看個大概,不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身旁的潘正嶽已經記住了大部分的驅魔棍法。

但更不同的是,潘正嶽身上的氣根本不是他們修煉的內功,而是歷代魔尊修煉出來的魔功精華,上千年的力量在他身體裡緩緩流動,分分秒秒改變著他的體質和性格。

不過,這些問題魔尊都沒告訴他就走了,只是不負責任的硬生生提高潘正嶽的身體到魔性體。但這也不能怪魔尊,因為這是他四百多年來的歲月第一次收徒弟,自然經驗不足,也不知道該教什麼,他們無上天魔道一派的魔尊會收弟子,說來只是極為自私的為了自己。

第一代魔尊,一心只為修煉成無上魔神體而努力,根本不會去想要權力或是金錢,因此也不會花時間去栽培弟子,但他在修成魔性體後才發覺要修成魔神體十分困難,所以他後來想了一個異想天開的主意,就是利用天地靈氣和別人的力量來幫助自己修煉。具體的辦法,就是先找到一個弟子,把自己體內的魔丹讓對方吸收,然後自己找一個靈氣充足的地方修煉,藉著與魔丹之間的感應,利用最新一個魔丹主人身上的精氣感應的幫助,第一代魔尊成功的修煉成魔神體。

成就無上魔神體之後,第一代魔尊找到了第二代,把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並且告訴他,如果想要修煉成魔神體,就必須依照這種方式。因此,這種一代傳一代的傳承方式就這麼流傳下來。

按照這種方式計算,潘正嶽應該算是第五代的魔尊,上頭的每一代魔尊,除了第一代已經成功練成魔神體,其餘三個沒人知道他們在哪,也許還活著,也許死了,除非有一天他們練成魔神體,尋著感應找到了潘正嶽,要不然沒人會知道他們的情況。

潘正嶽看著陳達的棍法,心中除了讚嘆之外也有點羨慕,一方面是因為陳達的帥氣,二來則是因為王瑛玫的眼神,從她的眼裡可以看得出來她對陳達有好感。潘正嶽知道,這和武術一定有很大的關係。

「那……可以不可以教我?」潘正嶽有點不好意思的對陳達說道。
王瑛玫聽見後笑了,兩眼裡都是鼓勵。

「啊!這可能要館長同意。」陳達放下手上的齊眉棍說道。

「沒問題啦,叔叔最喜歡人家練武了,他一定會同意的。」王瑛玫笑著指正走過來的王館長。

「館長,剛剛正嶽說希望可學驅魔棍法。」陳達對王館長說。

王館長意外的看著潘正嶽,沒想他會主動開口說要練武,他看了看有點臉紅的潘正嶽,又看了正微笑的瑛玫,心中好像知道了一點什麼。

「可以,不過正嶽不一定要練驅魔棍法,這裡有很多武器可以練,你可以問一下瑛玫看看什麼比較適合你。」王館長替潘正嶽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順道提高他練武的興趣。

說到這裡,正好有人找王館長,因此他很快的又離開。

「你想練驅魔棍嗎?」王瑛玫問,把一根木棍遞給潘正嶽。

潘正嶽伸手接過,木棍是不會覺得重,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輕,不過,潘正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練習驅魔棍法,那就需要比較大的場地以及一根棍子,說來實在不方便,以後上了大學,總不能常常拿著武器到處亂跑吧!

想到這裡,他又有點猶豫,王瑛玫看出他的猶豫,問道:「怎麼了,你不是想學驅魔棍法嗎?」

潘正嶽尷尬的笑了笑,把自己的顧慮說了一遍,話一出口,陳達和王瑛玫又笑了好大一回,第一次聽見有人會因此而顧慮到練習驅魔棍法的不方便。

不過,這也很有道理,王瑛玫忍住笑後問:「那你想要練什麼武器呢?」

陳達此時插口說道:「瑛玫,正嶽好像還沒有氣功的基礎,是不是要先教他?然後再討論武器的部份。」

王瑛玫點點頭,但是又搖搖頭說:「爺爺說他不能練琉璃功,我不能教他琉璃功法。」

陳達聽見笑著說:「琉璃功是你家的祖傳上乘內功,祖訓規定不能教給外姓人,你爺爺當然不會同意囉!」

「對啊,那該怎麼教他內功?我也只會琉璃功法。」王瑛玫有點沮喪的說道。
「我的內功也不能教給外姓人,唉……」

兩人左思右想都無法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一時之間,都皺眉思索著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他。

潘正嶽看他們兩個苦思的樣子,真想告訴他們不用了,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塞進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和他們的內功應該是差不多的東西。

「算了,先不用管那個,武器的練習是越早越好,還先讓他練吧!正嶽,你想練什麼?」陳達放棄繼續思索,那個問題也不是短時間可以改變,還是先處理武器的部份再說。

潘正嶽自己也沒有什麼定見,求助的看著王瑛玫。

王瑛玫想了一會兒,雙掌互拍一下,笑著說:「有了,就練那個。」

「什麼?」

「練暗器!」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8:37 PM

~第七章~


練暗器?

陳達和潘正嶽同時一愣,對啊,可以自己練,而且又不限地方、時間,在大學裡頭也不須要帶著一大根的棍子到處走,這個主意真的不錯。

「對啊,這個方法好極了,練暗器用什麼東西都可以練習,也不會限定時間、地點,如果正嶽有顧忌的話,練暗器是最好的。」陳達右拳打在左掌上,這的確是個好主意,而且話說回來,潘正嶽此時無法修煉內功,把這一段時間用來練暗器是再好也不過了。

「呵呵,我的主意很棒吧!」王瑛玫高興的看著潘正嶽,這個主意棒極了,既不用觸及家族的傳功禁忌,也可以讓潘正嶽喜歡練武。

「怎樣,你覺得如何?」陳達看著潘正嶽。

潘正嶽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不過他隨即想起自己根本沒練過任何武術,更不用說是練暗器了,說:「我要怎麼練,我以前沒練過武術,突然要練暗器不知道行不行?」

「放心啦!」王瑛玫高興的拍了拍潘正嶽的肩膀,笑著說:「練暗器就是快、狠、準,專練這個就對了。」

潘正嶽聽的似懂非懂,不過這應該是一個好方法,既不用帶著武器到處亂走,也可以讓王瑛玫高興,可以說是一兼二顧。

從這一天起,潘正嶽就開始練習暗器。不過,王瑛玫和陳達都無法教他,因為他們也不會。王瑛玫則是去找她爺爺問有沒有什麼比較好的暗器手法,王從聽完王瑛玫的話才知道潘正嶽開始練暗器。

既然無法教他琉璃功,王從心想讓他練習暗器也好,只是可惜沒有相對應的內功力量作底,暗器練得再好,能發揮的效果其實都有限。

「瑛玫,既然正嶽要練暗器,那我就送他一句話。」王從可是武林字典,說出來的話自然有很大的公證力,普通的練武人聽他點破一句話,比苦練十年都還要有用。
王瑛玫抓住爺爺的手,嬌聲笑道:「爺爺,快說、快說。」

「哈哈哈,你這個小姑娘,怎麼對人家那麼好啊,是不是……」

「唉呦……爺爺,你可不要亂想喔,我是因為正嶽以前沒練過武,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興趣,當然需要人家幫忙啊!」

王從又高興的笑了,這個寶貝孫女實在可愛,嘆了口氣說:「你長大了,就和你祖母當年一樣的漂亮。」

王瑛玫呵呵笑了兩聲,說:「要告訴正嶽什麼暗器秘訣……」

「你祖母當年啊……」

「爺爺,快說……」王瑛玫拉住王從的手開始搖:「先說要告訴正嶽什麼秘訣,快點、快點……」

隔天早上,寺廟練武場內。

「什麼?」潘正嶽兩顆眼睛一大一小看著王瑛玫,有點懷疑她是不是聽錯了。

王瑛玫也懷疑是不是爺爺唬弄自己,怎麼會問了好久,就幾句話而已。

「我應該沒記錯,也沒聽錯,爺爺說的是『練暗器就是練暗器,打得到最重要,所以你只要正嶽先練個準字,練準了,其他再說』。」

「練準了其他再說。」潘正嶽這下子可以確定王瑛玫沒說錯,爺爺的確說的就是那句話。

王瑛玫又說了幾句後也開始練輕功了,她正努力的練習雪地飄,身體在小小的水缸上頭飄舞,在清晨的薄霧下,看起來就像是個舞動的精靈。

一旁也有好幾個師兄在練習,有人練習棍法,有人練習刀法,其他什麼掌法、拳法都有人在練,就是沒人練習暗器。

潘正嶽自小就有一個個性,一旦認準了一件事,他就會花費所有心力盡力去完成,這養成了他極為堅毅──或者可以說是固執──的性格,如今也是這樣子,王從雖然只給了一個簡單的指示,但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方向。

認定了方向,潘正嶽就決定朝著準確度下手,其他的技巧或是手法都被他拋在腦後。

暗器、暗器,總要有個東西用吧,潘正嶽知道以前的人會用各種暗器,例如;鐵蓮花、蒺藜子、鐵刺藜、鐵砂、飛刀等等,那些暗器裡頭,潘正嶽仔細思索了一遍,覺得飛刀最帥,但是也最麻煩,一來練飛刀需要大量的飛刀,二來飛刀大多體積不小、重量不輕、攜帶不方便,總不能要出國的時候,走過機場安檢門,身上還嗶嗶嗶的響吧!

什麼東西可以當成暗器,而且隨手可得?潘正嶽皺眉想著,他往四周的環境看去,一會兒後發現一個好東西。

石頭。潘正嶽快步走到大樹下,彎腰撿起一顆拇指大小、外表並不光滑的長條形石頭。

在手掌上拋了幾下,潘正嶽刻意走到其他人看不見的位置,看準了不遠處的一棵樹,就像是投手一樣,潘正嶽「投」出他生平第一顆暗器。

拇指大的石頭就像是投進泥水裡頭一樣沒入樹幹裡頭,在樹幹上頭留下一個拇指大的洞,洞口還稍稍冒出一絲白煙,風一吹,白煙就散了。

「不會吧……」潘正嶽一臉詫異的看著樹幹上的小洞,伸指戳了戳小洞,手指頭還沾了一點黑色的東西,看起來很像是木材燒焦過後的木炭。

他走到樹幹對面,發覺另一頭對稱位置也有一個小洞,用眼睛望去,可以發現兩個洞根本就是貫通的。

他又往前走,直到幾十步外的一堵圍牆,圍牆上頭也有一個明顯的小洞,小洞上頭嵌著一顆只剩一半的石頭。

正當他蹲下來要看圍牆的時候,後頭突然傳來劈劈啪啪的聲音,他回頭一看,樹慢慢的往旁邊傾倒下來,碎枝和樹葉把地上的泥土拍起滿天灰塵。

樹倒的聲音引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往他這裡跑過來,紛紛開口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王瑛玫和陳達也來了,兩人同樣感到詫異,怎麼會發生這種奇怪的事?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尷尬的潘正嶽,想聽看看他的解釋。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這樹不知怎麼的就倒了……」

心中還被自己剛剛那一擊震驚了的潘正嶽面對詢問,只能裝無辜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樹就是莫名其妙的倒了。

幾個師兄圍在突然傾倒的樹旁邊研究著,有人伸手去摸,有人觀察著樹幹折斷的痕跡,但沒有人看得出來,這樹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而突然倒下。

一會兒後,所有人都放棄研究,反正就是倒了,找個時間整理一下就是。

回家的路上,潘正嶽這時才算是真正的感覺到自己體內那不平凡的力量。回到家裡的時候,客廳的桌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頭是潘爸的字,說是今天要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兒子喜宴,要他自己買東西吃,旁邊還放著一張一千塊。

潘正嶽收起千元大鈔,往樓上房間走去。他沒有想要出去吃飯,剛剛已經在附近的自助餐店買了一個便當,回到樓上,匆匆忙忙吃完便當後,潘正嶽坐在床上發呆。

盤起的雙腿前頭床上放著厚厚的魔尊十要,封面上頭的四個大字靜靜的躺著,如果沒有上一代魔尊朱順正的說明,潘正嶽根本無法瞭解這四個字所代表的驚人含意。

回想自己剛剛在練武場上的「暗器」,一顆小小的石頭在自己手上居然可以發揮出這種威力,潘正嶽看著自己的手掌,原本還看不出有什麼異狀,但多看幾眼後就發現異狀,手掌的掌紋好像有了一些些不一樣的變化。

正常人的掌紋上頭佈滿粗細不同的線紋,一般大約是生命線、智慧線、事業線等等三條比較明顯的紋路。

但此時他的掌上多出一條細紋,那紋路就在無名指和中指的下方,如果不是那條細紋的顏色稍有不同,潘正嶽也不會發覺。

如果朱順正在這裡,他就會告訴潘正嶽,這條紋路就是他體內魔丹開始被吸收的特徵之一。

自從朱順正強自利用魔尊十要玄陰氣把潘正嶽的身體做了改造,成就魔性體之後,潘正嶽的身體就開始緩慢的吸收魔丹。但由於他並沒有修煉魔尊十要,因此吸收速度極為緩慢。

但即便是這麼慢的吸收,也足以讓潘正嶽的身體開始產生劇烈的改變,這種改變讓潘正嶽內心有點慌張,他可不想自己隨便甩出東西就把別人的肚子弄出個洞。

左思右想後,他決定在還沒有順利可以掌握這力量前,暫停練習暗器。但看了看超厚的魔尊十要,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雙手掌疊起抱在腦後躺下,兩眼看著天花板,此時的眼力足以讓他看清楚天花板的每一個紋路,而他根本沒精神去研究那些東西,腦子裡只是胡亂的轉著,直到迷糊地睡著。

夢裡,潘正嶽渾身是血,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屍體,他站在一堆由屍體搭成的屍山上頭,觸目所及,除了斷肢殘臂、鮮血屍首之外,再無其他生命的存在。

他低頭抱著兩具屍體,赫然是已經失去生命跡象的潘爸和王瑛玫,他低頭痛哭著,渾身肌肉顫抖著,如野獸般哀號,悲傷痛哭,淒厲悲慘。

身上無法控制的力量讓他毫無節制的殺人,不管對方是誰,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紅了眼的潘正嶽輕易用手撕裂每一具軀體,鮮血如雨般落下,沒有一個人的屍體維持完整。

他狂吼咆哮著,腳下的鮮血匯成幾條血流緩緩漫開,撲鼻而來的都是腥味,最新鮮的血液、陳久腐敗的屍肉臭味,難以想像的腐臭充滿在每一個角落,直到潘正嶽從床上驚醒,滿身是汗。

隔天,潘正嶽又來到寺廟裡,這次他沒有練習暗器,看見王瑛玫和陳達之後,對他們說不想再練暗器了。

「怎麼不想練了,是不是被昨天的大樹給嚇著了?」王瑛玫有點失望的說,潘正嶽是她第一個招收練武的同學,可不要只練一天就放棄了。

「是啊,正嶽,練習武術不能速成的,要有耐心才會成功,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陳達也加入勸導的行列,他覺得潘正嶽的體格不錯,應該可以把暗器練得不錯才對,只練一天就放棄了有點可惜。

潘正嶽見他們兩個如此熱心,心中除了有點感動外只剩下苦笑,他們不知道自己為難的地方,要怎麼說呢?

兩人見他為難的樣子,以為他是不想練暗器這個項目。

因為一般來說,暗器在武器上是屬於比較不光明的項目,再怎麼說也比不上刀槍劍戟的光明正大。

兩人互看一眼,低聲說了幾句話後,王瑛玫對潘正嶽說:「要不然你改練氣功吧,我知道一門比較偏屬於健身的氣功,對身體很好的,你還是先練習那個,以後再考慮練武器吧!」

陳達也覺得這個方式不錯,跟著開口勸他。

潘正嶽看他們誠摯的神情,原本是想和他們商量魔尊的事情,但後來想想,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想辦法慢慢解決吧!

想到這裡後,潘正嶽點點頭說:「那……我就改練那個健身氣功吧,聽說氣功可以隨地就練,很方便的。」

王瑛玫見他同意了,瞇眼笑著說:「那好,你可要好好的練,這氣功雖然比不上我們家傳的琉璃功,但也是很不錯喔,這可是我爺爺精心想出來的。」

陳達顯然也知道那門氣功,點頭接口說:「是啊,王館長曾經說過,『大中氣功』的功法十分平實,是大中大正的正宗道門功法,是瑛玫的爺爺參考道門『乾坤三十六法』中的小周天循環所創造出來的氣功法門。」

王瑛玫點頭說:「爺爺說過,這道門乾坤三十六法是源自上古道家虛靈上清法,威力之大不可思議,凡人是沒有辦法同時修習三十六法獲得大圓滿,所以他挑選其中小周天循環法門的精奧,才創造出這大中氣功,用來強身健體、提昇境界,是最好的氣功法門,而且大中氣功還獲得上一屆年度最佳氣功獎呢!」

潘正嶽好奇的說:「強身健體我知道,但是提昇境界是什麼意思?」

王瑛玫吐舌嬌笑,說:「提昇什麼境界我也不知道,不過練了之後不容易生病的效果是一定有的,這下子你不能偷懶了吧!」

潘正嶽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頭,這段時間王瑛玫一直主動幫助自己練武,但是自己卻三番兩次的拖延,對她真是抱歉。

陳達也笑說:「這大中氣功我也是學過的,在強健體魄方面的功效真的不錯,而且相當容易可以感受到『氣感』,我記得王館長曾經說過,道門虛靈上清法是可以媲美佛門十大武功的上古絕學,很棒的。」

聽見陳達這麼說,潘正嶽心中一動,佛門十大武功?那不就是魔尊說的那十個頂尖武功,那自己手上豈不是已經有了最高級版本,還是手寫版!

看見潘正嶽同意後,王瑛玫高興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來,記得我告訴你的呼吸技巧……」

身懷魔丹,潘正嶽輕易的感覺到大中氣功運行的路線,以及可以產生的效果,一股不同於魔尊十要玄陰氣的道門玄氣,就這麼在他體內運行生長。

小心翼翼練習大中氣功幾天以來,潘正嶽倒是沒有發覺身體不舒服的地方,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不同於普通內功的魔丹存在,就怕兩個氣功互相排斥。但他忘了,魔丹的力量歷經幾個魔尊花費上千年的時間溫養,大中氣功要壓過它實在是不大可能。

更何況王從參考的氣功法門還是來自道家三十六法其中的一門,而整個道家乾坤三十六法卻是來自於遠古道門虛靈上清法,這個法門雖可和佛門十大武功平列最高等武學,但卻已經失傳,所傳下來的乾坤三十六法也殘缺不全,因此潘正嶽手上的魔尊十要就變成最遠古的武學。

說來他現在練習這大中氣功是捨近求遠,但不想被發現自己體內有魔丹的潘正嶽想來想去就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如果把大中氣功練好了,屆時魔丹應該不容易被發現。

運起王瑛玫傳授的大中氣功運氣法,潘正嶽很快的發現自己的丹田部位湧出一團又一團的「液狀物」。他懷疑的停下運行功法,回想王瑛玫傳授功法運行的路線圖以及呼吸法則。

記得她說這種功法稟性大中至正,雖然收效緩慢,但是功效十分優良。如果是如此,潘正嶽搞不懂自己的身體怎會這麼快出現氣感,丹田甚至還湧出奇怪的東西,那種感覺就像是肚子喝飽了,裡頭有很多水一樣。

這種感覺很怪,不過卻不難受。另一個奇怪的地方是,王瑛玫說大中氣功的收效緩慢,但是潘正嶽從開始練習氣功到目前為止也不過一個星期,體內卻已經出現明顯的氣感,這實在不得不令他感到懷疑,自己是不是練錯了。

雖然不是最頂尖的武學,不過潘正嶽發現自己自從練習大中氣功以來,那個魔丹所造成的嗜血慾望沒有再出現過,而且也不再做那個惡夢。

他想,這一定是正宗氣功的效果壓過了魔功,所以魔功才沒有反應,一想到這裡,他練得更勤了。

這一天,潘正嶽又來到寺廟裡頭,那棵斷裂的樹木已經被王館長找人從樹幹斷裂的地方橫腰鋸平,斷裂的樹幹不知道搬到哪去了。

練武的師兄不少,都是熟面孔,見到潘正嶽出現,好幾個人和他打招呼。

「嗨,正嶽,你不是已經考完試了嗎?」一個身高不高,但是身體卻十分粗壯的男子朝他走過去。

潘正嶽認識他,這個人名叫岳強隆,是個保險業務員,潘正嶽記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還穿著一身整齊的西裝,打著紅色討喜的領帶,臉上無時無刻都帶著笑,令人好感。

岳強隆雖然是保險業務,但他是陸戰隊退伍,在部隊的時候就有練身體的習慣,經人介紹來這裡練武,這一練就練了三年,平常主要練習散打和七十二路奔雷掌,三年的時間內已經把奔雷掌練到五成火候,雖不能說是摧碑裂石,但是碗口大的樹木也禁不起他一掌。

「岳師兄,你好,是啊,已經考完試了,也不知道考的好不好。」潘正嶽對岳強隆頗有好感,看見他也停了下來。

「哈哈,年輕就好啊,不像我一點也不喜歡讀書,只喜歡練武。」岳強隆拍手哈哈大笑,強壯有力的肌肉微微抖動。

潘正嶽也跟著笑了,這個岳師兄實在有趣,一般人都會說自己讀到哪個大學或是更高學歷,沒想到他會自己承認不喜歡讀書,真是個妙人。

「對了,你主練什麼?」岳強隆突然問。

在這裡練武,每個人幾乎都有主練項目,就像是在大學裡頭主修和副修課程一樣。

有人會練刀法和掌法,也有人會修煉輕功以及棍法,大多數人都會自己選擇,不過王館長會根據他們的特殊情況而給意見。像是身材修長的人,就會建議他練輕功,往往取得比較好的成效;如果力氣大,那就練習著重在打擊的功夫等等。

體格壯碩的岳強隆就是因為如此,因此王館長建議他練習奔雷掌和散手,事實也證明了王館長的眼光的確獨到,岳強隆把奔雷掌練得有聲有色,已經逐漸踏入高手門檻。

「我?」潘正嶽尷尬的笑了一下,他練大中氣功還不到一個月,說主練實在是有點過頭,勉強可以說是剛剛開始修煉的大菜鳥。

「對啊,你練哪一門?」岳強隆好奇的問,這裡每一個人他都認識,潘正嶽算是比較晚進來,所以個性爽朗的他忍不住問了幾句。

潘正嶽有點小聲的說:「大中氣功,我剛練而已,還不到一個月。」

聽見潘正嶽修煉大中氣功,岳強隆一愣,跟著馬上一拍手說:「你以前沒練過武吧?」

大中氣功大多是初學氣功的人練習的項目,比較平和,不容易出岔,但也不容易有大發展。

「嗯,我以前都在讀書……」潘正嶽又笑了兩聲,心中有點後悔以前不跟著爸爸練習一點掌技或是劍術之類的武術,現在這麼尷尬,真是自作自受。

「哈哈哈,沒關係、沒關係,練武本來就是好事情,不分早晚,不論年紀,只要喜歡練就可以了,來來來,我教你一招奔雷掌,很簡單的,一學就會。」

練一招奔雷掌?聽起來不錯。潘正嶽一聽之下覺得這個主意很棒,練武本來就是和學數學一樣,基礎紮實的話,學起來就會很平順又很快,連忙對著岳強隆點頭表示同意。

「好,我教你一招,這招叫做『八方風雨』,功能十分強大,可以主動出擊攻擊敵人,也可以全面防禦,防止敵人的追擊。」岳強隆要潘正嶽跟著他走,兩人來到練武的場地旁邊草皮。

潘正嶽第一次認真的學習武學招式,心情不免有點緊張。

岳強隆對潘正嶽笑了一笑,走到他前頭約五步的位置,側面對著他,開始施展奔雷掌的八方風雨。

岳強隆的奔雷掌使的相當不錯,一式八方風雨施展開來,舞的滿天都是掌爪之影,一道道的勁風往潘正嶽的臉上拂去,招式既凌厲又密固,果然是個攻守兼備的好招。

一招演畢,岳強隆凝神收勢,半晌後轉頭笑著對潘正嶽說:「怎麼樣,看清楚了吧?這招八方風雨如果你學熟了,不要說是攻擊別人,用來保護自己也就夠了。」
潘正嶽連連點頭表示同意,這麼方便的絕招就像是數學裡的公式,如果用熟了,很多方程式一解就出來,學這個東西好。

「強隆,你怎麼會教正嶽八方風雨?」王館長笑著往他們這裡走過來。

兩人看見王館長走過來,也笑著迎上去。
「館長,你覺得我不能學八方風雨嗎?」潘正嶽問,以為這裡學武練招需要王館長同意才可以。

王館長看潘正嶽一眼就知道他的疑惑,搖搖頭,一臉正經的對他說:「不是我不讓你學這八方風雨,而是你的程度還不能學。」

瞪了岳強隆一眼,王館長繼續說:「七十二路奔雷掌是屬於相當剛強堅猛的武學,攻擊力十分強,但是修煉這個武學需要十分雄厚的內力,強隆修煉『霸王勁』已經有三年的時間,他來施展八方風雨自然是輕鬆自在,可是你才剛練武,身上的內勁根本就不足,要是你施展這一招,一定會內傷的。」

聽完王館長的分析,岳強隆也知道自己錯了,趕緊低頭向潘正嶽說抱歉,然後尷尬的離開,自己找個地方練習去了。

「正嶽,你最近練大中氣功練得怎麼樣?」王館長也不再提剛剛的事,關心的問起潘正嶽的進展。

聽到王館長問起自己的進度,潘正嶽口一開,原本就要說出自己體內奇怪的「液體」,但是念頭一轉,搞不好這是大中氣功的特性,自己這麼一問,要是讓王館長說給王瑛玫聽,那不是又糗了。

「還好,感覺不是很強。」潘正嶽隨口撒了謊。

王館長點頭後說:「這很正常,大中氣功的氣感雖然緩慢,但是如果好好修煉,對你的身體一定會有很大的幫助。」

就在此時,陳達也來到這裡,他進大門後就看見王館長和潘正嶽,揮揮手朝他們走過去。三人一陣寒暄後,王館長有事先離開,陳達問了王瑛玫來了沒有,潘正嶽也不知道。

兩人聊了一會兒,陳達突然想起一件事,問:「正嶽,你有沒有聽瑛玫說過要上哪所大學?」

說到這個部份,潘正嶽的興致就來了,畢竟這是他最有興趣的事。

「我還沒有聽到瑛玫說要上哪個學校,你有聽她說嗎?」

陳達聳聳肩說:「她也沒有告訴我,不過我大概知道她會考上哪個學校。」

潘正嶽咦的一聲,用好奇的眼神看著陳達,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知道王瑛玫想上哪個學校。

「好奇吧!」陳達嘿嘿笑了兩聲,故意不繼續往下講,讓潘正嶽心裡癢的像是螞蟻爬上屁股,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陳達看他一副心癢難耐的模樣,又想知道卻又不敢直接問的樣子,實在有趣。

看得出來這個小師弟十分喜歡王瑛玫,不過據他所知,要獲得王瑛玫的青睞可不簡單。一來那個丫頭把整個心思都放在光大武術上頭,二來他們家人的觀念與正常家庭不一樣,要獲得他們的認同可不容易,看來潘正嶽有一段辛苦的路要走。

此時已經是八點了,很多練武的人都已經回到工作崗位去上班,因此留在寺廟裡頭練武的人數少了很多。

這幾天剛好有一波大陸冷氣團往這裡移動,因此溫度低到清晨只有十一、二度,這種低溫對他們這些長年練武的人自然是沒有影響,好幾個人都穿著單薄的上衣外套就來了。

不過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陳達突然發現,潘正嶽的身上也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短衣,下半身則是一件藍色運動長褲,看他的樣子似乎不怎麼怕冷。

「正嶽,你好像不怎麼怕冷。」陳達伸手指了指潘正嶽的衣服,又指了一下自己,仔細一看,陳達穿的比潘正嶽還多。

「我?」潘正嶽看看自己,又看了看其他人,有點莫名其妙的說:「你們穿的也是和我差不多,哪裡會冷?」

「不冷?」陳達繞著潘正嶽的身邊走了兩圈,搖頭晃腦的說:「你不知道今天的氣溫是幾度嗎?」

看潘正嶽一臉不解的模樣,陳達繼續說:「十二度,今天的氣溫是十二度。」

十二度對一個生長在北方的人來說算是個很普通的天氣,但是對長年生長在台灣的人來說,可以說是個需要加大毛衣的低溫天氣,很多心血管疾病患者甚至會因為這種低溫而猝死。

像陳達他們這種長年修煉氣功的人,不怕低溫是說得過去,但是潘正嶽站在冷空氣裡,兩人說了好一陣子的話,也不見他如何反應。

陳達覺得連自己都需要暗暗運氣才能禦寒,但潘正嶽好像不用,對低溫就像是沒有感覺一樣。

更何況陳達記得,他修煉大中氣功也不過才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怎麼可能會產生那麼明顯的效果?

陳達自己主修「如意八卦掌」、「戰腿」,內功則是聽從王館長的建議修煉「道門蠶絲勁」,修煉這個內功需要每日不間斷的勤練,一鼓作氣把蠶絲勁推上第二層的「小蠶圈」才不會功敗垂成,因此陳達自認為已經算是很努力了,但是在這種寒天,他還是需要運起功法才會覺得好過一些,因此他才發現潘正嶽的異狀。

不只是陳達不懂,事實上,連當事人潘正嶽自己也不明白,他的身體早就在魔尊朱順正的改造下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體內的經脈雖然還在,但也被他用玄陰氣給硬生生的拓開。這就像是開路一樣,平常人的身體經脈就像是單行道,而練過氣功的人則是雙向車道,氣在裡頭跑自然比起普通人要快上很多。但是朱順正的脾氣可不是那麼有耐心,幾個時辰內就把潘正嶽體內的經脈拓寬好幾倍,如今他體內的經脈狀態,說是高速公路也不為過。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大中氣功真的很有效吧!」潘正嶽心中隱約猜到可能性,不過他還是把原因歸到大中氣功上頭,反正大家都知道,他正在修煉大中氣功。

陳達聽潘正嶽把功效歸到大中氣功上也不置可否,這大中氣功他是稍微練過的,對它的特性還是有點瞭解,特性平淡,要說健身強體是沒問題的,但是要產生禦寒效果,起碼要練個十來年的,絕對不是短短練習一兩個月就可以。

不過,既然潘正嶽不肯明說,陳達也不再追問,另外找個話題說:「對了,等一下有沒有空?」

「等一下?」潘正嶽想了一下後說:「等一下應該還有時間,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想找你去我家參觀一下,等一下有個武練會。」說是等一下,但是聽見潘正嶽有時間後陳達已經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提袋,要潘正嶽跟他走。

潘正嶽沒想到他會那麼急,跟著往前走,說:「去你家?什麼是武練會……」

「走吧、走吧,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8:41 PM

~第八章~


青龍武館。

四個比臉盆還要大上十倍的字橫在大門上頭。

潘正嶽沒料到陳達的家居然就是這裡,一間武館!

走進武館裡頭,迎面撲來一陣又一陣的汗臭味,還有連續不間斷的大喝聲。

好幾個人看見陳達都和他打招呼,潘正嶽默數一下,裡頭居然超過上百個人,室內面積超過千坪。

右邊一大堆女孩子都穿著練武的道服,衣服背後繡著青龍兩個大字,還有一個繡著龍頭龍身的大圓。

旁邊還有大約四十幾個小孩子,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正在暖身。

成人的人數也不少,三十來個男子在比較遠的另一頭正排隊,隊伍前頭站著一個身材高碩,骨骼架子很大的男子。

那男子有意無意的看向陳達,潘正嶽心中微感詫異,在這麼多人的環境裡居然可以這麼快的感覺到陳達出現,厲害。

「他是這裡的武術教練,叫銅牆。」

「銅牆?」潘正嶽忍不住笑了,取笑的說:「那是不是有鐵壁?」

「是啊,這裡的確還有一個鐵壁,今天應該也會來。」

陳達認真的表情還真讓潘正嶽嚇了一跳,沒想到隨便說了一個名字,居然真有這個人。

那個教練看見陳達後並沒有過來,開始大聲的吆喝著,要前頭的學生排好隊形。

練習場的旁邊有一間辦公室似的房間,陳達帶著潘正嶽走進去,裡頭還有幾個人,陳達和所有人打了招呼,兩人在沙發坐下。

經過陳達的說明,潘正嶽這才知道這裡是他父親和哥哥開的空手道館。

潘正嶽不解的看著他,陳達一看到潘正嶽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遞了一杯茶給他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既然家裡就是武館,為什麼還要到王館長那裡去練習武術?」

潘正嶽看著玻璃外頭的人,那些練武的人實在不少,但其中高手不多,想來這是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

「你沒想錯,我會到王館長那裡去的理由,就是因為我希望練習完全不同於現代武學的古武術。」

「有差別嗎?」潘正嶽對這些東西不懂,只覺得武術就是武術,哪裡分那麼多。
當然不同,陳達嚴肅的表情倒是讓潘正嶽有點驚愕。

古武術的精深和現今武術對人體的破壞力,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像。

一掌破開半人高的大石!

一記虎指灌入人中要害!

無論時代過去多久,武學的基本目的都是為了護己傷敵。

「沒有一個練武的人不夢想著天下無敵!」陳達肅穆,表情認真:「所以我需要更大的空間。」

天下無敵?潘正嶽看著陳達,無法理解,真的練到那種程度嗎?為什麼不考個工程師或是公務人員做做就好?

「所以……」潘正嶽不解的看著他。

陳達的臉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的肅穆幾乎就像是面對宗教信仰一樣:「所以我覺得自己永遠不夠。」

因為永遠不夠,所以需要各種不同的武技來精進自己。

潘正嶽懂了,不過也可以說不懂。

懂的是他為什麼要到王館長那裡去練武,不懂的是為什麼在現在的社會會需要天下無敵。

「對了,你知道明天有大賽嗎?」陳達突然說。

潘正嶽搖頭,他這個人除了奧林匹克數學競賽會引起他的注意以外,其他根本不會有興趣,他問:「什麼比賽?」

陳達神秘的一笑,說:「無差別格鬥技亞洲區比賽,第一場。」

「喔!」這個名字對潘正嶽來說一樣沒什麼吸引力,聽了之後沒什麼特殊反應。
「明天瑛玫也會去。」陳達故意不看潘正嶽的臉,小聲的說,而且還附加一句:「瑛玫說過會嫁給無差別格鬥技的冠軍。」

「明天在哪裡比賽?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就在兩人討論時,辦公室的門打開,一個高壯的大漢走進來,正是剛剛見過的銅牆。

銅牆很高,頭部幾乎快要撞到天花板,潘正嶽約略估計了一下,他起碼超過兩公尺,比起NBA的籃球選手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了。

銅牆走進辦公室後瞥了陳達一眼,哼哼兩聲後說:「怎麼,少爺也會來巡視嗎?」
陳達臉色不好的站了起來,兩人都不給對方好臉色看,空氣中彷彿要爆出火花。
「喂喂喂,沒事幹的人不要在這裡礙眼!」

辦公室裡突然冒出另外一個聲音,潘正嶽回頭一看,居然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

她橫眉豎目的瞪著兩個人,從辦公桌走出來,指著兩個人就開始罵。

潘正嶽看著兩人一動都不敢動的被她罵著,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狀況。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看她的身材嬌小,但是氣勢卻比兩個人加起來都還要強,兩個大男人被罵著不僅不敢動,甚至連回嘴都不敢。

「他……」

銅牆剛回了一句話,就引來那女人劈哩啪啦的罵聲:「他他他,他什麼他,他是搶了你馬子,還是倒了你的會,人家來不來這裡干你屁事,需要你來這裡告訴他,提醒他嗎?」

陳達聽到後覺得很爽,嘴角不禁往上拉了起來。

沒想到卻被那個女人看到,轉頭瞪了陳達一眼,他肩膀不自覺的一縮,正想要說些什麼,那個女人已經罵起來了:「還有你,陳達大少爺,什麼時候還有空來這裡『參觀』,你不是很忙嗎?」

陳達尷尬的嘿嘿笑了兩聲,外頭的人聽到辦公室裡傳來罵人的聲音,卻沒多少人看這裡,想來已經不是第一次。

那個女人罵了一會兒後總算住嘴,這才注意到潘正嶽:「他是誰?學員嗎?」
「他是我朋友。」陳達趕緊回答,趁機拉著潘正嶽往外走。

「那個女人是誰?」潘正嶽沒想到這裡不僅男人陽剛,連女人也強悍的厲害。
「呵呵,我後母!」

陳達的話讓潘正嶽嚇了一跳,剛剛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就像是個學生,居然是陳達的後母?

「算了,不要說那些事情,明天你要不要去格鬥會大賽看看?」陳達抓準了潘正嶽喜歡王瑛玫的心理,料準了他不會拒絕。

果然沒錯,潘正嶽點頭表示要去。

「那好,門票兩千塊,拿來。」陳達笑著伸手向潘正嶽要了兩千塊,然後拿出一張門票給他,說:「記得,明天早上八點在技擊館東邊的小門集合,瑛玫也會在那裡。」說完他就走了。

和陳達、王瑛玫以及四個不認識的人走進會場,潘正嶽沒想過在自己居住的都市居然有這麼大的格鬥場地。

比賽場地就是四個大正方形,外圍則是工作人員、裁判和參賽的人。

參賽的人十分多,空間縱使夠大,但也讓室內變得十分吵雜,服務台麥克風不斷廣播著,加上不斷進來的觀眾讓現場更加煩吵,看起來活像是個大夜市。

所有參觀的人都必須到二樓的位置,七個人上了二樓,陳達找了一個比較靠近一號場的位置坐下。

「等一下我們專心看一號場地就好了。」陳達指著前面的場地說。

「為什麼?」潘正嶽不解的看著陳達。

王瑛玫笑說:「那是因為今天第一場地會出現一個高手。」

「高手?」

「是啊,北門七煞掌奎東龍的大弟子孔諾今天會來參賽。」洪達展說。

洪達展和其他三個人黃國政、趙啟風、孫孟強,都是陳達的大學同學。

他們四個都是武術愛好者,不同的是,陳達是真實的去練武,而他們三個則是搞了一個學校武術雜誌,發行量還不錯,所以他們身上都帶著相機。

因為他們沒有正式記者的證件,所以沒有辦法到下面去拍照。

比賽開始,四個場地、四個主裁判、八個選手分別上場。

潘正嶽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好奇的左右張望,反倒是不怎麼注意比賽場上的人。

四個場地在九點整準時開賽,八個人吆喝打擊聲響徹整個技擊館。

「加油!加油!」王瑛玫加油的聲音比起大部分人的都大,看她興奮的樣子,是個不折不扣的武術迷。

「等一下注意看第一場的比賽選手,下一場他會出賽。」陳達看起來對那個人蠻在意的,已經提醒潘正嶽兩次。

第一號場地的紅色選手被對方一記迴旋踢命中左肋,對方趁他還沒站穩,又補了一記頂肘讓他翻身退到場外,再也無法爬起來。

藍色選手獲勝。

一個身材精實、骨骼雄奇、手戴拳套的男人上了場,全場突然大聲歡呼。

突來的聲音讓潘正嶽嚇了一跳,轉頭問陳達:「他是誰?怎麼他一上場,氣氛都不一樣了?」

「他就是北門七煞掌奎東龍的大弟子孔諾。」王瑛玫興奮的指著下頭的人。

「有那麼厲害嗎?」潘正嶽可以感覺到那個人身上有著不同於王瑛玫和陳達兩人的內功,不過,那個強度實在太……不怎麼樣……有那麼強嗎?

「哈哈,正嶽,你是剛剛接觸這一行,所以不瞭解,那個人的師父在武術界是十分有名的前輩,他的大徒弟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差到哪裡去,而且他已經擁有許多格鬥技的冠軍頭銜,這次要爭取的就是世界無差別格鬥技冠軍。」

世界冠軍?這麼厲害!

潘正嶽又仔細看了下頭的人,但是不管怎麼看,都感覺不出來他有那麼厲害。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戴手套嗎?」洪達展拿起手中的相機,把鏡頭拉到最遠,想要獵取最漂亮的擊倒鏡頭。

不等潘正嶽回答,洪達展就說了:「因為他師父規定說不可以空手上場,怕他把人打死了。」

這時,下頭比賽已經開始,場上歡呼聲更大聲了。

戴著拳套的孔諾一臉淡漠,不像對手的緊張。

碰!

裁判的手才剛揮下,孔諾的身體已經跨過兩人之間的距離,一拳命中對手的臉,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歡呼聲還沒到一個段落,對手已經躺下,裁判馬上做出比賽結束的手勢。

洪達展和其他人大聲喊好,閃光燈不斷閃出,場上爆出大聲叫好的呼吼。

王瑛玫和陳達兩人也是點頭喊好,潘正嶽也覺得他很厲害。


走到技擊館外頭,潘正嶽問:「他剛剛為什麼要打五下?」

陳達和王瑛玫同時回頭,洪達展、黃國政、趙啟風、孫孟強也看著他。

「誰說他剛剛打五下的,我只看到他打一下。」趙啟風一面整理相機一面說。

「是啊,我剛剛也只看到一下,你看錯了吧!」孫孟強把相機放進背包裡頭,附和趙啟風的說法,其他兩人也說只看到一擊。

陳達則是皺眉的想著,王瑛玫轉頭問他:「你剛剛看到幾下?」

「三下,都是下巴。」

「我也是。」

兩人懷疑的看著潘正嶽,潘正嶽也不解的看著他們,雙方互看。

「這位小朋友,你說你剛剛看到那個孔諾打了五下?」旁邊一個中年人突然走了過來。

他的身上穿著一襲道袍似的衣服,前頭長擺到膝蓋以下,鞋子則是練武人常穿的棉織布鞋。

潘正嶽見他靠近時神情一愣,好強的內功!這個人絕對是最近見過的人裡頭內功最強的,連王館長和王瑛玫的爺爺也比不上。

「真是抱歉,冒昧問話實在是有點唐突,我叫奎東龍,不知道你的名字是……」自稱奎東龍的男子和潘正嶽說話的時候,兩眼也瞥了陳達和王瑛玫幾眼,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我叫潘正嶽。」潘正嶽看見站在奎東龍後面的洪達展和其他同學面露奇異表情,趙啟風還從袋子裡拿出相機,準備朝自己和眼前的男人拍照。

「你說你剛剛看見那個選手孔諾連續出了五拳?」奎東龍彷彿沒有看見他們的動作,依舊笑著。

「是啊,我剛剛看見那個選手一共打出五次,第一下是額頭,第二、三、四下都是下巴,最後一下則是輕碰在胸部,好像是要把他推倒。」

奎東龍原本微笑的嘴角聽見潘正嶽的話後笑容不見了,神情有點嚴肅的看著他:「你……有練過武術嗎?」

「我?」潘正嶽有點不好意思的拍拍後腦,尷尬的笑著說:「我練過大中氣功。」
奎東龍一愣,大中氣功?

「你是王從的弟子?」

「你認識我爺爺?」王瑛玫走到潘正嶽身邊,她和陳達早就認出來,眼前的人正是孔諾的師父,北門七煞掌奎東龍。

「你是王從的孫女?我記得在你小時候我曾經在你爺爺的家裡看過你,沒想到你已經那麼大了。」奎東龍顯然沒注意到王瑛玫,從他話裡聽來,他和王從兩人是舊識。

眼前的人居然是王從的舊識,王瑛玫和陳達都不敢失禮,連忙拱手施禮。

奎東龍顯然沒有和他們說話的興致,反倒是對潘正嶽興趣十足,不斷和他說話。
「你叫潘正嶽,我就叫你正嶽如何?」奎東龍說。

無奈的看了王瑛玫和陳達等人幾眼,潘正嶽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

洪達展幾個人早就把錄音筆拿出來,偷偷地錄起音來。

北門七煞掌奎東龍年四十七歲,據說三歲就開始練武,一身「北煞氣功」已臻化境,加上一百零八式七煞掌,江湖上難逢敵手。

他喜歡遊走世界各地,見識人文風光、奇人異士,沒想到會出現在他弟子的比賽場地。

潘正嶽正要答話,沒想到奎東龍突然朝著潘正嶽出手,右手掌朝著他揮出,掌風甚至刮到其他幾人臉上,臉皮刮的痛。

潘正嶽被這一掌給嚇了一跳,往後倒坐在地。

陳達和王瑛玫同時出手,兩人同時一式八方風雨擋在潘正嶽前頭。

奎東龍沒有繼續出手,他笑咪咪的收了右掌,問:「正嶽,我剛剛出了幾掌?」

陳達和王瑛玫一聽就知道奎東龍沒有惡意,只是想看看潘正嶽的反應。

潘正嶽尷尬的站起來:「我……」

「四掌。」陳達在潘正嶽之前先說了自己的判斷,說完看著王瑛玫。

王瑛玫想了一下後說:「我也是看到四掌。」

奎東龍沒有說什麼,笑著點頭,又回頭去看潘正嶽:「你呢?你看到幾掌?」

「六掌!」說話的人不是潘正嶽,而是朝他們走過來的孔諾。

奎東龍依舊笑著點頭,又問:「正嶽,你呢?」

潘正嶽有點不好意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呵呵笑了兩聲,伸出手掌,先比了一個二,然後又比了五、五、三、拳頭、四、四,最後比出的是拇指、食指和中指。

看見潘正嶽的手勢,所有人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你看見八次?」王瑛玫皺眉問。

不只是她,陳達和孔諾都懷疑的看著潘正嶽,不僅看見八次,還記住了每一次的數字?

奎東龍意外的看著潘正嶽,依舊沒有說話。

潘正嶽舔了舔嘴唇,看了奎東龍一眼後說:「嗯……右手八次。」
所有人包括奎東龍在內,都一愣。

「還有左手?」王瑛玫脫口問。

陳達也詫異的看著潘正嶽,孔諾的臉更是大變,只有奎東龍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喔?你說還有左手,說說看,你看到什麼?」奎東龍不記得自己左手有出手。

潘正嶽暗暗的吐出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緒後說:「剛剛……剛剛你要出手前,你的左手食指先扣在中指上,然後又彎曲……」

潘正嶽一面說,一面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依樣比出一個手勢。他把食指先扣在中指上頭,然後微屈,跟著用大拇指壓住食指往上頂,無名指往內屈,壓在掌心,最後是小指伸直往上,又往外斜了約三十度的斜角。

奎東龍和孔諾看見潘正嶽比出這個手勢,兩人同時一愕。

這是七煞掌中第四十七式「鬼煞滔天」的運氣起手勢,配合三十六式的「七煞天下」,兩式合起來,正好是個先擋後攻的七煞掌絕招。

奎東龍沒想到自己出手前會有這個小習慣,而且還讓他看的一清二楚。
這個潘正嶽真的只是學過大中氣功嗎?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8:51 PM

                                                 第二集

~第一章~


玉山山腰。

夜晚子時。

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樹頂端站著一個女人,她長髮垂肩,皮膚白的像從未曬過太陽,身材修長、體態窈窕,彷彿風吹可起。

剛猛勁風吹過,女人整個人連同腳下的枝梢卻紋風不動。手腕上的黑鞭子垂下,工整的盤起蛇形。

黑鞭子的外觀與一般人常用的長鞭大不相同,這黑鞭的軟度幾乎只有普通長鞭的二分之一,但是長度卻多了近三分之一。

練過長鞭的人都知道,長鞭相當難以御控。但這女人只一抖,黑鞭倏忽蛇行,倏忽捲動,靈活的像隻長達三公尺的長蛇。

她手腕微振,黑長鞭蛟龍般旋轉,撕裂靠近的風雨,震碎撲近的低溫。

百公尺外的樹梢同樣有一個人,他盤坐著好像睡著,兩眼似張似閉。

寒凍刺骨的冷風毫不客氣的把他臀下的樹枝吹彎,但他的身體跟著彎著、歪著、顫著,就是不掉下去。

兩人對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可以永遠這樣下去。

「說出他的下落,這件事明天早上之前就會平安落幕。」女人的聲音遠遠傳過五十公尺距離,撕裂勁猛無比的罡風,破入盤坐者的護身氣罩。

盤坐者張開眼睛:「唉……默言,你明明知道的,他是恩人的後代,我答應過恩人,要保護他們生命安全。」

聲音震開四周冷寒強風,清晰得像在一公尺內。

女人沒有再說話,足力往下灌,樹梢被壓下一公尺,然後,放開……

白衣女人如強弓射出的利箭破開空間,直接跨過五十公尺距離,鞭子甩開所有靠近的罡風。

「火蛇──吞天!」

長鞭嗚咽著,瞬間撕裂四道冷風寒氣,劈入盤坐者的氣罩,目標是右肩、左肩、兩側大腿。

盤坐者立即後退,長鞭誇張的撕裂大樹頂梢,原處噴出百千道碎木屑,強風刮過,木屑隨風飛逝。

一擊沒中,長鞭未有稍停,彷彿已經事先知道盤坐者的去勢,在毫無迴轉的情況下捲去。

盤坐者沒有繼續後退,右掌推出,截住每一道悍如猛濤的長鞭。

碰!碰!碰!碰!碰!碰!

兩者相撞,聲音就像是大鐵鎚發狂轟擊厚實牆壁,實質般的音波震開四周罡風,震開兩人。

距離依舊五十公尺!

長鞭似棍!長鞭似刀!長鞭似箭!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在女人手中的長鞭一一幻化出不可思議的型態。

男人單指是牆,手掌是牆,臂是牆,連舞出的氣旋都是牆。

黑色長鞭鋪天蓋地的攻擊,猶如連綿不絕的狂風驟雨,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勁在幾秒鐘之內相擊超過百千下。

兩人分開。

距離二十公尺。

「默言,你不用打了,你的『靈蛇墨鞭』雖然速度更快、更刁鑽了,但是你仍然破不了我的『鐵血神罡』。我們已經打了五個時辰,夠了!」盤坐者兩顆眼睛就像是大火燭,越過重重黑暗和細雨,投到白衣女子身上。

「……莫塵,你沒說錯,我的靈蛇墨鞭的確無法攻破你的鐵血神罡。」默言收起長鞭盤在腰上,長髮慢慢隨風飄起:「有句話你說的對,五個時辰的確夠了。」說完,轉身往東邊飛掠離去。

被稱作莫塵的男子一愣,臉色一沉,隨即站起來鼓動雙袖,身如大鵬般往東南方飛掠消失。
幾乎是同一時間,後頭跟著掠出十幾個黑衣人,隨在莫塵的後頭急奔追去。

「正嶽,你真的看到了嗎?」王瑛玫實在不瞭解,為什麼潘正嶽可以看到奎東龍的手勢。

潘正嶽抓了抓頭,點頭說:「是啊,你們都沒看到嗎?他比的很清楚啊!」

陳達和王瑛玫兩人互看,那還叫清楚?剛剛那個分明只像一團模糊的影子,不要說看清楚,連他何時出手、收回都根本看不出來。

「……正嶽,你真的是修煉大中氣功的嗎?」

「是啊,還是你教我的,你忘了……」潘正嶽回頭對王瑛玫握拳,伸出大拇指,眨眼露出一個神秘的笑。

陳達和王瑛玫互看一眼,大中氣功真的有那麼厲害嗎?看來今天晚上要好好再思索一下。

「師父,剛剛那個……」孔諾跪坐著,面對前頭的奎東龍,兩人中間一盤棋。
奎東龍思考了一會兒,下了一手「接不歸」吃了兩子。

孔諾大叫:「等等等,師父,剛剛那個不算!」

奎東龍嘿嘿笑了兩聲,不理會孔諾哀怨的表情。

「那個小子不簡單!」奎東龍突然說了一句。

孔諾點頭表示同意,剛剛連他也沒看見奎東龍的左手手勢,下了一手「透點」。

「你不嫉妒嗎?」奎東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又下了一子。

瞪了奎東龍一眼,孔諾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嫉妒可以讓我的眼睛快一點?」

「呵呵……」奎東龍笑了,突然說:「想不想學『七煞掌』?」

孔諾一愣:「師父,我已經跟你學了十五年又三個月的七煞掌。」

「我的意思是,真正的七、煞、掌!」奎東龍又似笑非笑。

「……不會吧……那你教了我十五年的東西是什麼?」

「七煞掌啊……」奎東龍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雙手一張,伸了個懶腰。

既然沒有再出現嗜血的慾望,潘正嶽不打算繼續修煉「魔尊十要」。

一來是要開學了,二來是不想和那個人扯上什麼關係。這年頭,還是取得學歷、證照才是正道,其他的不良行為都不在他的人生規劃裡頭。

「要開學了,修煉那種高深的武功需要太多時間,魔尊先生應該可以體諒……」潘正嶽收拾行李,桌上放著學校寄來的錄取通知──東海大學。

好學校……呵呵!潘正嶽心裡樂開了,來到好大學加上和王瑛玫同校,太棒了。

行李收拾到最後,潘正嶽看了書櫃上厚厚的魔尊十要一眼,太厚也太遠了,以後有緣再說吧……

「正嶽,要不要我送你去學校?」潘爸在樓下喊。

不知怎麼的,潘正嶽聽見聲音後,腦子裡居然出現一個模糊的畫面。

潘爸站在樓梯旁邊,一手扶著水缸,正準備要踩上去,大概是又要練輕功了。

「不用了,爸……」潘正嶽說完話,「又」在腦海出現模糊的潘爸離開的畫面。

這大中氣功實在是太強了,才練習兩個月就可以有這種效果,以前真是太小看氣功了……

潘正嶽自己到學校報到,簡單的辦完入學手續,住進宿舍,然後和陳達以及王瑛玫約在大學路思義教堂外草皮見面。

除了兩人,連洪達展、趙啟風、孫孟強、黃國政都來了,他們手上拿著相機,四處找新生裡的美女拍照,說是要成立一本東海大學美女電子書。

校園四處都是學生,搬著生活用品準備住進宿舍的學生和家長在附近來回走動著。
「嗨,正嶽,你東西都搬好了?」陳達笑咪咪的說。

潘正嶽知道他現在住在學校附近,剛開學還比較清閒,不像他們需要熟悉環境。
「走吧走吧,今天應該可以去學校道館看看,先看看他們的環境怎麼樣。」王瑛玫提議到學校的武術道館去瞧瞧,反正還有時間。

洪達展幾個人是老鳥,跟他們打過招呼後就不跟著過去,又尋找新生代校花去了。

東海大學校地廣闊,校景優雅,學生人數多達萬人以上,潘正嶽興奮的看著眼前的場景,這就是自己未來四年生活的所在了。

跟著陳達來到一間道館前頭,佔地約百坪的場地,整間是用木頭起造而成,前頭是一條小路,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頭傳來吆喝的聲音。

「剛開學就有人在練習?」王瑛玫好奇的探頭看。

陳達也不知道這時候怎麼會有人,往裡頭走進去,才發現有好幾個人正在打掃。
「是你們,怎麼這麼早就來整理?」裡頭有好幾個學員在整理環境,陳達一一打招呼。

整理道場的人是道館的十個弟子,都是東海本校的學生。

「學長,教練要我們先把道館整理好,下午就要招生示範賽。」比較靠近陳達的學弟名叫駱治軍,他今年是一年級升二年級。

點點頭後,陳達準備帶著兩人四處再看看,沒想到駱治軍又叫住他:「學長,教練說下午的示範賽你要出場。」

陳達點頭表示知道,每年這種示範賽都會舉辦好幾場,去年他也有上場,還招了不少人進來,今年自然少不了他。

「陳達,示範賽怎麼一回事?」王瑛玫好奇的問。

「沒什麼,道館每年都會招生,以往的習慣是利用實戰來招生,效果不錯,所以每年都辦,就是找兩個比較厲害的示範一下。」

陳達帶著兩人在道館附近走了一圈,正準備往回走,一個黑影從道館角落朝他衝過去。

「喝!」黑影低喝一聲,一記黑拳往陳達的肩膀擊去。

「來的好!」陳達大喝,左掌迎上黑影,兩個人影在半空中交會,迸出了悶響。
兩人一觸即分,這一擊居然是不分上下。

「哈哈哈,才放幾天假,你的掌力就退步了很多。」出手的是個外表十分俊朗的學生模樣的男子,臉上掛著促狹的笑。

「臭小子,你的空手道有進步,居然可以和我對上一掌。」陳達不肯示弱,朝對方比了個中指,露出不屑的笑。

「還不介紹一下?」男子的態度十分溫和,對著潘正嶽和王瑛玫兩人眨眨眼,竟是一個陽光型的大學生。

這人名叫黃東慶,是學校三年級學生,空手道已經三段,也是個喜好武術的人。

「就你小子想認識美女,她可是武林字典的孫女,一身武功比你高上十倍,小心惹火了人家被打殘了,可沒人敢幫你討。」陳達一面笑罵著,一面介紹。

聽見陳達如此介紹王瑛玫,黃東慶有點詫異的看著王瑛玫,沒想到眼前的小學妹居然有那麼強的實力。

「學長,你好。」王瑛玫呵呵甜笑了幾聲。

「旁邊這個則是你的直屬學弟,他叫潘正嶽,也是個高手。」

陳達的話讓潘正嶽大感尷尬,只練過兩個月的氣功就叫做高手,說來真是不好意思。

黃東慶一臉狐疑的看著潘正嶽,高手見多了,但是像這樣完全沒什麼氣勢的高手可從沒見過,下午應該找個機會試一下。

陳達四個人走回道館,整理道館的學生更多了。

「你們道館多少人?」王瑛玫有點好奇,學校經營的社團性武館會有多少人呢?

「現在大概有一百五十幾個學員,扣掉即將畢業的大概還有一百個,所以從今天開始要招生一個星期。」黃東慶跟幾個人打招呼。

「陳達,你也是這裡的學員?」潘正嶽沒料到大學裡頭居然會有這麼大的社團,真不簡單。

「他啊,大一就被拉進來當預備教練,實力算是還可以的。」黃東慶對一臉得意的陳達哼哼兩聲。

「唉呦,你放假放太久了,不知道陳達教練的厲害,下午的示範賽就你來吧!」

黃東慶偷偷看了正在微笑的王瑛玫一眼,用鼻子對陳達噴了一口氣,故意惡形惡狀的說:「來就來,誰怕你,等一下看我怎麼修理你。」

潘正嶽趁他們說話的時候觀察著道館,這個地方有點舊了,看來成立有段時間了,幾個學員看起來並不像王館長他們那些人如此厲害,畢竟還是學生。

「聽陳達說,瑛玫也是個高手,不知道瑛玫是練什麼武術?」黃東慶看來對王瑛玫十分有興趣,不斷找她說話,故意把話題引到她身上。

王瑛玫瞇眼一笑,說:「沒什麼,只是一些家傳的武術,自小修煉慣了,說不上是高手。」

陳達哈哈笑了兩聲,搖搖頭對王瑛玫說:「如果你都不算是高手,那我這個常常被你慘揍的人要算什麼?」

聽見陳達對王瑛玫的評價這麼高,黃東慶又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

「你不用懷疑,下午你就知道了,人家的身手不要說是當學員,她來當我們教練都綽綽有餘了。」

這話不僅黃東慶聽見了,連一旁的學員也都聽見了,紛紛過頭來看著他們。

王瑛玫搥了陳達的手臂一下:「喂喂喂,你可不要亂說,什麼教練,胡說八道一通。」

「不如這樣子,我們兩個先比一場好不好,反正離下午的示範賽還有一點時間。」黃東慶越聽心越癢,乾脆開口要求和王瑛玫來一場以武會友。

王瑛玫瞪了陳達一眼,依照武林規矩,如果此時不答應的話可能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會讓對方覺得王瑛玫看不起自己,另二種是王瑛玫主動認輸。

王瑛玫既沒有看不起對方,也不想認輸,所以只好打了!

所有的學員興致勃勃的把場地讓出來,好事者還呼朋引伴找人來觀戰。

陳達自願當了裁判,雙手擺出姿勢,黃東慶和王瑛玫則站到道館中間。

潘正嶽無奈的站到旁邊,怎麼才一開學就要比試,這些練武的人都是這樣子嗎?

旁邊的學員大喊吼叫著,幫眼前的美女加油打氣,直到陳達比出安靜的手勢,所有人才規矩的坐好。

「喝殺!」陳達單手往下一揮,身體急速後退。

兩個身影急速往前衝!

莫塵張大衣袍,一式「大鵬展翅」讓他的身體掠過兩座大樓之間的距離,穩穩停在大廈頂樓陽台。

陽台落地窗沒關!

莫塵鼓勁於袍,大袍陡然漲起,地上灰塵被疾勁翻旋到大廈百公尺高外頭。

室內的裝潢全部受到破壞,沙發、桌子、四面牆壁、廚房隔間上頭,佈滿長短縱橫的刀痕。

檜木長幾翻倒兩旁,是被人一刀劈出來的;廚房隔間的門板整片掀開,只剩幾支鋼釘支撐著,搖搖欲墜;沙發棉絮飛的到處都是,天花板的吊扇只剩一片孤零零的旋著;牆上液晶電視裂成千百塊碎片,釘在牆壁、地板四處。

「這個刀痕……是一刀無痕,他也來了。」莫塵伸指摸了摸牆上的刀痕。

刀痕不深,可以感受到用刀的人刻意控制的勁道,看來他們的確沒有殺人奪物的企圖。

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有內奸?還是……

莫塵在屋子裡頭來回找了一圈,確定沒人後,暗怪自己的大意,居然讓人一計簡單的調虎離山給弄丟了人。

沉著臉,莫塵鼓起大袍,從窗台飛越出去。
作者: sgar159357    時間: 2009-7-15 08:56 PM

~第二章~


東海大學的夜晚。

潘正嶽實在睡不著,來到這裡,精神意外的充足飽滿,體內的大中氣勁自己動著,也不知道有沒有害處。

他走到籃球場旁,幾十個人在籃球場內外,有人打球,有人聊天,不愧是夢幻中的大學生活。往籃球場旁的小路走去,才沒走幾百公尺,突然感覺到附近有股冷氣。

身為當代魔尊的潘正嶽皺眉往左右看了幾眼,循著感應的方向走過去。

夜晚的東海大學,不知名的蟲子啾鳴,涼風流過,飄進皮膚,又從皮膚游出來。

繞過小路和古鐘,走過兩排教室,潘正嶽心中的感覺越來越強,他有種錯覺,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穿透黑暗,看到幽冥深淵處。

他走著,夜晚的風彷彿受到影響,有了不同於剛剛的溫度。

繞過右邊走廊,長廊的前方一片黑暗,沒有任何東西在前頭,但他就是感覺到那裡有著什麼!

教室外草叢。

潘正嶽覺得前面的空氣出乎意外的冷,但那冷好像只在十公尺內發生效果。

一道低聲從裡頭傳來,潘正嶽撥開草叢,裡頭赫然躺著一個人。

他一愣,身體正要後退,那人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潘正嶽看的清楚,卻躲不開,一眨眼間,他的手就傳來一陣疼痛,強的像是被鋼箍扣上。

那人扣上後咦了一聲:「你是誰?」手上的勁道跟著加強。

潘正嶽悶哼一聲,這人的手勁好強,一道道的冰冷寒氣就像是橫衝直撞的賽車,往他體內竄入,搜刮著他所有的力氣。

潘正嶽初學乍練的大中氣功根本擋不住,那人的寒氣幾秒鐘之內就攻到他的肩膀,潘正嶽大驚,用力抽手。

雙方力道實在差距太多,潘正嶽的手紋風不動,那人雙眼火炬似的盯著他。

「你……放開我!」潘正嶽使勁往後抽手,體內魔丹一震,奇異的勁道從他手中迸出,登時破除那人手勁,身體猛地後退兩步,倒坐在地。

潘正嶽大驚,轉身往後跑,連續跑出幾十步後,才發現後頭的人根本沒追過來。

朝黑暗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潘正嶽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往回走。

回到原地的時候,那人已經昏倒在地,沒了聲息。

往左右看了幾眼,潘正嶽考慮著是不是該去找人來幫忙,但他又感覺到,這次那人真的是昏倒了。舔了舔有點乾的嘴唇,他往前走到那人身旁蹲下,遲疑的伸出手推了那人一下。

果然是昏了,這下子簡單,潘正嶽馬上想到陳達。

接到潘正嶽電話的陳達很快的趕到現場,馬上把人送到了澄光醫院。

護士在那人身上找不到任何證件,潘正嶽和陳達也不認識他,所以醫院通知了警察。

警察見那人正昏迷,問了潘正嶽和陳達一些話,留下他們的資料後就讓他們走了。

回到宿舍,潘正嶽和室友說了一會兒話,彼此介紹認識一下,談了一個多小時候,他才拿著衛浴用品到浴室洗澡。

他把衣服脫下來放到臉盆上時,發出石頭撞擊的聲音,不禁一愣,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塊玉石般的翠綠色石頭。

潘正嶽不解的拿起玉石,自己的口袋怎會多了一塊石頭?

洗完澡後,他把玉石放在桌上仔細觀察。

長約兩吋,厚約半吋,寬有一吋的玉石摸起來十分光滑,表面有點溫度,不像其他玉石的冰冷。

正要繼續觀察,在一旁聊天的室友突然朝著他喊:「正嶽,正嶽!」

潘正嶽回頭問:「什麼事?」

「聽說你下午和一個學長以及一個美女去學校道館踢館,說一下吧!」

室友胡彭廷胖胖的臉很容易招來友情,旁邊還有其他兩個室友,他們聊著聊著居然就說到下午發生的事。

潘正嶽沒想到那件事傳的那麼快,才幾個小時連室友都知道了。

「好吧,你們想從哪裡聽起。」潘正嶽剛與他們認識,也不想掃興,不著痕跡的把玉石收進抽屜,開始說起下午發生的事情。


黃東慶右掌一揮,身體急速往後退。

王瑛玫足下一蹬,身體猶如燕子般迴旋飄出,殘留的影子還在旁觀者的眼中時,如蝴蝶般的右掌已經逼近黃東慶的左肩。

黃東慶有了陳達的提醒,不敢小看外表美麗動人的王瑛玫,眼前的人影剛消失,他立刻往前衝了一大步。

這一大步讓他躲過了王瑛玫的一式「白馬蹬山」。

耳後的勁風掠過,黃東慶的後背寒毛豎起,除了總教練以外,他還沒遇見速度如此快的對手。

大步一跨,身體一低,再度往右邊閃過去,黃東慶連續施展兩個身法,才回頭面對王瑛玫。沒想到這一回頭,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掌影,掌影貼在十公分左右不動。

素纖的手掌此時讓他感覺到壓力,黃東慶有零點幾秒鐘無法判斷自己怎麼了。

「勝負已定!」陳達伸出右手阻止了兩人的比賽。

剛剛王瑛玫的右掌一直是貼著黃東慶的後腦移動,他一回頭,自然見到的是王瑛玫的手掌。

陳達從頭至尾都看的十分清楚,王瑛玫的鳳游身法輕易咬住黃東慶的後腦,如果不是她留手,大可在第一時間就擊昏他。

黃東慶愣愣地看著王瑛玫,沒想到自己會和她差這麼多。

練武練了這麼多年,黃東慶對自己還有那麼一些自信,對上三五個普通大漢應該不成問題,怎麼會一下子就輸了?不應該是這樣子吧,我還有迴旋踢、肘擊、正拳攻擊都還沒使出來,就這樣輸了?

他看著甜美的王瑛玫,心中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孩子的武功會這麼高。

其他學員紛紛鼓掌讚嘆,這麼強的女孩子真是前所未見,眾人大聲喊好,黃東慶一個照面就輸了,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承讓!」王瑛玫雙手舉拳,施了個古禮。

黃東慶又是一愣,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禮,只好摸了摸腦門,尷尬的笑了兩聲。

「然後呢?」室友紛紛好奇的問。

據說,王瑛玫的美貌可是比起她的功夫還要驚人,這麼棒的正妹當然不能就這樣子結束,然後呢?

「然後?」潘正嶽疑惑的看了室友幾眼,笑了兩聲說:「然後我們就走了。」

「走了?不是吧!」胡彭廷誇張的瞪大眼,兩頰胖胖的肉抖了幾下,潘正嶽看的幾乎要笑出來。

「是啊,後來我們就走了。」

懷疑的看了潘正嶽幾眼,胡彭廷見也問不出什麼八卦,所以就轉了個話題,說起港台最新的藝人醜聞。

潘正嶽回到桌子取出玉石,這麼整齊的石頭應該不會是天然產生的,那麼,會是誰的呢?怎麼會在自己口袋裡?

沒一會兒,潘正嶽就想到那個昏倒在學校的人,今天就只有他是自己唯一近身接觸過,一想到這裡,潘正嶽決定明天再去找他一次,問清楚這東西是不是他的。

醫院走廊。

三個黑衣人毫不掩飾的走近護理站,其中一個黑衣人翻進護理站內,在一個小護士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右手掌輕易灌入她的額頭。

另一個護士顯然被眼前的事情嚇呆了,只能張大眼,眼睜睜的看著黑衣人的另一隻手掌穿入她的胸部,抓出她的脊椎。

聽到聲音,打著哈欠,從醫師休息室走出來的值班醫師也沒有發揮過人的反應。

同一個黑衣人從兩個護士身體抽出雙手,跨走兩步就來到醫師前頭,硬生生把他的頭按進後面的牆壁裡。

紅白相間的血水從牆壁的破洞裡流下,值班醫師的身體還一抖一抖的,彷彿在說這裡是醫院,下頭就有急診室。

「423!」藍眼灰髮的黑衣人聲音相當沙啞,就像是用壞掉的鋸子鋸鋁條似的難聽。

其他兩人點頭,一起來到423病房,推門進去。

裡頭有四張病床,為首的黑衣人沒有動作,其他兩個黑衣人無聲滑到第一、二病床旁邊。

四張病床,除了第四床以外,其餘三床都有其他家屬照顧著。

深夜此時,他們都睡了,不知道死神已經來到。

一號病床旁的家屬床上頭躺著一個膚色偏深,五官比較明顯的女孩子,看來應該是看護。

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個老爺爺,沒睡著的他眼睛瞪大著,微張的嘴巴好像是在問──你是誰?

剛剛沒有動手的黑衣人伸出兩手食指,左手食指就像插入濕泥似的壓入老爺爺的喉頭。

老爺爺四肢同時一震,一抖,又一震,又一抖,幾秒後他的眼睛失去光彩,四肢無力鬆下。

黑衣人拔出手指,咕嚕咕嚕,應該是切到了頸部動脈,鮮紅的血液從頸部破洞裡流出來,幾秒內就沾滿了胸口、棉被和床巾。

看護女孩好像聽見了聲音,兩眼皮輕輕抖著,鼻子發出沉沉的呼吸聲,轉動身體就要爬起來看看老爺爺。

黑衣人緩緩的伸手,恰好的摀住她的嘴,女孩兩眼愕然睜開,眼裡全是不解、茫然和恐懼。

黑衣人的右手食指輕易破開她的左側太陽穴、皮膚、肌肉、神經和骨骼,直沒到第一節指骨位置。

女孩兩顆大眼睛滾下兩行血淚,伴著眼淚的血液滴在家屬床上。下半身的屎尿無法克制的流滿一床,臭味還來不及散開,生命就離她而去。

第二個黑衣人顯然沒那個耐性,依舊是剛剛殺人的手法,他走到第二張病床旁,一掌一個,硬生生壓碎床上的患者和家屬的頭顱,兩人的頭都被壓進病床的彈簧墊裡頭,血水流了地上一地。

第三床的患者車禍腳斷了,此時睡得正酣,不知道是夢到了誰,照顧他的女朋友剛好到外頭去買宵夜。

為首的黑衣人走到他旁邊,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五根手指就灌入他的腦子,一陣黑煙從腦門冒出,病人乾癟凹陷下去,十幾秒後床上就剩下一張人皮。

這一切都在一分鐘之內完成,黑衣人的手法不僅專業,而且毫無人性。

只剩下第四床的患者,正是潘正嶽學校遇到的人。

「莫塵大概沒想到他會在這裡。」為首的黑衣人和其他兩個黑衣人圍住床上的男子。

他依舊昏迷著,呼吸頻率沒有一絲變化。

「搜出他身上的『魂玉』。」為首的黑衣人下令。

兩個黑衣人馬上把整個病房搜了兩遍。

「沒有!」

「東西不在這裡!」

兩人的行動他都看見了,東西怎麼會不在?

難道他已經把它藏起來?還是有其他的人先一步取走了?

這樣子一來,就不能殺。

「啊──」、「啊──」……

一聲尖叫從外頭傳來,又一聲,連續的尖叫聲不斷從護理站的位置傳過來。
看來是外頭的屍體被發現了,兩個黑衣人看向為首的一個。

要殺出去嗎?還是乾脆用炸彈製造一下混亂,隨便殺幾個人再逃出去?

為首的黑衣人顯然瞭解兩個屬下的念頭,搖搖頭轉身就往窗戶跳出去。

兩個黑衣人也沒有其他表示,跟著就往四樓窗戶跳出。

沒一會兒,七八輛警車風風火火的趕到現場,三個黑衣人脫去一身黑衣,穿上搶來的白袍,隨著醫院的工作人員走了進去。


李大東走進護理站時,眉頭就狠狠的皺了起來。

好慘!

記得以前在警校讀書的時候,學校也教過重大殺人事件,書裡頭敘述了很多國外的變態殺手,他們殘酷的殺人手法,每一件都足以令人感到戰慄。

有聽過電鋸殺人、有看過毒藥殺人、有抓過利刃殺人……有各種殺人方法,但是畢業這麼多年來,可還沒真的遇到這麼慘的。

李大東,警察大學畢業,進入刑事組辦案已經有四年的時間,曾經破獲二○○五年四月北投瞎子僱兇殺人案件、二○○六年支援宜蘭警察局破獲雙連碑棄屍案等七件重大刑案。

二○○六年八月之後他被調往台北刑事重案組,專門負責重大刑事案件。這次剛好被借調到台中,支援一件大肚山的雙屍命案,一群人還在會議室開會,正好接到報案。

一看到眼前三個人的悽慘,就算是經驗豐富的李大東,都免不了心裡冒出幾陣寒氣。

護理站放置電腦資料的平台流滿了濃稠半乾涸的血液,有些血液混著暗白色的腦漿,已經流到電腦螢幕的腳架部位。

一個女護士額頭四個指頭大的黑洞,毫無疑問的就是死因。

李大東沒有阻礙現場的鑑識人員蒐證,走到第二個護士的旁邊。

這個護士更慘,胸口一片模糊,一條脊椎垂在後腰處,她是仰著頭,兩顆眼睛大大的瞪著天花板,微張的嘴四周都是半乾的血液。

李大東實在不明白,什麼樣的兇器可以造成這種效果?直接灌入胸口,把一個人的脊椎直接推出身體,這需要多大的力量?

從地上的血跡分析,兇手顯然是先殺了櫃檯的護士,然後再用不知名的武器殺了眼前的護士。

最後一個則是牆壁上的醫師。

意外的,那個醫師居然還活著。

被發現時,頭顱變形的他已經陷入昏迷,幾個人合力把他從牆上「拔」出來,送到樓下急診室,正在進行急救。

「大東,怎樣?有沒有什麼想法?」喊他的人外號「石頭」,也是台中警方的刑事幹員,在這一行的經驗比起李大東還要老練。

李大東和石頭走到一旁,搖搖頭,說:「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厲害的兇手。」

在台灣的殺人現場大多比較溫和,殺的滿地都是血水的不是沒有,只是比較少。

「你不知道,還有這裡。」石頭比了一下,要李大東跟他走。

整層樓的病人已經都被安排到其他樓層或是轉到其他醫院,這一條的走廊更是全部封鎖,現在除了蒐證人員以外,所有人都不許進入。

往裡頭走,除了兩個人的腳步聲以外,還有其他人快步的皮鞋聲,啪噠啪噠在寂靜的走廊迴響,給人走往地獄的錯覺感。

除了他們兩個,前頭病房門口已經有幾個人站著,大概是在等蒐證的鑑識人員出來。

門打開,陸續走出幾個戴著口罩、手套的鑑識人員,其中一個取下口罩,朝石頭點點頭,說:「你們可以進去了,實在是太慘了。」說完也不理會石頭和李大東,搖搖頭就走了。

病房裡頭傳來濃濃的血腥味,李大東長年都在接觸殺人案件,對這種味道是再熟悉也不過了,但饒是如此,他也被眼前的慘狀給震驚了。
作者: qqq1572    時間: 2009-7-28 11:46 AM

本帖最後由 qqq1572 於 2009-7-28 11:49 AM 編輯

第二集 第二章

東海大學的夜晚。

潘正嶽實在睡不著,來到這裡,精神意外的充足飽滿,體內的大中氣勁自己動著,也不知道有沒有害處。

他走到籃球場旁,幾十個人在籃球場內外,有人打球,有人聊天,不愧是夢幻中的大學生活。往籃球場旁的小路走去,才沒走幾百公尺,突然感覺到附近有股冷氣。

身為當代魔尊的潘正嶽皺眉往左右看了幾眼,循著感應的方向走過去。

夜晚的東海大學,不知名的蟲子啾鳴,涼風流過,飄進皮膚,又從皮膚游出來。

繞過小路和古鐘,走過兩排教室,潘正嶽心中的感覺越來越強,他有種錯覺,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穿透黑暗,看到幽冥深淵處。

他走著,夜晚的風彷彿受到影響,有了不同於剛剛的溫度。

繞過右邊走廊,長廊的前方一片黑暗,沒有任何東西在前頭,但他就是感覺到那裡有著什麼!

教室外草叢。

潘正嶽覺得前面的空氣出乎意外的冷,但那冷好像只在十公尺內發生效果。

一道低聲從裡頭傳來,潘正嶽撥開草叢,裡頭赫然躺著一個人。

他一愣,身體正要後退,那人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潘正嶽看的清楚,卻躲不開,一眨眼間,他的手就傳來一陣疼痛,強的像是被鋼箍扣上。

那人扣上後咦了一聲:「你是誰?」手上的勁道跟著加強。

潘正嶽悶哼一聲,這人的手勁好強,一道道的冰冷寒氣就像是橫衝直撞的賽車,往他體內竄入,搜刮著他所有的力氣。

潘正嶽初學乍練的大中氣功根本擋不住,那人的寒氣幾秒鐘之內就攻到他的肩膀,潘正嶽大驚,用力抽手。

雙方力道實在差距太多,潘正嶽的手紋風不動,那人雙眼火炬似的盯著他。

「你……放開我!」潘正嶽使勁往後抽手,體內魔丹一震,奇異的勁道從他手中迸出,登時破除那人手勁,身體猛地後退兩步,倒坐在地。

潘正嶽大驚,轉身往後跑,連續跑出幾十步後,才發現後頭的人根本沒追過來。

朝黑暗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潘正嶽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往回走。

回到原地的時候,那人已經昏倒在地,沒了聲息。

往左右看了幾眼,潘正嶽考慮著是不是該去找人來幫忙,但他又感覺到,這次那人真的是昏倒了。舔了舔有點乾的嘴唇,他往前走到那人身旁蹲下,遲疑的伸出手推了那人一下。

果然是昏了,這下子簡單,潘正嶽馬上想到陳達。


接到潘正嶽電話的陳達很快的趕到現場,馬上把人送到了澄光醫院。

護士在那人身上找不到任何證件,潘正嶽和陳達也不認識他,所以醫院通知了警察。

警察見那人正昏迷,問了潘正嶽和陳達一些話,留下他們的資料後就讓他們走了。

回到宿舍,潘正嶽和室友說了一會兒話,彼此介紹認識一下,談了一個多小時候,他才拿著衛浴用品到浴室洗澡。

他把衣服脫下來放到臉盆上時,發出石頭撞擊的聲音,不禁一愣,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塊玉石般的翠綠色石頭。

潘正嶽不解的拿起玉石,自己的口袋怎會多了一塊石頭?

洗完澡後,他把玉石放在桌上仔細觀察。

長約兩吋,厚約半吋,寬有一吋的玉石摸起來十分光滑,表面有點溫度,不像其他玉石的冰冷。

正要繼續觀察,在一旁聊天的室友突然朝著他喊:「正嶽,正嶽!」

潘正嶽回頭問:「什麼事?」

「聽說你下午和一個學長以及一個美女去學校道館踢館,說一下吧!」

室友胡彭廷胖胖的臉很容易招來友情,旁邊還有其他兩個室友,他們聊著聊著居然就說到下午發生的事。

潘正嶽沒想到那件事傳的那麼快,才幾個小時連室友都知道了。

「好吧,你們想從哪裡聽起。」潘正嶽剛與他們認識,也不想掃興,不著痕跡的把玉石收進抽屜,開始說起下午發生的事情。


黃東慶右掌一揮,身體急速往後退。

王瑛玫足下一蹬,身體猶如燕子般迴旋飄出,殘留的影子還在旁觀者的眼中時,如蝴蝶般的右掌已經逼近黃東慶的左肩。

黃東慶有了陳達的提醒,不敢小看外表美麗動人的王瑛玫,眼前的人影剛消失,他立刻往前衝了一大步。

這一大步讓他躲過了王瑛玫的一式「白馬蹬山」。

耳後的勁風掠過,黃東慶的後背寒毛豎起,除了總教練以外,他還沒遇見速度如此快的對手。

大步一跨,身體一低,再度往右邊閃過去,黃東慶連續施展兩個身法,才回頭面對王瑛玫。沒想到這一回頭,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掌影,掌影貼在十公分左右不動。

素纖的手掌此時讓他感覺到壓力,黃東慶有零點幾秒鐘無法判斷自己怎麼了。

「勝負已定!」陳達伸出右手阻止了兩人的比賽。

剛剛王瑛玫的右掌一直是貼著黃東慶的後腦移動,他一回頭,自然見到的是王瑛玫的手掌。

陳達從頭至尾都看的十分清楚,王瑛玫的鳳游身法輕易咬住黃東慶的後腦,如果不是她留手,大可在第一時間就擊昏他。

黃東慶愣愣地看著王瑛玫,沒想到自己會和她差這麼多。

練武練了這麼多年,黃東慶對自己還有那麼一些自信,對上三五個普通大漢應該不成問題,怎麼會一下子就輸了?不應該是這樣子吧,我還有迴旋踢、肘擊、正拳攻擊都還沒使出來,就這樣輸了?

他看著甜美的王瑛玫,心中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孩子的武功會這麼高。

其他學員紛紛鼓掌讚嘆,這麼強的女孩子真是前所未見,眾人大聲喊好,黃東慶一個照面就輸了,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承讓!」王瑛玫雙手舉拳,施了個古禮。

黃東慶又是一愣,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禮,只好摸了摸腦門,尷尬的笑了兩聲。


「然後呢?」室友紛紛好奇的問。

據說,王瑛玫的美貌可是比起她的功夫還要驚人,這麼棒的正妹當然不能就這樣子結束,然後呢?

「然後?」潘正嶽疑惑的看了室友幾眼,笑了兩聲說:「然後我們就走了。」

「走了?不是吧!」胡彭廷誇張的瞪大眼,兩頰胖胖的肉抖了幾下,潘正嶽看的幾乎要笑出來。

「是啊,後來我們就走了。」

懷疑的看了潘正嶽幾眼,胡彭廷見也問不出什麼八卦,所以就轉了個話題,說起港台最新的藝人醜聞。

潘正嶽回到桌子取出玉石,這麼整齊的石頭應該不會是天然產生的,那麼,會是誰的呢?怎麼會在自己口袋裡?

沒一會兒,潘正嶽就想到那個昏倒在學校的人,今天就只有他是自己唯一近身接觸過,一想到這裡,潘正嶽決定明天再去找他一次,問清楚這東西是不是他的。


醫院走廊。

三個黑衣人毫不掩飾的走近護理站,其中一個黑衣人翻進護理站內,在一個小護士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右手掌輕易灌入她的額頭。

另一個護士顯然被眼前的事情嚇呆了,只能張大眼,眼睜睜的看著黑衣人的另一隻手掌穿入她的胸部,抓出她的脊椎。

聽到聲音,打著哈欠,從醫師休息室走出來的值班醫師也沒有發揮過人的反應。

同一個黑衣人從兩個護士身體抽出雙手,跨走兩步就來到醫師前頭,硬生生把他的頭按進後面的牆壁裡。

紅白相間的血水從牆壁的破洞裡流下,值班醫師的身體還一抖一抖的,彷彿在說這裡是醫院,下頭就有急診室。

「423!」藍眼灰髮的黑衣人聲音相當沙啞,就像是用壞掉的鋸子鋸鋁條似的難聽。

其他兩人點頭,一起來到423病房,推門進去。

裡頭有四張病床,為首的黑衣人沒有動作,其他兩個黑衣人無聲滑到第一、二病床旁邊。

四張病床,除了第四床以外,其餘三床都有其他家屬照顧著。

深夜此時,他們都睡了,不知道死神已經來到。

一號病床旁的家屬床上頭躺著一個膚色偏深,五官比較明顯的女孩子,看來應該是看護。

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個老爺爺,沒睡著的他眼睛瞪大著,微張的嘴巴好像是在問──你是誰?

剛剛沒有動手的黑衣人伸出兩手食指,左手食指就像插入濕泥似的壓入老爺爺的喉頭。

老爺爺四肢同時一震,一抖,又一震,又一抖,幾秒後他的眼睛失去光彩,四肢無力鬆下。

黑衣人拔出手指,咕嚕咕嚕,應該是切到了頸部動脈,鮮紅的血液從頸部破洞裡流出來,幾秒內就沾滿了胸口、棉被和床巾。

看護女孩好像聽見了聲音,兩眼皮輕輕抖著,鼻子發出沉沉的呼吸聲,轉動身體就要爬起來看看老爺爺。

黑衣人緩緩的伸手,恰好的摀住她的嘴,女孩兩眼愕然睜開,眼裡全是不解、茫然和恐懼。

黑衣人的右手食指輕易破開她的左側太陽穴、皮膚、肌肉、神經和骨骼,直沒到第一節指骨位置。

女孩兩顆大眼睛滾下兩行血淚,伴著眼淚的血液滴在家屬床上。下半身的屎尿無法克制的流滿一床,臭味還來不及散開,生命就離她而去。

第二個黑衣人顯然沒那個耐性,依舊是剛剛殺人的手法,他走到第二張病床旁,一掌一個,硬生生壓碎床上的患者和家屬的頭顱,兩人的頭都被壓進病床的彈簧墊裡頭,血水流了地上一地。

第三床的患者車禍腳斷了,此時睡得正酣,不知道是夢到了誰,照顧他的女朋友剛好到外頭去買宵夜。

為首的黑衣人走到他旁邊,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五根手指就灌入他的腦子,一陣黑煙從腦門冒出,病人乾癟凹陷下去,十幾秒後床上就剩下一張人皮。

這一切都在一分鐘之內完成,黑衣人的手法不僅專業,而且毫無人性。

只剩下第四床的患者,正是潘正嶽學校遇到的人。

「莫塵大概沒想到他會在這裡。」為首的黑衣人和其他兩個黑衣人圍住床上的男子。

他依舊昏迷著,呼吸頻率沒有一絲變化。

「搜出他身上的『魂玉』。」為首的黑衣人下令。

兩個黑衣人馬上把整個病房搜了兩遍。

「沒有!」

「東西不在這裡!」

兩人的行動他都看見了,東西怎麼會不在?

難道他已經把它藏起來?還是有其他的人先一步取走了?

這樣子一來,就不能殺。

「啊──」、「啊──」……

一聲尖叫從外頭傳來,又一聲,連續的尖叫聲不斷從護理站的位置傳過來。

看來是外頭的屍體被發現了,兩個黑衣人看向為首的一個。

要殺出去嗎?還是乾脆用炸彈製造一下混亂,隨便殺幾個人再逃出去?

為首的黑衣人顯然瞭解兩個屬下的念頭,搖搖頭轉身就往窗戶跳出去。

兩個黑衣人也沒有其他表示,跟著就往四樓窗戶跳出。

沒一會兒,七八輛警車風風火火的趕到現場,三個黑衣人脫去一身黑衣,穿上搶來的白袍,隨著醫院的工作人員走了進去。


李大東走進護理站時,眉頭就狠狠的皺了起來。

好慘!

記得以前在警校讀書的時候,學校也教過重大殺人事件,書裡頭敘述了很多國外的變態殺手,他們殘酷的殺人手法,每一件都足以令人感到戰慄。

有聽過電鋸殺人、有看過毒藥殺人、有抓過利刃殺人……有各種殺人方法,但是畢業這麼多年來,可還沒真的遇到這麼慘的。

李大東,警察大學畢業,進入刑事組辦案已經有四年的時間,曾經破獲二○○五年四月北投瞎子僱兇殺人案件、二○○六年支援宜蘭警察局破獲雙連碑棄屍案等七件重大刑案。

二○○六年八月之後他被調往台北刑事重案組,專門負責重大刑事案件。這次剛好被借調到台中,支援一件大肚山的雙屍命案,一群人還在會議室開會,正好接到報案。

一看到眼前三個人的悽慘,就算是經驗豐富的李大東,都免不了心裡冒出幾陣寒氣。

護理站放置電腦資料的平台流滿了濃稠半乾涸的血液,有些血液混著暗白色的腦漿,已經流到電腦螢幕的腳架部位。

一個女護士額頭四個指頭大的黑洞,毫無疑問的就是死因。

李大東沒有阻礙現場的鑑識人員蒐證,走到第二個護士的旁邊。

這個護士更慘,胸口一片模糊,一條脊椎垂在後腰處,她是仰著頭,兩顆眼睛大大的瞪著天花板,微張的嘴四周都是半乾的血液。

李大東實在不明白,什麼樣的兇器可以造成這種效果?直接灌入胸口,把一個人的脊椎直接推出身體,這需要多大的力量?

從地上的血跡分析,兇手顯然是先殺了櫃檯的護士,然後再用不知名的武器殺了眼前的護士。

最後一個則是牆壁上的醫師。

意外的,那個醫師居然還活著。

被發現時,頭顱變形的他已經陷入昏迷,幾個人合力把他從牆上「拔」出來,送到樓下急診室,正在進行急救。

「大東,怎樣?有沒有什麼想法?」喊他的人外號「石頭」,也是台中警方的刑事幹員,在這一行的經驗比起李大東還要老練。

李大東和石頭走到一旁,搖搖頭,說:「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厲害的兇手。」

在台灣的殺人現場大多比較溫和,殺的滿地都是血水的不是沒有,只是比較少。

「你不知道,還有這裡。」石頭比了一下,要李大東跟他走。

整層樓的病人已經都被安排到其他樓層或是轉到其他醫院,這一條的走廊更是全部封鎖,現在除了蒐證人員以外,所有人都不許進入。

往裡頭走,除了兩個人的腳步聲以外,還有其他人快步的皮鞋聲,啪噠啪噠在寂靜的走廊迴響,給人走往地獄的錯覺感。

除了他們兩個,前頭病房門口已經有幾個人站著,大概是在等蒐證的鑑識人員出來。

門打開,陸續走出幾個戴著口罩、手套的鑑識人員,其中一個取下口罩,朝石頭點點頭,說:「你們可以進去了,實在是太慘了。」說完也不理會石頭和李大東,搖搖頭就走了。

病房裡頭傳來濃濃的血腥味,李大東長年都在接觸殺人案件,對這種味道是再熟悉也不過了,但饒是如此,他也被眼前的慘狀給震驚了。
作者: qqq1572    時間: 2009-7-28 11:51 AM

第二集 第三章

正式開學,潘正嶽輕鬆開始了大學生活。

毫無意外,王瑛玫被陳達拉進了學校的道館當教練。

既然已經有陳達這個學生教練的例子在,多了一個美女教練是沒人反對的。

反正這一行靠的是實力而不是學歷,王瑛玫在眾人面前輕易擊敗黃東慶,加上陳達的保薦,那當然沒問題。

倒是潘正嶽沒有加入道館,一來是因為他實在對練武的興致不高,二來是因為他認為大中氣功的效果就很不錯了。

王瑛玫和陳達一直認為潘正嶽的資質相當不錯,起碼在眼力上頭是很強的。

不過,潘正嶽不想參加道館,一心希望他練武的王瑛玫也拿他沒轍,後來也就算了,只是可惜了他的資質。

王瑛玫不知道的是,潘正嶽的確養成了修煉氣功的習慣。

每天晚上,他都會靠著心裡對周圍環境的奇妙感應,找到一個讓他覺得舒服的地點練功。

東海大學位於台中大肚山,地靈人傑,有幾個相當不錯的靈地在學校附近。

普通人大都無法找到對練功有幫助的靈地,絕大多數的原因都是感應力不足,但這對於潘正嶽來說卻不是問題,畢竟他體內的魔丹是歷代魔尊煉製,加上他的體質已經被硬生生改造過,魔性體對於附近環境的感應,隨著時間過去而越來越敏銳。

繞過小樹林,潘正嶽可以肯定附近數百公尺內沒有任何人。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銀色的光芒和著地底下源源不絕的靈氣,潘正嶽按法門運行體內的大中氣功……先深吸一口氣,充飽胸部的所有空間,然後用意識把胸口的氣壓往下頭,經過胃,經過肚臍,來到小腹部位。

撐住,不要動。

他慢慢的運用意識,把氣緩緩的提上來,回到胸口,舌抵上顎,用嘴巴慢慢的吐出胸中之氣。

王瑛玫說過,如果一心一意,專心修煉,普通人約十天之內會產生氣感。

所謂的「氣感」,指的是練功運氣的過程中,身體對氣的運行產生感應。

潘正嶽細細的感覺這奇妙的感受,心想難怪會有那麼多人沉醉在練功這種看起來十分枯燥的行為裡,原來這麼舒服。

說不出來的舒服,他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大中氣勁比起不久前的液態狀更加凝結,就像是膠飴似的緩慢移動。

沒練過氣功的潘正嶽可不瞭解這是什麼現象,只覺得大中氣勁在體內的運行讓他很舒服,地底下的天地靈氣以極微且緩慢的速度往他身上飄去,滲入體內。

他就這樣站在小樹林裡頭,盡情的吸收著。

就在循環過幾圈之後,他突然覺得口袋裡的玉石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寒氣。

那寒氣的冷度遠遠超過他可以忍受,他趕緊從口袋取了出來,掌心中的玉石就像個會吸收溫度的怪物,把附近的溫度源源不絕的吸收進去。

好冷!潘正嶽的手實在握不住了,手一收,玉石掉落在地上。

掉在地上的玉石失去了潘正嶽體內的魔丹壓制,以比剛剛還要快上數十倍的速度吸收附近的溫度,十幾秒過去,玉石附近的草居然都結了霜。

潘正嶽見狀,嚇得往後退了幾步,開什麼玩笑,這是什麼鬼東西,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地上的玉石越來越冷,吸收溫度的範圍越來越大,結霜的區域也超過半個籃球場大。

潘正嶽連連後退,但也不敢貿然離開,他直盯著前頭地上的玉石,考慮著該怎麼處理。

幸好幾分鐘後,玉石吸收溫度的情況消失,周遭的溫度再度恢復正常。

潘正嶽伸手摸地試了幾下後確定沒問題,這才走到玉石的旁邊撿了起來。

地上的草大多結了霜,附近的小樹也沒有例外,幸好此時是晚上,要不然肯定會嚇壞很多人。

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怎麼會這樣子?

他不記得這個世界上有任何的玉石會吸收溫度,這種速度可以比擬液態氮氣了。

想了一會兒後,潘正嶽決定放棄,收好玉石,慢慢的往宿舍方向回去。


王瑛玫異常受歡迎,在那個大多數都是鐵血硬派的道館,她用鐵拳說服了所有對她還有疑慮的學生。

王家祖傳的琉璃功加上鳳游身法,要揍昏幾個肌肉硬漢的確不是問題,唯一的後遺症就是追求者多了好幾個,每日鮮花、卡片不斷。

王瑛玫拒絕了好幾個,但就是無法阻擋前僕後繼的追求者。

陳達幾天後幫她想了一個辦法,他替王瑛玫放出一個消息。

要追求她的人必須歷經學校道館的「一百打」,並且獲得勝利,才算是取得真正的追求資格,這才截住了大部分的人。

所謂的「一百打」,是源自古中國少林武僧的訓練,指的就是「以一打百」,也就是說,在少林習武的僧人必需要達到能夠以一個人的力量,連續擊敗同一家武館一百名的弟子,才算是合格武僧。

不要說是學校的普通學生,就算是道館的教練都不敢說自己可以通過一百打,風聲放出去後,追求的人數明顯減少,王瑛玫這才清靜了點。

陳達這個提議不僅擋住了要追求王瑛玫的男同學,也擋住了潘正嶽。

如果這四年內,潘正嶽想要獲得追求王瑛玫的基本資格,他就必需通過一百打,這對他來說可是很難的挑戰。

為此,潘正嶽不免埋怨了陳達幾次。倒是陳達笑咪咪的告訴潘正嶽,他會想出這個主意,完全就是為了他著想。

「我認為,你一定可以通過一百打。」陳達拍了拍潘正嶽的肩膀,絲毫不理會他的苦瓜臉。

「我?陳學長,你覺得我如果去挑戰,結果會是海扁一百個人,還是會被一百個人海扁?」潘正嶽的臉皺得像吃到一斤檸檬。

「不要苦著一張臉,換個角度想,起碼她這幾年不容易被追走,你說是不是?」陳達大笑著慢慢走開。

潘正嶽靠在學校圖書館外的牆壁,心中懊惱的想著該怎麼辦。

以一打百,那不是找死嗎?

潘正嶽知道自己的身體裡有魔丹,問題是,有那麼厲害嗎?又不是體內裝炸彈……

「陳達……你可把我害慘了……」已經下定決心要正式追求王瑛玫的他,陷入無限懊惱的糾纏。


李大東和石頭以及五個刑事組的老手看著眼前的照片,都皺著眉頭,沒人說話。

辦公室的牆上貼滿了數十張醫院慘案的照片。

每一具屍體都被拍了遠近距離的不同相片,兩個小護士悽慘的照片、老爺爺、女看護、兩個中年夫妻、車禍斷腿的大學生,依照推測的死亡順序貼在牆上。

「那個醫師的情況怎麼樣?」石頭問剛從醫院回來,外號「蟾蜍」的羅天聖。

「他的頭顱變形了,還能夠活著已經是土地公保佑,更不用說可以給資料了。」羅天聖嘴巴叼著一根沒有點著的香煙,兩顆眼睛周圍都是黑灰的顏色,一副煙酒過度的模樣。

點點頭,石頭也去看過那個醫師,老實說,頭顱變成那個樣子還能夠活下來,除了神蹟以外,大概就是因為樓下是急診室的關係。不要說是提供線索,能夠活著醒過來就是阿彌陀佛了。

「鬼頭,監視器呢?有沒有資料?」

醫院裡大多有監視設備,澄光醫院自然也不例外。

鬼頭抓了抓腦門,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簿子,翻開幾頁,看了一眼後說:「所有的監視器都沒有拍到兇手,倒是醫院外頭的超商監視器好像拍到了一些可以用的資料。」

「哦?」石頭站了起來,李大東和其他人也看著鬼頭。

鬼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已經從便利商店取來光碟。」說完從桌上的證物袋裡取出一片光碟。

「先看看吧!」鬼頭把光碟放進播放器裡,按下播放鍵。

另一面牆有一台大螢幕,螢幕上出現監視器特有的俯視畫面。

畫面的上方是一扇自動門,鬼頭把速度影像加快,調到有疑點的地方。

門的外頭就是走廊,影片在十一點二十三分四十八秒的時候,從畫面左邊突然閃過三個黑影,兩秒鐘後就消失在另一頭。

「等等,再看一次。」李大東伸手請鬼頭再回播一次。

鬼頭把時間調回十一點二十三分四十五秒,所有人都凝神注意,三秒鐘後黑衣人出現。

「停!」

「停止!」李大東和石頭同時喊。

鬼頭按下停止鍵,螢幕上的三個黑影被定在正中間。

三個人都穿黑衣服,而且是晚上,加上他們的身影重疊,因此三個人的影像並不清楚。

「你怎麼看?」石頭問李大東意見,他的刑事經驗並不少,提出來的意見絕對值得參考。

「等等!」李大東皺眉思索著,過一會兒後他走到播放器前頭,自己按了播放鍵,三個黑衣人很快的消失在螢幕。

他又把影片迴轉,又開始播。連續幾次後,他抬起頭來,說:「兇手很有可能是他們!」

「哦?怎麼說?」石頭問。

其他人都露出懷疑的眼光,這種說法實在太過草率,不過既然是懷疑,還是要聽看看他的意見。

「一般的便利商店大約是十步到十五步的寬度。」李大東指著螢幕,手指由左移到右:「普通的監視器大約是每三秒一格,你們看──」

李大東按下播放鍵,螢幕又開始播放,三個黑衣人的身影從左邊螢幕出現,只閃了一下就來到螢幕最右邊角落,然後消失,前後只走了一格,也就是三秒。

經過他的提醒,其他也都發現這個奇怪的現象。

「他們只花了一格就走過便利商店!」鬼頭一愣,他最早看到影片,但是沒想到這個問題。

「不會吧……」羅天聖走到播放器前又播了一次,這次他還按了停止鍵,的確是只花了一格就消失在螢幕。

「好快的速度!」鬼頭低聲說道。

「那附近還有沒有其他監視器?」石頭突然問。

鬼頭想了想後說:「我去調看看!」說完就走出辦公室。

「蟾蜍,想辦法查到他們三個。」石頭對羅天聖說,後者點頭後也走出辦公室。

李大東則是看著螢幕,沉思著,他心裡有種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大東,怎麼樣?」石頭走到外頭去端了兩杯咖啡進來,把其中一杯遞給他。

李大東喝了一口搖搖頭,整個臉好像都要揪在一起,說:「我總覺得我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外號「秋田」的廖先籐問。

李大東看著螢幕上的三個黑衣人,說:「有什麼樣的兇手會需要殺掉這麼多不相干的人?」

為什麼?


潘正嶽在隔天知道了慘絕人寰的醫院屠殺案。

要不知道都不行,網路、電視、報紙、同學和附近的媒體,炸的所有人都被迫接受這個慘案。

不知怎麼的,他第一個反應就想到了那個人,也由此想到口袋裡的那塊玉石。

昨夜的奇異情況還讓他心有餘悸,今天剛下課時,他又到那個地方去看了一下,冰霜已經退去,但是死在附近的小動物不少,每一隻都是被凍斃。

他撿起幾隻放在掌心,屍體都僵硬的十分厲害,掌心的屍體低溫好像隱約想侵入他的體內,卻被他體內莫名的力量排除在外。

原本他想去醫院看看那個人,不過他不知道,他和陳達送去醫院的人已經被送到另一個醫院去。同一病房的人,四床死了三床,六個死了五個,要說那個人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台中的警方都該跳海水了。

潘正嶽從網路電視和網路新聞以及大學BBS裡頭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他不知道他撿到的那個人就住在423室,因此當然想不到會有人專門去殺他。

所以,他知道事情後並沒有改變生活步調,只是一如往常的過著學校生活,一如往常的想該怎麼取得追求王瑛玫的資格。

陳達幫她公佈追求者的資格後,學校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不大可能用其他方式或是靠作弊。

說來說去,都是陳達不好,什麼主意不好說,居然說要打敗一百個人才能夠追王瑛玫,去他的蛋蛋麵……

潘正嶽坐在圖書館裡頭,懊惱的思索著。


中港路「滿昇」商業大廈十七樓。

辦公室裡,黑衣人此時沒穿黑衣,他穿著一身合適的亞曼尼西裝,從酒櫃裡取出一瓶一九六四年的Bourgogne(勃根地)葡萄酒,取出杯子為兩個訪客倒酒。

黑衣人正是這家貿易公司的負責人盧德天,專做紡織品進出口的他外表十分俊朗帥氣,看不出來他是個兇殘的兇手。

「魂玉不在他身上!」盧德天說。

沙發上的兩個人沉著臉,右邊的那一個身材雖然不是很壯碩,但是肌肉卻硬得像鋼鐵,認識他的人沒人會懷疑他可以一腿掃斷鋼柱。

「魂玉的關係太大,如果你沒有回收,到時候你應該知道會受到什麼處分!」薩德冷冷的盯著盧德天。

盧德天心中微微一震,他是知道組織的嚴格,如果真的無法找回魂玉,迎接他的,只怕比死還要痛苦百倍。

「傾組織的所有力量,到目前為止也只在世界找出六塊魂玉,你認為你可承擔那個錯誤嗎?」薩德端起酒喝了一口,死魚般的白灰眼球盯著坐在前面的盧德天。

「督察使,可以稍微透露一下魂玉的……」

功用兩個字還沒說出來,薩德白灰的兩眼突然冒出詭異的一閃,盧德天心頭一震,話一下子就吞了進去。

「魂玉有什麼功用,依你目前的資格還不能知道。」

薩德的聲音越來越沉,像兩片金屬摩擦、令人牙酸的聲音鑽進盧德天耳朵,他冷汗直冒,身體微微顫抖。

「他偷了魂玉逃跑,被組織截殺在台中,魂玉一定落在台中,你不管用什麼方法都一定要把魂玉找到。」薩德是組織的五級督察使,權力不小,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先殺後報。

一旁的古蹟教沒有說話,身為組織的執行使,他不需要說話,只負責組織指派的任務。如果組織要他殺死眼前的盧德天,他可以給這個老朋友的優惠,就是下手的時候讓他選全屍、半屍,還是找不到屍體。

盧德天看了他一眼,古蹟教兩眼垂閉,不發一語。這讓盧德天的心更涼了,他知道此時連這個多年老友也幫不了自己,如果真的沒有完成任務,那個下場連他也不敢想像。


送走兩人,盧德天把另外兩個黑衣人找進辦公室。

兩個人此時當然不是穿著黑衣,外表和普通上班族沒什麼兩樣,兩個人恭敬站著,等著盧德天下命令。

「你們想辦法找出斷天恨是被誰送到醫院,魂玉可能在他手上。」盧德天在找不到魂玉時就想到這個可能,找到最後一個和他接觸的人,魂玉可能是在他手上。

「是!」

「是!」

兩個人轉身往外走。

「等等!」

兩個人又轉身。

「不擇手段!」

「是!」
作者: qqq1572    時間: 2009-7-28 11:52 AM

第二集  第四章


莫塵從便利商店走出來,手上提著一瓶已經打開的紅茶。

綠燈亮了,他跟著前面的學生一起往前走。

路口的學生三三兩兩嬉鬧著,恣意散發著永不枯竭的青春。

莫塵走近東海大學的大門,外牆的「東海大學」四個大字字體令他多看兩眼。

好一手出塵落世的手鋒……莫塵內心暗暗讚嘆,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還有人可以寫出這一手「掛沉正韻」,這種筆鋒世上大概只有柳東昇那個老先生才有了吧!

他拿出手提袋裡的相機,朝著門口的字體拍了幾張。

下午三點的現在,校門口附近的學生很多,管理交通的學生已經在門口指揮。

順著校門口的道路往裡頭走,莫塵循著空氣中還殘留的訊息搜尋進去。

如果不是當年曾經學過「萬里尋人術」,還記得在他身上下了「萬里術」,要找到這裡還真的是不容易。

莫塵很快走到訊息最後殘留的位置外百公尺,好幾個學生就站在附近說話,看來現在不是去查看的好時機。

他聽過這個學校,在台灣很有名,以往多年的時間都在練功,不要說大學,連和同學一起上課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

莫塵手拿著紅茶在校園裡散步,一群又一群的學生散發著令人羨慕的年輕氣息。順著小道走,他突然看到右邊的一處小樹林裡頭有死掉的蛇。

他皺起眉頭,往小樹林裡頭走進去。

如果只是一條死掉的蛇那倒不稀奇,問題是,地上死掉的蛇竟是被活生生凍斃,而不是普通動物死掉的那種僵硬。

撿起小蛇,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上頭那還來不及散掉的冰冷寒氣,直竄掌心。

往四周注意了一下,莫塵又發現奇異的現象,附近死掉的小蟲子也不少,由於前頭有一條被野草覆蓋約一半的水溝,因此水溝旁邊還有幾隻青蛙的屍體。

莫塵的眼力驚人,沒一會兒,就讓他發現附近不僅死掉小蛇、青蛙、蟲子,甚至連一些小草、樹木的根部位置都還有未完全散去的霜露。

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莫塵知道今天的天氣是個大晴天,昨天晚上也沒有出現低溫的現象,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霜露?

就算是霜露好了,到了現在下午三點多了,也應該消融散去,怎麼還會存在呢?

約略估計了一下,這個範圍約十丈方圓,再更外頭的區域就沒有這種情況。

由此推測,這個詭異的情況是人為所造成的。

莫塵站在小樹林中思索著,後頭突然傳來葉子被踩所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一驚,不動聲色的回頭,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就站在小道邊吃驚的看著他。

這是莫塵和潘正嶽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潘正嶽可以確定自己沒見過面前的男子,不過……

怎麼那麼熟悉?

同樣的疑惑也發生在莫塵身上,他知道自己沒見過眼前的男學生,但是……

他的身體怎麼會有熟悉的氣勁?

身懷魔性體,不懂得怎麼修煉的潘正嶽,很快的就讓莫塵感受到他身上的魔丹。

身懷曠世奇功鐵血神罡的莫塵好奇的望著潘正嶽,他沒料到會遇見一個讓他體內鐵血神罡氣勁有反應的人。

此時,他體內的鐵血神罡氣勁在這少年走近後,竟是無法控制的微微抖動,有翻滾攪動的趨勢,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奇事!

注意到自己體內異狀的莫塵,第一時間就發覺原因很有可能是來自前頭的男學生。

「你好,你是學校的學生嗎?」莫塵不著痕跡的放下手上的小蛇屍體,聳聳肩走向潘正嶽。

潘正嶽一愣,他原本只是想來這裡再看看有沒有什麼變化,沒想到會遇到校外人士:「哦,是……請問你是?」

「我?沒什麼,我不是這裡的學生或是教職員,最近來台中,聽說東海大學很漂亮,所以才來這裡參觀參觀。」

莫塵觀察著潘正嶽,隨著他靠近,越是感覺體內的鐵血神罡氣勁越來越浮動,到了靠近三步距離的時候,莫塵甚至已經需要運用心法來控制了。

嘴角往上拉,潘正嶽微笑的點頭,既然沒有什麼問題,他準備到學校的道館去看看。

「是這樣子的……」莫塵見他要走,突然福至心靈說:「同學,可不可以請你當個導遊,帶我看看這個學校?」

莫塵的外表十分俊秀,言語談吐又令人感覺舒服,滿臉的微笑讓潘正嶽無法拒絕,因此他沒有什麼考慮就同意了。

潘正嶽盡職的介紹著東海大學的著名景點,雖然說不上是口沫橫飛,但也可以算是個還不錯的導遊。

不過他不知道,旁邊的莫塵可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是不是有練武的觀察上頭。

莫塵修煉鐵血神罡超過二十九年,從三歲開始修煉第一篇心法直到現在三十二歲了,體內的鐵血神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擅自躁動的情形,他必須要找出原因,否則,他有預感,這個情況不會是最後一次,而且還可能是他的致命危機。

自從從「那個」地方出走以來,莫塵就堅信,實力才是保命的一切根本,如今他引以為保命的鐵血神罡有了問題,如不查個水落石出,要再精進絕對是不可能的了。

另外,他也隱約有個預感,那塊「東西」應該是落在這個學校裡頭,學校的學生那麼多,要找出來實在有些困難,但是根據恩人的說法,那塊「東西」十分奇特,肯定會引起不正常的事情,只要稍加探聽,想來應該不難發現。

莫塵在幾秒鐘之內就閃過這些念頭,加上身邊的男學生又給他如此奇怪的感受,這才有跟著潘正嶽逛一逛大學的念頭。

兩人就這麼隨意的聊著天,一路逛著東海的校園風景。

剛開學沒多久的東海大學裡頭充滿生氣,一路上的學生、遊客、在學校散步、運動的人個個面帶笑容,加上花草樹木的點綴,令人覺得十分舒暢。

「對了,潘同學,你……練武嗎?」莫塵裝作不經意的問,臉上依舊是爽朗的微笑。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潘正嶽一愣,這……該怎麼回答呢?要說有練過,也不過才兩個月不到,算是個大菜鳥;要說沒練,那也是說謊。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莫塵倒是先開了口,笑說:「不好意思,如果你真的不方便說的話,那就算了,我知道很多練武的人都有禁忌,因為……我也練武。」

潘正嶽沒想到自己又遇上一個練武的人,意外的看著莫塵,被他這麼一說,還隱瞞的話就很小家子氣了。

「呵呵,沒啦,我這個也不算練武,只是跟著一個朋友練了一兩個月的氣功罷了。」

「一兩個月的氣功?」從剛剛潘正嶽遲疑的表情,莫塵就已經肯定潘正嶽有練過武功,但是只練習了一兩個月的氣功?

這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過去的……

「可以告訴我你練的氣功名稱嗎?如果不方便的話……」

「不會不方便啦,只是怕你沒聽過,我練的氣功名字叫大中氣功。」

「大中氣功?」莫塵一愣,他還真的是沒聽過這個氣功名稱,有點疑惑的問:「請問你的師父是?」

「師父喔……嗯……」潘正嶽想了又想,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是我高中同學教我的。」

「……」

看到莫塵一臉發愣的模樣,潘正嶽趕緊補上說明:「我同學的爺爺很有名的,聽說大家都叫他『武林字典』!」

聽見武林字典四個字,莫塵脫口而出:「王從!」

潘正嶽驚喜的說:「是啊,你也知道王爺爺,我練的這氣功就是他發明的。」

莫塵聽過王從,這個人對武林江湖的歷史、見識十分豐富,功夫雖然不怎麼樣,但還是受到很多人的欽佩,沒想到他居然會練習王從發明的氣功。

「我可以感覺到你身上的氣功非常厲害。」莫塵說,不過他心裡還是懷疑,大中氣功有那麼厲害嗎?

潘正嶽聽見莫塵如此推崇大中氣功,心裡暗暗高興的笑了幾聲,想了想後說:「這樣子吧,我帶你去認識一下王爺爺的孫女,就是教我大中氣功的人,她也在學校教武。」

「喔?方便嗎?如果可以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莫塵一笑,女大學生在這裡教武?真有趣。

兩人就這麼往學校道館的方向走去。


同一時間,受到盧德天指示前來的兩個人正好看見莫塵和潘正嶽。

「卜甲,你看那個人是不是……」破乙遠遠的指著莫塵和潘正嶽的身影說道。

卜甲就是在醫院護理站用極為殘忍手法殺死兩個護士和重傷醫師的黑衣人,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的望遠鏡,朝那個方向看了幾眼後點點頭,說:「你打電話回報。」

破乙取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這電話自然是撥給盧德天,收到電話報告的盧德天馬上下令要他們跟上去,看看東西是不是被莫塵給取走。

破乙向卜甲比了個跟上去的手勢,兩人不疾不徐的跟在潘正嶽和莫塵的後頭來到學校道館。

在靠近道館時,走在前頭的莫塵兩人突然轉了方向,往道館旁的另一條小路走。

「莫先生,為什麼你要……」潘正嶽不解,為什麼旁邊的莫塵會突然要求他找沒人的地方走。

「你會怕嗎?」莫塵用眼神暗示潘正嶽,後面有人跟著,不過潘正嶽不懂。

潘正嶽心裡頓了一下,有什麼好怕的,這裡是學校,而且自己身上也沒什麼可以搶的。

兩人一路往人少的地方走,轉走進牧場旁的一條小路。

潘正嶽轉頭,正要和身旁的莫塵說話時,這才發現,莫塵已經消失了。


潘正嶽後來想到那天的事情都覺得很「電視」、「電影」、「特效」、「日本漫畫」、「日本動畫」……

他一共想了十幾個名詞來形容那天那個名叫莫塵的男人,和兩個穿西裝的男人的對決情況,不過都無法真正的敘述出那天電光石火之間發生的事。

莫塵的警覺性非常高,他幾乎在卜甲和破乙蓄意跟蹤的五分鐘之內就發現了,他馬上要潘正嶽往另一個比較沒人的方向走,然後……

莫塵體內的鐵血神罡猛地一張一縮,氣勁從丹田瞬間滾流至腳底湧泉穴,身體如火箭般倒射而退。

百公尺距離只花了他三個起落,莫塵身體在半空中轉身,再度加速迎向兩張有點錯愕的臉。

卜甲和破乙的身手在組織裡不算是頂尖,但也不是庸手,因此他們聯手還是擋下了莫塵的一擊。

單掌火箭炮似的轟向四隻手掌。

卜甲和破乙弓身屈膝,四掌死命的擋著,喉嚨噴出血,半空的血液被強大的掌力硬生生擠噴,四條手臂震裂,耳朵跟著噴出血滴。

就像是推牌,莫塵一掌推倒了卜甲和破乙,後頭塵土飛揚,和著鮮血再度落下。

這麼大的灰塵引來了學生的注意,莫塵原本還要再加上一掌,這一遲疑,兩人從懷裡掏出一顆小型煙霧彈,往地上一丟,爆起一團黃煙。

莫塵怕有毒,不敢吸氣,身體稍稍後退,雙掌由下往上一推,黃煙散去,受傷的兩人早就跑了。

莫塵冷眼看著兩人可能逃走的方向,考慮著是不是要追上去斬草除根。

「莫先生,哇賽,沒想到你的功夫那麼好。」潘正嶽一臉佩服的說著。

莫塵的功夫可以說是他認識的人裡頭最好的,無論是陳達、王瑛玫,甚至是王館長還是那個孔諾,都比不上。

「唉,不要這麼說,我也是剛好看到以前的仇人,心急之下才會爆發出比較強的功力。」莫塵故意說的輕鬆,他不想說破那兩個人的來歷和恐怖。

「不不不,你的功夫實在是太厲害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厲害的人……」潘正嶽大聲讚美著,這已經超過他心目中功夫的範圍,讓一向不大注意功夫的他都無比讚嘆。

莫塵瞇著眼沒說什麼,鐵血神罡的威力舉世少有,加上他已經修煉快三十年,發揮出這種力量實在不足為奇。

「……尤其是你剛剛連發五掌,那實在是太強了……」

「什麼!」莫塵一愣。

「什麼?」潘正嶽也一愣,被莫塵突如其來的表情嚇了一跳。

「你剛剛說……我發了五掌?」

「喔,是啊,我剛才看到的,你……」興高采烈的潘正嶽手舞足蹈的比畫著剛剛見到的莫塵手勢:「你剛剛就是這樣子……」

潘正嶽伸出右手掌,慢慢的往前推,五指先是一縮一張,然後快速的縮回小指、無名指成鷹爪形,接著拇指一縮,兩指猛張,屈起的肘快速推出,如是者五次。

莫塵的臉瞬間蒼白,又隨即變回原色。

這是不可能的!

他怎麼可能只看了一次就發現「洛神三絕掌」的外掌奧秘!

莫塵的心思猶如巨浪驚濤瞬間揚起萬里,又重重落下。使勁的吸了一口氣,他瞇起眼睛看著潘正嶽,眼裡的含意十分複雜,複雜到不是潘正嶽這個剛剛大學一年級的年輕人可以體會。

「你剛剛說你練過氣功,叫什麼名字來著?」莫塵的眼裡比起剛剛多了什麼。


回到宿舍,潘正嶽頭一回感到自己的眼睛不對勁。

拿出書本打開,坐在書桌前面,潘正嶽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試圖擦去眼前的不對勁。

「這是什麼鬼東西……」潘正嶽自言自語。

旁邊正在看書的室友轉頭問他:「什麼?」

「喔,沒什麼!」潘正嶽笑笑的搖手。

他感覺到自己的腦子一直不停的轉動,那種感覺很怪,就像……就像……就像是眼睛前頭一公尺處,有一部電視一直播放慢動作的武俠片,就像是駭客任務的基諾李維和那個亞洲人在思維裡練習武術時的場景。

所有的一切都慢了,子彈的速度就像是蝸牛在爬,從槍口出來到劃過臉頰的痕跡一清二楚的。

而電視裡的功夫就是如此。

潘正嶽有點痛苦的回想著腦海裡的一切動作,既慢、又看過一千次以上的動作,一直不斷的重複播放著。

這讓他覺得很累,又莫名其妙。

潘正嶽想到這一切的由來最有可能的禍首就是下午那個莫塵,在認識他以前,他想不出來自己曾經出現這種症狀。

這算是嚴重的幻覺嗎?他不知道該找誰說,告訴王瑛玫,或是陳達?

「嘿,我告訴你們喔,我的眼前有一部電視,裡頭正在播放影片,你們的動作我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不信?不信我也沒辦法……」

潘正嶽相信如果自己這麼說,一定會被當成精神病患者送去醫院。

想到這裡,他就埋怨起莫塵。要和別人打架為什麼不要光明正大的打,或是躲起來等他們過來再打,非得用輕功來這麼一下。

這下子好了,他把兩人打跑了,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過節,但畢竟是出了一口氣,然後就走了,結果讓自己的身體出現這怪現象。

潘正嶽悶悶的坐在書桌前頭,眼前的書可是連一行都沒看進去,明天的隨堂考大概是放棄了。

他嘗試著閉上眼睛,該死!那畫面更清楚了,莫塵的那一手五連推慢的像是慢轉一百倍的影音播放,不僅看的清楚,幾十分鐘下來,連那兩個倒楣鬼的臂骨被打裂了都可以感覺到。

我到底是怎麼了……

潘正嶽苦惱的走到浴室,把毛巾沾濕了冷水,也不擰乾直接敷在臉上,任由冷水慢慢的冷卻有點發熱的眼睛。

連續敷過幾次後,潘正嶽覺得自己的眼睛舒服了點。

他仔細回想最有可能的原因,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問題是出在莫塵身上。

他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下午莫塵要離開前,與自己握手道別,握手時的當下雖不覺得有什麼異狀,但是事後仔細想了想,莫塵的手掌的確傳了什麼東西過來。

該死,當時怎麼就沒發現呢!

潘正嶽懊惱的想著,莫塵到底是傳了什麼東西過來自己身體?

原本修煉了一個多月的大中氣功,身體一直處在不錯的狀態,練暗器的時候發生無法控制力道的事情再也沒有發生過,也不再出現嗜血的慾望,一切都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誰知道會因為莫塵的手而再度出現問題。

不僅如此,他隱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魔丹有爆發的趨勢,怎麼會這樣?

他閉目,試圖運起大中氣功法門,幾分鐘後,魔丹又被暗暗壓下去。

桌上的手機嘟嘟叫了兩聲,是一封簡訊。

傳簡訊的人是王瑛玫,她要潘正嶽十分鐘後到樓下門口。

揉了揉眼睛,如果不是王瑛玫找他,潘正嶽不想在這個時候下樓。


十分鐘後,潘正嶽看著王瑛玫和陳達從另一頭走過來。

「有什麼事?」潘正嶽擠出笑容,眼前的幻覺比起剛才好了點,不過還是偶而會出現。

「呵呵,有人生日,所以要請客。」王瑛玫笑著指了指身旁的陳達。

「什麼我請客,你們有沒有天理?應該是你們請客才對吧!」陳達大笑著,要兩人跟著他走。

「正嶽,你怎麼了,臉色好像不大好?」王瑛玫突然發覺潘正嶽的表情不大對勁,臉色有點蒼白,笑起來有些難看。

陳達被王瑛玫提醒,也發覺了,說:「你怎麼了,臉色那麼差,是不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我還吃壞肚子咧……潘正嶽無奈的看了兩人一眼。

「你真的水土不服,這麼巧?」王瑛玫有點擔心的看著潘正嶽。

潘正嶽勉強擠出笑容,眼前的幻覺幾乎要讓他吐了,強笑說:「你們自己去吧,我今天不大舒服,等明天好一點我再請你們吃一餐。」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更蒼白了,身體隱約抖了幾下。

「你沒事吧?」陳達伸手握住潘正嶽的手腕,卻沒想到才搭上去,手掌卻被一道強橫無比的氣勁給震開,高高彈起。

潘正嶽被陳達這一手激起了身體潛藏的氣勁,原本一直很乖的魔丹開始不受控制的運行,初慢後快的從丹田部位往身體四面八方爆炸開來。

陳達見狀,心中響起警鐘,他知道這非常像是練功走火入魔的前兆,暗叫聲不好,馬上運氣抓住顫抖的潘正嶽的右手。

一旁的王瑛玫一愣,跟著反應過來,琉璃功氣隨心走的扣住潘正嶽的左手。

「收心寧氣!」

「按心法運氣!」

兩人不約而同喊出警告,潘正嶽體內的魔丹根本無法忍受約束,前頭的大中氣功,今天下午的鐵血神罡,再加上陳達的「達摩勁」,以及王瑛玫的琉璃功這些所謂正派的武功,都不斷的刺激著魔丹的兇性。

魔丹的性質不僅狂傲,而且孤僻,魔丹根本不可能讓大中氣功在他身體內生長茁壯。

受到大中氣功兩個月的壓縮,已經是魔丹的最後極限,今天被莫塵故意傳到他身體的鐵血神罡氣勁,終於激起魔丹兇性,開始驅逐潘正嶽體內的其他真氣。

大中氣功最快被同化,就像是把水滴進墨汁一樣,練了兩個月的大中氣功很快的被魔丹給吞了個精光,然後是莫塵的鐵血神罡。

源自印度的「濕婆神」,印度三大神之一,頭戴「火焰冠」的濕婆神是主宰破壞和創造的神,祂有三隻眼、四隻手臂,終年都在喜馬拉雅山刻苦修行,跳著永恆宇宙之舞,象徵著宇宙的創造、保護和毀滅的過程,濕婆神成為剛柔兩種舞蹈的創造者,亦被尊為「舞王」。

當濕婆神翩翩起舞之時,祂會睜開三隻眼睛,分別洞察過去、當下和未來。

祂的四隻手臂優雅舒展,後兩隻手分別舉著小鼓和火焰,在南印度,這叫那塔楊。(註一)

傳說中,濕婆神的侍者具有大神通,守護著喜馬拉雅山的天空,而鐵血神罡就是侍者傳授給喜馬拉雅山裡原住民的護族神功。

莫塵的師父在「組織」裡頭學得這神妙無比的曠世功法,深具印度濕婆神一門的正大光明、無上神通。

十七年前,莫塵的師父帶著他叛出組織之後,尋了個都市的隱密之所,專心一意的傳授鐵血神罡給他。近三十年的修煉,讓莫塵的鐵血神罡達到十七層天的境界。

因此他的身體才會對身懷魔丹的潘正嶽這麼敏感。

也就是如此,他留在潘正嶽體內的鐵血神罡才會讓魔丹如此亢奮激動。


十幾分鐘過後,魔丹終於把鐵血神罡完全同化,這才安靜了下來。

陳達和王瑛玫兩人大汗淋漓,收回雙手四掌,也不說話,就在附近找了個地方盤坐調息。

潘正嶽也閉上眼睛,知道自己體內的異狀終於解
第二集 第五章


卜甲和破乙從嘴巴裡流出來的血,沾滿兩人的胸襟。

從東海大學另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逃出,兩人第一時間要聯繫盧德天。

伸手往口袋裡掏,拿出來的是兩支已經分屍的手機碎片。

在鐵血神罡下,連兩人的臂骨、肋骨都震裂,更何況是手機?

「該死!沒想到莫塵的功力會這麼高!」喘著氣,卜甲才剛說出一句話,嘴巴又吐出一口鮮血。

「……以前沒機會遇到,本來還想說他的功力不怎麼樣,沒想到……」破乙也跟著吐出鮮血,內傷極重,如不趕緊救治,就算痊癒了也會留下一個舊傷,終生武功再難前進一步。

卜甲朝附近觀察了一會兒,後頭應該是個國宅似的社區,他勉強站起來,朝社區的邊牆走過去。

兩人翻過不及一人高的圍牆,沿著圍牆走,幾近黃昏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在吃飯或是看電視。

破乙伸手拍了拍卜甲的肩膀,指了右邊的一戶二樓,防盜窗戶的鐵栓沒有扣上。

二層樓的高度對他們來說,就算是受傷的此刻還是輕而易舉。

兩人輕易翻上二樓,站在小陽台上,上頭晾著一排衣服、內褲、褲子。

他們朝房屋裡頭看,客廳有一台電視,沙發上的一男一女疊坐在一起。

男的坐在沙發上,面對電視,雙手掀起女的的裙子,在內褲裡抓著。

女的跨坐在男人大腿,嘴巴吮著男人的耳朵,正屈扭著身體。

他們根本不理會電視裡正在播的印度大地震造成海嘯的新聞,自然也就沒有看見推開落地窗,慢慢走進來的兩個煞星。

直接殺了!卜甲頭歪了一下,用眼神對破乙說。

破乙搖頭,不需要,不要節外生枝!

破乙走到沙發前面,單掌抓住女人的後頸,往後一拉,兩人的身體分開來。

女人驚駭的張大嘴巴,想發出聲音,卻只剩下啞啞的叫聲。她的雙手拚命抓住自己脖子上的手臂,雙腿像踩水車般蹬著,臉色先紅後白,逐漸失去力氣。

準確的扣住頸動脈,女人在幾秒鐘之內就失去了意識,破乙五指放開,女人癱軟在地,一動也不動。

男人的老二失去了剛剛溫暖的場所,先是一愣,然後噴了出來。

「幹!他居然射了!」卜甲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破乙也被眼前的男人給弄笑了,這樣子也可以射出來,看樣子也是個快槍俠。

「你……你……你們……」男人面色驚慌,手顫抖的指著兩人,不知道是該先求饒,還是把老二拉回褲子裡:「你們不要殺我……我……我……我家很有錢,我家可以給你們很多錢,你們要多少錢,還是女人……她……她……兩位大哥喜歡她的話請盡量……不要客氣……不要客氣……」

男人故作鎮定的站起來,語無倫次的求饒,臉上堆起噁心的微笑指著已經昏倒的女人,不斷說著這女人有多好上,身體多麼柔軟,絕對可以符合兩位大哥的所有需求,絲毫不理會他的老二還掛在外面見客。

「幹!你要我用你剛剛幹過的女人?」卜甲又一愣,居然被小看了,連大鍋炒還要排第二?!

破乙哈哈大笑,這一笑讓他觸動傷勢,又吐了一口血。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男人吞了口口水,雙手連搖,額頭上的汗冒得像被雨淋到。

「幹你媽的!」卜甲臭罵一聲,跨步,大大的手掌正面壓住男人的臉,硬生生的壓入沙發後面的牆壁。

男人的頭陷入牆壁的洞裡,四肢一抽一抽的彈跳著,老二開始流出尿液,褲子裡也無法控制的擠出一堆又一堆的大便。

「幹!好臭!我不是叫你不要殺嗎?現在好了,媽的……臭死了!」破乙皺起眉頭,走到小陽台把落地窗拉開更大一點,讓空氣流通一下。

牆上的男人沒有醫院的醫師那麼好的運氣,一分鐘之內身體就不動了。

「喂!她在抖,大概是醒了,怎麼辦?」卜甲用腳頂了一下腳邊的女人。

剛醒過來的女人瞄到牆上的男人的慘狀,身體不僅發抖,連尿都無法控制的流了出來。

「嗚嗚嗚……不要……不要殺我啦……」女人歇斯底里的摀著臉哭了起來。

「幹!我剛剛就叫你不要吵!」破乙用腳尖踢了女人的肋骨一下。

肋骨處傳來斷骨脆聲,女人悶哼一聲,身體滾了出去,撞到牆角停了下來。

不動了!

卜甲瞪了破乙一眼,說:「你剛剛哪有叫她不要吵!」

破乙眉頭一高一低,想了想後發現自己剛剛的確沒說過那話。

卜甲又罵了:「你把她踢死了,等一下我要幹誰?」

「你不是說不想用人家用過的!」破乙也惡聲惡氣的回了他一句。

「幹!你管我!老子出門在外,如果興致來了,連男人都上。」

卜甲和破乙兩人就這麼吵了起來,直到因為牽動傷勢,又吐了一、兩口血後才無力的停止。

瞪了破乙一眼,卜甲懶得再說,轉身走進左邊房間。

破乙也走進另外一間。

兩人開始盤坐運功,修復傷勢。

盧德天要他們想盡辦法取回魂玉,只要人沒死,工作還是要作。

莫塵既然出現在東海大學,那麼魂玉在那裡的可能性很高,尤其是那個和莫塵說話的學生嫌疑最大。

兩人都決定,傷勢恢復後要回去找那個學生。


潘正嶽吐出最後一口濁氣,睜開眼睛就看到陳達和王瑛玫兩人。

他站起來扭轉幾下筋骨,身體發出必必剝剝的骨骼摩擦聲。

「嗨……」潘正嶽摸著腦門,呵呵笑了兩聲。

「嗨什麼嗨,你到底是怎麼練的氣功,你才練多久就有辦法練到走火入魔?」陳達搥了潘正嶽的肩膀一下,滿肚子疑問。

「你沒事吧?」王瑛玫擔心的看著潘正嶽,剛剛那個暴走的氣勁大得需要兩人合力才壓得下來,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潘正嶽不敢說出實情,只好尷尬的笑:「大概是我的體質不適合練武吧,沒關係啦!」

兩人用擔心的眼神看著他,剛剛的情況的的確確就是走火入魔。對兩人來說,剛才的情況是頭一遭遇見。

以往他們練武,都有長輩在一旁指導,雖說知道有走火入魔的危險,但未曾有認識的人發生過。反倒是潘正嶽,他練習最安全的氣功,卻發生走火入魔,幸好最後沒事,要不然真不知道該麼跟潘爸解釋。

「沒事了,你們剛剛不是說要吃生日大餐嗎?走吧!」潘正嶽聳聳肩,臉上帶著笑。

潘正嶽算是認命了,他剛剛已經發覺,體內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液態狀大中氣功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活潑的魔丹氣息。

他知道,無論自己是多麼努力修煉,也無法抵過幾代以來的魔尊灌注在魔丹裡頭的力量。

既然不想吸食人血,那他就只好順著上一代魔尊臨走前交代過的話,修煉魔尊十要!

在陳達和王瑛玫狐疑的眼神中,潘正嶽表示自己絕對沒有問題,絕對可以狠狠的吃上陳達一頓。

三個人就這麼來到東海大學旁的夜市,吃著、說著、笑著,度過這一晚。


隔天。

潘正嶽到教室上課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討論了,有好幾個同學在傳一個消息,最近校園附近出現連環殺人魔。

「是真的,我昨天晚上在MSN上面聽一個朋友說的!」一個戴著厚眼鏡,有著厚嘴唇,眼袋很黑的男同學說。

這個男的外號叫「宅一」,是班上不折不扣的宅男,除了不得不來的課以外,他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寢室打魔獸看A片。

大家給他一個宅一的外號,另外三個有同樣行為的男同學,分別被稱為宅二、宅三和宅四。

聽見宅一這麼說,圍在身邊的幾個人都紛紛開口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看旁邊的同學如此注意自己,宅一得意洋洋的說:「我告訴你們,這件事絕對是千真萬確的恐怖!」

「廢話,一個人的頭被壓進牆壁,那還不恐怖!」

「報紙上有講了,那個人的死法好像和醫院的那件兇案兇手是同一個人,因為手法都一樣……」

「對對對,這麼恐怖的手法,一定是同一個人做的。」

幾個同學嘰嘰喳喳的談論著,最近的醫院血案又被提了出來。

宅一見其他人的注意力又跑了,橫眉豎眼敲敲桌子說:「喂喂喂,你們到底要不要聽我說?」

旁邊的同學被他一提醒,這才想起了他剛剛沒講的事,紛紛要他趕緊說。

潘正嶽不發一語的坐在角落,依他現在的耳力,這個距離可以聽的十分清楚。

看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宅一面有得意之色,嘿嘿笑了兩聲後說:「昨天我和一個網友Freashdog在MSN上聊天,我們本來在談魔獸……」

「說重點!」幾個同學不滿的拍拍桌子,要他不要扯開話題。

宅一嘴巴咕噥咕噥的念著,繼續說:「我們本來聊得還好,不過在下午大概六七點的時候,他突然傳來幾句話。」

「什麼話啊,快說快說!」同學甲催促著,要他繼續說。

「他說……」宅一一臉神秘,故意低聲說道:「他看見有人殺人!」

「就是今天早上發現的殺人案啊,是怎樣?快說!」同學乙瞪了他一眼,說:「你再不說就要上課了。」

「他說,他一邊和我聊天的時候,一面用望遠鏡看前面公寓的活春宮。」宅一淫笑兩聲說,還用手在眼睛前面圈了起來,比了一個使用望遠鏡的姿勢。


「靠!你不知道,我對面的那兩個狗男女有多麼厲害。」Freashdog飛快的在鍵盤上敲字,送出。

「……」宅一正在看女優愛田由奈的最新片子介紹,過了一會兒才打出幾個點。

「那個女的身材超好!!!!」Freashdog。

「凸 =_= 凸!」宅一。

「她扭的好凶!!」Freashdog。

「這是凶兆!!」宅一。

「對!有胸罩!!」Freashdog。

「去你的胸罩!」宅一。

「是她有胸罩!」Freashdog。

「那個男的的手好賤!!!!!」Freashdog。

「何解?」宅一。

「靠,他的手掌一直往那內苦力身!!憤怒!」Freashdog。

「你的錯字越來越多!憤怒屁!」宅一。

「等等!」Freashdog。

「……」宅一。

Freashdog發出最後一段話後有十幾分鐘都沒有再發MSN過來。

宅一不以為意,繼續看他的愛田由奈,滑鼠滾輪和左鍵按的飛快。

過了一會兒,螢幕上又傳來訊息:「幹幹幹幹!!!」還是Freashdog發的。

「凸 =。= 凸」宅一。

「剛剛對面有人在殺人殺人殺人殺人!」Freashdog發過來的訊息越來越快。

「報警報警報警!!!」

「幹幹幹幹幹!!!!!」

「快一點!」

「報警報警!」

宅一皺眉看著螢幕上不斷刷新的視窗,心想這小子到底是在搞什麼鬼,什麼殺人、報警,是死亡筆記看到瘋了是不是?

「慢慢講啦,你到底在說什麼?」宅一也快速打上回覆,末了又加上一句「凸凸」算是表達不爽。

宅一訊息發出去,Freashdog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訊息發回,直到宅一準備要出去買便當前一分鐘,新的訊息才又傳來。

「你有沒有報警?!!」Freashdog。

「幹麼報警?神經病!」宅一很快的回傳。

「我剛剛看到有人殺人!!!真的!!!」Freashdog。

「#%$%&%**(騙鬼!!)」宅一回給他一堆亂碼,表示自己的不爽。

「幹!!!!」

「幹幹幹!!!!」

兩人就這麼在網路上吵了起來,過了好幾分鐘,Freashdog才想起來現在不應該吵架,而是處理殺人的事情。

「停停停,不要吵了!!」Freashdog連忙要宅一停止爭吵。

「幹!是你跟我吵!!」宅一「凸凸」。

「重來重來!我跟你說真的!我們不要吵了,殺人了殺人了……」

「……」

「我跟你說,我住的地方外面有一間房子!」

「我剛剛看到有兩個人,他們那一間本來沒有那兩個人的!」

「我天天看,結果剛剛發現兩個人,然後一個人抓住那個女的脖子!」

「然後另外一個男的殺了房間的那個男的,他們本來有講話,可是他還是殺了那個男的!」

宅一根本還來不及發表意見,Freashdog把幾段亂七八糟的話一直發過來。

看Freashdog緊張的樣子,宅一也開始考慮他是不是在說真的。

「是不是真的?」宅一馬上回訊。

「去你媽的!!!!我都說多久了!!!!」

Freashdog快要氣炸了,他忘了其實自己也可以報警,搞到最後兩個人都花時間在網路上吵架。

「他們走了!」Freashdog突然打出這句話。

「誰走了?」宅一。

「兇手走了!」

Freashdog和宅一用電腦傳訊,沒看見卜甲和破乙走進房間裡頭。

「你趕快報警!」宅一說。

「你報!」Freashdog很快回覆。

「是你看的,你報!」宅一不想蹚渾水。

「我不敢!」Freashdog。

兩人你來我往,你一句我一句的傳訊。


「等等等!!」一個男同學突然制止宅一的話。

宅一轉頭問:「幹嘛?」

「結果你和網友就這麼推來推去,兩個人都沒有報警?」

「我沒有報警,拜託~~我又不知道那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過他有沒有報警我就不知道了。」宅一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

看見宅一的表情,男同學和其他同學開始譴責起宅一,說他不該如此麻木,如果機警一點的話,搞不好可以解救兩個生命。

宅一則痛斥對方不該要求一個宅男負起如此的重責大任。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好不熱鬧。

潘正嶽嘆息的想著,怎麼這裡的治安那麼差?以前只聽過這裡的色狼比較多,哪裡會知道連殺人犯都那麼兇。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裡的魂玉,心裡祈禱著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事情了。


看著眼前的慘狀,李大東和石頭的眉頭皺得幾乎可以夾斷鋼筋,胸中好像被塞了什麼東西,悶著。

嘴巴苦得要命,如果不是命案現場不能吸煙,李大東真的想要狠狠的吸上一根。看了石頭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大概是從上個禮拜五就沒換過了,更不用說那個鬍渣、襯衫、頭髮和身上的味道,如果不是他有證件,相信大部分的人都會把他當成資深流浪漢。

想到這裡,李大東低頭看了自己一眼,身上的穿著和石頭根本沒什麼兩樣,味道他自己聞不到,因此並不知道比起石頭,他實在臭的多。

眼前的現場實在有夠熟悉。

那種殺人的手法,幾乎就和醫院裡的那個案子一模一樣。

李大東可不認為有另外一個兇手會使用這種相同的手法犯案。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醫師沒死,但也沒有醒過來,不可能透露出案情細節。

第二個原因,則是警方根本沒有發佈兇手任何行兇手法,媒體也很合作,沒有披露細節,因此不大可能是模仿犯案。

第三個原因,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李大東不認為這是一個普通人可以犯下的案子。

連同醫院的醫師,這已經是第二起類似案子。

牆壁上的屍體可以看得出來是被蠻力硬生生按進牆壁裡,這力道絕對十分驚人。根據法醫的粗略估計,這起碼需要日本相撲的橫綱級力士才有辦法使出這種推擊。

壓進去牆壁上的屍體還是動用機具,打掉牆壁,才有辦法把屍體取出來。

如果這是一個人類徒手犯下的案子……

李大東心中嘆了口氣,這種人應該會有紀錄才對,但是卻根本找不到相關檔案。

「石頭,應該還是那個傢伙!」李大東抓了抓頭說。

「嗯……那個傢伙一定是個變態,力氣超他媽的大的殺人變態!」石頭攔住剛剛檢驗完女屍的陳法醫:「老陳,她的情況是怎樣?」

石頭指著牆角的女孩屍體,她彎起身體靠著牆,頭髮披散,地上有一些乾掉的血跡,已經形成屍斑。

從屍斑的情況看來,她起碼已經死掉超過十二個小時。

「從屍斑的分佈和屍僵來看,她應該是昨天下午五點至八點之間被殺的。」陳法醫說。

正常情況下,屍僵的發生是在死後立即產生,但通常會在死後一到六個小時才表現出屍僵現象,七到二十四小時形成完全屍僵。

不過,發生屍僵的過程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有時也會因為各種因素而產生差異,例如,如果環境溫度比較高,像是在三溫暖裡頭,那麼屍僵就會加速形成;又例如,如果是在冷凍庫裡頭,屍僵就會減慢;身體如果有疾病,也會改變酸鹼值,那麼屍僵的情況也會變。

相關知識在腦海很快的轉了一圈,李大東看著葬儀社的人進來把屍體抬出去。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熟悉的臉孔,李大東一愣,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阿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阿賓轉過頭來,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笑說:「李大刑警,怎麼會到台中來?」

「是啊,最近被借調,你呢?」

「我在這裡開分店。」阿賓指了一下抬屍體的人,他們的衣服上頭印著「仙體禮儀社」五個大字。

李大東對石頭點了一下頭,暗示自己有認識的人要說話,石頭點點頭表示知道,李大東和阿賓便走到公寓外頭一樓,點煙說話。

「上次醫院的案子,你知不知道?」阿賓吸了一口煙,噴出兩個漂亮的煙圈,外加一支箭從煙圈中間穿過。

李大東看見了,剛剛有點悶的心情總算好了點,點頭說:「我也去看過了,現在還在偵辦。」嘴巴也噴出一支煙箭,不過形狀不如阿賓的漂亮。

「根據我十幾年的葬儀社經驗,我可以給你打包票!」阿賓又噴出一團煙,然後用一支箭穿過。

什麼……李大東用眼神問他,外加噴出一個白色大大的「?」號。

阿賓猛吸一口氣,再用力的噴出一團煙,濃濃的白煙在半空中擺出一個漂亮的「2」,幾秒鐘後才慢慢消散。

「兇手有兩個!」阿賓笑著說,露出滿嘴因為吃檳榔造成的紅黃色牙齒。

什麼?!李大東兩眉一揚,何解?

「兇殺現場我看多了,這種情況就是兩個兇手做的。」阿賓彈掉手上的煙蒂,又點燃一根。

李大東不是懷疑阿賓,而是在考慮到底有哪些嫌疑犯是最有可能的人。

阿賓嘿嘿笑兩聲,又說了:「再告訴你一個線索,醫院那個案子,絕對和這個案子是同兩個人做的。」

李大東點點頭,這點和他下的判斷差不多,只不過當初他還認為兇手使用了什麼工具或是武器,否則實在很難相信一個人的力量可以造成這種慘狀。

「兇手兩個人,應該是一個人用手,一個人用腳。」阿賓用台語說,面有得意之色,煙圈再度噴出一個大大的「2」。

「你怎麼看的?」李大東不大相信一個葬儀社的人可以看出來這細微的差異。

阿賓又嘿嘿笑了兩聲,揚起右邊的眉說:「殺死牆壁上的那個人的兇手,他手的大小和印在那個女人肋骨的那個兇手的腳,不配啦!」

李大東自然是知道每個人的手掌大小和腳掌大小有一定比例,但是用看的就可以看出來嗎?

阿賓用力的點頭,噴出最後一口白煙後說:「最給你一個撒必私!」

「啥?」李大東疑問。

「那兩個兇手是從陽台爬上去的。」說完,阿賓就揮揮手走了。

李大東愣了一下,隨即丟下手上的煙蒂,轉身朝著樓上跑去。

該死!這麼明顯的地方怎麼會沒想到……

「石頭,查一下附近的草皮,尤其是靠近這間公寓下面,可能有腳印!」推開門,李大東對石頭喊。
作者: qqq1572    時間: 2009-7-28 11:53 AM

第二集 第六章

    找了個時間,潘正嶽回家用數位相機把魔尊十要的整本書都拍了下來,然後上傳到網路上的無名相本。

    他想,反正都是練功,放在網路上比較方便,而且不容易丟,也不用常常抱著那一大本的書,要不然在宿舍寢室裡那本超厚的書實在是引人注意。

    照相的過程,潘正嶽意外的發現,在書本後有一部分的文字記載著練功的方式。

    這……潘正嶽意外的看著螢幕上的圖像,上頭的文字很明顯是後來的人用註解的方式寫上去。也就是說,書本原文是一頁十四行的大字,而在後面的一大部分裡頭,卻有很多是後人用筆寫下的小字。

    小字顏色字體不一,有些是藍字,有些是紅字,還有很明顯的草寫字體,根本很難辨識。

    有時會在粗體正文旁邊見幾行斜字,但是後面的字又兜不上前面,閱讀實在不方便。

    但仔細閱讀,其中有一部分卻是類似電腦細明體十二號字大小,上頭的文字就是寫著已經是魔性體的人該如何修煉。

    其中各種詭異的練功方式難以想像,潘正嶽一面看一面搖頭,要真的照這種方式修煉,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抓去槍斃。

    像這一條──四月採三、四歲幼童生腦一百零八,一半生服,一半熟食,月半可成。

    潘正嶽吞了幾口口水,開什麼玩笑,吞小孩子生腦?寫這個東西的人該不會真的這麼幹吧?

    他左鍵點下,螢幕跳了一頁,又連續五條。

    杏月初九,天地初生木氣,尋木行人肝七七之數食之,木氣可小成。

    孟冬初九,天地初生水氣,尋水行人腎七七之數食之,水氣可小成。

    蒲月初九,天地初生火氣,尋火行人心七七之數食之,火氣可小成。

    桂月初九,天地初生金氣,尋金行人肺七七之數食之,金氣可小成。

    槐月、巧月、孟冬、肇歲末二十日名長夏,天地初生土氣,尋土行人脾七七之數食之,土氣可小成。

    另外──長夏之初,覓精人百八之數,取五臟,陰時吞之,可成。

    然後又用紅筆在精人兩個字的旁邊劃上兩條線,寫上和尚、道士、練武人等幾個字。

    我的媽啊……潘正嶽苦笑的看著上頭的文字紀錄,這些是什麼鬼東西?吃人五臟,還要挑時間、品種、職業?

    潘正嶽搖搖頭滾動滑鼠,一直往下找,看看還有什麼可以用的正常資料,不要動不動就是要吃五臟六腑、和尚道士,光是想都覺得很噁心。

    他連續翻過好幾頁,都沒發現一個正常的練功手段。

    就在他想關掉螢幕的時候,螢幕右下邊的一段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求天地靈氣 天地靈氣 天地 靈氣 天 地 靈 氣

    這段話前後並沒有任何標示或是更新的註解,甚至連注音符號或是頓點都沒有,潘正嶽能看的出來還是因為這幾個字的中間多少都隔開一點距離的緣故。

    接著後面就斷了,也沒有其他文字敘述或是什麼可以提供參考的。

    天地靈氣?這句話大概是潘正嶽最能看懂的一句話了,問題是,這句話也是最模糊的一句。

    舉凡看過電視、小說的中國人大概都可以瞭解這句話的概念。

    天地靈氣,大概指的就是天地之間一種特有的「氣場」。許多修煉武術、道術的人有機會遇到這種氣場都不會輕易放棄,那對修煉大有幫助。

    這種氣場通常只會停留在一種特殊的地點,停留時間不一定,有時長,有時短。這些擁有特殊氣場的地方,就被稱呼為福地洞天,而福地洞天裡的氣場就被稱之「天地靈氣」。

    從那幾個字可以知道,利用天地靈氣對修煉很有幫助。

    問題是,去哪找?

    潘正嶽嘆氣,又嘆氣,關了螢幕。


    卜甲和破乙又回到東海大學,他們不相信莫塵還在。

    組織派下來的任務如果沒有達成,卜甲想想都覺得自殺比較快,所以他只是把發生的事情回報給盧德天,根本沒有回去的念頭。

    「還是要找到那個和莫塵在一起的學生,你記得嗎?」卜甲只記得是個男學生。

    破乙搖搖頭,莫塵出手太快了,鐵血神罡的威力實在恐怖。

    東海的學生,說多不多,說少也起碼一萬多人,要在這裡頭找一個不知道臉孔、姓名的學生,不容易。

    找人……找人……要怎麼找?

    「我們其實不需要找人。」卜甲想到一件事:「我們的目標應該是魂玉才對。」

    「沒錯!」破乙被這一提醒也想了起來,魂玉才是目標,找那個學生幹嘛!

    魂玉的特性,卜甲和破乙並不是十分瞭解,甚至連盧德天都只約略知道這個東西很重要。

    但是它有一個特性,那就是它會吸收、釋放能量,這個部份他們兩個是知道的。

    尋找校園裡曾經發生過比較奇怪的事情,應該才是搜尋重點。

    卜甲和破乙決定先朝這方面著手。

   
    這一天,潘正嶽還是和平常一樣坐在教室中間的位置。
   
    這個位置不妨礙他的視線,可以讓他清楚看到課堂上老師寫的字,也可以讓他想蹺課的時候很快的離開。

    課堂上的老師說得口沫橫飛,下頭的學生反應冷淡,並不十分熱衷。

    潘正嶽聽著外頭吱吱喳喳的鳥鳴蟲叫,有睡覺的衝動。

    這堂課剛開始,有幾個學生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其中一個女孩子走到他身邊的位置坐下。

    潘正嶽認識她,她叫魏書薇,是台北下來台中讀書的時髦女孩。

    魏書薇看見潘正嶽在看她,吐了吐舌頭笑著,從時髦的帆布袋裡拿出課本。

    潘正嶽見她坐下,鼻子突然聞到血腥味,他皺眉,可以感受到血的來源是從她身上而來。

    「她身上怎麼會有血的味道?」潘正嶽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焦躁了起來。

    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魏書薇沒發覺潘正嶽偷看她,很認真的作著筆記。

    源源不絕的血腥味從她身上傳來,不斷聞到味道的潘正嶽喉嚨越來越乾,腦子逐漸模糊。

    他握拳,拚命忍耐身體的焦慮不安和不適,直到連桌子都顫抖。

    「那位同學,你怎麼了?」

    潘正嶽震動桌子的聲音,連講台上的老師都發現了。

    潘正嶽抬頭,充滿血絲的雙眼把所有看他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你……」講師從來沒有看過那麼紅的眼睛,生病了嗎?

    「班長,找兩個同學扶他去休息,還是送他去醫院。」

    潘正嶽扶著頭站起來,腦子裡頭好像住著一頭野獸,拚命撞擊柵欄,脆弱的柵欄禁不起衝撞,發出脆弱的金屬摩擦聲。

    坐在他身邊的魏書薇被他的樣子嚇得往旁邊靠了幾步。

    潘正嶽抱著頭搖搖晃晃了起來,心中充滿不可思議的強大殺意,渾身顫抖的勉強控制自己不要出手殺人。

    兩個男生走過來,試圖攙扶他,被他冰凍的身體嚇了一跳。

    潘正嶽搖搖晃晃的走出教室,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幾個同學關心的跟了出來。

    「我……我……沒事,我回……宿舍睡一下……」潘正嶽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他沒有回宿舍,那裡人太多了,他需要鮮血,真正的鮮血。

    憑著模糊的印象,潘正嶽拚命往人比較少的方向跑去。

    視線越來越模糊,身旁不斷有人訝異的看著他,但潘正嶽已經快要失去意識,只剩下雙腿不要停的最後感覺。

    然後……

    頸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握住,那力道大得幾乎可以扭斷脖子。

    但並沒有,強壯的五指恰如其分的壓在左側頸動脈上。

    潘正嶽發暈,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卜甲和破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因為他們才來東海大學不到一個小時就看到了潘正嶽。

    潘正嶽從教室裡顛顛倒倒的走出來,然後開始快速移動。

    兩人互看一眼,他們都認出來潘正嶽就是那天站在莫塵身邊的學生。

    他的樣子好像不對勁,不過卜甲和破乙根本不在意,要殺死這樣子的一個學生太簡單了,而要在一個普通學生的嘴裡問出他們要的資訊更簡單。

    他們很快的追了上去,但不靠近,遠遠的咬著。

    潘正嶽搖搖晃晃的越跑越遠,直到附近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出現。

    卜甲一個箭步來到潘正嶽的後頭,五指一抓,扣住他的脖子。

    沒有絲毫抵抗餘力的潘正嶽當然不可能抵擋,倒下後被兩人帶回他們昨天殺人的凶宅。

   
    卜甲隨手拉開掛在門前的黃色警戒線,推開門,把潘正嶽丟在地上。

    牆壁上男屍和牆角的女屍自然是已經被抬走,沒人想到兇手會再度回來這裡。

    「喂,把他弄醒。」卜甲說,在沙發上坐下來,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去你的,人是你弄昏的,你自己把他弄醒。」破乙瞪了他一眼,伸腳把潘正嶽踢到一旁去。

    潘正嶽翻了兩翻撞到牆壁,悶哼了幾聲後漸漸醒過來。他睜開眼睛,肋骨傳來劇痛,但隨即被魔丹的氣勁抵銷。

    剛剛的嗜血衝動消散了很多,他站起來,模糊的雙眼看見眼前的兩個陌生人。

    「你……你們是誰?」潘正嶽摀著頭靠在牆壁,完全沒有警覺心。

    「給你。」卜甲看電視。

    「去你的。」破乙看也不看,一拳掃中潘正嶽的臉頰。

    潘正嶽轉身飛了起來,在空中繞了幾圈後落地,鼻子、嘴巴都滲出血來。

    他痛得幾乎要無法動彈,從臉頰到頸部、肩膀,都像是火燒一樣的劇痛。

    他根本無法反應過來,雖然他的眼睛看到了,但是身體無法跟上那個迎面而來的拳頭。幸好魔丹氣勁又衝了出來,迅速止痛,然後又躲了回去。

    「咦?」地上的一個東西引起破乙的注意。

    是魂玉!

    剛剛那一擊,把潘正嶽放在口袋裡的魂玉打了出來。

    破乙走過來,潘正嶽比他更快一步撿起魂玉,握在掌心,跟著跑入後面的房間,隨手關上房門並且鎖上。

    破乙一掌劈破木門,潘正嶽身體剛好探出窗戶。

    「還跑!」破乙一步就來到窗邊,五指成爪扣向腳踝。

    潘正嶽機靈的縮了腳,躲過可以抓碎腳踝的一爪,雙手一鬆,從二樓窗戶跳下。

    「你認為你跑的掉嗎?」破乙翻出窗戶,輕易落在潘正嶽前面,滿臉嘲笑,甩甩頭,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你是誰?你們要幹什麼?」潘正嶽握緊拳頭,全身繃緊,剛剛壓下去的燥熱又躍躍欲動。

    「魂玉在你身上。」破乙不怕他跑掉,一個沒練過武的普通人,要殺要放只是三秒鐘之內的事。

    「魂玉是什麼東西?」潘正嶽終於知道手上的東西名叫魂玉。

    他眼睛偷偷朝上頭瞄了一眼,窗戶裡頭的房間應該還有一個人,是同夥吧!

    兩人所在的位置是整排住宅比較偏僻的地方,能看見他們的人不多,破乙也不著急。

    「你不需要知道魂玉是什麼,把東西給我。」破乙五指一張一抓,發出咖咖咖的聲音,威脅力道十足。

    潘正嶽緩緩的往後退,兩眼飄向附近可以逃的方向。

    破乙快步躍出,一個箭步來到潘正嶽前面,右掌疾抓他手上的魂玉。

    潘正嶽看的十分清楚,已經有準備的他身體一扭,躲過一爪。

    「咦?」破乙意外的看著潘正嶽,沒想到他這一爪居然會被避開:「你練過武?」

    「……」潘正嶽更加緊張的看著破乙,雙拳裡全是汗水。

    「再來!」速度增加一倍,破乙用上輕功身法,空中暴閃出十幾道爪影。

    五爪的壓力破開兩人間的空氣,潘正嶽幾乎可以感受到破乙爪上的勁風壓迫。

    這次潘正嶽比剛剛躲的更狼狽,連袖子都被抓破,但破乙就是抓不到他。緊張的喘著大氣,潘正嶽靠在圍牆上,全身冷汗。

    「好傢伙,我小看你了!」破乙瞇起眼睛,又一次讓他意外。

    一個普通人不可能連續兩次閃過「大鬼擊」!

    破乙猛吸一口真氣,渾身骨骼發出必必剝剝的聲音,從原地消失。

    潘正嶽怪叫一聲,往旁邊一趴一蹬,又逃過了破乙的一爪。

    圍牆一震,五道裂縫成蛛網狀裂開,延伸到兩公尺外,然後嘩啦嘩啦倒下。

    潘正嶽不敢停下腳步,用力往前衝去。

    「跑?!」破乙一爪不中,單足在地上轉了半圈,飛箭似的瞄準潘正嶽的雙肩。

    潘正嶽猛一閉氣,瞬間加速,往前猛衝兩公尺,又一次避開抓擊。

    低頭拚命往前衝,潘正嶽背後不斷冒出冷汗,不用往後看就可以感覺那個人正在後頭追趕。

    突然間,胸口傳來一道巨力,潘正嶽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卡車正面撞上,噴出一口血後,身體以比剛剛還要快上一倍的速度倒退、落地。

    出手的人是卜甲,破乙連續兩招拿不下潘正嶽,他從另外一個窗戶躍下來就等在那裡。

    滿口的血腥味,潘正嶽很快的昏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時,眼前有好幾雙的眼睛看著他。

    他慢慢的撐起身體,站起來後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破了,布條狀的掛在身上,上頭都是乾掉的鮮血。

    兩個穿著警察制服的男子撥開人群走過來,看了他一眼後問:「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打人?」

   
    潘正嶽莫名其妙的被帶進警局。

    李大東第一時間就接到消息,有人闖進兇案現場。

    會叫人盯住兇案現場是李大東的主意,當初這個主意其實沒人同意,但是李大東堅持要石頭派人注意,卻沒想到李大東還真的是料對了。

    監控的警察是個菜鳥,因此不敢偷懶,在卜甲和破乙帶著潘正嶽進入兇案現場的時候他就發現,並且很快的回報給石頭。

    十幾個員警很快出動圍捕,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兇手,但是敢光明正大的回到兇案現場,想來脫不了干係。

    沒想到他們到了現場之後,卻發現昏倒在地上的潘正嶽和卜甲。

    卜甲的身上都是血,陷入昏迷,看來是受了重傷,被送進醫院,而潘正嶽則只是昏過去,被叫醒後,確定身體無恙,就進了警局。

    潘正嶽無奈的向警方重複說著已經第三遍的話,他自己也搞不懂那些人是誰,為什麼要找他。

    「你說你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找你?」鬼頭問,一指神功打電腦。

    潘正嶽無奈的點點頭,說:「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我是被打昏後帶到了那裡。」

    鬼頭照著潘正嶽的回答一字一句的打進電腦。

   
    另一個辦公室,李大東和石頭以及其他專案小組成員正在看著電視上的錄影。

    偷拍的角度是從斜面的二樓拍過去,鏡頭正中間拍到的就是客廳,可以清楚看到大門、客廳沙發、電視櫃和電視。

    螢幕上清楚拍出來,潘正嶽的確是被扛進命案現場放在地上,此時陷入昏迷住在醫院的那個人正坐在沙發上。

    兩個疑似兇手的人開始說話,之後另外一個人好像朝著潘正嶽攻擊,不過因為角度關係,只拍到另外那個出手的人側背部。

    螢幕上另外那個人顯然追了過去,過沒多久,沙發上的人也從陽台跳了下去。

    「那個學生沒有說謊。」李大東把香煙捻熄。

    石頭點點頭,潘正嶽活著,而且還見過另外一個嫌疑犯,再加上醫院裡重傷的那一個嫌疑犯,這件案子起碼是有點頭緒了。

   
    潘正嶽被放出來,不過連他自己也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只大約記得被打了一下,好像還吐了口血,然後就昏了。

    那兩個人是誰?

    他們的目標顯然就是那塊玉石,那個東西很重要嗎?

    他們怎麼會一個人受重傷,另外一個人不見了?這和自己有關嗎?

    不過,感覺了一下,他不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既然如此,為什麼那個人會受傷呢?

    不會是我做的吧?

    他們的功夫好厲害,雖然比不上莫塵,但是也很強了,台中是怎麼回事,滿街都是武林高手?

    想到這裡,潘正嶽想起他們該不會是和莫塵有仇,以為自己和莫塵有關係,才找上自己吧?

    他就這麼一路胡思亂想的回到宿舍。


    趁著沒人在寢室,坐在書桌前,潘正嶽從口袋裡取出魂玉,在檯燈下仔細端詳。

    燈光下,原本玉石色的魂玉在不同的角度下閃爍著怪異的光線。

    那個人說這個東西叫「魂玉」?

    魂玉上頭沾著血跡,潘正嶽搞不懂是他的還是那個綁架他的人的。

    他用衛生紙擦去血跡,魂玉好像有了一些變化。

    自古以來就有玉石通靈的說法,潘正嶽也聽父親說過古玉大多會通靈,不過,手上的這塊玉石真的會通靈嗎?所以才叫魂玉?

    他的視力原本不大好,但是魔尊朱順正把魔丹塞進他的體內後,視力又比普通人好上很多。

    那裡頭好像有東西在動,放在檯燈前細看,潘正嶽瞇起左眼,用右眼貼近魂玉看著。

    透過檯燈的光線,潘正嶽把眼睛直對著魂玉,聚精會神的觀察。

    裡頭真的有東西在動!

    潘正嶽心頭一震,玉石裡頭靠近中間的位置真的有什麼在動!

    他的眼睛越靠越近,不過還是無法看清楚,他又拿的更近,右眼幾乎貼到上頭。

    看清楚了,裡頭真的有像蟲一樣的小動物在蠕動!

    潘正嶽大吃一驚,沒想到真的有東西在裡頭,這個東西怎麼有辦法讓生物在裡頭生存?

    就在他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時候,眼球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幾隻小蟲驀地從魂玉裡頭鑽出來,眨眼間就鑽進他的眼球,往裡頭竄進去。

    潘正嶽眼球刺痛,他馬上丟下手中的魂玉,摀住眼睛。

    劇烈的疼痛讓他身體一抖一震,坐在椅子上的身體陡然往後仰,翻滾倒地。

    他痛得在地上滾動,椅子掀倒在地,眼裡的刺痛不斷深入,體內的魔丹也察覺到異物入侵,從體內出動魔丹氣勁開始驅除。

    潘正嶽根本不知道,對魂玉裡頭的魔物來說,他身上的魔丹簡直就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上好補品。

    竄入潘正嶽體內的魂玉魔物被他體內的魔丹給吸引,所以才醒過來,伺機從他眼球竄入,大快朵頤的吞噬魔丹所蘊含的驚人能量。

    但魔丹可不是巧克力,它是歷代魔尊精心煉製的魔道精華,最邪惡的物質,最兇猛的魔物也必須低頭。

    魂玉裡頭的魔物在吞了幾口魔丹氣勁後就發現不對,開始潘正嶽在身體各處竄逃,忽上忽下。

    魔丹抓狂似的追捕在潘正嶽體內的魂玉魔物。

    兩種魔物一前一後在他體內衝撞著,潘正嶽早就痛昏了過去。

    一個小時之後,魔丹終究還是吞噬了魂玉內的魔物,心滿意足的安靜了下來。

    幾個室友回來,自然被倒在地上的潘正嶽給嚇了一大跳,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拍醒了他,潘正嶽搖頭晃腦的醒了過來。

    「正嶽,你的眼睛?」室友阿漷突然指著他的眼睛喊。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潘正嶽的右眼呈現出火一樣的血紅色。

    從鏡子裡看到後,潘正嶽也被自己的眼球給嚇了一大跳。

    右眼好像是血管破了一樣,裡頭佈滿的不是血絲,而是一大片的紅。

    他挑起眼皮,把眼睛湊到鏡子前面,想看清楚自己眼睛到底是怎麼了。

    不過他並不覺得不舒服,這才放心。

    「正嶽,你是不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我聽你同學說你今天在教室好像怪怪的是不是,現在又昏倒,我看你還是去檢查一下比較好。」阿漷幫忙他把椅子扶好,讓他坐在床上,室友都圍著他,要他趕緊去醫院檢查。

    潘正嶽有苦說不出,看著室友擔心的表情,心裡也覺得抱歉,只好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去檢查。

    事實上,他自己也有點害怕,魂玉裡頭的魔物跑進他的眼睛裡頭,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麼異狀,不過誰知道呢?

   
    隔天,潘正嶽去了趟眼科,眼科醫師檢查後說大概是感染,給了他一些點滴和軟膏要他定時使用。

    這幾天,警方又來找潘正嶽幾次,他們發現了一個巧合。

    那個昏迷在大學校園的人是被他和陳達送到醫院,之後醫院發生屠殺事件,恰好那個人也在同一個病房。

    之後又發生第二次殺人案,手法相當類似,警方拍到嫌疑犯回到現場,又是和潘正嶽有關。

    這不得不讓警方對他產生疑慮。

    潘正嶽也只能盡力解釋,除了大嘆自己的倒楣,他也認命了,開始認真練起魔尊十要。

   
    經過幾天,潘正嶽的右眼一直沒有好,就一直紅著。

    陳達和王瑛玫從一開始的擔心到後來開玩笑的叫他「獨眼紅」,他也莫可奈何。

    「你還有沒有練習大中氣功?」

    王瑛玫和陳達最近要舉辦一場世界大學生無差別格鬥技大賽,所以有點忙,今天好不容易有一點時間,才來找他說說話。

    「我現在多少練一下,不過也沒出什麼問題,上次大概是意外吧!」潘正嶽嘆了口氣,心想難道自己這一輩子就只能練魔功嗎?

    一想起練那些魔功需要使用噁心、怪異的道具,潘正嶽的臉色就不大好。

    陳達和王瑛玫卻把他的表情認錯了,以為他是因為不能練功而無奈,兩人又是一陣勸導,要他想開一點,人生還有很多路可以走,條條大路通羅馬。

    聽他們這麼說,潘正嶽忍不住笑了出來。

    王瑛玫和陳達以為成功說服他,也高興的笑了。

    「下午我們要舉辦先期選拔,你要不要來看?」陳達說。

    「選拔什麼?」潘正嶽可不瞭解他們正在忙的事情。

    「你不知道?」王瑛玫搖搖頭,這可是校際大事,他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嘆口氣後說:「我們要舉辦世界大學生無差別格鬥技大賽,你別告訴我,你完全不知道?」

    潘正嶽尷尬的笑了笑說:「我還真的是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

    兩人無言的看著他,陳達笑著說:「算了,反正你練武也是練健康的,沒關係啦,下午沒課的話來看看吧!」

    下午沒課也沒地方去,潘正嶽也就同意了。

   
    吃過中餐,潘正嶽來到道館外頭,前後起碼上百個穿著白色道服的人,原本還以為只是一場小比賽,沒想到會有那麼多人參賽。

    走了一會兒,潘正嶽就看見了熟面孔的人,七煞掌奎東龍和徒弟孔諾。

    「你是……」奎東龍看見潘正嶽,十分意外。

    「你好,我們見過一次面。」潘正嶽笑著解釋自己是學校的學生。

    「你也參賽嗎?」奎東龍記得這個眼力奇好的年輕人。

    「不不不,我哪有那個能力,我只是來看看朋友。」潘正嶽知道眼前的人是武道高手,身邊的徒弟也不得了,聽說是個得過很多冠軍的高手。

    「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奎東龍說。

    三個人走進道館,七煞掌自然是有專門的位置給他坐,孔諾則是和潘正嶽坐在一起,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今天是校內選拔賽,大多數會來看的人都是其他大學的選手。

    「各位!」一個中年人走出來站在道館中間,中氣十足的說著。

    已經被擠滿的場地頓時安靜,所有人都等著他說話。

    「今天是世界大學生無差別格鬥技的校內預賽,要選出三個選手參賽。」教練吳育達慢慢的說著,他雙手兩旁分別是八個有實力的參賽者,其中赫然還有陳達和王瑛玫。

    潘正嶽大吃一驚,他不知道陳達和王瑛玫會參加選拔。

    陳達偷偷朝著他眨了眨眼,露出奸笑。

    王瑛玫則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前面,看來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道館裡頭除了吳育達教練以外,就是他們兩個學生教練,其他的參賽者都是學生,潘正嶽想,這個結果應該是不會差太遠。

    事實證明,武道的實力騙不了人,當天結束時,陳達和王瑛玫都取得了參賽權,另外一個選手李耀同雖然也贏了,不過他的腳踝受了傷,最後由教練宣佈放棄。

   
    陳達和王瑛玫一起走過來,兩人見到奎東龍和他的弟子孔諾也在,並不感到奇怪,畢竟孔諾可是這一行的常勝軍,奎東龍又是老前輩,他們會在這裡出現不稀奇。

    大部分的人都離開後,教練吳育達也走過來。

    「前輩,非常感謝你今天來參觀比賽。」吳育達向奎東龍問好。

    奎東龍微笑點頭:「你們這兩個選手都很不錯,很不錯。」

    奎東龍一連說了兩次很不錯,王瑛玫和陳達連說不敢。

    「和我打一場如何?」孔諾從剛剛見到陳達的武功後就躍躍欲試,好不容易等他比完了,馬上開口要打。

    陳達也算是個武癡,要不然不會花那麼多的時間練武,還特地找到王館長那裡去。

    「既然孔諾願意打一場,那我當然沒問題。」陳達剛才可以說是輕鬆獲勝,沒有什麼體力的問題。

    其他人也沒有意見,還是由吳育達教練當裁判,開始了新生代的兩個武技高手生平第一次的對決。
作者: qqq1572    時間: 2009-7-28 11:55 AM

第二集 第七章

破乙壓根沒想到要救回卜甲。

在這一行生存,任務失敗了,死亡絕對是最好的解脫。

所以破乙再度潛入醫院,就是為了幫卜甲脫離這個世界。

站在醫院頂樓,破乙回想著前兩天那個不可思議的學生,當時,卜甲分明已經一掌擊碎他的肋骨。

卜甲的「催心掌」威力,破乙是知道的,不要說是普通學生,就算是莫塵受到他的偷襲,也不可能毫髮無傷。

可是那個學生分明重傷倒地了,肋骨應該已經全碎,又怎麼會爆發出那種力量,還能在幾擊之內重傷卜甲?

想到這裡,破乙忍不住背脊發寒,吞了口口水。

卜甲把潘正嶽打的飛退吐血,破乙認為他根本毫無生存的道理,但誰知道,倒地的潘正嶽卻突然彈起,一拳就轟中了卜甲的胸口。

那一擊連遠在打鬥外的破乙都可以聽見胸骨碎裂聲!

破乙看見回頭的潘正嶽那個臉色和眼神,多年的經驗告訴他趕緊跑,於是他二話不說轉身逃走。

之後的消息破乙從報紙看到了,卜甲被送進醫院,而潘正嶽被當成關係人飭回。

卜甲進了醫院的消息盧德天也知道了,他要破乙解決掉卜甲,然後找回魂玉。

雖然知道魂玉在潘正嶽手上,但是這次破乙不敢正面找上他。

所以他要先處理掉卜甲,他是重要殺人嫌疑犯,醫院的警方守衛必然很多,不過破乙不大在乎,除非有高手在,要不然沒有普通人可以擋住他完成任務。

要從外頭進入裡面並不容易,但是如果從上面下去就簡單了點。

破乙從隔壁棟大樓的頂樓擲出一根粗繩子,繩子前端的鐵倒鉤讓他把繩子穩穩扣在鐵絲網上。

憑藉著過人的輕功,破乙輕易上到了醫院中央大樓頂樓。

大樓頂曬滿了床單和衣服,夜半的頂樓吹著涼風,破乙幽靈似的靠近頂樓鐵門,打開走進。


卜甲在十一樓,1148房。

是個個人房,作為重大殺人案的嫌疑犯,警方一點也不敢大意,不僅派了兩個員警在門口警戒,還不定時加派員警巡邏。

推開安全門,破乙看見前面的護理站。

幾個護士正低頭寫著資料,由於上次另外一家醫院發生七人屠殺慘案,夜間工作都沒人願意做。

護士乙喝了一口清新綠茶,冰涼的綠茶從口腔滑入食道進入胃,有點疲累的精神總算好了點。

「學妹,你有沒有聽說那件事?」護士甲把卷宗合起來,喝了一口藍山咖啡。

「什麼事?你的男朋友移情別戀了嗎?」

「他敢!我剪掉他!」

醫生丙喔喔叫了兩聲,笑說:「如果你剪掉他,記得讓我來縫,我保證會讓他短一吋。」

幾個人說笑著,平常沒事的時候就是這樣子度過漫漫長夜。

「我是說那個啦,醫院血案。」護士甲故意用低沉的聲音說,還用拇指、食指比出一個「七」。

護士乙和醫生丙同時變了臉,有點不大舒服的說:「你啊,不要開玩笑了,你不知道在醫院隨便談論鬼魂的事,是很恐怖的嗎?」

看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護士甲輕輕一笑,有那麼嚴重嗎?

「你們不知道,現在台中的醫院流傳著一件故事。」護士甲的學經歷都比較豐富,她說出來的話馬上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什麼什麼!」幾個人馬上放下手上的工作,紛紛把注意力集中到護士甲這裡。

護士甲慎重的嘆了口氣,說:「據說……有很多同學都說,最近常常看見七個滿身是血的人在醫院裡頭走來走去。」

「不……不會吧……學姐,你不要嚇我,我這個月都是大夜,我很膽小的。」護士乙拍拍自己的G罩杯,不大喜歡這個話題。

「怕什麼,丙醫師不是也跟你一起值班嗎?如果你害怕的話,就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不就安全了?」護士甲用曖昧的眼神看他們兩個,兩人的臉有點紅了。

其他人看見兩人有點窘,也開口取笑,護士乙和醫師丙不甘示弱,也回言糗護士甲,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好了好了,我不是要說這個。」護士甲開口休兵:「我要說的是,最近最有名的醫院鬼話,七鬼逛醫院。」

一群人雖然罵她,但還是忍不住繼續問下去,七鬼逛醫院的謠言內容。

「你們不知道,最近很多醫院的學姐都說在晚上看到幾個人流著滿身血,不斷找人要急診,很多人都看到了,聽說喔……前幾天阿長也看到了……」

不會吧……

啊……

說到這裡,走廊的那一頭好像有一股冷風吹來……


破乙斟酌了一下目標位置,兩個員警大概在十五公尺的距離,離護理站差不多二十五到三十公尺。

要出其不意殺死這層的人不是不可能,只是接下來還有其他事要辦,破乙不想讓警方猜到他的目標和潘正嶽有關,甚至引起莫塵的注意。

破乙轉身下樓,到了一樓,找了個急診室的醫師,打昏,拖到廁所換衣,然後又回到十一樓。

打昏警察,開門,把人拉進去,關門,把人丟在門邊。這前後花了他十秒。

床上躺著卜甲,他戴著氧氣罩,體質健壯的他不需要住加護病房,但卻一直沒有很明顯的好轉,醫院查不出原因。

床邊吊著點滴,牆邊的儀器跳著各種數據。

破乙走到床邊,看著卜甲一會兒後,嘆了口氣:「不要怨我,組織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破乙只說一句話後就準備動手,但沒想到外頭突然傳來驚呼的聲音。

有人發現警察不見了,接著就是無線電呼叫和吵雜跑步的聲音。

這麼快?

破乙皺眉,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那麼差,才剛動手就被發現。

他不知道為了他和卜甲兩人,警方在走廊多裝了好幾具的隱藏式監視器,兩個員警剛消失在走廊就被值班的員警發現。

又看了卜甲一眼,破乙伸手快速在他身上點了幾下,卜甲臉上馬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牆邊儀器狂跳,警鳴大響。

朋友,截斷心脈可以讓你少一點痛苦……破乙心裡想著,轉身打開病房大門。

外頭站著七八個手持槍械的警察。

「不要動!」

「不要動!」

「不要動!」警察舉起槍喝令他不准動,走廊前後都有人警戒。

「包圍的人這麼少?你們小看我囉……」

剛殺死多年朋友的破乙身上散發出連普通人都可以感受到的殺意,然後露出一個不常用的微笑。

每次預計殺死超過十個人以上,他才會這麼笑。


潘正嶽收到警方通知的時候,正在睡覺。

「潘正嶽嗎?」

「是啊,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台中警察局的洪崇奇,我們去年在你家見過面。」洪崇奇在電話裡的聲音有點低沉。

潘正嶽記起來了,去年有個年紀和潘爸差不多的男子來家裡拜訪,記得當時潘爸說那是他高中同學。

「你是……洪叔叔吧,去年我記得我爸提過。」潘正嶽覺得奇怪,以前可不知道洪叔叔在台中服務,只記得他是個警察。

該不會是因為前幾天的事情吧?

潘正嶽沒想到警方的動作這麼厲害,居然可以查到洪叔叔和自己的關係,找上自己大概還是為了那個案子吧!

潘正嶽無奈的想著,誰知道那個傢伙為什麼會倒在自己身邊,另外一個還跑了,真是該死。

那兩個人一定是為了玉石而來,東西還在自己身上,他們一定還會再來。

如果那個人再來怎麼辦?潘正嶽可沒有把握躲過他,他的力量太強了。

「你現在有沒有空?你是不是在宿舍?」洪崇奇說。

「是啊,我在宿舍,有什麼事嗎?」潘正嶽一想,果然是為那個案件來的,唉……

「我現在去接你,你不要離開。」洪崇奇說完後馬上掛斷電話,留下莫名其妙的潘正嶽。


洪崇奇來的很快,十幾分鐘過後,他就到了宿舍樓下,打了電話要潘正嶽下樓。

潘正嶽下樓,發現洪崇奇並不是開警車,上車後,車子一路開到醫院。

看到急診室的紅字,潘正嶽滿心疑惑的下車:「洪叔,來這裡幹什麼?」

洪崇奇朝他揮揮手,要潘正嶽跟他走。他帶著潘正嶽往急診室走,來到外科急診的區域外頭停了下來。

「正嶽,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洪崇奇的臉色很沈重,語氣令潘正嶽心慌,看他的表情好像真的有什麼事。

「洪叔,怎麼啦,怎麼會來醫院?」潘正嶽雖然覺得很怪,但是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麼認識的人在台中的醫院。

「你爸……現在正在急診!」

洪崇奇的話讓潘正嶽一震,但第一個反應卻是不可能,因為潘爸應該人在高雄,怎麼會跑到台中來而他卻不知道?

「怎麼會?」潘正嶽心裡突然揪了起來,這……

「你爸和我一直有聯絡。」洪崇奇開始說起原因。

原來,洪崇奇今年被調到台中保警,他一直和潘爸有聯絡,理由很簡單,他們兩個都是武癡。

當初也是在武術的場合認識,兩個武癡一見如故,因此一直有聯繫。

潘爸由於一直練習傳統武學,因此在功力上雖然比不上王館長或是其他高手,但是對比於洪崇奇來說,他也算是一個高手了。

不久前發生醫院七人屠殺案,洪崇奇接觸到案子後馬上做了判斷,他認為這是一件功夫高手做的案子。

這一段時間,他獲得刑事組的同意,多次前往解剖室勘查屍體情況。

根據他的經驗,洪崇奇很謹慎的判定,這絕對是一件功夫高手犯下的殘酷殺人案。不過他無法判斷出兇手的人數和門派,這麼兇殘的手法他以前沒見過。

他覺得也許潘爸可以給多一點的意見,在他心目中,潘爸就是那種武林高手。

既然是武癡,潘爸就不會放棄任何見識高深武學的機會。

收到電話後,他很快的來到台中和洪崇奇見面,兩人又一同去找了法醫,以武術專家的身份勘查過屍體,也再一次確定洪崇奇的判斷。

於是洪崇奇和刑事組的專案人員聘請潘爸當顧問,最主要就是在這段時間提供一些武術意見。

潘爸對這件事情可是非常用心,他是個武癡,也是個極有正義感的人,對於學武之人用武害人十分憤怒,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懲戒惡人的機會。

事情來的很快,潘正嶽把卜甲打傷,讓他進了醫院,警方一致認為另外一個兇手會去醫院救卜甲,因此先一步在醫院佈下天羅地網。

當時潘爸還不知道打傷卜甲的人居然就是他那個不懂武術的孩子,只是從警方的消息知道卜甲受重傷昏迷不醒,警方打算利用他圍捕破乙。

洪崇奇和潘爸隨著霹靂小組以及刑事組的人事先包圍在卜甲的前後病房,就等著他出現。

警方的判斷沒錯,破乙出現了,不僅襲警殺人,還殺了卜甲,這大出他們意外。警方原先以為破乙是來救人,沒想到完全相反。

霹靂小組的人一股腦兒蜂擁而上,準備用懸殊的人力直接逮捕破乙。

但破乙的功夫完全出乎他們意外,超過十個持槍的警方人員居然被殺了四個,四個重傷陷入昏迷,三個輕傷。

「你爸也在裡面!」

「什麼?」潘正嶽突然反應不過來。

「當時你爸就在十樓,他聽見兇手出現後就衝了出去。」洪崇奇抱歉的看著潘正嶽,當時實在是太混亂了,也沒人想到一個手無武器的人會這麼厲害。

「什麼!」

潘正嶽轉身就往外科急診室跑去,洪崇奇一把抱住他,潘正嶽的身體傳來他無法抵抗的大力,將他甩了出去。

「爸!」潘正嶽衝到最後頭的病床。

潘爸全身戴上急救器材,臉上戴著氧氣罩,胸口部位沾滿血跡,情況相當不妙。

看見潘正嶽,潘爸的眼睛顫抖著,嘴唇微微抖動,好像想說什麼。

「爸……」潘正嶽哭了出來,他沒想到爸爸會傷得這麼重,連張開眼皮的力氣幾乎都沒有。

他往急診站的方向看去,那裡正走來一個醫師和兩個護士。

潘正嶽緊張的看著他們,希望可以聽見好消息。

「你是阿伯的家屬?」胖醫師扶了扶眼鏡,兩個護士開始調整點滴,檢查所有的生理數據。

「他是我爸。」潘正嶽覺得口乾舌燥,頭部漲的難受,胸口也悶的厲害。

「阿伯他……」醫師斟酌著用詞,謹慎的他盡量的語氣平和,不刺激家屬。

潘正嶽看著他,眼裡的祈求讓他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你……這是病危通知單,你要有心理準備。」醫師像是受不了他的眼神,給了他一張紅單子後就離開了。

潘正嶽呆滯般的接過單子,站在病床邊,一直沒有動。

洪崇奇不斷安慰潘正嶽,幸好他個性並不軟弱,還撐得過去。


兩天後,潘爸被送進加護病房,王瑛玫和陳達也都來看過,他們都安慰潘正嶽要堅強。

又過了幾天,潘爸移出加護病房,進入普通病房。

不過,他成了植物人!

聽見潘爸成了植物人的那時,潘正嶽出乎洪崇奇和醫師、護士意外的冷靜,只是淡淡的問了醫療費用的問題。

洪崇奇感到愧疚,因此不僅替潘爸申請了補助,也獲得一部分的捐款,這些金額,足以讓潘爸在醫院住上幾年。

潘正嶽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謝了洪崇奇,隔天他就離開了醫院。

而他這一走,就是八年。

第二集 第八章

霓虹燈閃著,紅的、黃的、藍的,交替閃爍。

台北的夜,交叉流竄著幸福、悲傷、歡樂和恐懼!

台北縣三峽一處工地,工程剛蓋到一半,四棟大廈都有了外體雛形,地上堆滿建築材料。

夜晚的冷風吹在鷹架風帆上,發出呼拉呼啦的巨響。

兩輛跑車從街道的一頭急駛過來,先後駛入工地裡頭。

車門打開,走出六個男人和兩個女孩,其中一個女孩面露驚慌帶著淚,另外一個忍著驚恐,抓住身邊的女孩。

兩人下車後拚命後退,但背後就是還沒蓋好的房子,根本無路可逃。

「若男,你幹什麼呢?出來幹這一行遲早是要下海的,讓我來的話,我絕對會很溫柔的。」站在中間的男子發出淫淫的笑,慢慢的往前走了幾步。

「是啊是啊,我大哥可是人中龍鳳,又有錢又帥,肯幹你妹,是你們的福氣,還挑個屁!」外號猴子的瘦小男子討好的看著右邊的龍哥,嘴巴不斷發出噁心的笑。

其他幾個人開始發出怪叫,嚇得兩個女孩子又是連連後退,眼裡都是驚慌,滿身顫抖。

「龍哥,你……我們認識一段時間了,我也很敬佩你的為人,想來你不會為難女人。」被稱作若男的女孩子把妹妹若靜拉到背後,兩手滿是冷汗,她知道眼前的男人背景並不簡單,也知道這個男人喜歡處女的癖好,一想到這裡,若男就十分後悔讓妹妹來找自己。

「若男,我當然知道你的情況,放心,只要和你妹跟了我,在台北不會有人為難你們。」龍哥聳聳肩,又作勢拍了拍肩膀的灰塵。

「龍哥,要不要我先把她們……」猴子做了個抓起來的手勢,臉上又露出淫蕩的表情,比起剛剛更噁心十倍。

躲在若男背後的若靜嚇得不斷啜泣,渾身發抖,還是大二的她根本沒遇過這種恐怖的場景,但她知道如果今天晚上落在那些人手上,自己的一生就完了。

龍哥故作瀟灑的往前走了幾步,兩個女孩子又是連連後退,來到大樓的入口處階梯,背靠著鷹架的帆布,再過去就是深沈的黑暗。

車燈的光線照在另外一個角度,餘光的照射讓六個男人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長,像隨時準備躍起的鬼魂。

龍哥擺擺頭,旁邊的五個人同時撲了出去,一把分開若男和若靜兩人,兩個人拚命掙扎哭喊,這更引起幾個男人的獸性。

龍哥走到若男前面,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若男,我平常也很照顧你,怎麼在我需要你的時候就不肯聽話了呢?」

若男睜大眼看著眼前的人,咬著嘴唇不發一語,眼裡滿是痛苦和恨意。

「不要這樣子看我,我知道你想來第一個,不要急,我先處理完你妹妹之後就會來找你了,我先讓幾個兄弟服~~務~~你~~」龍哥縮手,閃過往他手指咬過來的牙齒。

若男憤怒的看著龍哥,就像是發怒的母獅,但是龍哥不怕,兩個大男人反扣住她的手腕,她根本無法掙脫。

「不要再試圖咬我,要不然……要不然我怕會不小心打掉你妹妹的牙齒,這麼漂亮的大學生沒有了牙齒,多可惜,你說是不是?」

龍哥用手背撫了若男的臉頰,若男顫抖著,瞪著他的眼裡滿是憎恨,但是卻不再動口咬人。

「姐……救我……姐──」若靜的眼裡滿是恐懼,手腕被拗的好痛,脖子旁還有噁心的呼吸聲。

「若靜……若靜……姐對不起你……姐……」若男的嘴巴已經咬出血來,兩眼通紅的瞪著龍哥。

龍哥靠近她的耳朵輕聲說:「不要抵抗,千萬不要抵抗,要不然我會讓他們輪流處理你妹……」

若男身體一震,身體的顫抖根本無法停止,她知道如果真是如此,若靜根本不可能再活下去。

「放開她,你們全部都對著我來,我不會抵抗!」若男的聲音失去了生氣,但很清楚傳到所有人耳朵。

「姐──」若靜大哭,扭動的身體無法掙脫,只能繼續哭泣。

「哈哈哈哈……」龍哥放聲大笑,其他人也大笑著,龍哥笑的腰都彎了。

「你笑什麼?」若男顫抖怒罵。

「若男啊若男,平常看你那麼聰明、那麼高貴,怎麼今天就這麼傻呢……」龍哥擦去眼角的淚,搖頭嘆息道:「我為什麼要和你商量呢?你憑什麼和我討價還價?」

龍哥的眼神平靜,但骨子裡的狠辣讓若男不寒而慄。

「你……」

「是啊,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都是註、定、的!……」

聲音的來源並不是龍哥,也不是小嘍囉,當然也不是正在哭泣的兩姊妹。

「在上面!」猴子相當機靈,很快的發現聲音的來源是旁邊的大廈樓上。

所有人抬頭,大廈的四樓鷹架上站著一個人,車子的燈光無法照射到那裡,只有人影。

龍哥轉身盯著黑影,猴子放開若靜,走到龍哥身邊,手裡已經多了把槍。

「你是誰?」龍哥無法看清楚黑影的面貌,背後的手要手下準備武器。

「我是誰?」黑影輕聲說著,從四樓一躍而下。

若靜和若男兩人同時叫了出來,六個男人的身體也瞬間僵硬,沒想到那人會在他們面前跳樓自殺。

然而,黑影從四樓跳下來,身體慢慢的「飄」過來,落地時,只離他們十步之遠。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猴子馬上舉槍對準黑影,其他人也掏出手槍對準他。

「你到底是誰?」龍哥沉著臉狠戾的說道,背部滿是冷汗。

「一、二、三、四、五、六……勉強可以用到下兩個月底,女人……現在用不到……算了……」

黑影正好落在汽車燈光前面,沒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臉,只能見到一團黑色的人形。

「幹!給他死!」龍哥發狠,伸手從後腰掏出黑星手槍,其他人同時舉槍瞄準前方,扣下扳機。

十幾發子彈同時貫穿過黑影身體,若男和若靜驚呼大叫,他們殺人了!殺人了!

十幾發子彈再度貫穿過黑影身體,龍哥和猴子以及其他四個人大叫,因為黑影並沒有倒下,還往他們走過來。

「開槍!開槍!」龍哥、猴子和小嘍囉大吼,一面開槍一面後退,臉上滿是猙獰,混著驚慌。

六支槍都把子彈打完,又換上彈匣繼續打。

子彈毫不客氣繼續穿過黑影身體每一個部位,黑影也持續往前走,步步進逼。

「鬼……有鬼……」其中一個男的終於受不了,開始大步後退,準備逃跑。

看見有人跑,其他人也跟著往後衝,猴子還推了龍哥一把,跑的比其他人更快。

由於黑影的位置在車子前面,六個人轉身慌慌張張往大廈的一樓跑去,黑影也不追趕,漫步往前走。

經過若男和若靜的時候,黑影看了她們一眼,然後飄進黑黝的大廈裡。

若男和若靜緊靠著彼此,害怕的看著眼前不怕子彈的妖怪。

等他消失在黑暗裡,若男和若靜才放下提到喉嚨的恐懼。

「姐……他……是人嗎?我剛剛看到他的臉……好像和我們差不多……」

「……是……我也不確定……」

黑影消失在大廈黑暗處,兩人這才大夢初醒似的往外跑。

這時,後頭的大廈突然傳來驚恐的呼喊,聲音就像是哀號,配合著類似在地上翻滾的摩擦聲,更顯驚悚萬分。

兩人跑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大廈,裡頭的哀號聲越來越多,若男甚至已經聽到龍哥和猴子的慘叫,那個淒厲的叫聲,是她從未聽過的。

兩人越跑越遠,直到出現檳榔攤和便利商店後才停下腳步。

「姐……我們要報警嗎?」若靜看到便利商店外有公共電話。

「……」若男搖搖頭,那些人渣應該有人渣的去路,不需要警方關心。

「姐……你剛剛有沒看到那個……妖怪的臉?」若靜不斷回頭看著黝黑的身後,四棟大廈就像是寂靜的遠古猛獸,靜靜的沉睡著。

若男搖搖頭。

「我……我看到了。」

「他……長得怎樣?」脫離了危險,若男也不免好奇。

吞了口口水,若靜深吸一口氣,又看向那黑暗中的大樓,哀號聲已經不見了。

「他的眼睛……是紅的……」

很紅,而且是在右眼。


若靜和若男回到家裡後已經超過凌晨一點,這一夜,兩個人都失眠了。

若靜一早就到學校上課去了,若男則是坐在床上發呆。

得罪了龍哥,我看公司也不能再去了,混蛋的傢伙,原本還以為他會收斂一點,沒想到居然會綁架自己,該死的王八蛋。

昨天那個……妖怪……真的是妖怪嗎?

應該是吧,從來沒有聽說一個人可以讓子彈打那麼多發都不會死的,昨天看他連受傷的跡象都沒有,真恐怖!以前就聽說台北的怪人怪事很多,可是沒想到連妖怪都有……

龍哥和猴子他們這些混蛋昨天不知道後來怎麼了,老天保佑,妖怪趕快吃掉他們。

若男胡思亂想,看了看時間才發現已經過了十點,幸好酒店的生意一向是下午六點才開始,她是會計,下午四點以前上班就可以。

下了床舖,隨便整理了一下,又塞了一點麵包進肚子,若男決定先出門。

她很想回到昨天那個工地去,不過卻不敢,至於為什麼不敢,也說不上來。可能是怕昨天那個妖怪再度出現,也可能是怕龍哥和那群王八蛋沒死。


逛了一個多小時的市場,若男整個心思都亂糟糟,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麼,看了看時間,還是決定先到公司看看情況。

騎上摩托車來到她所謂的公司,「七月茉莉」,一間很普通的中型酒店。

從另一邊的小門走進公司,若男沒看見其他人,這很正常,上班的小姐幾乎都在下午六點左右才會到公司化妝,而其他的工作人員也差不多下午三點才會到。

打開電腦,若男幫自己倒了一杯茶,打開電視,一面作帳一面看著股票盤勢。

門打開,幾個男人走進來,若男看了他們一眼,是公司的少爺,專門處理公司大小雜事。

「若男姐,你今天怎麼會這麼早到?」外號帥土虱的帥哥朝若男露出一個很陽光的笑,從衣櫃裡取出制服準備出去掃地。

「沒什麼,我先來把昨天的帳做好。」若男朝他一笑,她心中有點不寧,不知道昨天龍哥和猴子的情況怎樣。

一方面又怕他們死了,一下子死了六個人絕對是大消息,她和若靜絕對脫不了關係;二來又怕他們沒事,到時候她必須要離開這裡重新找工作。

重新找工作,那就意味著她只剩下四個月不到的房租日期,還有兩人的生活費,這都是她十分傷腦筋的。

有時,若男也會懊惱自己對於自身的偏執,如果她可以像那些女孩子一樣下去陪酒,不過是陪男人喝喝酒罷了,妹妹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不過,她知道她辦不到。

龍哥那些人都是黑社會,雖然是幫派裡的小組長,但是對他們這些酒店的人來說,已經是困擾的最大來源。

在這裡開酒店,不可能和黑社會沒有交集,更認真來說,除了那些真正有錢的大戶以外,黑社會還是他們這種中小型酒店的忠實消費者。

有些黑社會的人比較有義氣,你賣我買兩廂情願,他們不會去搞其他人,例如,會計。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龍哥那種人就是十足的小人得勢,靠著上頭的老大,龍哥在這區域就只能用囂張來形容。

現在只能祈禱他們不要再出現。

若男問:「今天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

她想知道龍哥或是他們那一幫人是不是還有來鬧事,一旦他們來鬧,若男可不認為老闆會幫她,屆時自動離職、搬家絕對是不可避免。

帥土虱穿上外套後說:「重要的事?好像沒有。」關上櫥櫃,轉身要走出門前突然想到又說:「今天好像要應徵兩個看場子的。」

每家特種行業幾乎不可避免都會聘請看場子的人,簡單的來說,就是合法的打手。

喝酒或是買春的地方總是會有很多糾紛,一家店除非是背景有十分雄厚的黑道實力撐著,要不然多少會有人鬧事,所以他們都需要打手。

打手,顧名思義就是用來當成酒店打架的手,那手,自然是越強壯越好,但也是需要有頭腦,要不然乾脆養幾隻獒犬就好了。

不過,這行業的汰換率太高,因此每隔幾個月就會需要應徵新人,上一個打手就是因為得罪了萬華的烏鱉,在前兩個禮拜莫名其妙被車給撞了,現在還在醫院療傷。

老闆決定再找兩個有頭腦的人,不要只會得罪客人和打架,一天到晚要讓他應徵新人。

若男點頭表示知道,等一下應徵時她也會出席,老闆會問她的意見。


潘正嶽沒想到才隔一天就又見到了若男。

昨天距離雖然遠,但是潘正嶽看得很清楚,眼前的女人就是昨天那兩個的其中一個。

這麼巧?

看她的表情,應該是沒認出他來。

若男的確沒認出潘正嶽就是昨天的黑影,她心目中的妖怪,不過她還是注意到他,因為和其他七個來應徵的人相比,潘正嶽實在是太顯眼。

來應徵打手的人大多一身肌肉,再不就是渾身刺青,只有潘正嶽乾淨的驚人。

傑克身為老闆,這種應徵場合理論上應該是不需要他出現,不過他這個人習慣親力親為,因此他在開店前就到了公司。

若男、傑克加上總管漢斯坐在酒店大廳的沙發椅上,前頭站著七個男人。

潘正嶽的外貌實在太過普通,加上他穿著普通的夾克,很難令人想像他是來這裡應徵打手。

「好吧,你們都知道,公司要兩個看場子的人,有經驗的舉手。」傑克把若男遞過去的履歷表放在腿上,根本沒看。

做這一行的不需要正統大學畢業,但起碼要站出來就讓鬧事的人不敢繼續。

所以,外表很重要。

如果要徵牛郎,潘正嶽馬上被錄取,不過現在徵打手,站在其他六個大腿胳臂粗、臉上殺氣十足的人旁邊,他真的差很多。

除了潘正嶽,其他人都舉手了。

傑克點點頭,所有人手放下。

「你們……很能打?」漢斯問,他是公司的總管,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處理,他看人的眼光裡總是有著冷漠,充滿不信任感似的。

除了潘正嶽,其他六個又同時點頭。

若男對他們沒什麼意見,再厲害的打手也比不過一個拿槍的普通人,更何況,此時她的心思根本都不在這裡,她還在想著龍哥他們的情況。

「這樣子吧,我只問一個問題,你們說看看。」傑克說。

漢斯沒什麼意見,若男也無聊的想著自己的事情。

「如果……」

後頭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疤臉男子走進來,身後跟著五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傑克和漢斯看了一眼馬上站起來。

「李老大今天怎麼有空,小地方蓬蓽生輝啊……」傑克的手心已經在冒汗,眼前的男人不好惹,這一區的酒店起碼有一半都是他在罩的,今天會突然到這裡,絕對不會是好事。

「我來問你一件事。」被稱李老大的人走到沙發坐下,其他五個人則是圍在旁邊。

「請說請說,如果我知道,一定不會有任何隱瞞。」

傑克擠出笑臉,但是一旁的若男根本笑不出來,她知道李老大一定是為了龍哥來的。

她猜的沒錯,李老大一開口就問龍哥昨天到過這裡,他最後是什麼時候走的,跟誰走?

龍哥昨天帶著五個人來這裡喝酒,臨走前並沒有帶走誰,很多人都看見了,不過很多人都知道,他的目標就是若男,昨天若男拒絕後,他盧了好久才走。

「李老大,昨天龍哥是有來過這裡沒錯,不過他和幾個弟兄在九點左右就走了。」漢斯說。

聽見漢斯這麼說,李老大的臉色登時陰沉了起來,厲聲說:「放屁!昨天我的手下有人看見你們的會計上了他的車,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對方有備而來,傑克和漢斯根本騙不過他,若男臉色大變,後悔今天沒有馬上離職。

若男微微抖著,臉色蒼白,她抿著嘴看著老闆和漢斯,但對方根本不好惹,一時之間,還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李老大臉色陰沉的看著若男,沈靜的氣息彷彿是發怒前的雄獅,氣勢不怒而威。

「李老大,我……」

「我知道你和你妹妹昨天都上了阿龍的車子,猴子、小鬼、阿岡、都胖、阿火都在,你們昨天到哪裡去了,後來你怎麼回去的,他們到哪裡去了?」

李老大已經知道昨天的情況,也知道若男和若靜上了他們的車,今天若男出現了,龍哥和其他人都不見了,自然還是要找若男問清楚。

「姐……」門口傳來若男熟悉的聲音,一轉頭,若靜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兩個男人。

「若靜!」若男大驚失色,沒想到李老大居然會找到學校去。

若靜一進門後,看見若男就往她跑過去,抱住她哭了起來。

兩姊妹抱在一起,若靜哭著,若男護著她,現在的情況比起昨天更加不妙,李老大的凶狠程度比起龍哥要恐怖幾倍,帶來的手下都背著幾條人命,都是真正殺人不眨眼的貨色,他是個真正的黑道。

「哭什麼,老大在問你們話!」保鏢大象走到她們旁邊,一把拉開兩人,若靜嚇得又哭的更大聲了。

傑克和漢斯根本搭不上話,幾個來應徵的人也不敢說什麼,前面是真正的黑道,他們雖然有點力氣,也會打架,但是不會笨到出來說話。

若靜的啜泣聲在大廳響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惹上這些,若男抱著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平常對她不錯的傑克和漢斯也不說話,其他的少爺全躲了起來,半個人都不見。

「說!給我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你們昨天的每一分每一秒情況!」李老大陰沉的臉,蘊含著隨時會爆發的怒氣,其他保鏢也冷冷的盯著她們兩個。

「我……」若男和若靜根本說不出來,兩人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更何況,說出來會有人信嗎?

「說!」保鏢大象一喝。

兩人身體一震,若靜又顫抖著哭了,若男深吸了幾口氣,轉身把若靜拉到背後,對著李老大開始說起昨天的事。

大廳只有若男的聲音,李老大沒有插話,直到若男說完昨天的事。

「你說你們昨天到了三峽的工地?」

「對!」

「阿龍想要上你妹妹?」

「……是……」

「出現一個妖怪?」

「對!」

「那個妖怪不怕子彈?」

「對。」

「他們跑進工地裡頭,那個妖怪也進去了?」

「……對……」

「然後你們就走了?」

「……」

「對不對!」李老大拍桌,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噤若寒蟬。

「對……」

「走!」李老大站起來,往外頭走去:「到工地去!」

保鏢推著若男和若靜往外走,沒一會兒,大廳只剩下傑克、漢斯和潘正嶽他們七個。

「你們先走吧,到時候我會通知你們再來應徵一次。」傑克的臉色不大好,他很喜歡若男,但是面對李老大這個人,他知道自己的話根本沒用,只好悶著氣回到辦公室。

潘正嶽聳聳肩走出酒店大門,外頭的車子已經離開,想來是往工地出發。

「唉,那兩個妞真不錯,如果不要遇到李老大的話,當馬子一定很讚。」跟在後頭走出來的其中一個應徵者露出淫蕩的笑,其他幾個人也跟著笑了。

潘正嶽停住腳步,轉身看著他們。

「看三小!」一個腰圍超過五十、脖子刺著玫瑰的壯漢瞪著他,剛剛說話的人正是他,其他幾個人也圍過來。

「你……的嘴巴好臭!」潘正嶽單手往前一甩,命中胖子的臉頰。

胖子整個人飛了起來,在空中旋轉,嘴巴噴出好幾顆牙齒和鮮血,身體甩出五公尺外,震起一大團的灰塵,倒地不起,鮮血直流。

其他五個人嚇得直往後退,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有這種力量。

潘正嶽轉身跨出一步,身體已經越過前面大馬路來到對面,再一步,人就不見了。

五個人再度面面相覷,揉著眼睛再看,人的確不見了,也不管地上的胖子就一哄而散。


既然知道地點,潘正嶽的速度就比他們還要快上很多,一跨步就是幾十公尺,有時還上了房子屋頂,直接在大廈之間移動。

他提早到了昨天的工地,兩部車子已經不見了。

工地每天都要進行工程,車子一早就被工地主任找拖吊車給拖走。

潘正嶽到了現場,工地已經休息,最後一輛砂石車正好出去。

十五分鐘過後,三輛凱迪拉克駛進工地,八男兩女走出車子,十個人都沒想到,一走出車子就看到潘正嶽。

「你是剛剛在七月茉莉的人!」大象握緊拳頭,又鬆開,又握緊,往他走過去。

若男和若靜雙手緊握,微微顫抖,往潘正嶽走過去的大象,站在五公尺外盯著他。

「放開她們,我知道那六個人在哪裡。」潘正嶽淡淡的說。

李老大彈掉手中的香煙,往他走過去,身旁跟著四個人,剩下一個看著若男和若靜。

「你知道他們在哪裡?」李老大走到潘正嶽前面,壓縮的怒氣幾乎要爆炸。

如果龍哥不是他的私生子,唯一的一個兒子,他也不需要親自處理這些小事!

「我知道!」潘正嶽不冷不熱的點頭,轉身往興建中的大廈工地入口處走。

走了幾步後,他發覺沒人跟他走,又轉身說:「走啊,你們不是要找他們嗎?」說完走進一樓工地。

其他人都等著李老大的指示,李老大不發一語,久久才說:「走!」

潘正嶽走的不急不緩,其他人跟著,就是趕不上他,但他也沒有離開所有人的視線。

到了最頂樓,腳下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還有一些沒有整理的鋼筋突出地面,只被簡單的彎曲以防傷人。

「好了!」李老大臉色越來越差,他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在這裡,眼前的男人分明有問題。

李老大一吼,所有保鏢同時圍上去,把潘正嶽圍在中間。

「你是誰?阿龍在哪裡,現在把他交出來,我不會為難你!」李老大走到潘正嶽前面,凶狠的瞪著他,彷彿潘正嶽只要答錯一個字,就要讓他一輩子無法開口。

「他們……在那邊……」潘正嶽仍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模樣,旁邊凶狠的保鏢彷彿不存在。

所有人一愣,同時看向潘正嶽手指的角落,那是大廈後頭的轉角處。

李老大轉身往那裡走去,其他保鏢跟著走,大象也推著潘正嶽的肩膀,要他跟去。

最角落的圍牆下堆著一疊東西,李老大一愣,揮手要一個保鏢去把東西拿過來。

外號金剛的保鏢跑過去,拿走壓在上面的磚塊,把下面的衣服、手機都抱過來。

「這是……」李老大接過金剛手中的衣服,一個東西引起他的注意,手機。

這支手機是他特地訂做的限量手機,上個月才被阿龍給要走,說是拿去炫耀,東西應該是在他手上才對,怎麼會在這裡!

用力的握緊手機,李老大的血管幾乎要爆開,他紅著眼,一字一句的問:「阿、龍、在、哪、裡?」

聽見他的語氣,其他保鏢都掏出槍對準潘正嶽,一聲令下就是子彈貫體的下場。

若男和若靜躲在一旁,連動都不敢動,顫抖的看著眼前即將發生的兇殺案。

沒想到應該發抖害怕的潘正嶽反而露出奇怪的微笑,淡淡的說:「我剛剛說的,你們沒聽清楚嗎?他們……就只剩下那一點了。」

「給我打,活的!」李老大憤怒大吼,從來沒有人敢如此戲弄他,先打斷手腳,再慢慢的問,不信問不出來。

大象最近,動作也最快,椰子大的拳頭瞬間逼近潘正嶽的臉。

若男和若靜嚇得大叫,不忍心的把頭轉過去,不想看見鮮血四濺的可怕景象。

「你真的那麼關心那個白癡嗎?」潘正嶽出現在李老大身邊,語氣平淡的就像是朋友聊天。

所有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麼離譜的事,在五個保鏢面前,潘正嶽就這麼不見了。

李老大一驚,馬上轉身後退兩步,怒喊:「給我全部一起上!」

雖然覺得怪異,但是老大都下令了,五個保鏢同時出手。

「那麼喜歡打架嗎?」潘正嶽一扭一走,閃過正面、側面的五個拳頭,就像是跳舞。

「用槍!用槍!」李老大見情況不妙,對方看起來是個高手,居然可以在五個人圍攻之下輕易閃躲,馬上下令用槍。

所有保鏢同時掏槍,朝著潘正嶽的腿部開槍,他們都記得,李老大要活口。

子彈像下雨般傾洩,也像暴漲的河水,不過這都沒用,因為這都打不到正在跳舞的潘正嶽。

如果李老大和其他保鏢稍微注意一下牆邊的若男和若靜,他們應該就會發覺兩人的臉色和剛剛完全不同。

那是……昨天那個妖怪!

兩人身體不自覺的一縮,沒想到妖怪居然會在大白天出現,她們根本忘了可以趁機跑走,只是發愣的看著被槍擊的潘正嶽。

咖咖咖……子彈總有打完的時候,五個保鏢手上的槍都用完了子彈,潘正嶽依舊站在中間,除了地上佈滿槍擊的痕跡外,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

李老大和保鏢們無法置信的看著他:「你……你是誰?」

「我?你們可以稱呼我……」

惡夢。
作者: qqq1572    時間: 2009-7-28 11:56 AM

~第九章~


若男回到公司,傑克和漢斯看到她的時候,都被她嚇了一大跳。

因為她實在太過平靜。

傑克和漢斯在辦公室,好奇的問:「若男……你……」

若男抬起頭,笑著問:「傑克、漢斯,怎麼了,你們兩個的臉色怎麼那麼差?是不是又偷喝酒被嫂子抓到了?」

看到若男的神情,兩人心中的狐疑更深了,這是怎麼了,她怎麼會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李老大呢?

「若男,你們……剛剛不是和李老大出去嗎?嗯……後來怎麼了?」傑克的性子比較急,心中有事是憋不住的。

「李老大?喔,對啊,剛剛我們去了工地,後來李老大好像接了一通電話後便把我們放了,他們就走了,也沒說什麼。」若男輕鬆的說,彷彿在說一件小事。

「就這樣?」

「就這樣!要不然你們以為還有什麼?」若男瞪了他們兩個一眼。

兩人心中對她有虧欠感,尷尬的笑了幾聲,也沒再問什麼。

「對了,我們下午不是要應徵看場子的人嗎?」若男一邊操作電腦一邊說。

本來要出門的傑克和漢斯都停下來:「是啊,我剛剛才在想著要另外找時間再面談一下。」

「不用了,那個叫潘正嶽的人不錯,就他吧!」若男頭也不回的說。

傑克和漢斯面面相覷,不明白怎麼才過了一個下午,若男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自信、果決,還有一種他們說不出來的……強悍!

兩人沒有答話,走出辦公室,回到傑克的辦公室。

「漢斯,若男怎麼會……」

傑克坐在沙發上,漢斯從酒櫃裡頭取出紅酒,幫兩人各倒一小杯。

漢斯搖搖頭,也是滿懷疑問,若男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奇怪,這不僅和她以前的個性大不相同,連眼神也差很多。

兩人一肚子疑問,但是又無法得到答案,只能默默的喝酒。

「傑克,若男說的那個人……」漢斯突然想起剛剛若男說的事。

傑克想了一下後說:「就讓他來吧,如果不行的話,再找機會讓他走路。」

漢斯點點頭,心中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大多數的人一天睡八個小時,如果一個人一輩子平均活七十歲,那麼,這其中有二十三年之久都在睡覺。

這麼長的時間都處於睡眠狀態,因此,失眠一直是困擾人類的重大疾病之一。

一個人,無論他白天如何輝煌、神氣有精力,哪怕他是國王將相、明星偉人,都需要正常的睡眠。

在金氏世界紀錄裡頭,有的人甚至長達數百小時沒有睡眠,因此有人推論,失眠不會死人。

這話不能說錯,但是,失眠雖然不會死人,卻會讓人精神極度耗弱。

例如莫凡症候群(Morvan's syndrome):此病的特徵有肌肉抽搐、大量出汗、體重下降、失眠等,患者可以好幾個月不睡,且沒有情緒與記憶異常,但每天晚上會有二十分鐘到一小時的週期性幻覺,包括視聽嗅觸幻覺,手腳末端同時出現疼痛與血管收縮症狀。

在人類疾病史上,許多號稱幾年沒睡的人,最後都被證明有睜眼睡著的腦波,只有莫凡症候群的人真的沒睡,但有週期性幻覺。

在以前尚未用科學辦案的年代,許多警察都會利用這種阻斷人類睡眠的方式來讓人招供,正常人幾乎無法抵擋超過七十二小時無法入眠的酷刑。

魔尊十要裡頭就有專門對付人類睡眠的神秘功法。

潘正嶽沒有完全學會,但是要在短時間之內控制幾個普通人,那是完全沒問題。

所以,李老大忘了龍哥的事,保鏢忘了今天的事,若男和若靜則是忘了恐懼,也忘了她們認為潘正嶽是妖怪的事。


潘正嶽隔天沒有去上班,因為他正在李老大的辦公室。

數十坪大的辦公室裡佈置的奢華,潘正嶽對這些古董、名畫、名貴地毯、名酒沒什麼感覺,現在的黑道幾乎都享有普通人無法享受的高級物質生活,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

「說說你旗下的人手吧!」潘正嶽站在大廈的玻璃帷幕前,看著外頭的街景,下方的車子在路上衝刺著,不過全部的忙碌都傳不到這裡。

李老大站在潘正嶽後頭,恭敬地說:「是的,我旗下有一百七十八個人,分別由五個幹部帶頭,還有一間公司名叫『偉強』、兩間賭場、一家舞廳、四間酒店,全部都在台北。」

他們的勢力不小,賺錢的來源幾乎都是八大行業,潘正嶽點點頭表示知道。

「外頭的人都怎麼叫你們?」潘正嶽問得很仔細,他需要知道每一件事情,因為,他心目中的對手比起任何人想像的還要強大。

李老大態度恭敬,微笑說:「外頭的人大多叫我們『木棉幫』。」

「木棉幫?好奇怪的名字。」潘正嶽意外的看著李老大,沒想到他們會有這麼「文藝」的名字。

「那是因為上一代的幫主,就是我父親,他的名字叫李木棉,所以外頭的人才叫我們木棉幫。」李老大露出緬懷的笑,那其中帶著些許驕傲。

「你叫什麼名字?」潘正嶽轉過身來,右眼的紅一閃而逝,顏色卻和普通人一樣。

「我叫李宗國。」

這倒是個很普通的名字,潘正嶽若有所思卻沒有多說什麼,一會兒後,他要李老大把幾個常帶在身邊的人都叫進來。

李老大走到辦公桌旁,打了一通電話,幾分鐘後,昨天的五個保鏢先走了進來,在潘正嶽前面排成一排。

潘正嶽的右眼開始變紅,空氣中隱約飄出奇異的香,這是魔尊十要中的異術「聚魂奪魄」發動的前兆。

幾個保鏢同時一愣,被眼前的潘正嶽嚇了一跳,但是沒有防備的他們根本無法抵擋這種異術,幾秒鐘之內就陷入術中。

一旁的李老大模樣沒有異狀,看來早就被潘正嶽控制,一會兒後,五個保鏢都從迷魂中醒過來。

這種要耗費精神力的異術,潘正嶽不常使用,一來是因為需要耗神氣,二來只對普通人有效,對付精神力比較強的人就不行,而許多長時間修煉武術的人,精神力都十分強,用了聚魂奪魄效果也不好,倒不如先打昏再施術。

會這樣子做,潘正嶽也不喜歡,不過當年害他父親的兇手背後勢力太大,他須要集中更強的力量才能復仇。

八年的時間,他學會了魔尊十要一部分的武學,那遠遠不夠,不過已經無法再等下去。

敵人是人,只要是人都會死,他不希望學完武功要復仇的時候,敵人都死光了,那沒有意義。

所謂的復仇,就是要利用各種手法,讓對方嚐到苦痛、哀傷,不單單只是讓對方肉體死亡,那太便宜了。

潘正嶽決定挖掉兇手所有重視的一切,用一輩子的時間摧毀對方的一切。

所以,他不只需要個人力量,還需要團體的力量幫助,黑社會就是最後的考量。

潘正嶽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老虎,隱藏在暗處的猛獸,要打老虎,如果沒有獵槍的話,那你最起碼需要一群狼。

第二集   
   第十章


八年前,潘爸受了破乙的攻擊,成了植物人。

一心復仇的潘正嶽在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台中,他知道自己的仇家有極為強悍的武功,所以他需要更強的武功。

魔尊十要是他唯一的選擇,畢竟,上一代的魔尊朱順正已經把他改成魔性體,比起任何人,在武學的道路上,他已經比別人先跑了幾十步。

沒人指導練武的他只憑著一腔憤怒就開始練習,雖然沒有真正練武的經驗,但是他記得王瑛玫曾經告訴過他一句話。

「要練好武功,只有兩個條件。」王瑛玫如是說。

潘正嶽好奇的看著她,當時雖然不想練功,但既然是心愛的女孩子提起的話題,那就必須認真聽。

見他一副正經模樣,王瑛玫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輕輕敲了他的腦子一下,笑說:「你幹麼那樣好笑。」

「好啦,你說你說,我絕對認真聽。」

王瑛玫又嬌瞪了他一眼,才說:「我爺爺說過,要練好武功,第一條件就是勤。」

「勤?」潘正嶽皺起眉頭,有點不大相信,因為他原本以為的是必須要有很好的老師或是秘笈之類的東西。

「不信?」王瑛玫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相信。

潘正嶽有點尷尬,牴觸心愛女孩子的意見可不是正確的作法,不過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解釋。

「我告訴你,這是真的。」王瑛玫說。

清末時期,杭州西湖有一個秀才洪旁國因為得罪了仕紳,被羅織罪名關進牢裡。在當時,他的妻子兒女都受到迫害,生活相當清苦。

洪旁國在牢裡遇見一個異人,教他習武,在牢房裡頭的五年時間,異人反反覆覆只教他一式「通天錘」與「單足進城」身法。

這身法是武林上相當簡單易學,許多人都懂的招式,算不上是絕招或是秘笈。

但是這個洪旁國個性相當執拗,異人只教他這兩招,要他每日反覆練習五百次,而心懷怨恨的他卻在牢房的日子裡,每日練習超過三千次。

裡頭很多人笑他傻,罵他癡。但當時的洪旁國的確像是傻了、癡了,每日每夜除了睡覺、吃東西以外,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練習通天錘和單足進城。

他是個秀才,以前是手無縛雞之力,連拿刀子都嫌重的人,那個異人也沒想到他會如此執著。

三年後,異人主動開口說要傳他新的招式,洪旁國拒絕了。

「拒絕了?為什麼?」潘正嶽聽到這裡,意外的問,難道一直練那兩招不累嗎?

王瑛玫臉上露出嚮往的表情,說:「我當時也是這麼問爺爺。」

「爺爺說什麼?」潘正嶽使了個文字上的陷阱,故意和王瑛玫一起叫爺爺,目的是拉近兩人距離。

王瑛玫發現了,臉有點紅,但是沒說什麼:「爺爺當時接著說故事,他說……」

「我不想學後來的招式。」洪旁國一邊練習著招式,一面回答異人的話。

「為什麼?」異人也不解,這麼勤奮練習武術的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為什麼不學後面的招式呢?

「因為……我還沒有練好這兩招。」洪旁國赤裸著上半身,體格精壯,骨架雄奇,肌肉像鐵鑄,渾身是汗。

「你沒……練好?」異人傻傻的看著洪旁國,臉頰感覺到他揮舞手臂時帶動空氣所造成的刺痛。

洪旁國沒有繼續練其他招式,在武林史記載,他終其一生都只懂得這兩招。

通天錘──左手掌向下,由兌至巽逆返。同一時間,右拳由右腰擊出,目標是敵人心臟。

以上稱之為右通天錘,左通天錘則是相反的動作再一次。

單足進城──左足在前右足在後,扭腰跨右足,可用於巽、離、坤、兌、乾位。


「不會吧……」潘正嶽聽的目瞪口呆。

王瑛玫慎重的點頭,表示這是真的。

「那……後來呢?」潘正嶽突然很想知道洪旁國後來出獄了沒。

「他被關了五年,後來他的妻舅把他救出來。」

洪旁國被妻舅救出牢裡後,在家裡度過一個月,然後他放出風聲,要向當初陷他入獄的人復仇。

這個消息自然被仇家知曉,但沒人在意,反而把他當成一個笑話。

東風村的人都知道洪旁國只是個秀才,他要向仇家復仇,不外乎文武兩途。

文者告官,不過這根本沒用,因為當初就是官員把他關了進去,要走這一途實在太難,而且耗時、耗財。

武者對決,直接用武力訴諸復仇。找來村中數位仕紳耆老作為公證者,雙方比武決鬥,若有死傷,慨然自負。

得知消息後,王武天同意洪旁國的要求,透過中間人約定在七月初三正午,地點在東風村大水井。

當天中午,洪旁國獨自一人來到東風村中大水井旁,依舊是一身縫補過的秀才衣服,不同的是滿臉的肅氣。

仇家王武天浩浩蕩蕩帶著五名家養武師前來,在十位公證人的見證下,將與洪旁國把所有的仇恨做最後的了結。

「各位鄉親父老,本人王富貴與諸位耆老今天在此做個公證,王武天與洪旁國兩人恩怨今天在此做一了結。」

武鬥的規矩,一般都是鬥者雙方互相直接決鬥,或是派出自家武師對決。

要養一個武師並不簡單,王武天手下有五個武師,足以證明他的財力以及勢力相當的大。

王武天定會派出武師比鬥,而洪旁國則是一人前來,想來是決定自己出手。

「王武天,你要派出何人?」王富貴是王武天的遠房親戚,自然希望他能獲勝,不過表面上還是要做到公正。

王武天看著洪旁國,冷笑一聲,明知道他沒帶人來卻故意說:「你的武師呢?」

「我自己打!」洪旁國往前走了幾步,脫下身上的秀才衣服折好放在井邊。

一聽見洪旁國要自己動手,所有人同時一愣,王武天則是捧腹大笑。

「洪旁國,你可知道這武鬥規矩。」王富貴站起來看著洪旁國。

他點點頭,又重複說了一句:「我自己參加武鬥,一切都照規矩來。」

一個衙門差役先咳了兩聲,對洪旁國說:「洪秀才,你可要考慮清楚,如果你現在撤銷武鬥的話,一切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洪旁國搖頭,淡漠的看著他們,說:「不用了。」

衙門差役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反正是來做個公證,死了個秀才不算什麼。

王武天甩手大喝一聲:「強牛,你上,給我打死他!」

站在他後頭的五個武師其中一個,也大吼一聲走出來。

那是個腰圍比普通人胸圍還要大的武師,頂上光頭,兩眼似獅,嘴大如鐘,半臉麻子,拳如斗,腿如柱,臉上殺氣騰騰。

「洪秀才,我敬你是個讀書人,如果你認輸,我可以替你求情……」強牛站到洪旁國的前面,兩人身材差距不小,是個強弱立判的場面。

搖搖頭,洪旁國雙臂一振,淡淡的看著對手,又轉首看了旁邊的公證人說:「可以開始了。」

王富貴點點頭,站起來走到兩人中間,對附近圍觀的群眾說:「各位,今天洪旁國和王武天舉行武鬥,依規矩兩人簽下生死狀,生死由天,不得有怨。比武開始!」

「喝!」

碰!

嘶──碰!

第一聲「喝」是強牛喊出來的聲音,第一個「碰」是洪旁國打出來的拳頭擊中強牛胸口的聲音,「嘶──」是眾人耳朵聽見的怪聲,第二個「碰」是強牛倒飛後倒地的聲音。

然後是一片的寂靜,洪旁國收回拳招,冷冷的轉身看著王武天,說:「下一個。」


「哇……這太……厲害了吧,真的有這麼厲害的人?」潘正嶽原本想說太屌了吧,不過因為是在王瑛玫面前,因此改成太厲害了。

王瑛玫用力的點頭,慎重的說:「是的,我爺爺是這樣子說的,這個例子就是告訴練武之人,唯勤一字絕不可廢。」

潘正嶽使勁呼出胸口的氣,洪旁國實在是太厲害了,居然只靠一招就可以把一個壯漢打飛。

「然後呢?」潘正嶽對後來的事情也起了興趣,以往他很少會對這種事有興趣,但是這個故事實在精彩,而且寓意頗深。

「後來的情況和大部分人想的差不多,洪旁國一拳一個,五個武師前後只花了他五拳就打贏了,四個殘廢。」王瑛玫說。

強牛是唯一沒殘廢的武師,因為他曾經主動勸過洪旁國。

在局勢一面倒的情況下,王武天落敗,生命必須交給洪旁國。

根據生死狀,王富貴和其他耆老以及衙門差役都無法為王武天求情,王武天只能靠自己。

「用你所有的家產,換你自己的性命!」洪旁國的唯一條件。

王武天無法拒絕,人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他交出所有財產給洪旁國。

洪旁國利用那些錢辦了一所私塾教村莊的孩子讀書,又開了一家武館給不想讀書的孩子練武。

「他活到七十八歲,到了年老總共打了四十場,從來沒輸過,靠的還是通天錘和單足進城。」

王瑛玫走到前頭,緩緩的使出通天錘和單足進城。

這麼簡單?潘正嶽沒想到這簡單的招式居然可以獲得這麼強大的戰果,真是難以想像。

「爺爺說,單足進城有一個步驟,就是右足或是左足要前進。」王瑛玫跨足,右足在地上一蹬,發出悶響。

潘正嶽看著她,王瑛玫繼續說:「爺爺說洪旁國的蹬足可以蹬破青磚!」

青磚?潘正嶽可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王瑛玫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愣小子根本不知道青磚是什麼東西,指了指學校的牆壁說:「青磚是東風村附近的一種石磚特產,據說硬度可比花崗岩。」

可以把花崗岩蹬破?開什麼玩笑,潘正嶽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然後又想到如果這是真的,那個蹬足的力量有多大?

「所以啦,練武之人,唯勤一字不可廢,懂吧!」王瑛玫笑咪咪的坐下。

「那……第二個要點呢?」潘正嶽興趣來了,這麼有趣的事以前都不知道,要王瑛玫說清楚一點。

「第二個要點,爺爺說是挑戰極限。」王瑛玫說。

挑戰極限?這和漫畫書上說的差不多吧,潘正嶽狐疑的看著她。

「你覺得和漫畫上說的一樣?」王瑛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潘正嶽抓了抓頭髮,尷尬的笑了笑,王瑛玫沒有糗他,說:「你不用不好意思,因為我以前也是這樣子問爺爺。」

「喔,哈哈哈哈……」

兩人都笑了。

「挑戰極限」這四個字說來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

一個短跑選手刮掉全身的毛,精選飲食,利用科學方式調整身體,甚至利用藥物,都只為了要把時間縮短零點零一秒。

而那零點零一秒,就是他的極限。

大多數的選手,終其一生都無法突破極限,被壓縮在這零點零一秒內。

游泳、拳擊、短跑、長跑、柔道、羽球、棒球、籃球、高爾夫……

所有的人體運動都會有極限,其中自然包括武術,更強、更快、更堅硬、更精準!

說穿了,一切就是要超過自身的極限。

「你知道有人可以閉氣超過十二分鐘嗎?」王瑛玫說。

十二分鐘?不是吧,人類可以潛水超過十二分鐘?

「你知道有人可以百公尺跑到九秒七六?跳高兩米四十五?立定跳遠三點七一公尺?這些都是普通人的極限。」

普通人的極限?潘正嶽被這一連串的話給弄糊了。

「我們有我們自己的極限。」

「我們」兩個字指的自然是練武的人。

潘正嶽想了一下,問:「如果是練武的人,極限在哪裡?」

「爺爺說,練武的人極限永遠在現在的後面。」

「現在的後面?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


潘正嶽充滿復仇意志走出醫院後,他知道仇人有很高的武功,所以他需要有更強的武功。

在小公園裡,潘正嶽坐了一整天,不斷的思索,他可以勤奮的練武,但如何才能超越極限?

他回到家,取得魔尊十要,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後就離開了。

他第一個想到可以安靜練武的地方就是太極峽谷,一個禁止遊客出入的地方。

魔尊十要裡頭有許多匪夷所思的武功,都是歷代魔尊從十要裡頭衍生出來的奧妙絕學。

但是他需要的是最強橫的武功,在思索了一個星期之後,脫胎自天台宗的「法相意氣要旨」,被第一代魔尊稱為「魔相意要」的強悍魔功成為他的選擇。

「魔相意要」,練的就是「相」、「意」。

在佛門的「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裡頭有提到:「……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魔相意要」開頭第一段寫的就是「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在小字註解裡,第三代的魔尊曾經寫下「此功開天造化、詭奇非常、非若魔人轉世無法竟功」等二十個字。

潘正嶽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如此希望,自己就是書上說的魔人,也在此時,才由衷的感謝師尊把他的身體改成魔性體。

從那天起,躲在山中的潘正嶽開始了地獄般的苦修。

勤!他每天除了吃東西、睡眠以外,都在練武。

極限!在水底閉氣到快死掉,背起百公斤的大石塊爬上斷崖,遵從書裡的指導,生食所有生靈,吸取精肉氣血。

一開始是魚,然後是蛇,各種蛇。幾乎每一種可以抓到的蛇都被他活吞入腹,然後是猴子、野鳥、穿山甲,以及所有可以動的生物。

這是第一步。

吸收過生靈血肉後,潘正嶽很快發現,他的魔性體越來越純,五覺越來越靈敏,有時在水底深處都可以發覺斷崖上的小蛇游過。

接著是體內發生書裡沒有提到的變化,魂玉裡頭鑽入他眼裡的怪異小蟲一開始就被魔丹發現,強悍的魔丹一段時間後終於吸完了魂玉裡小蟲所蘊帶的能量,更加強大的魔丹,讓潘正嶽發現自己的右眼可以看見「虛像」。

一開始是抓魚的時候,許多小魚很難抓,即便潘正嶽的手速已經很快,但還是會有抓不到的時候。

但是某天下午,潘正嶽發現右眼可以看見魚即將變化的動作。

舉例來說,一條小魚在眼前兩公尺處,如果在水底要抓牠,光是移動身體帶動的水流就足以驚走牠。

不過那一天,潘正嶽卻發現右眼居然事先看見了小魚即將改變的動作,而他只需要先一步把手伸到那裡張開,魚就會自動游到手中。

這種能力一開始並不是任何時候都有,而是每隔一段時間出現一次,並且無法控制。

對潘正嶽來說,這種不可控制的情況是絕對不允許的,於是他又挪出時間專心修煉右眼,控制它直到可以隨心所欲的程度。

連續試了一段時間後,潘正嶽終於可以在水底運用自如,於是他想用在其他動物身上,看看是不是會出現一樣的結果。

台灣獼猴、飛鼠、大赤鷹、赤腹松鼠、鼴鼠、黑熊、長鬃山羊、水鹿,都成練習的對象,在他的右眼中,獼猴還沒動,他已經看見牠後續的動作向下、向上或是不動,沒有例外。

這種類似「洞燭先機」的功夫是修煉類似天台宗的六輪法相,沒有過人的天分或是佛緣,一般是無法練成,誰料到會讓他在這種情況下完成。

他記得王瑛玫說過的勤,也記得極限兩個字,因此,所有的動作修煉都依著這理念來做。

魔丹給了他極大的幫助,許多重大的傷勢甚至瀕臨死亡的危機,都是魔丹救了他。

時間過去,潘正嶽的力量越來越強,雖然不再有主動性的嗜血反應,但是卻再也沒有吃過熟食。

生肉精血和鮮活植物變成主食,魔丹的力量主要來自於生物的精氣,潘正嶽的作法讓魔丹的力量直升機似的往上直升,可以說,是歷代魔尊轉換最快的一個。

第一次喝到人血,是在他進入太極峽谷第四年的時候。

一個通緝犯進入太極峽谷,還挾持了一個女人當人質,潘正嶽當天晚上就喝光了他的血。

他並不怨上天,也不怨命運,多年的生肉血食已經改變了他的想法和個性,唯一的想法就是變強!復仇!

變強!復仇!變強!復仇!變強!復仇……佔滿他全部的心思,以至於當初看見那個通緝犯挾持女人的時候,幾乎沒有多餘的考慮就動手殺人吸血。

一年一年過去,他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執著到他自己也無法解釋。

背著可以壓垮一輛車的巨石攀爬峭巖,潛入深水底層劈碎水底岩石,重複再重複,一次又一次。

後兩年的時間,他都待在台中港,正確的來說,是在靠近台中港的海底。

二○○○年一月,古巴人法蘭西斯科.費里拉在墨西哥灣創下了潛水一六二米的新紀錄,耗時三分十二秒。

法國人安迪.勒.索斯的水中閉氣紀錄是七分三十五秒。

二○○三年十二月十八日英籍潛水員以獨潛的方式在泰國的Phuket將水肺潛水的最深紀錄推到海面下三一三公尺深。

依靠著「魔相意要」的功法,除了幾乎昏過去,他這兩年都在海底忍受著越來越重的水壓。

他不知道自己在海水下頭多深,反正就是靠著體內的魔丹和「魔相意要」功法,一步一步穩定身體,一步一步往下走。

眼睛模糊,胸口悶的幾乎要爆炸,骨頭嘎吱嘎吱叫,每個器官內臟都在哀號,每一步都需要用生命撐著,所有的力量都消耗在保持意志。

無比恐怖,可以把人擠壓成肉醬的深海壓力,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壓迫著他的每一吋。

如果撐不住,內臟被壓破,鮮血從五官被擠壓出來,潘正嶽就拚命控制體內的魔丹修補。

魔丹逐漸聽從潘正嶽的意識指示,修補著每一個細胞、每一束肌肉、每一個內臟。

用最變態的方式修煉,直到魔丹不再是魔丹,完完全全成為他體內的每一個部份,這兩年來,魔丹為了修補潘正嶽破損的每一吋身體,從一開始的供應能量,到最後的分化自己,融入細胞中。

漂流在海面上,他已經忘了自己是第幾次無意識的浮上來,魔丹修復著他的身體,經過白天,躍過夜晚。

天上白雲飄過,飛機從遠方空中無聲切過天空,海鷗停在他的胸口好奇的看著他,直到被潘正嶽咬破喉嚨,成了魔丹的能量來源。

他轉身擺腰,身體搖動,繼續往下潛去。

該是敵人痛苦哀號的時刻,他們過的好日子夠久了。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8-19 12:41 PM

本帖最後由 chen7913513 於 2009-9-3 12:26 PM 編輯

第三集 
~第一章~


復仇是最不劃算的事。

要讓別人痛苦,通常必須自己先承受兩倍以上的苦痛。

付出的力氣,足以讓自己和周遭的人幸福好幾倍。

但總是要有人去做。

……

人生不能因此而變的完美。

但總是要有人去做。


要復仇需要有明確的對象,但是當年的情況發生太快,破乙殺了埋伏在病房外頭的警察,重傷了潘爸後揚長而去。

警方除了大加搜索之外,也發動情報單位的力量尋找兇手,但是兇手卻猶如從人間蒸發,時間過去,這件事情成了很多家庭永遠的痛,也成了舊新聞,當年承辦的員警都調離現職,甚至離開警職另謀他路。

八年的時間,足以讓很多人忘記痛苦,也足以讓傷口結痂。

但不是潘正嶽。

父親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沒有魔尊,沒有魔尊十要,沒有魔性體,沒有魔丹,也許他會跟大部分的受害家屬一樣,懷著悲傷,半工半讀完成學業,照顧父親,等到父親死去,找一份好工作,娶妻生子,買房買車,把悲傷放進心底深層,把故事告訴子孫,安靜過完這一生。

但是,有了魔尊朱順正,有了魔丹,有了魔性體,有了魔尊十要,他成了這一代的魔尊,有實力復仇,有條件讓仇人痛苦。

所以,他這輩子註定不能平凡度過。

既然事情有起了頭,總是有人必須要付出代價。


潘正嶽回到台中,先去看了潘爸,八年的時間過去,植物人狀態的潘爸讓潘正嶽幾乎認不出來。

看著床上的父親,潘正嶽沒有流淚,體內的魔丹不僅改變了他的體質,也改變了他的心性。

那段練武的歲月,悲傷和痛苦滲進他的骨髓,化成他的血肉,化成無堅不摧的意志。

潘正嶽並不知道仇人是誰,不過他知道對方是個武功高手,不是那種把練武當成運動的半吊子,而是可以隨手開岩裂碑的高手。

這種高手不是沒有,但是數量不可能太多,因此一定有跡可循。

另外,潘正嶽還知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對手正在尋找魂玉。

這件事情沒有人知道,當年他被卜甲和破乙綁架後逃出,從那次的經驗知道對方要的是魂玉,不過他並沒有告訴警方。

魂玉一定是個相當重要的東西,重要到他們不惜殺害那麼多人。

更進一步推論,潘正嶽不相信光靠一個人敢殺害那麼多的人和警務人員,他們的背後一定還有另外一種背景。

什麼樣的背景會讓他們敢下這種手?只有真正的黑道和假白道會幹這種事。

所有人都知道黑道,而黑道也有高低大小之分,有這種身手的人不可能待在小幫派。

假白道就是「政府」,有這種身手的人如果是白道,那一定是極為高層的人才能命令他辦事。

這兩種都有可能。

因此,他決定先從「江湖」開始找起,著名武俠小說作者古龍曾經說過,有人就有江湖。

而江湖裡頭,就會有他需要的東西。



~第二章~

病房門打開,一個小護士走了進來,看見床邊坐著一個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男子。

「先生,請問你是……」

潘正嶽站起來,轉身看了小護士一眼,淡淡的說:「他是我爸。」

小護士一怔,雖然來這裡不久,記憶中,好像只有幾個警察和男人會來看病人以外,還沒聽過他有兒子。

「你……好像很少來?」小護士把護理車推到潘爸的床邊,熟練的拿起潘爸的鼻胃管,拉開鼻胃管的塑膠塞頭,又從護理車上拿起一個塑膠注射管,把管子插進鼻胃管塞頭,打開一瓶管灌食品後,把液態食品倒進注射管內。

潘正嶽默默的看著她熟練的做著一切的動作,小護士把左手的管子提高,注射管裡的褐色液體慢慢的流進管內,進入潘爸的胃中。

臥床多年的植物人身上的肌肉幾乎都是萎縮的狀態,床上的潘爸瘦得驚人,以往練武的精壯不見了。

他的四肢呈現怪異的彎曲,皮膚緊貼在骨骼上頭,呈現異樣的褶皺。

除此之外,他的頭髮稀疏,記憶中茂盛的黑髮不復見,半閉半張的眼睛毫無神氣,外頭是兩個突出的眼眶,嘴唇乾裂,可以略略看到有些牙齒掉了。

如果不是床後牆壁上的名字,潘正嶽光從外表幾乎要認不出自己的父親。

看著床上的父親,潘正嶽知道自己應該哭,應該大喊,應該心碎,應該向護士說自己這幾年來無法來的原因。

但是他沒有。

為了復仇,他修煉了魔尊十要的「魔相意要」,這功法淡化了他的情感層面,對父親的苦痛感受降低得令他自己都意外,但是對敵人深切的憎恨和復仇心態卻深得驚人。

這就是代價吧!


兩瓶管灌食品完全餵完後,小護士又取出溫水倒進去,等到管子完全乾淨後才取下注射管。

「他……這幾年怎麼樣?」潘正嶽問,神情沒有多大變化。

小護士好像不大喜歡他,但仍是禮貌的說:「我來的時間不久,這個問題你可能要問醫師。」

潘正嶽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小護士又動手把棉被拉整齊,在護理表上寫下資料,然後才推著護理車離開。

小護士回到護理站後告訴一個學姐,說1513病房患者的兒子來了,但等到她們又回到病房的時候,潘正嶽已經離開,病床旁邊的木櫃上放著一大疊的現金。



~第三章~

李老大這麼相信一個年輕人,讓很多人覺得怪異。

鐵牛就是其中一個。

鐵牛跟在李老大身邊超過十五年,從十八歲開始,鐵牛就跟著李老大打天下,十五年過去才有今天的局面。

掀開鐵牛的衣服,裡頭起碼有超過十條蜈蚣疤痕,那都是當年搶地盤的時候,衝鋒陷陣被砍的證據。最危險的一條在胸口靠近心臟的位置,那條淡紅色的疤痕最短,大概七八公分,不過卻是最要命的一條,因為那是一把切魚刀直貫入胸口,差幾毫釐就命中心臟。

沒有人會比他對李老大忠心,就算是他親生的兒子龍哥也比不上。

「老大,那個潘銅……」鐵牛來到李老大的辦公室。

潘正嶽幾個小時前離開,他告訴李老大以後自己就叫潘銅。

鐵牛並不知道潘正嶽在李老大和其他保鏢身上下了「魔相意要」的精神力,只是覺得這根本不是多疑的李老大以往的作風。

「潘銅沒問題。」李老大朝他揮揮手,叫他坐下。

一旁的秘書幫他們泡了兩杯上好的凍頂烏龍茶。

「可是我們不瞭解他的底細,為什麼會這麼相信他?」

鐵牛的疑問,也是其他四個大幹部的疑問,根據李老大的意思,潘銅的地位幾乎就像是老大一樣,可以隨意支出木棉幫的金錢,也可以命令幫內的人辦事,這很不可思議。

「鐵牛,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來,我有沒有騙過你?」李老大端起桌上的茶輕啜一口,臉上帶著微笑,絲毫不像是鐵牛的想像,是在被逼迫的情況下同意。

「沒有!」鐵牛搖頭,李老大雖然說過很多謊,但是對他卻是唯一的例外。

「對,我會這麼相信他自然有我的理由,以後會告訴你,你找個人……不,你親自去幫潘銅找一間房子,好一點的,今天辦好。」李老大吩咐還是一臉狐疑的鐵牛,又說:「告訴下面的人,不要到處亂說話,讓我知道了,幫規處置。」

李老大都抬出幫規了,鐵牛點頭不再說什麼,只好把狐疑藏心裡。


準備一間豪華的別墅對鐵牛來說自然是極為簡單,一個小時之後,房子和車子鑰匙就由秘書小蝶拿給潘正嶽,是間在陽明山的別墅。

有住的地方潘正嶽自然不會拒絕,不過他隨後的要求讓李老大的秘書和撥給他用的五個小弟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無法理解。

「他說要每天一隻羊?活的?」鐵牛皺起眉頭,以往認識的江湖大老或是聘請來的幫朋好友,住進別墅不是要女人、男人、酒、美食,就是要毒品,要活羊的還是第一次。

李老大規定要滿足潘正嶽所有的要求,這個要求很簡單,沒道理不辦,秘書在別墅的後頭馬上弄進一個鐵籠子,裡頭就放著一頭羊。

潘正嶽對五個小弟和女秘書態度淡漠,除了吩咐他需要的東西外,他大多的時間都不在。

後院鐵籠裡的羊,有時會突然死掉,有時會兩天都沒事。

幾個小弟和女秘書都曾經討論過,不過討論不出什麼結果,後來還是決定不管那些怪事,反正羊死了就買,不要斷了活羊就是。

每天往陽明山跑的潘正嶽並不是沒事做,他正處於修煉「魔相意要」的最後階段。從大海深處出來後,他一直覺得自己還缺少最後的步驟,那個奇怪的感受一直提醒著他要找時間完成最後功法。

原本他是想找個普通的工作,適應一下八年沒有接觸的社會,然後再同時練功以及蒐集仇人資料。但既然遇到了李老大,居住的問題解決之後,潘正嶽決定還是先把最後功法完成。

「魔相意要」的功法蛻變自佛門,其中雖然大改佛意,但是威力同樣驚人。

歷代以來只有第三代的魔尊曾經修習過「魔相意要」,不過他後來也放棄,這才留下「……非魔人轉世無法竟功……」等二十個字。

古代的武者大都是循著師父的教授,每天苦修苦練,期待自己可以達到師父或是典籍裡頭所寫的程度。

但潘正嶽是個現代人,生活中多少會接觸到電視劇和小說,其中常常會提到,要成就無上神功,往往需要神丹妙藥或是天地靈氣的幫助。神丹妙藥現在太難找到,因此目標只有放在天地靈氣上頭。

當年在東海大學的時候,他曾經在樹林裡頭嘗試過利用大地靈氣練武的滋味,速度自然比起苦練還要快上很多。

所以他認為,要完全練成「魔相意要」的最後關鍵,就是天地靈氣的幫助。

一條完整的天地靈脈大多可遇不可求,但潘正嶽沒時間去找,幸好魔尊十要裡頭記載著一種神妙的魔功「聚脈微旨」,是第二代的魔尊寫下的紀錄。

透過聚脈微旨,運功的人可以把附近地脈中脆弱、零散的靈氣收攏一起,然後吸收納為己用。

這種方式當然不是最好,因為收集的靈氣不僅斷斷續續,而且不夠精純,但是對潘正嶽來說卻是最方便的功法。

潘正嶽的勤奮,或者應該是說他已經到了偏執的狀況。

強硬的和天地搶靈氣本來就是極為危險的事,一來是因為那些靈氣不夠精純,二來是那些靈氣極為不穩定,就像是在炸藥堆旁烤肉,稍一不慎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潘正嶽躺在陽明山的一處草叢中,如果沒有注意,根本不會有人看到那裡有人躺著。

聚脈微旨的功法就像是利用糖來吸引螞蟻,先在體內模擬出天地靈氣,然後一個吸引一個,一點一滴的聚攏消散在四周的靈氣。

當初第二代魔尊會想出這種方法,就是因為大川靈山的脈氣實在太過難找,如果不用這種方式,許多靈氣根本吸收不到。

雖說是聚少成多,但缺點也相當明顯,靈氣難以精純,大多數吸進去的靈氣都有雜質。而依靠靈氣來修煉的功法不多,幾乎都是極為高級的武功,吸收的靈氣如果不夠精純,就像是把毒藥吃進肚子,然後試圖吸收營養,其中的凶險難以想像。

不過,潘正嶽根本不在乎,只要能夠復仇,只要能讓敵人嚐到苦果,他願意犧牲自己所有的一切。

附近的動物,包括小昆蟲都開始大量遷移,如果有人注意到,甚至可以發覺百公尺之內的花草樹木正以眼睛可以看見的速度枯萎,就像是身上的精氣消失了一樣。

每次吸光了附近百公尺之內的靈氣,潘正嶽就離開,繼續尋找下一個可以聚集天地靈氣的地方,然後回到別墅,利用過嫁的方式,把體內的雜質傳到羊的身上。

這種過嫁方式是他想出來的,就像是過濾一樣,先把有雜質的靈氣吸進身體,再把雜質彙集在手掌,接著利用吸食生羊鮮血的時候交換,達到驅除雜質的目的。

死掉的羊都由五個小弟和秘書負責處理,但幾個星期後發生一件事。

有個綽號青蛙的小弟覺得每次都把死羊丟掉很可惜,因此建議其他人把死羊給宰了,來個碳烤羊肉或是羊肉爐。

既然上頭的命令是繼續提供活羊給潘銅,也沒有說死羊該怎處理,因此他們就自作主張的把一頭剛死的羊切成好幾百塊,分給酒店的好朋友煮成羊肉爐。

結果十個吃了羊肉爐的酒店少爺全部進了醫院,都是中了不明原因的毒。

這件事讓鐵牛大為震怒,以往可沒發生過這種事,但錯的原因不在潘銅,而是在自家小弟身上,也無法說什麼。

只是對於潘銅這個人,他心中的猜忌更深了。



~第四章~

夜晚。

沒有月亮。

今天晚上的靈氣少得可憐,潘正嶽只吸到幾十公尺內的散狀靈氣,就再也無法攏聚附近地氣。

附近爬出一大堆螞蟻蟲子,失去靈氣的地方根本不能住,牠們只能另謀他處。

「啊──」

是女人的尖叫聲,躺在地上的潘正嶽仰頭。

四百公尺外的小路邊有一盞路燈,路燈旁有四、五輛重型摩托車,圍著一輛小型的紅色摩托車。重型摩托車上有五個男人,小摩托車上的兩個女孩子大聲尖叫,不過除了潘正嶽,這裡根本沒有其他人。

五個人……

潘正嶽躺在地上,直挺挺的站起來,往他們那裡走過去。

他可以聽見五個男人故意發出來的噁爛叫聲,兩個女孩子嚇得低首哭泣,摩托車的引擎聲在黑夜裡傳得很遠,也很大聲。所以,他們都沒有看見從黑暗中靠近的潘正嶽。

靠近到十幾公尺,終於有一個男人發現潘正嶽,他的動作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喂喂喂,看什麼!沒看過談戀愛是不是?還看還看!想死是不是!」最靠近潘正嶽的男人停好摩托車,搖頭晃腦一副流氓樣的走近他。

其他幾個人用摩托車把兩個小姐的車子圍起來,除非小姐放棄摩托車用走的,要不然她們一定要先移開那些重型摩托車才能離開。

潘正嶽神情淡漠的走近,眼裡散發著詭異驚悚的神色,不過小流氓根本無法辨識,五人一下子就把他圍起來。

「喔……看樣子……有點錢喔,喂喂,拿點錢出來用用。」脖子刺著一小支槍的男人歪頭走近,兩隻手故意扭動,身上的肌肉隱約抖跳著,看樣子也是個習慣打架的人。

「你們要錢?」潘正嶽從口袋裡拿出女秘書給他的皮包,遞給前面的男人。

刺青男意外的看著他,接過皮包後打開,裡頭滿滿的一大疊千元大鈔,起碼超過五萬現金。

「看到沒有,這皮包起碼好幾萬,這個傢伙很識相喔!」刺青男把皮包打開給其他人看,幾個人發出尖呼的叫聲,沒料到可以賺到這一筆。

五個人高興的叫了幾聲,又轉頭看著潘正嶽,此時眼神比起剛剛更加凶狠。

「可以一下子拿出這些錢來,想來一定有其他值錢的東西,全部都拿出來吧!」另一個身上裝飾著奇怪金屬的男人怪聲說。

其他人紛紛放下戒心,後面的人甚至伸手往潘正嶽的口袋裡掏。

兩個女孩子恐懼的看著他們,原本以為會出現救星,沒想到只是個臉色蒼白的男人,而且連他身上的錢也被搶了。

潘正嶽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們。

刺青男繞著他走了兩圈說:「這傢伙會不會是個白癡啊,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會自己送錢來?」

「管他是不是白癡,反正只要錢是真的就可以了。」沒搜到其他值錢的東西,捲毛男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五個人搜不到其他東西後就往摩托車走,準備來個逍遙的夜晚。

既然有錢,女人就不要了,反正外頭多的是。

「等等。」潘正嶽看他們要走了,終於開口說話。

「哼!」刺青男回過頭來,其他人又把潘正嶽包圍起來:「怎麼,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你們五個……」潘正嶽露出怪異的笑,牙齒在路燈的反射下露出蒼白的顏色。

「怎麼……」身上帶著金屬的男人往前走了兩步,搭住他的肩膀。

他突然一愣,接著神情怪異、表情痛苦扭曲的哀號了起來。

其他人大驚,同時往後退了幾步,有點驚慌,有點狐疑的看著哀號的男人。

刺青男大罵:「怪頭,你是怎麼了,搞什麼東西!」

哀號的男子不再哀號,只是身體不斷抖跳著,像是被神明附體的起乩狀態,有點詭異。

站在旁邊,平常與之交好,綽號跳蛋的平頭男眼見不對,連忙去撥他搭在潘正嶽肩膀的手。

潘正嶽沒有動,怪頭依舊是起乩的狀態,跳蛋一撥過去,右手隨即被黏在怪頭的手臂無法離開。

跳蛋一嚇,連忙拉自己不能動的右手,結果連左手也無法離開右手臂,身體開始抖跳。

其他三個人嚇得更厲害了,刺青男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刀,往潘正嶽衝過去,目標竟是他的肚子。

兩個女孩子看見有人亮刀,更是嚇得連連尖叫,丟下摩托車,一直往路的另一個方向跑。

刺青男的速度很快,靠近潘正嶽後居然還使了個假動作,把刀子從肚子的部位移到臉上,要真劃上,臉就花了。

沒想到潘正嶽突然往前一踏步,這往前一走,連同黏在肩膀的兩個人也不由自主的移動一步,刀子居然捅進了怪頭的左肩膀。

怪頭痛得抬起頭來,放聲大叫,刺青男沒料到會捅錯人,手一拉刀子,血很快的沾濕衣服。

「救我!救我!」跳蛋轉身向後面的男人求救。

綽號花臉的男人臉露猙獰,踮步靠近潘正嶽,一拳頭就往他後腦搥去。

這拳的力量極大,普通人被這一打鐵定馬上昏過去。

潘正嶽往右又是一跨步,花臉這一拳打中了怪頭的後背,怪頭又悶哼一聲,花臉的手則是被黏在他背上。

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過怪異,刺青男和捲毛男兩人不敢再靠近,轉身往後跑。

但這念頭才興起,他們就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隨意控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們的手被怪頭的手給黏住。

「怪頭,放開我!放開我!」

兩人同時大喊,用力往回拉,這時他們才知道為什麼跳蛋和花臉無法掙脫,因為他們的力氣不斷消失。

如果有別人在旁邊,一定會被眼前的恐怖景象給嚇得說不出話,五個男人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臉頰急速消瘦,眼眶外露,頭髮落葉般飄下。

二十幾秒過去,地面上就站著五具穿著衣服的骷髏。

潘正嶽冷冷的看著他們,心中沒有興起任何的憐憫,彷彿是在看石頭似的。手一揮,五具骷髏人無力倒下,聲息全無,他彎腰撿起皮包放進口袋,也不看地上的五個人就轉身離開。

夜風吹起,一個小時之後,五具屍體開始碎化,慢慢的塌陷,風繼續吹,地上只剩下幾件衣服、褲子和叮咚的金屬零件以及手機。


吸收人類的精血效果並不比天地靈氣佳,但是人類精血雜質少,取得容易,比起散狀的天地靈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難怪以往的歷代魔尊都喜歡用人類練功。

潘正嶽採取了比他們更為危險的方法,這種方式稍出差錯,就是萬劫不復的局面,但是被復仇佔據了心靈的他再也不願意等待,只有敵人的血才能解除這種撕心裂肺的苦痛。


回到別墅,潘正嶽直接來到後院,拉出鐵籠裡的小羊一口咬下,鮮血從喉頭源源不絕的灌進胃,雙掌同時把今天從天地靈氣得到的雜質回灌給小羊。

小羊很快的停止掙扎,潘正嶽隨手丟下屍體,回到客廳,五個小弟都不在,只剩下女秘書在看電視。

女秘書名叫小蝶,是李老大的情婦之一,平常負責李老大的大小生活雜事,會被派來這裡,是因為她最受到李老大信任。

看見潘正嶽出現,小蝶明顯嚇了一跳。

「潘先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小蝶知道李老大十分重視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她知道絕對不能得罪他。

潘正嶽不冷不熱的看了她一眼,在沙發上坐下,問:「你是李老大的秘書?」

「是的。」小蝶來這裡這麼多天,今天還是第二次他主動說話,上一次是要羊。

「好,你幫我通知李老大,我要他幫忙找一些資料。」潘正嶽沒有忘記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潘先生,老大吩咐過,你可以要我們辦事,不需要經過他同意。」小蝶笑。

小蝶很美,身材修長,凹凸有致,又有錢買適合的衣服,魅力足以吸引絕大多數的男人,如果是別人在這裡,聽到這句話搞不好就把她弄到床上去了。

潘正嶽點點頭,如果李老大沒有高人為他解開精神枷鎖,他這輩子是無法脫離控制了。

「你幫我找一份資料,要所有的武學高手資料,尤其是身在黑道的高手,我要全部的資料。」

「潘先生,請問資料需要精細到什麼程度?」小蝶點點頭,這個資料並不難找,只是不知道需要深到什麼程度。

許多真正的高手根本很難得出現,不要說見到人,有時連名字都很難知道,檯面上的高手只要稍微查一下就有了,不過潘正嶽可不是要找他們。

如果全部都查,數量可能不少,那根本沒用,但若沒有如此,又可能漏掉,該怎麼篩選,的確需要思考。

「我……我不知道需要查到什麼程度。」潘正嶽老實說,兩眼看著小蝶,希望她給點意見。

小蝶十分精明,聽見潘正嶽這麼說馬上回答:「是不是可以局限在某些擁有特殊武技的人,例如掌功或是使用武器之類的。」

小蝶這一提醒讓潘正嶽突然一怔,對啊,怎麼沒想到這個重點,如果可以知道對方的「師承」或是武技特點,那就沒問題了。還有,那個名叫莫塵的高手曾經和他們對過手,顯然是認識他們,如果可以找到莫塵的話,對於找到兇手也一定會有幫助。

像莫塵那麼強的武者,絕對不會是普通人,如果能先一步找到他,就可以知道兇手是誰。

「你說的沒錯,你先幫我找一個名叫『莫塵』的人。」潘正嶽並不知道莫塵這兩個字怎麼寫,不過這對小蝶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小蝶聽完潘正嶽的吩咐後就回到房裡,她現在也住到這間別墅裡,方便處理潘正嶽的需求,回到房裡後,馬上撥通電話給李老大,說明潘銅的要求。

電話裡,李老大再一次說明,給予潘銅所有的資源,不需要再懷疑他。


隔天下午,小蝶就找到了一份可能是莫塵的資料。

「最近舉辦一個世界無差別格鬥賽,第一名的獎金是一千萬美金,據說承辦單位是一家名為『達先』的生物科技公司,而我在股東名單裡頭找到一個莫晨的名字,不知道名字是不是一樣,可以先朝這個方向找看看。」

潘正嶽也不知道這莫晨是不是當年那個在東海大學裡遇見的高手,看來還是要先去那家公司看看。

小蝶見潘正嶽沒有說話,繼續說:「我先聯絡過達先生物科技公司,不過他們否認公司裡頭有一個名叫莫晨的人,看來應該只是股東。不過……我認為,如果那個莫晨真的是公司的人,他們公司舉辦世界無差別格鬥大賽這段時間,他應該會有可能出現在比賽場地才對。」

潘正嶽思考著小蝶的建議,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還是需要到現場去才能遇見莫塵。

思考的時候,小蝶偷偷地看著他。潘正嶽這幾年的時間都泡在水底,皮膚蒼白得很,甚至可以用病態的白來形容他。

他並不帥,冷漠就是小蝶的第一個印象,會如此在乎一個人,那個人應該對他很重要的吧!

「幫我報名吧,我去參加那個比賽。」

「你要參加比賽?」小蝶一愣,坐在沙發上的潘正嶽身材雖然不錯,不過可看不出來有練過武,有必要為了找一個人去參加比賽嗎?

潘正嶽默默的點頭,如果這是必須做的事,那為什麼不做呢?

「可是……」

小蝶突然有點遲疑,潘正嶽不解的看著她。

「根據上頭的資料顯示,參賽的基本資格必須要透過知名武館的館長推薦才行。」小蝶把筆記型電腦拿到客廳,秀出網站上的資料。

知名武館館長的推薦?

潘正嶽搜索自己腦袋裡頭的資料,此時小蝶正好把網站上的知名武館列出來,旁邊就寫著一整排的館長名字,網頁下拉,他突然看到一個記憶中的名字。

七煞掌奎東龍。

他……大概不記得我了吧?潘正嶽站起來,向小蝶拿了汽車鑰匙後就往外頭走。

「潘先生。」小蝶追過去,遞給他一張提款卡。

「這是?」潘正嶽看著她,為什麼要這個?

「這是老闆要我拿給你的,裡頭有五千萬,如果不夠的話我們會再匯進去。」

錢嗎?要復仇還是要錢的。

潘正嶽收下,轉身出門。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8-19 12:43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09-9-5 11:02 PM 編輯

~第五章~


停好車子,潘正嶽仰頭看向眼前的大樓,這座大樓應該是綜合性大樓,裡頭大多數是商業使
用。

上了七樓,電梯門一開,正面掛著「七煞武術綜合中心」等幾個銅製版大字。

推開玻璃門,一個清秀可人的小姐坐在櫃檯後面,對潘正嶽笑道:「先生,有什麼需要我為你
服務的嗎?」

「我要找奎先生。」潘正嶽說。

櫃檯小姐點頭微笑:「請問先生有預約嗎?」

預約?潘正嶽搖搖頭表示沒有。

「那可能需要請你稍等一下,館長正在開會,我會為你通報。」櫃檯小姐站起來,要潘正嶽跟
她走。

潘正嶽跟著她往接待室的地方走,轉過一個彎,旁邊是一大片玻璃,裡頭有好多穿著白色道館
制服的人正在做暖身體操。

潘正嶽停了下來,櫃檯小姐也跟著停下,轉身說:「這裡是我們中心的練武場,除了這裡以
外,還有樓上八樓、九樓、十樓,總共八個練武的場地。」

教室裡頭的館員各種年齡層都有,不只是小孩、女孩,還有幾個人的年紀看起來起碼當祖父母
了。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女教練站在最前頭,拍掌要所有人集合在前頭。

潘正嶽看了一會兒後,轉身跟著櫃檯小姐走到接待室裡,小姐為他端來一杯茶就離開。

從七樓到這裡的一路上,學員人數不少,男女老少都有,潘正嶽沒想到七煞掌的事業居然做那
麼大,好像還有練武瘦身班,真是難以想像。

一個小時後,七煞掌奎東龍打開接待室的門走進來,見到潘正嶽時,他一愣,神情有點古怪。

「你好。」潘正嶽站起來向他問好。

奎東龍做了個請坐的手勢,一個小姐走進來,遞上兩杯茶。

「請問你是……」奎東龍對眼前的年輕人有一點印象,不過當年畢竟只見過幾面,加上多年未
見,潘正嶽模樣也變了,因此無法確定他是誰。

「我叫潘正嶽,幾年前我們見過幾次面。」潘正嶽沒有隱瞞奎東龍,直接報了身份。

奎東龍的記憶力不差,很快就想到當年那個令他印象深刻,眼力十分好的學生。奎東龍對他的
印象不錯,笑著問:「我記得你,有好幾年不見,你畢業了吧!」

潘正嶽搖頭,露出一個淡漠的表情,說:「我休學了。」

奎東龍揚眉看了他一眼,笑笑沒有多說什麼,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很多的事情,不是每一件事都
需要瞭解,今天會來找他自然有個說法。

「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希望能參加達先公司舉辦的世界無差別格鬥賽,聽說參賽資格需要知名武館的館長推
薦。」潘正嶽的語氣十分平靜,感覺上,這只不過是件小事罷了。

奎東龍聽見這個要求後,面露奇怪表情,接著仰頭大笑,桌子被他拍的大響。

「這個要求很可笑嗎?」潘正嶽淡淡的看著大笑的奎東龍,並不認為自己說出奇怪的話。

「哈哈哈哈……」奎東龍聽他這麼一說,又是一陣大笑。

「你大概是不知道,這個比賽的第一名獎金高達一千萬美金,不要說是年輕人,幾乎大部分有
一點希望的人都會去參加。如果主辦單位不限制一下資格的話,恐怕會超過幾萬個人參賽。」

潘正嶽點頭沒有答話,表情認真的看著奎東龍。

「所以舉辦單位規定每一個人的報名費是三萬美金,而且需要在武道世界有名的武館館長推薦
函才能參加,你知道嗎?」

潘正嶽依舊點頭,表情沒多大變化。

呵呵笑了兩聲,奎東龍突然嚴肅的看著潘正嶽,沉聲說:「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這個名額嗎?
你憑什麼可以取得這唯一的名額?」

面對奎東龍突如其來的態度變化,潘正嶽並沒有嚇到或是情緒起伏,表情一直沒有改變:「第
一,我會得第一名,第二,所有的獎金全部由你拿走,我不需要錢。」

聽到潘正嶽類似宣言的話,奎東龍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把這當成小孩子辦家家酒嗎?

「來吧,你先來看看我們練習的情況。」奎東龍站起來,要潘正嶽跟他走。

其實奎東龍大可直接拒絕,但是基於以前的好印象,還是希望用事實來讓他知難而退。

奎東龍帶著潘正嶽走到電梯,上了十樓,門一開,裡頭的人數不多,但都是一些體格精悍的男人。

「這個武館有一千多個學生,其中有資格接受推薦的人都在這裡。」

奎東龍往前走,所有的人都往他們這裡看,其中還有一個熟臉孔,孔諾。

孔諾並不認得潘正嶽了,看到師父的後面跟著一臉色蒼白的男子,覺得有點意外。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潘先生,他要來參觀一下。」奎東龍讓開身體,讓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他。

幾個在場的人倒是沒什麼反應,這裡常有記者來參觀,最近又有超高獎金的世界格鬥大賽,這
種人自然一個接一個。

潘正嶽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說出讓所有人都側目的話:「這些人都
不是我的對手!」

奎東龍好笑的看著他,這小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居然敢這麼說?

「什麼!」一個頭髮張揚,露著虎牙的肌肉人走到潘正嶽前面,歪頭看著他:「你剛剛說什
麼?」

「虎牙,他是客人!」站在後面的孔諾提醒虎牙,要是不小心把人打進了醫院,會失去參賽資
格。

「客人?」虎牙回頭對孔諾笑:「不是吧,他剛剛說我們不是他的對手,這不是踢館是什
麼?」最後一句話的音量提高,震的室內產生迴音。

「孔哥,他既然說我們不是對手,一定是有備而來,打一下就知道了。」一頭長髮,外表俊秀
的帥龍走到潘正嶽前面,上下看了他幾眼:「武術不是用說的,你說過的忘了嗎?」

「師父,這位先生……」身為大師兄的孔諾可不像其他人那麼魯莽,見一旁苦笑的奎東龍又不
說話,他只好開口問清楚情況。

阿諾,你忘了,幾年前你們見過面,在武鬥館的外頭,在東海大學裡頭也見過一次。」

奎東龍的話讓孔諾記起來,當年的確見過潘正嶽,當時還對他的眼力大感讚嘆,當年的事情也
都想了起來。但是他怎麼會到這裡來呢?還說這些挑釁的話。

奎東龍這才說了,潘正嶽是希望可以爭取道館裡唯一的名額前往比賽,話一出,馬上引起在場
人的大笑。

不說武術比賽常勝將軍孔諾,光是其他在場的十五個人,哪一個不是七煞掌的弟子,個個在武
術上都有相當不錯的造詣,潘正嶽不管怎麼看都不可能有勝算。

「你要爭取資格?哈哈哈哈……你連我們這裡最弱的小學生都打不過,還想要爭取資格?」一
個嘴唇厚得像兩片香腸貼在臉上的男人捧腹大笑,大概是覺得這年頭瘋子真多。

潘正嶽冷冷的看著他,淡淡的說:「我的確是覺得你們打不贏我。」

這話的挑釁意味更重,不過幾個人笑得更大聲了,根本沒人把他的話當真,只覺得是天上掉下
來的冷笑話。

孔諾見所有人都怪聲怪叫,搖搖頭走到師父旁邊,說:「師父,這……怎麼辦?」

奎東龍嘆了口氣,輕聲說:「讓小東和他打一場,不要傷了他。」

沒人發現,奎東龍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潘正嶽的耳朵稍微一動,竟是聽個一清二楚。

孔諾沒表示意見,直接走到小東旁邊,低頭說了幾句話,之後他才大聲說:「好了,不要說話
了。」

所有人停止說話,都看著孔諾。

孔諾面對潘正嶽,微笑的對他說:「剛剛師父說,如果你要爭取資格的話,起碼要先與我們的
學員比一場,如何?」

早就知道的潘正嶽點點頭表示同意,孔諾叫站在旁邊的阿山去找一件道服,潘正嶽脫下外套換
上道服,小東在場地上等他。

這種小型的比賽一般都是由孔諾當裁判,一旁早有人搬來一張籐椅給奎東龍,其他人則是盤坐
在地板上觀賽。

孔諾兩手一揮,要兩人到場中央,他簡單的說了一下規則,單手一劃,大喝一聲:「開始!」

小東根本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孔諾聲音才剛斷,他就一個輕足蹬步,瞬間靠近潘正嶽的正前
方,右拳直擊他的鼻子,力道只出七分。

沒料到潘正嶽的動作雖然慢,但卻正好半步後退,小東的拳尖停在他鼻前約兩公分處。

小東絲毫沒有停下,單拳翻手,五指拍向潘正嶽的眼睛。

這招是真正練過武的人才會使用的招式,正常情況下,人體的眼睛是一大要害,要正確的攻擊
到眼睛很困難。

熟悉武術的人都知道,打眼睛不需要很大的力氣,像眼睛這種器官,只需要小小的刺激就可以
讓對手流淚不止,失去一大半的戰鬥力。

小東往前急彈的食指和無名指瞄準眼皮部位,只要一旦掃中,這場比鬥就結束了。

潘正嶽沒有回擊,頭部往後一仰,又是剛好躲過這一拍。

小東收手,同時單足往前一滑一收,是個漂亮的「小燕返巢」的足技,目標是利用右腳的足內
側掃中潘正嶽的左小腿,使他失去平衡,以利他下一招「單臂鐘錘」。

沒想到小東的右腳才剛出去,潘正嶽卻往前走了兩步,這兩步的速度和時機正好拉開兩人距
離,小東這一招登時劃了個空。

奎東龍皺眉咦了一聲,這麼剛好?兩人的連續三招就像是電影套招似的連貫動作,前後才不過
三秒鐘,兩人又再度分開。

小東也覺得莫名其妙,自己的連環三手怎麼會失手?而且還都是剛剛的好的時機點,怪了!

潘正嶽站在不遠處淡淡的看著小東,並沒有擺出打鬥的預備姿勢,就這麼正面對著他。

不只是奎東龍看出怪異,其他人也覺得不對,但卻又看不出怎麼會那麼剛好,要說潘正嶽是事
先看出攻擊軌跡,這又不可能。

「好……喝!」小東奮臂大喝,雙腳急踩躍進式步法,忽左忽右靠近,好像同時有幾個小東往
潘正嶽攻擊。

小東使出七煞掌的第十七式「七煞封獄」,這是專攻下盤的一式掌法,配合「碎靈步法」,可
以讓敵人的身法失去靈活,露出破綻,是重招之前的誘導式。

沒人注意到潘正嶽的右眼隱約出現紅光,隨著小東的逼近,兩人就這麼在場上一前一後的遊
走。

一會兒後,孔諾往前伸手一劃,指著潘正嶽說:「你不可以繼續逃避對擊,否則就要判你警
告。」然後要兩人整理服裝,再度往前面對面。

「開始!」孔諾單掌一劃,身體急速後退。

小東急催掌力,正要迎面痛擊潘正嶽之時,赫然覺得胸口傳來一陣巨大的推力。

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潘正嶽的右掌貼上小東胸口,往前一推,小東整個人砲彈似
的往後疾飛,撞在後頭的木頭牆上,歪頭不動,好像昏了過去。

所有人同時一愣,沒比賽的人馬上站起來往小東的方向跑去,確認他的情況。

「沒事,只是昏了過去!」檢查完小東後,虎牙站起來後說。

帥龍和阿山平時和小東感情最好,兩人讓小東躺平在地上,奎東龍走過來又看了一下,確定沒
問題,按住他的胸口,輸入一道精純的內氣,幾分鐘後小東就醒了過來。

奎東龍走到潘正嶽的前面,兩眼直盯著他,一會兒後說:「……我的確是看走眼了,你……好
快的身法!」

「換我!」虎牙往前走到潘正嶽前面,貼得很近,低頭看著他。

奎東龍還在考慮要不要答應的時候,潘正嶽又冒出一句話:「你不是我的對手。」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卻足以讓虎牙和其他師兄弟氣得腦門直冒煙。

孔諾轉頭望了奎東龍一眼,後者點點頭。

「好,下一場虎牙對潘先生。」孔諾禮貌性的對他說:「潘先生,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潘正嶽搖搖頭,往旁邊走到比賽場地中央:「不用了,開始吧!」

虎牙走到前頭瞪著他,等著孔諾當裁判。

「規則你們知道,不再說明,開始!」孔諾手一劃,大喝。

碰!

這次的速度更快,潘正嶽一樣是一式「單掌直推」的普通招式印上虎牙胸口。

這招普通簡單,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但虎牙就是無法閃避。被潘正嶽印上胸口的他根本來
不及反應,身體稻草人似的往後倒飛,撞牆後直接昏倒。

原本圍在旁邊的每一個人同時一震,連坐在椅子上的奎東龍也站起來,滿臉震驚,無法置信。
奎東龍看了虎牙一眼,就知道他沒有受到重傷,潘正嶽拿捏的十分好,他只是被震昏過去。

「潘先生,好身手。」奎東龍表情不再像剛剛那樣子的輕忽,會出現這種結果絕對是他沒有料
到的。

「我希望可以獲得這個名額。」潘正嶽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但這句話可惹毛了其他的人。

體格最強壯的阿山蹦的一下跳起來,往前走到場地中間說:「師父,讓我來。」

孔諾搖搖頭對阿山說:「我來吧!」

其他的人聽見孔諾要出手,紛紛站起來大喊:「師兄,讓我來,這種程度還不需要你出
手……」

這些人雖號稱是七煞掌的弟子,但是由於七煞掌奎東龍非常喜歡四處旅遊,因此大部分的武技
都是由孔諾來傳授,認真來說,孔諾才是他們師父。

孔諾說要自己下場,一群人自然大聲喧囂,不肯服輸。

「閉嘴!」

一聲蘊涵深厚內力的喝聲從奎東龍嘴巴傳出,後頭的玻璃甚至震動了起來,昏過去的虎牙被這
一震,居然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看到他醒過來,旁邊的幾個人這才放下心中的焦急,又把眼光看向奎東龍看他如何說。

「孔諾,你來!不計規則!」

奎東龍話一出口,包含孔諾在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不計規則?!

所謂的不計規則,是七煞武術綜合中心的規矩,大多是用在有人踢館或是遇上真正的武術高
手,普通人的運動規則不適用了,因此才會訂出這條規則。

簡單的說,就是使出自己所有武技,生死自負。贏了,享有榮耀寵愛;死了,只有重新投胎。

孔諾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後往前走了兩步,其他人見狀也不再多說,全部往後退,不計規則
就是沒有規則,需要的場地很大,因此他們都讓開。

潘正嶽也往前走了幾步:「是不是我打敗他之後就可以獲得提名?」

「你如果想要提名權,那就要有辦法在十招以內打敗他,這次會出賽的人都是高手,如果你沒
有辦法在十招以內打敗孔諾,你就失去資格。」奎東龍的語氣聽不出來是開玩笑。

要在十招以內打敗孔諾實在是太困難了,其他的人都認為這是在刁難他。

但潘正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頭同意。

「如果你可以在十招內打敗我,我就辭去教練。」孔諾突然說。

其他人一聽,馬上大喊不公平,因為潘正嶽並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就算是輸了,對他來說也沒
有差別。

奎東龍正要喝阻幾個弟子,沒想到潘正嶽平靜的說出一句話:「如果我沒有在十招內打敗你,
我輸給你五千萬,現金。」

現金五千萬!

不只是幾個弟子,連孔諾和奎東龍都微微震懾於潘正嶽的大手筆,如果他真有五千萬,這也印
證了剛剛說的話,贏了比賽後獎金都給道館。

奎東龍退開,把地方留給場上的兩個人。

從剛剛潘正嶽表現出來的實力,孔諾不敢小看他,更何況連奎東龍都主動提出不計規則,那就
代表把他視為有足夠的實力來踢館。

孔諾在奎東龍身邊修煉武功超過二十三年,一身七煞掌絕學有七成功力,在場十五個弟子就算
是一起上,也無法勝過他。

孔諾運起「七煞絕勁」第四層天,掌勁足以斷金碎石,裂筋震骨,普通人挨上一掌鐵定一命嗚
呼。

潘正嶽的右眼一紅,旋即消失,紅色的霧氣隱隱飄在瞳孔上頭,忽隱忽現,外人難以發覺。

既然知道潘正嶽的速度和手勁驚人,孔諾先發制人,五爪成箕,一式「七煞碎骨」往他左手臂
抓去,招式凌厲,五指未近便刺痛皮膚。

但潘正嶽的血紅眼瞳早先幾秒看見這一爪的來勢,他不慌不忙的往右一跨步,身體旋過九十
度,在最適當的時機躲過這一爪。

孔諾單足點地迴旋,左掌追擊潘正嶽左脅軟肋,但他往前滑走一步,又是堪堪躲過。

這和小東剛剛的情況一樣,潘正嶽都在前一步躲過,而這已過了兩招。

「好!」孔諾身體原地消失,一躍來到潘正嶽頭頂,疾厲的雙爪扣往臉和後腦,速度起碼比剛
剛快了三倍。

奎東龍暗叫一聲好,這種速度的前後差異最容易讓人無法適應。

孔諾五指如鋼,一前一後扣近,速度比起剛剛更快。

還是空氣。

孔諾的手爪扣了個空,潘正嶽出現在三步外,奎東龍心頭一震,隱約覺得不妙。

「潘先生好快的速度。」孔諾沒有繼續追擊,反倒是停下來面對著潘正嶽。

從剛剛潘正嶽的表現可以知道,他不僅速度很快,而且勁道十分強,能夠連續躲過三式七煞
掌,足以讓所有在場的弟子大吃一驚。

但潘正嶽的臉色幾乎沒有變化,依舊平靜,臉上甚至連一滴汗都沒有流,這說明了他還是猶有
餘力。

「過了三招。」潘正嶽依舊不疾不徐。

這下子所有在場弟子都看出不對勁,這個半路跑出來搶出賽權的人怎麼會這麼強,就算是師父
和大師兄對打,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吧!

孔諾臉色一沉,七煞絕勁推到第五層天,這是他的頂級功力,如果用上了第五層天還無法打
贏,他也會自動放棄。

不過,記憶裡,幾年前的潘正嶽好像還沒有這麼強的武技,當年他還只是個普通的學生,怎麼
才幾年過去,武技就高到這種程度。

孔諾低身破馬,沉肩舉肘,這是七煞掌的絕招之一「七煞焚天」,這一招是單純利用七煞絕勁
的內力壓縮經脈內的真元氣,透過特殊的路徑和掌招使出,足以讓敵人錯筋斷骨,是專門用來
對付高手的絕招。

憑潘正嶽的功力自然看得出來這一招的厲害,不過他還是一副平靜的表情,姿勢也沒有多大的
變化。

奎東龍雙手負後,功聚雙眼,想看出潘正嶽的身法奧秘。

潘正嶽表現出來的功力太過驚人,他不是以過人的功力硬擋招式,而是利用神妙的身法在最奇
特的時機點躲過攻擊,這種技術在以往的古武學裡頭只有傳說中的「後來居上」、「靈犀瞬
間」可以解釋。

但這些古武學早就失傳,近五十年來更是只被提起過幾次,那還是在幾個比較隱秘的場合裡提
起。要說潘正嶽聽過這幾種武學那不是不可能,但要說他學會這種神妙的武學就有點不可思
議。

不過,奎東龍也不敢肯定潘正嶽真的不會,當年他雖然只練過「大中氣功」,但幾年過去,也
許有什麼奇遇也說不定。

最好的方式還是親眼觀察,因此,奎東龍不放棄眼前的任何一個畫面,就是希望可以看出一點
端倪。

但他絕對不會想到,潘正嶽的武功根本和那些武學毫無關聯,甚至還是武林人士最厭惡恐懼的
無上天魔道。

潘正嶽也沒有提起,對他來說,無上天魔道的武功只是用來復仇的工具。

孔諾功催至頂,身體突然分成兩個模糊的影子,影子一閃一閃,兩下過後就到了潘正嶽的左右
兩側。

道館內突然刮起旋風,勁風吹刮所有人的眼睛,他們必須半遮住眼睛,才能瞇眼繼續觀察戰
況。

「這是……『身外化身』!」這下子連奎東龍都驚訝於這個徒弟的武學領悟力,當年練成這一
招的時候他都超過四十五歲,沒想到孔諾才三十幾歲居然就可以練成。

四臂二十爪,八十八擊在一個呼吸內連續擊出,這就是七煞掌的絕招「七煞焚天」。

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中中中中中!

每一擊都瞄準敵人不同的骨骼肌肉、神經關節,配合獨特的破旋氣勁覆蓋住附近區域,潘正嶽
幾乎不可能躲過這一招。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包括奎東龍在內,沒人見過孔諾施展過這一招,沒想到聲勢如此驚人,
帶起的刺風甚至刮痛了旁邊的人。

八十八連擊沒有遺漏任何一爪,每一爪都輕易貫過潘正嶽的身體,把他的身體完全撕裂。

但是,「輕易」就是不對勁,任何的招式擊中人體都不應該是這樣子。

「第四招!」十公尺外,潘正嶽好整以暇的看著孔諾,好像剛剛的事情與他無關,那恐怖的一
招攻擊的是別人。

兩個影子合而為一,孔諾的臉色變得十分嚴肅,他沒想到這一招會被破的這麼徹底,當初練成
這一招的時候,一塊兩人高的巨石應手而破,潘正嶽居然身法快到這種程度!

要說孔諾驚訝,奎東龍的震驚絕對比他多上十倍。

沒人比他更瞭解這一式的恐怖和威力,七煞焚天的招式範圍之廣、困敵之能,是相當高階的武
技,當年他的師父七煞神尊曾經叮嚀過一句話,如果有人可以輕易破掉七煞掌的任何一式絕
招,除了拚命以外,再也沒有其他方法戰勝對手。

但潘正嶽卻用連奎東龍也看不透的身法破了身外化身和七煞焚天!

從剛剛開始到現在,潘正嶽一共只出兩招,還都是只有一推這一招。

奎東龍這下子耐不住了,他想走過去問潘正嶽的師承,但才起步就又想到現在正在比武。

孔諾的臉色恢復正常,從剛剛開始他就沒有把對方當成一個新人,而是把他當成真正的武學高
手看待,就算是被破了這絕招,他也沒有沮喪的情緒。因為奎東龍告訴過他,「沮喪」不會為
你帶來勝利。

「再來!」孔諾漲紅著臉,握拳,雙臂後拉,體內的七煞絕勁拚命往上直推,這是拚命的地步
了。

幾個師弟都覺得不對勁,這些招式都不是普通對招的時候用的,虎牙甚至看出來,這一式是
「七煞破髓」,這是與敵雙敗的絕招。

沒想到這一次是潘正嶽先出手,他左腳才跨出一步,身體就消失在原地。

奎東龍臉色一變,馬上全力衝去,左掌貼在孔諾左肩,硬生生把他推開,而他也藉著反推的力
道後退。

兩人身體才剛退開,中間馬上閃過一個白影,那是潘正嶽的推掌。

潘正嶽知道兩人退開,他也不停止身體,直接來到後頭的牆邊,右掌還是推了進去。

道館練習場地裝潢的木片後面是結結實實的水泥,潘正嶽的手掌無聲推入,就像是推入空氣一
樣的輕鬆,所有人看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裡沒有一個是武學外行人,他們都知道要用手掌平整的推入水泥牆有多困難,更不用說是
「無聲無息」的推進去,這不是武術,而是魔法了。

奎東龍盯著慢慢抽回手掌的潘正嶽,他走回場地中間,說:「還要打嗎?」

「我……」孔諾正要回話,一旁的奎東龍伸出手掌阻止他繼續說話。

「你的功夫是何門何派?」奎東龍問,就算是自己上場也不見得有勝算,這麼強的武學以前連
聽都沒聽過,一定要問個明白。

「我的師父叫朱順正。」潘正嶽直接把魔尊的本名給說了出來。

不過,奎東龍根本不認識朱順正是誰,只是皺眉不斷想著。

「你不用想了,認識我師父的人都死了。」潘正嶽的這句話也是實話。

奎東龍把這話當成了「我師父是世外高人」的意思,只好無奈的點點頭,不死心的繼續問:
「你可以告訴我這個武功的名字嗎?」

「不方便,我師父不希望有人知道。」潘正嶽有點不耐煩的看著奎東龍,問:「還要繼續打
嗎?」

奎東龍搖搖頭,又阻止了想說話的孔諾,對潘正嶽說:「好,我言出必行,我可以給你推薦
函,比賽前你找個時間來拿。」

潘正嶽點點頭,換下衣服後就離開七煞武術綜合中心。

他離開後,孔諾和其他的弟子都圍在奎東龍身邊,七嘴八舌的問為什麼不比完武,又不一定會
輸。

「不要說是你,連我也不敢說一定打得過他。」奎東龍瞪了幾個弟子一眼。

連師父都不敢說一定贏?!

不會吧……

孔諾沉默的看著潘正嶽離去的方向,沒有說話。



~第六章~

「魔相意要」的威力沒有讓潘正嶽失望,在他眼中,所有的動作幾乎慢得像慢動作影片,加上右眼的神奇異能,這些人雖然武功很強,但根本不可能是對手。

但是,「魔相意要」的副作用很多,出乎意外的多。

首先,「魔相意要」是魔尊十要十功裡的頂尖絕學之一,其中難練之處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像,
因此修煉時最基本的就是意志堅定。

練習所有武功都需要意志堅定,但是「魔相意要」卻會主動的加強修煉者的意志力,而且是極
為偏激的強烈鼓動。

當時的潘正嶽一心一意要復仇,強悍的意志讓「魔相意要」有了更強的切入點,這使得他修煉
的意志更強,復仇的意志更堅定。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對親情的思念反倒是弱了,對友情也淡
了,對王瑛玫的愛意……好像突然就不見了,空蕩蕩的虛。

這並不是潘正嶽所希望,但是他無路可退,只能不斷往前走,拚命往極限修煉,就為了當時潘
爸在床上瀕死前的影像不斷刺激著他。

同樣的影像一直提醒著他,這是兇手害的,兇手正在嘲笑著他們父子兩個,而「魔相意要」則
是百千倍的加強那種恨意,無窮無盡的朝看不清影像的兇手仇恨著。

這種感受是潘正嶽以往從未遭遇過,因此特別深刻,加上「魔相意要」的催促,憤怒、復仇之
火幾乎燒光了他的心靈,幸好他體內的魂玉怪蟲讓「魔相意要」轉生變化,他才沒有變成毫無
目標的殺人狂魔。

要收穫,不就是要付出嗎?

這就是代價!



七煞武術綜合中心,演武廳。
孔諾在中間一動也不動,眼前是潘正嶽的幾個動作。

他動,閃過了。

他跨步,又閃過了。

他一動一閃一躲都讓孔諾無法看透,而那一掌……

孔諾心神高度凝聚,腦海裡潘正嶽的那一掌彷彿是憑空出現,就這麼印在小東和虎牙以及牆
壁,能擋的住嗎?

張開雙眼,孔諾走到潘正嶽打壞的牆壁前,奎東龍吩咐過秘書,這個壞掉的牆壁不要修理,秘
書不懂,但是其他人都瞭解,這個壞掉的牆壁對他們來說可是價值千金。

牆壁上清楚看到一個五指狀的空洞,就像是唐老鴨卡通裡的橋段,拚命衝刺的唐老鴨在籬笆或
是牆壁上留下一個相同外型的大洞。

但練過武的人都知道,要在一個固體留下固定的形狀,需要極高的速度。就像是用手刀切過打
開的酒瓶頸,就像是用手刀在不規則的石頭上雕刻,需要的,除了速度,還有勁道。

牆壁上的五指十分明顯,條條分明,甚至連「邊緣」的地方都像是用雕刻刀琢磨過似的平整垂
直。

孔諾越看心頭越是不平靜,他知道憑自己如今的功力還無法達到如此的程度,而奎東龍……

也許可以吧……在提振所有力量到頂尖的程度應該可以,不過絕對不像潘正嶽那麼隨意……隨
意到那麼令人膽顫心驚。

強烈的恨需要發洩,但潘正嶽是人不是野獸,也不是惡魔。

因此,他沒想過要把恨發洩到每一個生物上,但恨還是要發洩,需要有個出口。

台北市大安分局。

劉鐵面辦公室。

「你們他馬給我說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劉鐵面把一大疊的文件丟在桌上,對著前面的十個年
輕警察大吼:「才一個月,這裡居然發生十五件鬥毆,死了十幾個人,還失蹤了二、三十個
人,你們連一絲絲的線索都找不出來!你們領的錢是人民的納稅錢,可不是銀紙,連這些訊息
都查不出來,你們想要我去跳樓是不是?」

劉鐵面的聲音大到連樓上局長室都聽的到,不過局長正在會議室挨議員的罵,比起那些警察更
可憐。

「滷蛋,你說!」劉鐵面惡狠狠的瞪著站在前面的滷蛋,一副要把他撕了的凶狠模樣。

「老大,不只是我們大安,其他也是差不多……」

「幹!」劉鐵面一拍桌面,大吼著:「我才不管那些其他區的事情,你們是大安的人,就給我
把大安的事情搞定。」

「鐵頭,你怎麼說?」

站在滷蛋旁邊的鐵頭一臉忠實的模樣,從剛剛劉鐵面開始罵人的時候,他就站得直挺挺,給人
認真的好印象。

「老大,我認為這是有第三者故意挑起區內的幫派惡鬥。」鐵頭認真的說。

「哦?」劉鐵面眉頭一高一低,兩眼炯炯有神盯著他:「怎麼說?」

「金雁子那一幫的頭是林名三,手下有七十八個,經營的項目是酒店和賭場,這個人在大安區
素來溫和,一向是以賺錢為目的,要說他是流氓,還不如說他是名刺青的生意人。」

「林名三對手下的要求,一向是以和為貴、賺錢為上,而且他會幫人投資理財,所以旗下的小
弟個個都不缺錢用,他們不喜歡打打殺殺,一向都是用錢來解決事情。」

「而斑鳩會雖然不像金雁子那麼會賺錢,以前也常惹事,但是他們老大斑鳩最近正因為僵直性
脊椎炎在就醫,根本沒時間去和別人吵架,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去惹他們,他們應該不會起衝
突。」

鐵頭慢慢的分析他觀察到的局面。

「但是他們第一場衝突是在三個禮拜前的星期五晚上十點,在新生南路的戶政事務所外兩百公
尺,一個叫做蠻牛溥正浩的小弟被人打了一頓,昏迷倒在路邊。而和他在一起,綽號肉粽的陳
正路則是向斑鳩會的老二鐵支說,他們是被金雁子打的。當天晚上,鐵支就帶著十幾個小弟把
金雁子在民生南路的場子給砸了,然後雙方的衝突就一直沒有停過。」

這些問題大家都知道,劉鐵面要他說快點。

鐵頭想了很久,因此接著說:「事後我和其他弟兄去調附近的二十七台監視器,找到那個打了
溥正浩的人的影像。」

說到這裡,鐵頭把手上的卷宗遞給劉鐵面,上頭是一個模糊的影像,一個瘦瘦的年輕人。

「我問過金雁子的人,他們說這個不是金雁子的人。」

劉鐵面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想了想後抬頭問:「那麼……是那個陳正路說謊?」

「這沒道理……」旁邊的滷蛋說了意見:「他說謊,讓所有人打成一團對他有什麼好處?」

鐵頭繼續說:「有沒有好處這我不知道,不過,他會說出是金雁子的人打他們就有問題……」

「好,你們去把陳正路帶過來問一下,給他測謊,快一點,要不然人就跑了。」劉鐵面馬上下
指令,要所有人都去找那個關鍵的人,陳正路。

當所有人都出去後,劉鐵面沈著臉揉了揉額頭旁的太陽穴,從抽屜裡拿出一小罐藥瓶,打開後
倒出一顆止痛劑丟進嘴裡吞下。

真是見鬼了,都快退休了還遇到這些牛鬼蛇神的爛啪事,劉鐵面轉動椅子看了看放在後頭鐵櫃
上的關公雕像,心裡默默祈禱,希望這件事情趕快解決,到時候可以讓他順利退休,到美國和
兒子一起生活。

一間綜合公寓的五樓違章建築內。

潘正嶽冷冷的看著一個年輕男子,他直挺挺的站著,姿勢比起憲兵還要標準。

「你叫什麼名字?」潘正嶽問。

「陳正路。」陳正路回答的很快,兩眼無神,但口齒清晰。

「把你的基本資料說清楚。」

「我叫陳正路,今年二十一歲,高中畢業,溪湖人,父母親都不在了,有兩個沒有血緣的妹妹
和弟弟,退伍後作過摩托車黑手、麵包徒弟、賣過盜版光碟、送過便當,現在在斑鳩會裡面看
場子。」

「你作過什麼壞事?」潘正嶽問。

「我在學校的時候就偷過很多同學、老師的錢,如果被發現,我就誣賴給隔壁的王國棟。畢業
後幾乎都是靠著偷竊過活,只要是有價值的東西我都會偷。」

「還有呢?」

「我喜歡猥褻小男生,從十五歲開始,我就會找機會到小學校園去猥褻落單的小學男生。」

「嗯,還有呢?」

「沒有了。」

潘正嶽瞥了牆角散落的衣服、褲子一眼,還有好幾支手機隨意被丟在地上,那些都是陳正路帶
過來讓潘正嶽吸食精氣血的人留下來的東西。

他思索著是不是要讓他再去找些社會的垃圾來這裡,那些人的精氣血雖然都不怎麼樣,但是利
用這些人的精氣血來充實不足的天地靈氣,還是可以發揮一點功效。

大安區的人數最多,其他區雖然也有,但是並不如這裡來的好,潘正嶽考慮著是不是要繼續把
範圍擴大,反正社會上總是需要有人被淘汰的,而他認為自己只是加速淘汰的進行罷了。

潘正嶽並不知道這個作法引起外頭的大騷動,而且陳正路也被警方盯上。

他耳朵一動,地板出現微微的震動,外頭的聲音竟是往五樓這裡來,人數……兩個。

是陳正路的朋友?

不對!

潘正嶽馬上判斷出這兩個人不是陳正路的朋友,因為他是流氓小混混,而在樓梯走的兩個人腳
步聲穩健有力,不疾不徐,可見平時經過一定程度的武術訓練。而且兩人一前一後,隱約配合
有致,這絕對是受過訓練的人員。

潘正嶽判斷樓梯上的是兩個警察。

「哼!」潘正嶽凌空一點,正中陳正路胸口,他只約略露出一痛的表情就仰身倒下。

「沒有了一隻手,以後就少偷一點東西吧!」潘正嶽打開門,轉身從五樓的圍牆邊緣躍出。

他前腳才消失在五樓,滷蛋和鐵頭正好走上五樓,看到沒關的門,兩人互看一眼心中暗叫不
妙,取出手槍慢步靠近,稍一觀察後只發現昏倒在地上的陳正路。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8-19 12:48 PM

本帖最後由 chen7913513 於 2009-9-3 12:37 PM 編輯

~第七章~

七煞綜合武術中心八樓,警方租借,專門用來訓練員警搏擊的地方。

場地中間,奎東龍盤坐著,在他前面的是二十個正在練武的警察。

被警方聘為特勤教練的奎東龍其實很少出現在這裡,以往教練武術大多是由孔諾出任,不過孔諾在潘正嶽離開後一直待在十樓沒有出現,連續一個半月的時間都在那面牆壁前面看著那個破洞。

奎東龍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擾他,這是一個武學的契機,不是往上提昇,就是向下沉淪。

奎東龍說過,他這個弟子的資質比起他,甚至是以前的師尊都要好上數倍,如果七煞掌可以再一步進化,那唯一有可能的人就是孔諾了。

場上的警察正一招一式的練習著,奎東龍看了一會兒後要他們停止。

「現在對練吧,陳達、瑛玫,你們兩個來一場。」

所有的警察分開,場上留下兩個人,赫然是潘正嶽當年在東海大學時的好友,陳達和他暗戀的女孩王瑛玫。

此時兩人都身穿道館的道服,陳達比起以前多了沉穩幹練的氣息,而王瑛玫則是滿臉英氣,美麗依舊。

兩人互行武禮,跟著對打起來,一時之間,場上勁風激盪,拳影腿招互不相讓。

陳達這些日子以來在武學造詣上有了很大的進展,出手不僅凌厲,而且勁道沉穩有力,雙臂大開大闔,雙腿進退有據,招招不離王瑛玫必救之處。

王瑛玫的招式輕靈中帶有中正浩瀚之氣,身影快若強弩,飄若輕煙,鳳游身法更上層樓,配上拈花指硬擋陳達拳掌連擊,招招不退。

其他同事雖然看過很多次他們對招,但還是看得目眩神迷,練武的人雖多,但有這種成就的人可不多。

兩人互推一掌,雙掌在空中爆出一陣悶響後退開。

「好!」奎東龍要他們停止:「你們兩個小傢伙的功夫又進步了,不簡單,尤其是瑛玫進展的更是好,真不愧是武林字典的孫女。」

王瑛玫靦腆的笑了,所有人也跟著鼓掌,女孩子可以把武技練到這種程度可沒那麼簡單,更何況她還是一個法學院的高材生,說是文武雙全絕對不為過。

「好了,時間到了我先走一步,下個月再見。」奎東龍說完話就要離開。

陳達見奎東龍要離開,馬上舉手叫住他:「老師,請等等,有件事情想要請問你。」

「哦?什麼事?」奎東龍問。

「這次的世界無差別格鬥大賽的名額決定了嗎?」陳達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一旁的王瑛玫聽到陳達說起了這個話題,也好奇的看著奎東龍,想聽他如何回答。

聽陳達提起這件事,奎東龍苦笑著說:「那個名額在一個半月前就決定了。」

聽到奎東龍這麼說,陳達有點失望,原本還想要試試看自己的實力是不是可以取得出賽權,沒想到會這麼快決定,看來應該還是他拿走了。

一想起孔諾的實力,陳達也不得不佩服,當年他夢想著只要不斷的努力,就可以達到「最強」的境界,沒想到越是往這個世界裡前進,越是發覺自己當年的夢想真的只是夢想。

武術界的能人高手難以計數,而且一個強過一個,不說別人,光是孔諾這個人,實力可以說是深不見底,每次對打,雖然都是平手收場,但是陳達心裡知道,自己的確不如他。

「是孔諾吧?」陳達問。

王瑛玫也認為應該是孔諾,畢竟他是這除了奎東龍以外最強的。

沒想到奎東龍居然苦笑的搖頭,這下子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為什麼不是孔諾,難道他受傷了嗎?

「不是他?不會吧,他受傷了?」

沒人認為孔諾輸了,幾乎所有人的第一個想法都是認為他受傷了,所以名額才會給別人。

奎東龍又搖搖頭說:「他不是受傷,而是被人打敗了。」

被人打敗!

所有認識孔諾和知道他以往戰績的人都大吃一驚,孔諾可以說是七煞掌裡的武術天才,誰能打敗他?

「是龍門的血掌龍天?」

「是地獄門的掌劈天?」

陳達和王瑛玫同時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能擊敗孔諾的人不多,而最近比較有名的兩個人,就是龍門血掌龍天和地獄門的掌劈天。

據說龍門的武功十分難練,不僅對弟子的要求十分嚴格,而且訓練內容也常常造成死傷,但是最近出現一個外號血掌的人,他在十年之內就通過龍門的十七長老測試,獲得以龍為姓的龍天這個名字。

這在龍門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很多人都知道,下一任的龍門龍主一定是他,也只有他才有可能擊敗孔諾,而他此時也不過才二十五歲。

另一個二十五歲的天才,則是地獄門的掌劈天。

據說這個掌劈天天生絕脈,但是卻被發覺他異常的適合練習地獄門的「地獄十九層」魔功,傳說中他是個不男不女的陰陽人,個性孤僻,稍有不順便殺人洩忿,因此,現今地獄門的門主獄王才一直沒把位置傳給他,大概是怕他殺光了地獄門的人。

奎東龍第三次搖頭,嘆了口氣說:「都不是他們,而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人。」

「普通的人?」陳達和王瑛玫都不瞭解這句話的意思,什麼叫做普通的人,普通人可以打敗孔諾?那簡直就是大謊話。

此時奎東龍好像想到什麼事情,深深地看了陳達和王瑛玫一眼說:「他……你們兩個應該認識。」

「我們認識?」陳達和王瑛玫腦子更亂了,他們認識的武術高手不少,不過要達到可以擊敗孔諾程度的人沒幾個,更何況那些人也不可能會特地跑來這裡搶名額。

是誰?

「他說,他姓潘。」奎東龍兩眼盯著陳達和王瑛玫,想看看他們的反應。

兩人同時一愣,跟著有點傻傻互看一眼,陳達轉頭問奎東龍說:「他說……他姓潘?」

「對!」奎東龍肯定的點頭。

「我認識的人裡頭,除了抓過的犯人以外,姓潘的只有兩個。」陳達有點不敢相信,心中浮現那個影子,影像有點模糊了,但是名字卻十分深刻。

「我也是。」王瑛玫心中也隱約感覺到奎東龍說的是誰,但是沒有真正證實,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他叫潘正嶽。」奎東龍宣佈答案。

「正嶽!」

「正嶽!」

兩人心頭一震。

潘正嶽!

雖然那名字在心頭閃著,但是由奎東龍親口說出來,兩人還是十分震驚。

陳達知道奎東龍不會沒事找事,欺騙他和王瑛玫,問題是,這個消息實在太過令人震撼。

潘正嶽失蹤八年多的時間,前幾年,陳達和王瑛玫還是東海大學的學生,沒有能力和資源找他,畢業後,兩人都考上了警務公職,也斷斷續續的注意著潘正嶽的下落,不過都沒有結果,只能當失蹤人口處理。

潘正嶽沒有其他親戚,除了他們之外也沒有比較好的朋友,沒有人想得出來他到哪去了。

當時潘正嶽在海底練功,他們根本不可能找到,之後他們也就把這件事放在心裡,成了年輕歲月的一個遺憾。

沒想到多年後他居然回來了,還打敗孔諾拿到了出賽權,這讓他們十分意外。

另一個想法在心中出現,如果他回來了,那為什麼沒有主動聯絡呢?

陳達和王瑛玫如今雖然都在外地工作,但是高雄老家都還在原地,潘正嶽應該知道,為什麼不聯絡呢?有什麼苦衷嗎?

看了看彼此,兩人決定要找到潘正嶽,起碼問清楚這些年他到哪去了。

但是很不巧,出賽權的證書早被潘正嶽親自來武術中心拿走,而且沒有留下通訊地址。

看來兩人只能在比賽的時候才能找到他,幸好比賽的時間很接近,而且場地在台北,要找到他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潘正嶽有很多年沒有坐在星巴克喝咖啡,不知道是不是體內的雜質短暫的退去,心情平復了一些。

坐在星巴克的二樓,看著窗外的年輕學生談著笑著,以往的學生場景一幕一幕流轉在腦海。

王瑛玫典雅又美麗的微笑,陳達的豪爽,王館長親切的笑,父親看似嚴厲其實慈愛的表情……

音樂淡淡的流轉在空中,混著咖啡香味,帶起心中原本硬壓下去的美好時光,空中彷彿還飄盪著當年一起說笑時聽到的流行歌曲。

星巴克裡的學生很多,年輕人低聲談笑,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這時,一個原本和同學正在說笑的女孩抬起頭,正好瞧見了坐在窗邊的潘正嶽。

她先是一怔,跟著想起來眼前就是救了自己和姊姊的恩人,這個女孩就是若靜。

若靜心中一喜,從那天被救下後,不知怎麼的,她就覺得自己變了,比起以前大膽,比起以前勇敢,許多以前不敢做的事現在都敢說敢做,那種心情很奇妙,而且她心裡明白,這都是因為那個男人的關係。

那一天,那個男人才說了幾句話,李老大和保鏢就不再追究龍哥的事。

若靜記得姐姐說過,龍哥據說是李老大的私生子,他相當的寵溺龍哥。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會那麼聽那個男人的話,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管了。

若靜曾經向若男問過潘正嶽的名字,不過若男不肯告訴她,沒想到今天會有這個好機會。

同桌的三個同學都意外的看著若靜站起來走往潘正嶽。

「嗨,你好。」若靜微笑著向潘正嶽打招呼,也不等他說話就在對面坐下。

潘正嶽記得她,那天那兩個女孩子其中的一個,好像是那個酒店會計的妹妹。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叫若靜,洪若靜。」若靜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眼前臉色有點蒼白的潘正嶽,此時略帶興奮的心情讓她的臉頰有點紅,看起來十分迷人。

但是潘正嶽的反應卻十分冷淡,這不能說若靜不吸引人,而是他無法受到吸引,男女兩人之間的吸引力對他而言太低。

「拜託……」

若靜的表情是她的同學從未見過,以往她總是沉默、害羞、躲著人群,但是這一陣子卻變了,這也使得約她的男同學數量越來越多。

「潘正嶽。」

潘正嶽的淡漠表情並沒有嚇走若靜,那一天,她就知道眼前的男人和平常相處的同學不同。

「我……我們既然都互通名字了,這樣子應該可以算是朋友……起碼是一半朋友了吧?」若靜忘了自己的心跳快得有多麼離譜,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要讓潘正嶽離開。

要先認識他,然後留下他的聯絡方式,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或是這麼做要幹什麼,若靜也沒有仔細想過。

潘正嶽原本想直接拒絕若靜,但是有那麼一瞬間,她和王瑛玫的影像重疊了,兩人的眼神有了交疊,有了略略相同的韻味,所以他輕輕的點了頭。

見到潘正嶽,若靜高興的笑了,而此時和她同桌的兩男一女都走了過來,要求同桌。

若靜為難的看著幾個同學,心中有點不高興他們來打擾她和潘正嶽相處。

但是兩個男同學正在競爭追求若靜,眼見突然多了一個男人,若靜對他又是如此「親密」,這可是很嚴重的事。

「若靜,介紹一下吧!」

坐在若靜旁邊的男同學羅賓漢露出陽光微笑,另外一個男生體貼的幫若靜端來她的咖啡,女同學小靜則是一眼就看出來若靜喜歡眼前的男人。

但小靜不懂,這個男人起碼三十歲了吧,臉色有點蒼白,也不帥,實在看不出來哪裡比系草羅賓漢、校草李崇震還好。

若靜只稍稍考慮了一下,就直接對著兩個男同學和好朋友小靜說:「這位是潘先生,是我暗戀的對象。」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神直盯著潘正嶽,絲毫不理會其他三人的吃驚表情。

「哈哈,若靜真愛開玩笑,哈哈……」羅賓漢像是在解危,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沒想到羅賓漢話才說出,若靜馬上接著說:「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說真的。」

連續兩次,類似聲明的話從若靜嘴裡說出,同時兩眼看著潘正嶽,想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小靜一開始有點訝異,但後來就覺得有趣,兩個學長的臉色不大好看,光是這一點就比眼前的男人差上許多,看來若靜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的確,和兩個男同學比起來,潘正嶽根本不動如山,淡漠的看著他們,對於若靜的愛情宣言,他沒有多餘的表示,反倒是站起來往樓下走。

看見潘正嶽要走,若靜也跟著站起來,沒想到羅賓漢的速度更快,一伸手就抓住了潘正嶽的手臂。

「為什麼要走呢?若靜剛剛對你說的話,你還沒有回答呢!」握住潘正嶽的手暗暗施加力量,自認為練過武術的羅賓漢想要在暗中讓潘正嶽出點糗。

被拉住的潘正嶽沒有說什麼,只是回頭看了若靜一眼說:「你不用擔心,李老大不會再回去找你們。」

手輕輕一抽,羅賓漢的五指突然一空,潘正嶽的手臂脫出他的掌握。

就這麼一下,潘正嶽走到樓梯,若靜追了過去,往樓梯一探,人居然不見了,她往樓下跑去,卻無法看見他的身影了。

落寞的回到樓上,小靜好奇的看著她,兩個學長雖然臉色都不好看,但是卻不敢在這時候說出來,只好轉移話題。

不過若靜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著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幾分鐘後她就說要回去。

兩個學長都說要送她回家,不過她拒絕了,告訴小靜說明天學校見之後就離開了星巴克。



~第八章~

潘正嶽並沒有對參加格鬥賽的事情擔心,因為他根本沒興趣打,唯一的目標是找到莫塵。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小段時間,潘正嶽來到宜蘭的海邊,前兩天新聞提到,台灣北部海域出現頻繁地震,以及漁民捕獲大量罕見的海底生物。

魔尊十要在「魔相意要」篇的部份,第三代魔尊曾經做過一段註解,直言「魔相意要」太深奧難以練成,如果加上輔助的天地靈寶或是極為罕見的仙丹妙藥,則有事半功倍之效。

基於「魔相意要」的特殊靈感,潘正嶽認為,這極有可能是靈寶出世或是仙藥出世,對增進修為一定會有幫助,所以他開著車來到宜蘭的海邊。

憑著「魔相意要」神妙的第六感指示,潘正嶽停下車子,把身上攜帶的所有東西都丟車裡,只穿著一件泳褲就潛下海。

由於是晚上,附近的漁船不多,遠遠可以看到一些漁船燈光,潘正嶽循著感應不斷往前游。

一個小時左右,他感覺到附近出現不正常的訊息,那個訊息明顯不是死體所發射,應該是活生生的生物,而且極度危險。

潘正嶽一直往深海底潛下去,那種驚悚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就像是夜晚行走在陌生的叢林,你可以感覺到附近有非常危險的生物準備伺機而動,但牠躲著、觀察著,準備在獵物疲倦的時候再給予致命一擊。

海底沒有任何光線,潘正嶽只能靠著自己的魔覺在深海裡移動,強大的水壓無法對他造成壓力。

慌亂的魚群成群結隊的往另一個方向逃走,隱約還可以感覺到有些強大的氣流,那應該是大型的、鯊魚之類的生物。

如果連鯊魚這麼兇猛的海中霸王都驚慌走避,隱藏在暗處的魔物該會有多麼恐怖?

潘正嶽雙掌往後一擺,身體往前緩緩移動,也不敢釋放體內魔功氣息,那魔物在暗中躲藏著,如果被發覺了,免不了又是一陣惡鬥,可以避免的話是最好。

但這種方式無法大範圍搜索,也沒辦法快速移動,要尋找魔物實在不容易。

即便到了這裡,潘正嶽還不知道那魔物是什麼,只能隱約感覺出來,牠身上有他需要的東西。可以想像,那魔物應該活了很久、力量也十分強悍,才有辦法弄出如此強烈的動靜。

突然間,潘正嶽覺得前頭傳來激盪的水流,他馬上往下頭潛去,逆時針繞著路。

下面是一大團長條的海藻,大得像森林,潘正嶽伸手拉住一條,借力往旁邊迂迴繞進。

激流越來越大,連長年在水底練功的潘正嶽都覺得皮膚會刺痛,足以想像那激流的強勁。

強大的海底水壓讓他的耳朵沒了聽覺,沒有光線的海底讓他的視力看不出十公尺之外,鼻子也無法比過那些長年生活在水底的生物。有些鯊魚,甚至可以聞到數千公里外的血腥味,他自然無法做到。

不過,他有「魔相意要」,無上天魔道的至尊魔功。

憑著神妙詭測的魔覺感應,潘正嶽無聲無息的靠近湧出大水流的地點。

那是個像山一樣的東西,幾百隻外表像烏賊的生物在山的旁邊來回快速竄動,帶起的水流讓水更加濃墨。

那些烏賊的龐大超過以往潘正嶽知道的大小,如果不是那些生物就在前頭,那實在難以想像。

此時一隻走避不及的虎鯊從附近掠過,引起了一頭烏賊怪物的注意,就像是從強弩射出來的弓箭,烏賊怪物咻的快速竄出,超過十幾公尺長的觸手飛快的纏住慌張的虎鯊。

虎鯊拚命扭動身軀,試圖逃脫糾纏,但是那些觸手越來越緊,沒幾秒鐘,虎鯊就歪頭垂身不再掙扎。

那隻烏賊怪物把虎鯊往回拖,來到那座像山一樣的東西上頭,鬆開烏賊觸手,虎鯊的屍體緩緩沉下,此時那肉山般的怪物體表緩緩的伸出幾十根肉鬚,把虎鯊屍體纏住往下拉,沒一會兒整隻虎鯊就不見了。

潘正嶽「看」得心跳幾乎要加速,好可怕的怪物!

那怪物慢慢的移動,旁邊的烏賊怪物則是一部分在附近盤旋,偶而抓到一些倒楣的海底生物,就給大怪物慢慢的「吞」進肚子。

那應該是吞,因為在體表部位有食物的時候,牠的嘴巴才會打開,而潘正嶽並沒有「看」到牠有牙齒。

牠們要往哪裡去?在海底根本沒有方向的概念,潘正嶽無法判斷現在移動的方位,不過越靠近他越是可以肯定,那個妖怪的肚子裡頭有吸引他的東西存在。

潘正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牠吸引過來,但是「魔相意要」所擁有的特殊魔覺不會騙他,盡量貼著海藻森林,藉著海藻飄動擺舞的掩飾,潘正嶽越來越靠近牠。

上頭有烏賊怪不斷游過,潘正嶽速度越來越慢,因為烏賊怪的數量越來越多,有時在十秒之內會有十幾隻從上頭游過。

雖然潘正嶽並不怕烏賊怪,但是對方數量實在太多,如果驚動對方,要全身而退有很大的困難。只是,潘正嶽也還沒想到該怎麼不被發現而能進入那大山似的妖怪體內。

就在此時,潘正突然發現牠們停止移動,原本有些停留在那肉山妖怪體表的烏賊怪紛紛游動,好像受到什麼驚嚇似的。

在上頭突然傳來十幾道微弱氣流,潘正嶽不需要抬頭就「看」到了,有十幾道推進性的氣流往這裡靠近。

那是十幾個潛水人員,個個身著完整潛水裝備,手抓著水底推進器,快速往這裡靠近。

潘正嶽覺得奇怪,怎麼會有這些人出現?他們要幹什麼?而且他們的推進器上頭都配有武器,看來是來者不善。

突然出現一個大怪物,又出現幾百隻烏賊怪,加上這些不知道從哪出現的潛水人員,三個混在一塊根本沒個頭尾,潘正嶽心裡摸不著狀況,也不敢亂動,只有靜靜的躲著。

烏賊怪很快的迎上去,那些手持推進器的潛水人員速度也很快,沒一會兒就靠近到百公尺內的距離。

潛水人員十分聰明,他們很快的分開,並且利用武器遠距離攻擊那些烏賊怪。

潘正嶽浮在海藻裡「遠觀」,那些烏賊怪不僅體積大而且速度極快,加上有可以硬生生勒死虎鯊的強大力道,正常的情況下,那些人類不管怎麼說都不可能抵抗。

但是,怪異的現象很快出現,他們顯然有備而來,烏賊怪的速度很快,奇怪的是,那些潛水人員身上不知道有什麼特殊武器,烏賊怪只要一靠近旋即轉向離開。

如果是一次的話可以說是僥倖,但連續十幾次都是如此,那就不是了,而是他們的確配備著可以干擾烏賊怪的秘密武器。

數百隻烏賊怪快速在十幾個人附近來回迅游,並沒有因為那些武器而離去。但牠們擋不住那些人類的前進,十幾分鐘內,就往前推進數十公尺。

肉山此時不再移動,但此時潘正嶽的魔覺突然感覺到,肉山好像是在「觀察」著那些人。

他們駕駛著手持式推進器繞著肉山的周圍移動,也在觀察著牠。

這情況有點詭異,潘正嶽的位置最低,因此不大可能被發現,而上頭幾十公尺的位置盤旋著潛水人員,肉山不動,數百隻烏賊怪圍繞著他們,來來去去,上上下下。

經過十幾分鐘,其中一個潛水人員開始往回移動,其他人跟著走,他們經過之處,烏賊怪都退開,有幾隻還跟在後頭綴著,直到快接近海面才放棄。

從那些烏賊怪的移動模式可以判斷,牠們是受到「指示」來運動,而能夠控制牠們的唯一可能就是肉山。

一想到這裡,潘正嶽心中只覺得不可思議,這到底是什麼生物?居然懂得進退,證明那是個有智慧生物。

潘正嶽還在考慮該怎麼辦的時候,一道強烈的旋流突然出現,把潘正嶽的身體拉出海藻森林。

潘正嶽心中一驚,馬上拉住下頭一葉巨大海藻,但那水流的拉力實在很強,把他的身體拉直。體內的「魔相意要」馬上發揮功用,身體逐漸往下移動,如果可以逐漸往下,那麼吸力就會降低。

但是潘正嶽發現,他身體的附近游滿了幾十隻巨大烏賊怪,牠們繞著旁邊游走,擋住附近能夠離開的路線。

雙方陷入膠著,水流的力道無法拉走潘正嶽,而他也無法離開。

幾分鐘過後,潘正嶽覺得胸口越來越悶,「魔相意要」還沒有大成的他,體內尚未進入「魔相循環」的至高境界,無法長時間抵抗這強大無比的拉力。

這時,一隻本體超過十幾公尺的巨大烏賊怪突然伸出觸手,很快的纏住潘正嶽,當他發覺時,雙手、身體被纏的牢牢實實。

要是在岸上或是力量還在全盛時期,潘正嶽可以輕易掙脫觸手,但這時他的力量正處於最低的時刻,雙手一震,五指就無法再抓住海藻,他就被烏賊怪抓往肉山的方向游去。

潘正嶽大驚失色,體內的「魔相意要」魔功全力運轉推動,但是他隨即發現自己不能順利運轉,體內的魔勁好像受著什麼東西吸引,無法像以往如臂使指的運用。

烏賊怪很快的靠近肉山,並且把他丟在體表上,潘正嶽雙掌往下一推試圖離開,但下方就像剛剛一樣,生出十幾根肉條觸手。

肉條觸手的速度很快,勁道強得驚人,纏住他後就往下拉,肉山體表也出現一個裂口,很快的他就被吞了進去。

肉條觸手纏住他全身上下,古怪的凝滯力讓他無法動彈,連「魔相意要」都運轉不順。

感覺自己被拖進肉山的深處,身旁都纏著肉條,直到來到一個地方後,壓力突然消失,肉條鬆開。

潘正嶽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間類似「房間」的空間。

這空間不小,起碼百平方公尺大小,腳下的觸覺是動物的肉,伸手觸摸牆壁,感覺也是肉;也就是說,他被肉山給吞了進去,正在肉山的體內。

但這裡為什麼會有這個空間呢?

潘正嶽不懂,站起來摸著「牆壁」走了一圈,牆面摸起來像肉又像軟掉的木頭。

剛剛掉進來的肉洞消失,潘正嶽這時想到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他是睜開眼睛的,而且可看到東西;也就是說,這裡有光線!

真是不可思議,潘正嶽努力看著牆壁,沒錯,雖然光線十分弱,但是的確在發光,好奇妙的地方。

這是生物嗎?會吃東西、會移動,看起來應該是的。

就在潘正嶽為眼前的情況感到驚奇時,心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小子!」

潘正嶽心頭一震,感應到有人在呼叫。他馬上提振心神,觀察著附近的每一吋,卻毫無所獲。

「小子,你不用找了,我在這裡。」

那聲音再度從他腦海裡響起,同一時間,他前面的牆壁突然裂開,一個身材中等,腰部到胯下纏著一塊布,幾乎是全身裸露的男人走進來。

那個人從裂開的牆壁走出來,只跨出一步就來到潘正嶽前面兩公尺處,後頭的裂縫又合了起來。

他的臉上都是鬍子,除了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外,實在看不出來面貌,體格並不出色,和普通人比起來差不多,但剛剛的速度以及出現在這裡,都證明他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此時的潘正嶽稍稍恢復體力,憑著「魔相意要」魔功的神妙絕倫,一般人是無法傷害到他的。

潘正嶽冷冷的盯著前面的男人,說:「你是誰?這是哪裡?」

「哈哈哈,小子,你說錯了吧,剛剛可是你自己找到這裡來的,你怎麼會不知道這裡是哪裡?」男人絲毫無視潘正嶽的氣勢,繞著他走了一圈,又來到他前面:「你練的是……魔相意要!」

男人的話讓潘正嶽心頭猛然一震,這個男人是誰?怎麼會知道「魔相意要」這個名稱?

要知道無上天魔道是非常隱密的魔門主幹,而魔尊十要又是歷代魔尊修煉的最主要魔功,如非魔尊不可能知道有這麼一種武學存在,而眼前的男人甚至說出「魔相意要」這個名稱,這……

潘正嶽心中充滿懷疑,說得出「魔相意要」不假,但是這除了知道這男人聽過這個名稱以外不能再說明什麼。

「你是誰!」潘正嶽發動攻擊,要讓一個人說出你想知道的事情不見得要用請問,有時候用拳頭會更快。

既然對方知道「魔相意要」,那就有可能是敵人,潘正嶽一拳轟出,拳影忽快忽慢,好像可以扭曲空間的感覺,給人難受的模糊感。

男人並不閃躲,也是一拳擊出,雙方之間的空間居然扭曲了,潘正嶽心中又是一驚,手上的勁道再追加兩成,雙方的拳勁彼此壓縮,竟消於無形。

「你是誰?」這一次潘正嶽用的是問號,他發現眼前這男子一定是魔門的人,因為兩人運用的功法一樣是「魔相意要」,其中運行的方法雖然稍有不同,但是那的確是只有修煉過的人才會知道的法門。

「哈哈,你要知道我是誰,看來只有靠你自己了。」男人身體突然消失在原地。

潘正嶽後背突然一陣雞皮疙瘩,冷汗爭先恐後冒出,沒有什麼預兆的往前一趴,這一個動作讓他躲過後頭憑空出現的肉刺。

肉刺是從牆壁突然出現,沒刺中他就又縮了回去。

潘正嶽趴伏在「地上」,雙掌再度出力轉了個身,剛剛的地上又無預警的突出一根肉刺,差一點就把他的胸口刺出個大洞。

肉刺越來越快,愈來越多,潘正嶽一開始閃的有點狼狽,但是一段時間過去,他對「魔相意要」的更深層作用領悟越深,加上右眼可以事先一步看到肉刺的路線,因此他往往只要稍挪開一下,就輕易避開肉刺突擊。

肉刺越來越多,速度越來越快,但潘正嶽的身影也從一開始的狼狽,到後來的如幻影、如輕煙。

他接著開始反擊,瞧準了往他頭顱刺過來的肉刺,手臂由下而上撩起,撥開。

肉刺受到他這一撥,反倒是刺進其他肉刺裡頭,被刺中的肉刺斷掉,肉洞流出米黃色的黏液,黏液滴落地面,冒出輕煙,而且發出吱吱聲響。

那些肉刺顯然一驚,同時後退,潘正嶽趁隙一斬,斬斷十幾根肉刺,露出碗口大的傷口。

吃痛的肉刺瘋狂大甩,傷口不斷噴出黏液到地上,黏液的腐蝕性極高,潘正嶽的手臂被噴到一滴,馬上覺得燒灼疼痛,連忙運勁驅除。

「好!真不愧是魔尊傳人,居然可以在這裡躲過『噬魔刺』。」男人又從另外一頭出現,手上提著一盞類似燈具的東西。

潘正嶽提高警覺看著他,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麼鬼怪?

那燈具十分奇特,手提的部位是兩根墨黑色的彎曲物,很像是金屬,但是表面卻不平整。底座是由骨骼狀的圓弧狀物製作,上下之間則是由四根枯材支撐,底座上方飄著一朵青色幽光,看起來十分詭異。

那幽光漫著輕煙,煙霧雖繚繞,但卻不出那四根枯枝之外。

「你到底是誰?」潘正嶽可以肯定對方對無上天魔道有相當程度的認識,要不然也無法從簡單的幾式「魔相意要」就認出自己的來歷。

「我是誰並不要緊,重點是你需要什麼,我需要什麼!」男人突然鬆開提著燈具的手,那燈具赫然停在半空中。

潘正嶽兩眼一瞇,發現那燈具是被後頭突出的肉刺給撐住,所以才沒有落下。

「你知道我要什麼?」

「我知道你是魔尊的傳人,也知道你懂得『魔相意要』。」男人手負在背後,聲音在空間裡迴盪,讓人感覺到他雖然站在那裡,卻又有他不在那裡的怪異感受。

冷漠的點頭,潘正嶽盯著眼前神秘的男人一舉一動。

男人的力量足以抵抗潘正嶽的「魔相意要」,這裡又是他的地方,這人的危險性十分高,沒有弄清楚他的目的,絕對不能大意。

「我也知道你的『魔相意要』尚未大成,對不對!」這話用的是肯定句,男人對著潘正嶽露出詭異的神情,不等他答話就又繼續說了:「有沒有聽過以前有一種魔功,叫做『過嫁功』?」

潘正嶽皺眉,沒有答話,在腦子裡思索著有沒有看過這個名稱。

「所謂的過嫁功,其實就是利用『一加一大於二』的理念的一種練功方式。」

不管修煉什麼武功都沒關係,額外加練一門過嫁功,目的是為了如果在練功的過程中遇到功力不足的瓶頸,此時就可以利用過嫁功的特性,強嫁修煉相同功夫的人身上的功力到自身。被嫁之人自然是武功盡失,而強嫁之人則因為吸收同源武功而力量大進。

換句話說,不管是修煉什麼武功,只要是修煉過嫁功,就可以吸收另外一個修煉過嫁功的人體內所有氣勁。用來提昇無法突破的功力,這是最方便的方式。

不過這也有缺點,過嫁功並不是那麼多人練,要找到也修煉過同宗武學,又修煉過過嫁功的人其實並不簡單。即便是找到了,會修煉同宗武功大多是同門或是有親屬關係,要把對方的功力過嫁到自己身上,是一件極為殘忍的事。

因此,在無上天魔道的歷史上,曾經有人想到一個方式,利用一種特殊植物所散發出來的「神秘物質」,那人稱這個東西為「過嫁嵐」,來達到同樣的目的。

「過嫁嵐?」潘正嶽看著眼前面露詭笑的男人,心中隱約有不祥的預感。

正要後退,潘正嶽突然覺得身體一陣發軟,手腳竟是使不上力,很勉強才站立不致軟倒下。

那男人陰陰的笑了幾聲,說道:「你沒想錯,這個東西就是過嫁嵐,而我就是要利用它來過嫁你的功力。」

潘正嶽終於站不住腳,疲軟倒下,只覺身體的「魔相意要」氣勁根本無法調動。

「哈哈哈哈……」男人走過來,在他面前坐下,說:「我叫魯盤,無上天魔道的長老。」

無上天魔道的長老!

潘正嶽心頭大驚,怎麼會有這種事?

「呵呵呵呵,你當然不會認識我,因為我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問你,讓你入門的魔尊是第幾代?」

「……第七代……」潘正嶽喘著氣說。

「……第七代……」長老冷笑兩聲後說:「我是第五代魔尊時期的長老,對了,順道告訴你,我也是修煉『魔相意要』。」

潘正嶽盯著他,沒想到自己會落入陷阱。

「同樣修煉『魔相意要』,可是你大概不知道,『魔相意要』不僅可以在一定的範圍內呼引對方,而且還有高低之分。我都忘了我修煉『魔相意要』多久了,十八層境界光是前十層,就花去了我數百年的時間,之後我根本無法再推上去。」長老按了一下潘正嶽的胸口,一會兒後滿意的收手,說:「你很不錯,真的很不錯。我相信你的年紀不超過三十五歲,但是卻可以把『魔相意要』練到第九層,真是難以想像你是怎麼練的。」

長老當然無法瞭解潘正嶽的憤怒以及他利用大海的壓力練功的秘密。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因為你的功力即將都變成我的。」長老站起來,把那個燈具拿到潘正嶽身邊。

幽光青煙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傷害,但潘正嶽感受到那個東西越是靠近,身體越是無力。

「來吧,記住這過嫁功。」長老的手掌貼近潘正嶽胸口,一道陰寒的冷氣突破他的護身勁,勢如破竹的灌入經脈,開始運行。

如果記住了過嫁功的運行,就會被吸收功力,潘正嶽閉上眼睛不去想那些運行,但是體內的陰寒運行根本是自動跑的,也不理會他,在經脈內兀自行走。

同一時間,長老也開始運行過嫁功,兩者相互吸引,潘正嶽體內的「魔相意要」氣勁受到牽引,從各處游入經脈,迅速往胸口移動。

潘正嶽表情痛苦,拚命運行「魔相意要」心法阻擋,但是根本沒用,才幾百個呼吸之間,體內的氣勁就被吸個精光,點滴不剩。

失去「魔相意要」氣勁的潘正嶽痛苦得臉都扭曲了,此時他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移動,只能用怨恨的眼神看著長老。

長老心滿意足的吸收著,多年的修煉能夠取得更進一層的進境,這得多虧幾年前他就感應到微弱的「魔相意要」氣勁。

長年藏身在這肉山修煉的長老,幾年前突然感應到這世界上居然還有人在修煉「魔相意要」。除了第二代魔尊和他自己以外,這世界上沒有人修煉「魔相意要」,因為太過難練,甚至連他這個天生魔人之體也無法修完竟功,幸好「魔相意要」詭妙異常,讓他的壽命得以大幅度延長,但是沒有修煉成功,總有一天他還是會死。

活過數百年的他很快的想到可以利用過嫁功來增進自身修煉,要練成不死不滅的最終境界。

無上天魔道的人根本沒有利他概念,就連當初魔尊把魔丹給潘正嶽的目的,也是要利用他來修煉魔神體。

長老慢慢的等待,直到感應中的那個氣勁逐漸增強,強到他需要的程度。利用「魔相意要」可以互相吸引的特點,成功的引誘到潘正嶽。

吸光潘正嶽全身氣勁的長老功力陡增,以往無法貫通的氣道順利打通,「魔相意要」的功力不斷往上推進。

第十層……兩百五十年前就練成的境界……輕易推過。

十一層……融合了潘正嶽的功力,力量猶如龍捲風襲掃大陸,越來越強,再度推過這個境界。

長老皮膚發出紅光,這是十一層大成的特殊景象。

十一層半……紅光在體表轉化,忽紅忽橘,長老露出微笑,背後隱約出現橘芒。

十二層天……紅光完全轉化成橘芒,空中飄著怪異的異香。

長老循著「魔相意要」心法,運轉著剛過嫁入身體的「魔相意要」氣勁,一路上勢如破竹來到十二層天。

橘芒化成橘霧,又變成橘芒在身體來回穿梭,只要把橘芒和橘霧的變化完全固定,十二層天的功力就算是穩定了。

不敢多想,長老專心運功轉動著橘芒和橘霧的轉化。

就在此時,潘正嶽體內突然冒出黑光,跟著從他五官流淌出墨黑色的汁液,是液態化的魔丹。

魔丹就像是有意識般的從潘正嶽五官流出,緩慢的靠近正盤坐運功的長老。

輕輕的……慢慢的靠近,液態狀的魔丹拉長身體靠近,但就在即將接觸到長老的時候,他突然伸出右掌一把抓住魔丹。

「哈哈哈,我是無上天魔道的長老,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還有魔丹嗎?哈哈哈……」長老大笑,手上的魔丹拚命掙扎,試圖掙脫手掌的束縛。

長老剛剛突破「魔相意要」十二層天的功力,那幾乎是原先潘正嶽力量的十倍之多,魔丹根本不是那個等級,完全無法抵抗。

「魔丹其實是好東西,如果不是我沒辦法吸收它的話,我是不會放棄這個大補品的。」

魔丹進入到魔尊身上都需要上一代的魔尊同意,因此魔丹對長老來說不僅不是補品,還是個大毒藥。

就在長老加緊握力,要摧毀魔丹的時候,墨汁般的魔丹裡突然暴射出兩條墨黑色的蟲。墨蟲趁著長老來不及反應的狀況下,同時鑽入他的眼睛,長老吃痛手一鬆,魔丹掉落地面,往潘正嶽的方向爬。

長老沒料到魔丹裡居然有怪蟲,大吼一聲,體內氣勁陡然而震,想要震死墨蟲。

巨大的力道讓潘正嶽吐了好幾口鮮血,肋骨都不知道斷了幾根。

但墨蟲根本不怕他的力量,往眼睛鑽入後並沒有停止,反倒是加速拚命往腦海裡鑽。

長老馬上坐下,全力運起魔功,試圖把體內的墨蟲給震碎,或是囚禁。

修煉「魔相意要」的腦袋裡都會有一顆小核,那裡堆積著力量,也改變修煉者的性格。墨蟲就像是聞到蜂蜜的蒼蠅,拚命往小核鑽去,無視於四周強大力量的擠壓。

那實在是太痛了,長老渾身顫抖,身上的冷汗多得像是剛淋到雨,這時他發現墨蟲根本不怕「魔相意要」的氣勁,往那裡擠壓的勁道反倒是加速牠們的速度,沿路破壞肌肉神經血管。

最可怕的疼痛就是你明知道在哪裡,但是卻抓不著,除不掉。

長老嘶吼著,雙掌在臉上亂抓,沒一會兒整張臉就全部抓爛了,血痕處條條見骨。

墨蟲靠近小核,毫不客氣的捲起來開始啃咬。

小核受到啃咬,長老痛苦疾增十倍,倒身在地上翻滾,而肉山彷彿也感應到長老的痛苦,空間內的肉壁做出極為大弧度的翻攪,海水登時像火山爆發前一樣沸騰鼓動。

外頭的烏賊怪也彷彿受到驚嚇,四處亂竄,橫衝直撞。

被啃噬小核的長老身體迅速冒出橘霧,由於長老的氣息十分混亂,根本無法運功控制,因此橘霧很快的散離開他,往旁邊最具有吸引力的潘正嶽靠近。

昏倒在地的潘正嶽無法做出任何動作,輕易讓橘霧入侵,沒一會兒就全部進入他身體。

沒幾分鐘,長老體內的橘霧就全部被潘正嶽吸個精光,而魔丹也回到他體內躲了起來。

氣息微弱的長老躺在地上,兩眼無神睜大,無法理解怎麼會讓兩隻小蟲鑽入自己的腦子。

墨蟲吃光了小核後,心滿意足的從原路鑽出來,回到潘正嶽體內。

失去小核和橘霧的長老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迅速乾癟,枯骨化,最後成了肉山的吸收品。

昏倒在地上的潘正嶽對剛剛發生的事情毫無所悉,被長老氣勁震斷骨骼經脈的他還能活著是個奇蹟。而入侵他體內的橘霧畢竟還是「魔相意要」的同種內勁,身體很快的適應,並且以極快的速度融合。

霸道至極的「魔相意要」第十二層天內勁根本沒有修復潘正嶽體內斷掉的骨骼經脈,反倒是把其他沒有斷掉的部份全部絞斷,連同經脈也一同「吃」光,只靠著「魔相意要」的氣勁支撐著,又開始慢慢的重塑肌肉、關節、骨骼以及經脈。

這種詭異的功法也只有魔尊十要才會弄的出來,普通人要是失去全身骨骼或是經脈早就命喪黃泉,但憑藉著魔勁鬼神莫測的功效,不僅挽住了潘正嶽的命,還對他的身體開始了一段完全不同於正常人的全面修改。

空間內,橘霧重複進出潘正嶽身體,昏迷的他身體一跳一抖,奇怪的紋路浮現在皮膚,攀爬蜿蜒,就像活物般遊走,最後形成一個墨黑色詭異的紋路覆蓋在他的手臂。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8-19 12:49 PM

本帖最後由 chen7913513 於 2009-9-3 12:39 PM 編輯

~第九章~

潘正嶽從肉山出來,外頭的烏賊怪都散了,往海面上移動時,下面的肉山也消失在遠方。

浮上水面,潘正嶽看到前頭大約幾公里外是一大片的斷崖,這種距離和高度對他來說不是問題,幾分鐘後他就上了斷崖邊的公路。

他身上只穿著一件短褲,天才濛濛亮,空氣有點涼,一個人站在公路旁實在有點突兀。

往前走了一段路,一個騎著腳踏車的老伯經過,潘正嶽問了他才知道這裡是花蓮成功外海。

潘正嶽記得這裡,小時候他曾經跟著父親來這裡乘船到外海賞鯨,這對他來說是一段十分美好的記憶。

賞鯨船上,潘爸和幾個好朋友談天說地,大笑著唱歌,年幼的潘正嶽則是對著海洋偶而出現的抹香鯨大喊,心裡暗暗決定以後要當海洋學家,探索眼前美麗的大海。

那段旅程給潘正嶽很深的印象,使他在日後練功找尋地點時,第一時間就想到海洋。就算日後無法幸福,起碼可以在海水裡偶而回憶當年的歡樂景象。

父親爽朗的笑,摸著頭髮手蓋住整顆頭,海風吹拂,眼睛幾乎被天地各種藍色佔滿。

清晨的冷空氣當然不會對潘正嶽造成影響,不過一直赤裸著上半身也不好,沿著公路走,速度很快的他在路邊發現一家還沒開門營業的海產店,外頭曬著一大排的衣服。

隨手挑了上衣、褲子穿上,潘正嶽這才施展身法往市區前進。

來到市區後,潘正嶽找了戶民家借電話,打了通電話給女秘書小蝶,要她聯絡人來載。


五個小時之後,潘正嶽回到台北別墅。

「潘先生,老闆來找過你很多次了,要我等你回來後通知他,他要再來一趟。」

小蝶被潘正嶽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嚇了一大跳,才一天不見,他的體格不只強壯許多,而且雙手還出現奇怪的紋路,是刺青嗎?

那些紋路像古代的文字,又像扭曲的花朵,黑色的紋路從肩膀以下延伸到雙手腕前,像一團黑色的火焰。

小蝶跟在李老大身邊有一段時間了,見過的大小流氓至少幾百個,身上有刺青的人不少,但是沒有一個人身上的刺青像潘正嶽的這麼令人震懾,給人十足壓迫感。

「不用通知他了,我們直接去辦公室。」潘正嶽從沙發取一件長袖穿上,小蝶開車帶著他去找李老大。


潘正嶽和小蝶來到辦公室時,李老大正在發飆,臭罵著下頭的幹部,用詞之辛辣連一向聽慣髒話的小蝶都有點不好意思。

看見潘正嶽進來後,李老大才把幹部都趕出去,要小蝶幫忙端兩杯茶進來。

「有什麼事?」潘正嶽在李老大腦子裡下的精神鎖十分強,會把他當成最知心,甚至是最尊敬的人,此時對他的態度自然是十分恭敬。

「呵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如果不是難以解決,也不會打擾到你。」

幾天前,木棉幫下頭的幾家酒店和賭場突然被幾個人給砸了,也傷了幾個人,一開始李老大以為是小事,就讓鐵牛處理。沒想到對方越來越過火,不僅砸了酒店、舞廳,連他們正常營業的餐廳和網咖也不放過。鐵牛的手下又被傷了好幾個,還有兩個正在加護病房。

「這種問題你搞不定?」潘正嶽有點懷疑的看著李老大,他應該不會說謊,不過上百人的幫派居然無法搞定砸店的小事,這實在很怪。

「唉,如果只是普通人來砸場子,處理起來很簡單,但是鐵牛說對方只有兩個人,我們……」李老大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潘正嶽點點頭,李老大這才說了:「我們埋伏了五十幾個人,都帶著武器,不過……」他又尷尬的笑了幾聲:「連對方的衣服都沒留下來。」

潘正嶽點點頭,能夠打傷五十幾個人,只有真正練武的人才有辦法。

「知道對方名號嗎?」

「他們離開前說,他們叫做『獠牙』。」

說到這裡,突然有人敲門,開門走進來的是鐵牛,他的額頭上還包著繃帶,上頭滲血。

他快步走到李老大前頭,大聲說:「老大,這件事不需要潘先生出手,給我一個星期,我一定會搞定的。」

李老大點點頭,要他在另一邊沙發坐下:「鐵牛,你給潘先生說說,那兩個人的功夫情況。」

雖然有點不情願,不過李老大都開口了,鐵牛只好把昨天的情況說出來。

昨天晚上大概七點多的時候,鐵牛早就埋伏在東區的「帕斯冬」裡頭。

帕斯冬是木棉幫最賺錢的酒店之一,平常大多招待有錢的建商或是喜歡上酒店的官員。而能夠在東區立足,敢光明正大的招待那些官員,都說明了木棉幫在這裡的實力。

連續被砸了幾個場子,鐵牛明白敢這麼做的人絕對有很深厚的背景支撐著,而根據情報,帕斯冬是對方今天晚上將出手的目標,他找了五十幾個好手等著。

這些打手不全都是木棉幫的人,有一半以上是花錢找來的幫手,個個打架經驗豐富,只要肯付錢,他們很有用。

晚上十點,這個時間是燈紅酒綠的黃金時段,紙醉金迷的客人會在這個時候掏出大把的錢,只求一個「爽」字。

只要你有錢,要多爽就有多爽。

兩個男人,一人明顯比較高,超過一百九十幾公分的高度,幾乎比旁邊的人多了一顆頭。

高個子的男人有兩個黑眼圈,下巴很長,沒有頭髮,從額頭以下彎著一條毒蛇刺青直至下巴、脖子,來到胸口。

他的眼神很淡,不多話,和旁邊說話的男子不同。

站在他旁邊比較矮的男人戴著帽子,嘴巴一動一動的嚼著口香糖,頭上帽子反戴,一條蠍子刺青正好把脖子盤了一圈。

兩人推開玻璃大門,由於前天就有情報說會有人鬧事,很快的,客人被疏散,十分鐘內酒店就只剩下兩人面對著五十幾個人的大陣仗。

鐵牛站在最前頭,惡狠狠的瞪著兩人,但他們根本毫不在意,比較矮的那一個只看了他們一眼,對旁邊高大的男人說:「今天怎麼這麼多人來找死?」

「人總是要走上這一步的。」高大的男人冷笑。

鐵牛根本沒打算讓他們活著回去,大吼:「給我上,把他們的四肢給我打成幾十段。」

聽見命令,十幾個打手馬上衝出去,有人赤手空拳,有人手持利刃,包圍住兩人後馬上出手。

矮個子的男人往吧檯走過去,絲毫不理會衝過來的凶神惡煞。

高個子雙臂張開,陀螺似的轉了兩圈,把跑在最前面的兩個人轟的噴血倒退。有如鋼柱的雙臂橫掃,一個打手肋骨爆出斷裂聲,噴血軟身倒下。

高個子沒有攜帶武器,但是他的雙臂比起鐵棒還要強悍,持魚刀的打手剛靠近他兩公尺,就被他一臂甩歪了下巴,牙齒和鮮血噴的老遠。

雙方的等級差距實在太大,才一個照面,就讓七八個人或坐或躺無法站立。

「開槍!」鐵牛發怒大吼,從腰抽出手槍。

其他身上有槍的人,同時抽出槍來朝高個子開槍。

連續的槍聲響起,高個子弓起身體,雙臂在額頭交叉,幾十發子彈不斷往他身體擊去,噗噗噗噗噗噗,竟是每槍都中。

鐵牛心中殺意正盛,把所有子彈都打完,槍往旁邊的地上一丟,又抽出一把槍繼續打。

高個子不動不閃,硬生生的接受十幾把槍的攻擊,滿身皮衣都是洞。

「停手!」鐵牛放下手腕,朝旁邊冷喝。

所有槍枝都停止攻擊,高個子還是不動,所有人都認為他一定死了。

沒想到應該死掉的高個子突然抬頭,雙臂一振,身上掉下來一大堆子彈,所有人大驚失色,居然會有人可以擋下子彈,妖怪嗎?

高個子大喝往前疾衝,手腳橫掃直蹬又打飛了幾個打手,一個接著一個,沒有停止,幾分鐘後,鐵牛是最後昏過去的人。


「你說那個高個子用身體擋住子彈?」李老大瞪著鐵牛,根本不相信這種鬼話,剛剛那幾個說這些話的傢伙被他罵了一頓。

鐵牛懊惱的看著李老大,恨恨的說:「他身上一定是穿著什麼可以抵擋子彈的衣服,要不然我起碼轟他幾十發子彈,怎麼可能打不死他!」

當時的情景還讓他恨得牙癢癢的,一想起正躺在醫院的弟兄,他就恨不得再拿把更大的槍轟死那兩個王八蛋。

在這一行打滾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厲害的角色,鐵牛十分不服氣,還想找人出去討回公道。

李老大十分瞭解他的脾氣,又瞪了他一眼,不悅的說:「鐵牛,你不要衝動,如果要殺人的話,出錢找幾個殺手去幹掉對方就好了,現在的重點是要找到對方的幕後主使者,要不然怎麼討回來!」

「潘先生,你可以說說意見嗎?你的武功高強,那兩個人……」李老大腦子裡的資料被潘正嶽修正成他有高強武功,因此才會這麼問他。

潘正嶽聽見鐵牛說那個高個子可以用身體擋住子彈,第一個念頭就是「鐵布衫」神功。

看過武俠小說或是武俠電視劇的人都聽過少林「金鐘罩」、「鐵布衫」兩大神功,最大的特色就是可以靠著修煉肉身抵抗刀械武器的攻擊,據說練到深層,縱使在槍砲彈藥之下也足以毫髮無傷。

潘正嶽並沒有親眼見過練成金鐘罩、鐵布衫的人,但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練過魔功的證據,更何況當年莫塵施展的強絕武功也給他很深的印象。

「可不可以找到他們?」潘正嶽對他們很有興趣,那不就是兩個黑道的高手?

李老大大喜,他知道如果潘正嶽願意出手,那兩個人絕對不可能討好。叫新秘書雪兒馬上聯絡「找到你」尋人公司,趕緊找出那兩個人在哪,雪兒點頭馬上打電話。

「找到你尋人公司?那是什麼東西?」潘正嶽端起桌上的茶杯在手掌上把玩,稍一動念頭,杯裡的茶馬上冒出氣泡和蒸氣,就一眨眼的時間,杯裡的茶沸騰。

旁邊的李老大和鐵牛都沒看見這神妙的功力,李老大正思索著誰會找自己的麻煩,而鐵牛還對自己搞不定那兩個人而憤怒懊惱。

聽見潘正嶽的問話,李老大笑著解釋:「找到你尋人公司是一家黑道幫派公司,不過他們的主要業務不像其他黑道是黃賭毒,他們的業務是尋人、尋物兩大類,只要出得起錢,他們會在最短時間找到你要的人或是東西。」

沒想到還有這種黑道,以前可沒聽過,潘正嶽也不說話,走到窗戶邊看著下方熙來攘往的人車。

潘正嶽知道自己這輩子和正常人的生活越來越遠,這也意味著和幸福兩個字越來越遠,當年還是高中生的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考上好學校,順利畢業,找到好工作,把王瑛玫娶回家,生兩個小寶貝,這就是他一生的幸福。

但是,如今都遠了,一切都不再擁有,也不可能發生。

都是因為那個兇手,讓父親躺在床上變成植物人的兇手。

強烈的恨意從他身上散出,外溢的力量讓大片的玻璃整面結霜,李老大和鐵牛都同時驚覺,室內的溫度突然降了好幾度,而來源好像是窗戶邊的潘正嶽那裡。

「潘……潘先生……」李老大忍住越來越冷的溫度,開口叫陷入回憶的潘正嶽。

這一叫讓潘正嶽醒了過來,外溢的魔勁回收體內,溫度這才慢慢的回溫。

突然來這一下,鐵牛看潘正嶽的眼神都不同了,心中帶著恐懼和慌張,這才隱約瞭解為什麼老大會這麼看重他。

見兩人的心跳突然加速,臉也蒼白了點,潘正嶽瞥了他們一眼:「什麼事?」

「找到人了,他們在林口。」他手上拿著一張紙條,上頭是幾行字,應該就是地址。

「走吧!」潘正嶽打開門走出去。

李老大和鐵牛心頭又是一驚,因為他們都沒看見他是怎麼從玻璃窗邊跨過中間的距離,直接到門邊的。

但此時不是想那個時候,還是辦正事要緊,兩人趕緊往門口走出去。



~第十章~

找到你尋人公司的本事果然不是警察可以比擬,三十分鐘之內就能找到警方一個月找不到的人。

不過花掉的費用也相當驚人,李老大說,要請他們找一個人,基本上是美金三萬起跳,如果在比較遠的地方,像是菲律賓、日本或是印度、越南等等,價錢會多上幾倍都有可能。

人在台北價格最便宜。

目標是一戶公寓住宅,潘正嶽又看了一次手上的照片。

相片是從監視器轉印出來,各種角度都有,旁邊還有很多人來來往往,看建築物和符號標示,應該是從捷運的監視器拍下來的資料。

相片裡的兩個人的確是一高一矮,高的那一個身高一百九十五公分,旁邊那一個一百七十七公分,這兩個身高數字是直接寫在紙上。

這是尋人公司利用三角算法計算出他們的身高,雖然是很普通的數學計算,但也說明了他們的用心程度。

車子停了下來,潘正嶽下車,拒絕了李老大遞過來的槍,兩旁有幾個小孩好奇的看著不常見的大轎車。

潘正嶽推開一樓公寓的鐵門,前面一小段樓梯,燈光昏暗,樓梯不寬,五六階後就是一個平台,右邊是一樓的住戶,目標在五樓。

他順著樓梯「飄」上去,幾乎可以說是足不沾地的往上,很快的來到五樓目標所在的門前。

門當然是關著,潘正嶽也沒想過要從門進去,繼續往樓上飄,來到頂樓。

頂樓的鐵門只是簡單的扣著一把小鐵鎖,拉開鐵鎖推開鐵門,潘正嶽走到目標房間的正上方。

公寓頂樓的圍牆不高,但是為了防止小孩攀爬造成危險,因此多加了一道鐵絲網到兩公尺高,透過鐵絲網的網眼可以看到牆外頭縱橫四錯的第四台線路。

潘正嶽雙手一振,輕煙般飄過鐵絲網,落到五樓房間窗戶的外頭,腳尖輕點電視線路,魔覺全面展開延伸入屋內,一個在客廳看電視,另一個則是半躺在床上看書。

窗戶無聲滑開,潘正嶽飄入落在地板上,輕得像快退去的晨霧。

坐在客廳看電視的人是小個子,名叫穆信,外號「童子」,修煉童子金身到了紫層殿的境界。

說是小個子其實他也不矮,只是和高個子站在一起看起來自然矮了一截。

突然看見窗戶飄進來一個人,他心頭一驚,但外表卻不動聲色,放下手中的遙控器。

「有客來訪,失敬失敬。」穆信的聲音有點大,馬上引起房間裡看書的高個子注意。

高個子衝了出來,他名叫穆義,一身鐵布衫已到七成境界,尋常兵刃無法傷他半分,就算是普通子彈也傷不了他。

穆信、穆義兩人合稱穆家雙雄,是桃園穆家鐵拳的第三、第四個兒子。

穆家鐵拳的當家主人是人稱穆老的穆仇山,在桃園經營私人圖書館,幾個子女都練武,由於天資聰穎,穆老為他們請來幾位真正的高手教授武技,二十年下來,五個子女的武技都十分不凡。

不過自從穆老死後,五個子女就把圖書館結束,各奔東西。

老大穆強和老二穆通原本就喜歡做生意,兩人到越南賺錢去了,最小的小妹穆英則是考上亞洲政治研究所,讀書去了。

老三穆信和老四穆義來到了花花世界的台北,由於他們一身高強的武功,很快的受到黑道吸收,吃喝玩樂一陣子過後就被派出來砸李老大的場子。

對手是一般人,穆信和穆義要砸場子自然輕鬆,幸好他們還沒有弄出人命,也使得雙方的仇恨仍僅限在金錢的層面。

潘正嶽冷冷的看著他們,並沒有馬上攻擊,穆信和穆義也看得出來者不善,能無聲無息靠近到自家客廳,這是讓人把刀子架到脖子上,幾乎不用打就知道輸了。

穆信阻止了要衝出去的穆義,穩定了心神後說:「不知道前輩……有什麼事情?」

穆信的眼光比起穆義好很多,對方的年紀雖然比起自己兄弟兩人差不了多少,但是那個渾身上下的寒意可騙不了人,自己兩兄弟才不過二十來歲,可犯不著拼掉自己小命。

「你們砸了人家場子……」潘正嶽冷冷的盯著他們一舉一動:「總要付出一點代價。」

「我……」穆義還沒說話就被穆信給擋了下來:「那……依前輩看,我們兄弟應該要怎麼賠罪?」

潘正嶽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眼光這麼好,是個人才:「誰讓你們來的?」

「這……」總不能連對方是圓是扁都還不知道就把自己的底都露出來,穆信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潘正嶽的話。

潘正嶽頭一歪,一股冰冷至極的寒氣憑空出現,眨眼間就覆蓋住兩人。

就像是跌入冰寒地獄似的,兩人只覺得一冷,然後就不能動了,甚至連思想都被冰凍似的,瞳孔裡只剩下恐懼和驚慌。

穆信兩眼恐慌的看著坐到沙發上的潘正嶽,穆義沒想那麼多,他咬牙拚命鼓動鐵布衫驅除寒勁,但根本沒用,全身關節就像是被糊上了水泥,也像是被急速冷凍,根本無法移動一分一毫。

一旁的電視、沙發、茶幾都沒有變化,顯示潘正嶽對寒氣的控制十分細緻,而不是鋪天蓋地的亂打。

兩人的瞳孔收縮,心跳不斷加速,沒料到會從窗戶掉下來一個冰凍煞星。

潘正嶽自顧把電視調到經濟頻道,螢幕裡的股市老師正誇張的揮著手上的指揮棒,指著後頭複雜的 KD 線聲嘶力竭的喊著。

他手上的遙控器連續按下,螢幕不斷跳動,最後落在動物頻道,螢幕的獵豹正追著一頭羚羊。放下遙控器,他轉頭看著兩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收回冰寒魔勁,兩人往後撐地坐下,好一會兒才不再顫抖。

「是誰讓你們去砸場子?」潘正嶽的聲音依舊冰冷,裡頭沒有殺氣。

這次穆信不敢再拖時間,馬上說:「是玉山同盟會。」

玉山同盟會?潘正嶽沒什麼表示,因為根本沒聽過那個名字,站起來走到門邊,開門走出去,語調清淡的說:「跟我來!」

兩人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不敢違背潘正嶽的意思,咬牙站起來,顛顛倒倒的往門口走,半走半跌的跟在他後面來到一樓出口。

看見兩人跟在潘正嶽後頭,像老鼠平民遇到貓皇帝似的,先前打傷人的氣勢全然已失,李老大和鐵牛見狀大喜,趕緊迎上去。

「對方是玉山同盟會!」潘正嶽說:「剩下的你們處理。」

說完話,他往路口走,一轉彎,人就消失在幾個人的視線外。

李老大和鐵牛恭敬地看著他離開,尤其是鐵牛,此時他的內心沒有先前的不悅和不信任,穆信和穆義兩人的力量他是親眼所見,一個人就可以打傷自己五十幾個弟兄,而潘正嶽卻以一人之力,在十分鐘之內就搞定他們,這真是太了不起了。


處理完這件事後,潘正嶽回到陽明山的別墅。

看見他回來,小蝶也不敢多問什麼,她的任務是滿足潘正嶽的所有要求,不過這一段時間以來,潘正嶽除了需要活羊,以及上次找人從花蓮把他載回台北以外,基本上幾乎沒什麼要求,連吃飯都不需要她處理。

「以後不用買羊了,那隻羊你隨便處理。」潘正嶽對小蝶說。

自從晉級到「魔相意要」的第十二層天境界,潘正嶽可以靠著自身的力量化去體內吸收來的雜質,不再受到那些雜質的副作用所苦。不只如此,他身上也長出小核,如拇指般大小的小核出現在腦子海馬迴下方,奇妙的供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由內而外貫穿全身。

小蝶不明白為什麼,但她仍是點頭,要五個小弟去處理那隻羊,五個原本在玩牌的小弟馬上站起來,到後院去處理那隻獲得自由的羊。

潘正嶽以前可沒遇過行動力那麼強的女人,連續幾天的相處,讓他對於小蝶辦事的能力有了一定的認識,上樓前,他多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他看到以前沒注意的事情。

「小蝶……」

「潘先生,有事嗎?」小蝶感覺到潘正嶽從花蓮回來後,人就有點不同,話比以前多了點,眼裡多了人氣,不再那麼冷漠。

「你明天不要來這裡了。」潘正嶽說。

小蝶一愣,脫口而出:「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事情了嗎?」忘了不久前還一直希望李老大可以把她調回去公司。

潘正嶽走上樓梯:「你懷孕了,回去休息吧!」

我懷孕了……小蝶一怔,右掌不由自主的摸了自己的肚子。



~第十一章~

功力越是穩固,潘正嶽復仇的怒火越是沉得驚人,如果可以選擇,他不要驚天武學,不要過人的財富,不要權力,甚至可以不要……

潘正嶽想不出自己還能捨棄什麼,因為此時的他除了那幾樣東西,他幾乎什麼都沒有。

他又去了一趟醫院,想試試看「魔相意要」是不是有機會可以治癒潘爸。

曾經聽過父親說過一些神奇武功,或是飛簷走壁、飛花摘葉,也有一掌裂碑、單刀截流,種種神奇的功夫在小時就常常聽潘爸隨興說上一回。

有一個重點,幾乎高深的武功,都有療傷的能力。

電視裡,受到重傷的楊過盤坐,裸著上半身,後臂抵著一隻纖纖玉臂,正是大名鼎鼎的姑姑小龍女。灌入的真氣勢如破竹,楊過吐出幾口瘀血,然後病就好了,這可比醫院急診要好上數倍功效。

潘正嶽並不知道「魔相意要」有沒有潘爸嘴裡那些武功的神妙功用,因此他來到醫院準備一試。

小護士又看到他出現,連忙去請學姐過來。

王婉君推開門就看到潘正嶽坐在床邊,靜靜的摸著潘爸的手。後面的陽光從窗戶舖灑入房間,地板上有樹葉的影子,窗外有麻雀的吱叫。

當護士多年,王婉君對眼前的場景看過很多次,許多患者躺在床上,總是會有愛他的人看著、摸著、喚著。所以她沒有說話,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又退了出去。

潘正嶽握著潘爸的手,一道微弱的「魔相意要」魔勁沿著手三陽、三陰經絡往內滾去。不敢使用太大勁道,幾乎是萬分之一的弱氣緩緩的往前爬滾,如果可以貫通受損的經脈,也許還有得救。

但是不到十秒鐘,潘正嶽就發覺不對勁,潘爸的手臂,尤其是被他握住的那一隻正緩緩的萎縮。

這是怎麼一回事?!

潘正嶽不懂,他不知道「魔相意要」乃是頂尖魔功,講求的是損人不利己,握住別人的手運勁根本就是吸收他們精神血氣的快速法門,要逆轉這道過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完全修成「魔尊十要」的所有武學,可以融合天地萬氣為己用,屆時才有辦法治癒潘爸。

但是,魔尊十要哪是那麼容易練成,光是一門「魔相意要」就花去了無上天魔道長老數百年以上的時光,而潘正嶽即便再如何天資聰穎過人,要在潘爸過世前練成魔尊十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懂,所以他恨!

恨兇手,恨天,恨地,恨自己!

只有兇手的血肉,才能撫平那股怒潮!

只有挖出敵人的心臟踩在腳下,才能讓他安心入睡!

當王婉君再度走進病房時,潘正嶽離開了,床邊的金屬櫃上頭又放著一包由牛皮紙袋包起來的錢。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9-2 12:30 PM

本帖最後由 chen7913513 於 2009-9-3 12:40 PM 編輯

~第十二章~

要在台北遇見一個人其實並不簡單,兩百多萬的人口,雖然比不上國際大都會的人多,但是住過台北的人都知道,要在台北碰巧的遇見一個人,真的不簡單。

王瑛玫剛剛從督察室出來,上頭的人有意思要調她進去督察室,雖然官階不大,但是前途無量。

能力受到肯定,王瑛玫的嘴角都揚了起來,一路上哼著歌走出警局。

換上衣服後,她的心情很好,開車往東區的一家餐廳過去,今天和陳達以及另外一個人有約會。

不只在大學的時候很多人追,出了社會的王瑛玫更是吸引人,英氣、爽朗、做事明快、外剛內柔的個性,很快的吸引許多追求者。

有追求者並不是壞事,王瑛玫自然不會當個孤獨自閉的警官,學生時代的信念──只嫁給世界格鬥冠軍,早就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改變。

人總是會變,不同的是,變的是自己,還是你看別人的觀感。

這些年來,她一直保持著練武的習慣,武藝日漸增進,事業也穩定,除了學生時期無法解決潘正嶽他們家的困難外,人生的遺憾並不多。

她爺爺武林字典王從曾經為潘正嶽卜過一卦,卦象異常模糊,連他也無法解釋,可以肯定的是潘正嶽應該沒死,卻又出現死相,是個陰陽駁雜的卦象。

知道潘正嶽出現在台北時她很高興,並不是說她有多愛他,而是這是她年輕歲月唯一的遺憾。

她想找到他,起碼知道這些年來他到哪去了,做了什麼,為什麼當年會失蹤?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前面右邊是一排車子,廢氣量之高,幾乎要比得上印度了,車子裡的收音機正鋪天蓋地廣告著選舉的口號和謊言,王瑛玫隨手關掉,打開音樂,讓耳根子清淨點。

看前頭一整排不動的車子,應該沒那麼快可以走,王瑛玫把排檔打到空檔,閉上眼睛稍稍休息一下。

剛閉上眼睛,王瑛玫突然覺得附近傳來一股壓力,那壓力不是針對她,但是她無法忽略。

就像是走在大街上散步逛街、路邊突然出現一頭白額吊睛白虎,雖然牠並沒有攻擊人,但是站在牠身邊的人不可能不在意的。

不過,如果現在是一隻老虎,給王瑛玫的壓力也許都沒那麼大,說是遠古暴龍還差不多。

不知道從哪出現的壓力毫無目標的覆蓋著,王瑛玫猛一張開眼,身體彈簧似的一震,如果不是因為繫著安全帶,胸口甚至會撞到方向盤。心跳無法控制的急速跳動,握住方向盤的雙手劇烈的抖動,千萬滴冷汗爭先恐後冒出來。

咬牙忍住內心的恐懼,王瑛玫緩緩的轉頭,她想看看附近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怎麼會突然讓她產生這種感覺?

但是她現在坐在駕駛座上,根本看不見視角以外的事物,她馬上解開安全帶,打開窗戶,探出頭去,卻沒發現什麼異狀。

就在她左右探望卻遍尋不著的時候,一個奇怪的人出現在幾十公尺外。

那個人應該是從他後頭的巷子裡走出來,王瑛玫認為自己應該不會認識那個人,身材、背影、穿著,都不是印象中的任何一個人,而且他的手臂,襯衫袖子以下的手臂還有黑色的刺青。

王瑛玫對刺青並沒有偏見,但是警方的工作卻讓她知道,除了藝術工作者,幾乎大多數會刺青的人都是黑道。職業的直覺讓她的眼睛不由自主跟著那個人,同一時間,冷汗、顫抖也停了下來,彷彿剛剛的震顫都只是在通知她,有個人來了。

前面的人腳步不快,速度卻快的離譜,幾個眨眼就跨出老遠,此時塞車正好通了,王瑛玫馬上開車追上去。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王瑛玫盡量跟在他後頭,但是一會兒後,又被紅綠燈擋了下來,她看見那個人轉身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

一咬牙打開車門,王瑛玫放下車子往外衝,往那個人追趕過去。

後頭被擋住的車子鳴聲大作,王瑛玫可沒時間管那些抱怨的車主,施展輕功身法直接過街,但當她過街的時候,人不見了。

他到底是誰?怎麼會給她這麼強烈的感覺?


王瑛玫來到餐廳的時候,晚了二十幾分鐘,陳達看見她意外的遲到,好奇的問她是怎麼了。

王瑛玫一臉怪異表情的坐下,向服務生點了一杯藍山咖啡後,才開始向陳達說起剛剛的事。

陳達一臉狐疑,他當然不會認為王瑛玫騙他,然而那個人實在太過奇特了,這麼奇特的人以前可沒見過,但是在這裡不可能討論出什麼結果,只好作罷。

旁邊的朋友是陳達大學時候的好朋友,名叫盧夢集,也喜歡武術,長年在美國教人練武,這幾天休假回來找陳達,交代他一定要把王瑛玫找出來吃飯,她的名氣在武術圈可不低。

盧夢集暗示陳達趕緊為兩人介紹,王瑛玫這種事情遇多了也不會不好意思,反倒是盧夢集還紅了臉,引來陳達一陣嘲笑。

不過話說沒幾句,話題就又回到潘正嶽身上,他們透過各種關係希望可以找到在台北的潘正嶽,不過效果很差。雖說格鬥大賽快到了,只要時間一到,想必潘正嶽會準時報到出席,但他們還是希望可以早一點找到他。

「你覺得這幾年正嶽有可能把武功練到可以打敗孔諾的程度嗎?」陳達其實心中充滿疑問,孔諾的程度他是知道的,普通的武者不要說打敗他,被他秒殺都有可能。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名額落到潘正嶽身上,奎東龍應該不可能把這件事當成玩笑,畢竟事關一千萬美金的比賽獎金,也關係道館名譽。

「你們說的是下個月五號要開賽的格鬥賽嗎?」一旁的盧夢集找話插上,要不然從剛剛就被冷落在一旁,這要怎麼追女孩。

好像看破盧夢集的想法,陳達嘿嘿笑了兩聲,說:「你也知道這個比賽,看來你們道館很窮喔,需要錢吧!」說完還故意嘲笑了幾聲。

盧夢集可不想在美女面前失了底氣,哼哼兩聲說他自己早已報名,而且還是美國洛杉磯的東方武道聯合會副會長的推薦。

美國洛杉磯東方武道聯合會在武道界的名聲不低,裡頭不僅有很多的高手,在洛杉磯的政經界更有不小的影響力,盧夢集可以讓副會長為他推薦,想來實力很不錯。

意外的看了盧夢集一眼,王瑛玫可沒想到這個人還是一個參賽選手,這一眼讓盧夢集的胸膛更挺了些,嘴角得意的往上揚起。

陳達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搥了他一下,笑說:「你這小子,得意什麼,又不是拿冠軍,你不知道我們美人以前就說過,要追她的人基本條件是格鬥技世界冠軍,你連初賽都還沒過,笑屁啊!」

盧夢集尷尬的瞪了陳達一眼,這小子居然在美女面前讓自己難看,以前欠他的錢不還了……他心中暗暗決定。

王瑛玫聽到陳達說起這件事也覺得好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都用這句話來嚇退那些追求者,當年效果還真不錯,出社會後就沒再用過了,沒想到陳達還記得。

「對了,你們警方會不會有人參賽?」盧夢集這句話是看著王瑛玫問的,希望和她有個話題。

沒想到兩人搖搖頭,都說警方不會讓人參賽,因為警方有自己的比賽,再說,應該也不會有一個警察會拿得出台幣一百多萬去報名格鬥比賽。

話題一直在格鬥比賽上繞,盧夢集因為長年在美國,因此比較有機會知道一些有名的格鬥家會出賽,剛好兩人也對這個有興趣,一頓飯下來並不算無趣。

這些年來「格鬥經濟」十分發達,許多企業都相繼投資在格鬥武術上頭,路上可以見到很多武館或是格鬥技指導中心,這類型的話題是相當多人茶餘飯後的消遣娛樂。

這時,附近間隔幾個桌子外的兩個人的談話引起了陳達和王瑛玫的注意,因為他們的話裡提到了七煞綜合武術中心的事情。

「大師兄在那裡頭快兩個月了,他一直盯著那個破洞有用嗎?」右邊的男人嘆了口氣說道。

坐在他前面的女孩子無奈的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那個洞到底有什麼好看,不過看大師兄看那麼久,應該是有我們無法理解的東西吧!」

此時那個男人也露出有點無奈的表情,他也勸過孔諾幾次了,不過孔諾只是搖頭,沒說什麼,而師父奎東龍則是要他們不要再去打擾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陳達一聽,馬上碰了一下王瑛玫,他們並不知道那兩個人說的事情,站起來走過去打了招呼。既然都是同一個地方練武,談起話來當然是直接說重點。

「虎牙,你說孔諾一直在十樓看一個洞,為什麼?」陳達最近一直沒看到孔諾,還以為他出國或是躲起來練功,沒想到他在十樓,在看一個洞?

虎牙旁邊的女孩子是他女朋友,也是七煞武術綜合中心的工作人員,馬上接著說的確是如此,她每天都會幫孔諾拿食物去十樓給他吃,孔諾臉上的鬍子都沒刮,外表看起來就像流浪漢一樣不修邊幅。

王瑛玫和陳達都對孔諾奇怪的行為好奇,便問虎牙可不可以去看看,虎牙為難的看著兩人,說奎東龍不希望有人去打擾。

但王瑛玫和陳達說打敗孔諾的人名叫潘正嶽,奎東龍知道是他們的朋友,他們正在找他,既然有個線索,希望奎東龍可以答應。

虎牙不敢擅自答應,撥了通電話給奎東龍,陳達和他在電話裡說了幾句話後獲得同意,一群人就來七煞武術綜合中心的十樓。


因為事先聯絡過,陳達五個人並沒有被攔下來,而孔諾聽說來訪的人是潘正嶽的朋友,也破例停止冥想和練功,和他們談起那天的事。

「那個人……潘……正嶽,他的武技……很了不起,十分了不起。」孔諾狼吞虎嚥的吃下虎牙給他帶來的食物,說話的聲音有點不清楚,不過其他人還是聽懂他的話。

「是嗎?」虎牙有點不以為然:「我覺得他就是移動速度快了點,打了三個人,來來去去都是那一招。」

孔諾敲了一下虎牙的腦門,笑罵:「你懂個屁,以前我就告訴過你,武學是越簡單越好,你都給我忘了是不是?」

虎牙吃痛,尷尬的摸了摸腦門,說:「大師兄,你以前說那是練武練到反璞歸真的至高境界才有,那個潘正嶽才幾歲,怎麼可能練到那種程度。」

孔諾放下食物,嚴肅的說:「我以前也認為不可能,但是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觀察著這個洞,越看我心中越是肯定,他應該達到那個境界了。」

不會吧……虎牙懷疑的轉頭看那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洞。

說到那個洞,王瑛玫和陳達以及盧夢集越來越覺得好奇,三人走到那片牆壁前,認真觀察起那個洞來。

潘正嶽打出來的洞,初看並不顯眼,不過是個手掌大小的洞罷了。但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三個人都是武學的內行人,眼光自然不同,越看是心越驚。

牆壁的洞初看十分平淡不起眼,但仔細看過後,三人都發覺,如果要用手直接推出這個洞,那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和對力量的運用的巧妙?

那就像是駕著高速飛行的戰鬥機在小巷子裡做小弧度的轉彎,高速和角度運用達到一個難以想像的平衡,這絕對不是他們現在可以達到的境界。

或者應該說,他們三個人想不出來,認識的人裡頭有誰可以達到那個境界。

王館長不行、武林字典不行,甚至是七煞掌奎東龍也不行,在武學殿堂上,打出這個洞的人,站在他們無法企及的高度。

三個人驚駭的看著牆上的洞,十樓登時安靜無比,沒人說話,三個人六顆眼忘神的望著,腦子都在想著如果是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一點?

答案是不能,幾乎只花了幾秒三人就知道自己不僅做不到,這個境界是在他們看不見的遠方。

「這是正嶽打出來的?」王瑛玫額頭流汗,對眼前的東西,隱約有似曾相識的微妙感。

「孔諾,你可不可說一下你對他的感覺?」

陳達和王瑛玫、盧夢集都十分好奇,到底孔諾對潘正嶽還有沒有另外的看法。

孔諾嘆了口氣,既無奈卻又像是有點高興的說:「沒想到人類居然可以練到這種境界,而且還是認識的人。」

「真是難以置信,這麼平整的缺口……」盧夢集在美國也見過許多強悍的高手,但是能夠做到這一點,實在令人無法相信。

虎牙尷尬的坐著,五個人裡頭只有他看不出來這個洞是哪裡厲害,他也裝模作樣的走到洞前看著,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來,只好又回去坐著。

「其實我還看出來,那個缺口不僅僅是平整的功夫。」孔諾把食物都塞進肚子裡,打了個飽嗝,這才心滿意足的說:「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氣息在裡面。」

孔諾實在無法完整用言語表達,當時他的確盡力使出絕招,但是卻連潘正嶽的衣角都沒摸到,武術畢竟不是魔術,不是那種知道訣竅就可以依樣畫葫蘆的東西,而是需要經年累月的鍛鍊,直到成為精神肉體的一部分。

因此孔諾雖然無法置信,但他還是接受失敗的結果。

又說了一會兒話,王瑛玫和陳達以及盧夢集離開,三個人還為潘正嶽的那一擊感到讚嘆、心悸,以及不解。

這種程度的武技到底是怎麼練的?

除了潘正嶽本人,沒人可以解釋。



~第十三章~

既然知道目標是玉山同盟會,李老大牙一咬,花了一大筆錢找了兩個國際殺手直接幹掉對方五個幹部,下手之狠、之快,讓他在北台灣的黑道名聲又往上提了一個層次。

有了潘正嶽這個超級靠山,李老大的勢力很快又有擴張,甚至有往南部擴大的趨勢,而穆信和穆義兩人也被他留下來當保鏢。

潘正嶽不管那些小事,他每天只想著一件事,提昇功力,找出敵人。

他每天所有的時間幾乎都花在練功,而找人的工作則是讓小蝶處理。

小蝶雖然懷孕了,不過她還是堅持在別墅工作,潘正嶽也沒說什麼。

在比賽前的這一段時間,小蝶找了許多黑道的高手照片給潘正嶽看,還作成電子檔案,讓潘正嶽可以在液晶電視上透過遙控器指認。

小蝶還曾經問過潘正嶽,是不是要找個畫師來,讓他口述那個兇手的外貌,由畫師畫出樣貌,但是潘正嶽考慮過後拒絕了。

當年他看過兇手幾分鐘的時間,而時間過去八、九年,除非那人的相片非常真實,要不然要認出來實在不容易,更何況是靠回憶來畫出畫像。

另一個使他擔心的是,在武力方面他有復仇的把握,但是如果兇手躲在一個隱密的地方,或是說兇手被一個組織藏匿著,那麼就必須要先擊潰保護他的組織,沒有其他方法和妥協的可能。

但這畢竟是猜想,潘正嶽現在只能先想辦法找出莫塵,透過莫塵問出那個兇手的名字,甚至是他的背景。

由於潘正嶽的關係,李老大的勢力範圍大增,加上小蝶把潘正嶽要找人的事情告訴了他,李老大馬上下令,要所有的人尋找有可能的目標。

鐵牛由於感謝潘正嶽為幾個弟兄出了力,也十分佩服他單身與敵人相會的氣魄,就向李老大獻了計,是不是可以透過關係從官方找尋資料。

不過,一個黑道要使用官方的資料可不簡單,如果是超級黑道那還可以,但李老大充其量只能算是區域性的黑道,以往和警方的關係又不好,因此這個方案是行不通了。

但是鐵牛的意見卻又讓潘正嶽想到一個可能,當年那個兇手在醫院傷了那麼多人,鐵定是會有資料留下來,就算是醫院沒有,警方也應該會有才對。

想到這裡,潘正嶽開始考慮著,是不是該從警方那個地方下手,尤其是當年一下子死了那麼多警察,要說沒有強力偵辦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警方出了力,那就一定有資料留下來,而那些資料也可能是關鍵。

但是為了穩妥著想,潘正嶽還是決定雙向同時進行,也就是說,比賽照常參加,而警方的資料則是想辦法弄出來。

醫院,總是會有監視器的……資料一定還在。


巨蛋廣場。

世界無差別格鬥大賽終於開打。

南京東路和敦化南路被人潮塞得水洩不通,媒體、觀眾、選手、民眾幾乎塞滿了每一個可以站人的位置。

潘正嶽是選手,因此有專用的選手休息室。

由於冠軍有一千萬美金的獎金,而第二名以下什麼都沒有,因此每一個參賽的選手都對冠軍獎盃虎視眈眈,恨不得幹掉其他對手。

報名的人數不少,休息室內起碼超過五十個選手,每一個看起來都是武功高手,身高超過兩公尺的肌肉壯漢過半數,而其餘的選手也沒有一個是普通人物。

看來看去,大概只有潘正嶽的「身材」最不像是練武的,坐在椅子上,還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大概是把他當成選手的助理。

每一場的比賽都是採取最直接的淘汰賽,五十人分成二十五組,打贏了往上升,輸了就退出比賽,沒有第二次機會。

這種方式有點不公平,因為實力比較差的人可能遇到實力更差的人,而實力很強的人也可能會遇見實力更強的人。

但是舉辦單位達先生物科技公司面對質疑時直接發表聲明,世界無差別格鬥大賽不是一個運動比賽,這是一個真正的格鬥賽,每一個參賽的選手都需要簽下同意書,對比賽中的生命損傷放棄追溯權。

道理很簡單,他們只要尋找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因此,來參賽的人,除了武器以外,任何攻擊對手的武技都在允許範圍之內。

這種說法倒是簡單明瞭,消弭了一些選手的抱怨。

潘正嶽四處走動,比起破乙的容貌,他更記得莫塵的俊秀外表,如果讓他看見了,他想,自己是可以認出來。

選手報到過後,並沒有規定一定要在休息室裡,剛剛在選手的休息室內,潘正嶽並沒有看到莫塵,想了想後便走到外頭四處逛著。

外頭的觀眾興奮的笑著、談著,在這裡舉辦這麼盛大的武技大會還是第一次,好幾個年輕人穿著道館道服在外頭廣場比起武來,鼓掌聲、吆喝聲不斷。

偶而會出現幾個實力不錯的人,不過潘正嶽不是很在意,那些人不管實力如何都與他無關,他的精神力集中在尋找莫塵上頭。

突然間,靠近馬路的路邊停下一輛車子,車裡頭下來幾個穿著白西裝,叼著煙斗的人,他們一出現,附近的媒體馬上蜂擁而上,相機的閃光燈拚命閃著,看樣子應該是幾個大人物。

潘正嶽原本不注意這些人,沒想到耳朵突然傳來一聲低呼,那個聲音雖然沒印象,可是卻在那裡頭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聲音的來源是記者中的一個女孩子,她舉著麥克風朝著穿白西裝的人問話,潘正嶽在她身上感覺到一股很類似莫塵的氣息。

當年潘正嶽和莫塵認識的時候是魔性體的體質,雖然沒有刻意記憶,但今天接觸到類似的氣息後他馬上想起來,那個女孩子應該和莫塵有點關係。

此時那群記者包圍著那個人,大都是問一些比賽的事情,看來那個穿白西裝的人應該和舉辦單位有關。

如果是幾分鐘前,潘正嶽會把那個人當成監控目標,利用他來找到莫塵,但是如今遇到一個身上有類似莫塵氣息的女孩,這女孩應該更能夠指引他找到莫塵。

注意到她手上拿的麥克風上頭掛著一牌子,上頭寫著東風兩個字,看來是東風衛視的記者。

移動幾步換個視角,潘正嶽看見那個女孩脖子掛著記者證,名字是鄭房愉。

有了名字就不怕找不到她,潘正嶽記住她的容貌後,轉身往選手休息室走去。


潘正嶽剛走進休息室就見到有人在吵架,一個體格壯碩、骨骼清奇的男子正和一個男人對峙著。兩人身材雖然差不多,但是另外那個男人很瘦,幾乎不像是練武的人有的身材。兩人大聲對罵,隨時就準備動手。

潘正嶽好奇的看著,想看看外國人的武技到底有什麼不同。

體格較好的男子是棕眼金髮,穿著大戰袍,手上纏著繃帶,腳下踩著一雙拳擊專用的靴子,看來應該是個拳擊手。

看他一副要出手的模樣,旁邊的助手一直阻擋他:「彼得,這裡是休息室,如果打起來很可能會被取消出賽權。」

彼得可不管那些,前面的光頭實在太過欠揍,有什麼事先打一頓再說。

光頭一臉不屑的看著彼得,對他那個堅硬如鐵鎚的拳頭絲毫不以為意。

看光頭那個眼神,彼得心頭怒火升起,粗暴的推開助手,一個跨步往前就是一記刺拳。

刺拳的速度最可以考驗拳擊手的程度,好的拳擊手打出的刺拳甚至可以超過人的眼球反應速度。

彼得顯然就是那種拳擊手,他的肩膀才剛晃動,斗大的拳頭在空中就只剩下殘影,轟向光頭。

碰的一聲巨響,光頭的臉部被正面打中,強大的衝擊力直接把光頭的脖子打得後仰,連退兩三步。

其他選手對這種場景看多了,圍在一旁,既不出聲鼓譟加油,也出手不阻擋,反正都是敵人,打死一個少一個。

被刺拳擊中的光頭摀住鼻子、嘴巴,鮮血從手掌之內不斷流下滴在地上,彼得沒有繼續追擊,一記不屑的恥笑完封不動的給他。

光頭往旁邊吐了一口鮮血,一顆牙齒混著鮮血掉在地上。

有幾個人大笑鼓掌,既然都見血了,總是值幾個零星掌聲的。

原本以為衝突結束,沒想到光頭吐出鮮血和牙齒後用袖子擦掉鼻子的血,走到彼得前頭。

「你的拳頭速度可以。」

「去年北美黑市拳擊冠軍。」彼得歪頭笑著,身上肌肉顯示他還是現任的冠軍。

「不過力量太輕,像娘們兒。」光頭露出缺了門牙的嘴巴笑了,看起來有點爆笑,不過他滿口都是紅色,實在不好看。

彼得一聽,臉色變了,瞇眼,肩膀一動又是一拳,比起剛剛更快,還是同一個位置。

此時光頭右足輕跨一步,左肩略往後一斜,左手臂逆時針劃出,正好迎上刺拳,輕易把刺拳推開原先軌道。光頭右掌神乎奇妙的出現在彼得下巴部位。

休息室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彼得粗壯的身體飄起,直撞到後面牆壁才倒下。

「怒龍破!你是北海的浪三郎?」一個聲音從右邊傳來,說話的是個滿臉微笑的東方帥哥。

浪三郎甩了甩手,又露出缺少門牙的笑:「我是北海浪三郎,你叫什麼名字?」

「你可以叫我帥哥,也可以叫我超級帥哥,我都可以接受。」帥哥聳聳肩,身邊的美女助手銀鈴般的笑了。

「好吧,小帥哥,希望你等一下還可以保持那張臉。」浪三郎也不是很在意,在武術的世界裡,帥哥的攻擊力可不會比較多。

潘正嶽看得出來那個光頭浪三郎的實力還不錯,北海浪三郎?沒聽過。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走進來,後面跟著四個推著病床的護理人員,把昏倒的彼得抬上病床後推走。

那個工作人員走了之後,又來了另外一個,宣佈說少了一個選手,比賽單位會找到候補人選上場,比賽還是照常舉辦。

可以短時間內找到候補選手,證明這家公司早就想到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不然要臨時找到一個實力不差太遠的選手可不容易。

這年頭學武術雖然是個好行業,賺起錢來速度很快,但那還是要配合許多公司的運作,要是靠個人單打獨鬥可沒那麼容易,許多實力還不錯的人要讓他一下子出三萬美金參賽可沒辦法,因此舉辦單位願意收一些候補選手,想要參賽的人自然是容易找到。

休息室的天花板降下一個布幕,三公尺外的天花板有一個投影機,工作人員打開投影機後,白色布幕先是出現一連串的廣告,然後是比賽場地的人山人海。

透過布幕觀看都可以感受到觀眾的激情、吶喊,興奮的表情出現在每個人臉上、動作上,這是數年來最大的世界格鬥大賽,而且不列入體育範圍,也就是說,格鬥的時候並不禁止採用所謂的禁招,這是格鬥界一個很明顯的變化。

這不知道是進步還是退步。

當年羅馬帝國也採用這種格鬥方式,每場比下來幾乎都會死人,但是隨著人權高漲、體育的規則越來越多,格鬥界開始採納體育規則,到了近代,連格鬥都只能變成是體育的項目之一,格鬥兩個字也只算是以往的名詞罷了。

達先生物科技公司提出要舉辦這種格鬥賽自然引起很多人的反對,尤其是道德人士,他們大聲疾呼這是走回頭路,誓言反對到底。

但是真正的格鬥界莫不躍躍欲試,這才是他們練武的真正目的,把肉體推到最強的境界。

世界上最偉大的格鬥家若斯曼.烏爾森說過,每個男人都曾經做過最強的夢!就算是只有一分、一秒都沒關係,只要是最強!

雙方爭鬥不下,但是達先生物科技公司後來不知道用了什麼方式,居然讓那些道德人士都閉了嘴,輿論媒體也往他們傾斜,一場無差別的格鬥大賽這才真正開辦。

潘正嶽看著白色布幕上頭的比賽分配表,每個人都需要一關一關的打上去,基本上,只要輸了一場就淘汰,這是很單純的淘汰賽,最後的冠軍獨拿所有獎金外加公司提供的廣告,拿到冠軍所帶來的名利可不小,難怪會有那麼多人參加,會有那麼多觀眾瘋狂的看著。

所有人的名字都在上頭,名字下頭都寫著阿拉伯數字,分別是從一號到五十號。

這時工作人員大聲宣佈,為了公平起見,所有人的號碼都是電腦排定,之後再經由無序抽籤決定。

單數號和隔壁雙數號就是電腦抽籤的結果。

潘正嶽找到自己的名字,下頭寫著十一,要和他比賽的人排在旁邊,名叫馱模斯里丹.不齊,旁邊寫著十二。

由於名字旁邊就有一個大頭相片,潘正嶽很快的看到站在角落的馱模斯里丹.不齊,他是個中美洲人,一身肌肉結實的像由精鋼雕塑而成,他也看見了潘正嶽,還點頭笑了笑。

潘正嶽可以從他眼裡看到不在意。

像潘正嶽這種身材、外表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擁有強大武力的人,難怪那個馱模斯里丹.不齊會如此不在意。

工作人員宣佈電腦抽出出賽場次,這個消息一出,不只是選手,連在外頭的觀眾都大聲叫好,鼓掌喧囂,氣氛熱鬧,情緒十分高昂。

一個發光的圓點在賽程表的選手名單上來回移動,速度一開始很快,接著變慢,原點一分為二,上下移動,然後合而為一,最後停止在兩個人頭上面。

潘正嶽一看,自己是第一個,而對手自然就是那個十二號馱模斯里丹.不齊。

兩個人頭一閃一閃亮著,其他的人頭則暗了下去,然後兩顆頭放大到一邊一個,佈滿整個白幕,中間寫了大大的VS兩個字母。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開門走進休息室,分別通知了潘正嶽和馱模斯里丹.不齊。

「你叫潘……正嶽?」馱模斯里丹.不齊走過來,旁邊跟著一個戴帽的老頭子,看來是助手或是經紀人之類的人物。

潘正嶽沒有說話,表情淡漠的看著他,馱模斯里丹.不齊在他面前站定,突然說:「聽說你們這裡的健康保險做的很棒。」

潘正嶽眉頭一挑,還是沒有說什麼,一旁的老頭子反倒是接上了話,說他也聽說了,台灣的健康保險可以先治療,再付錢,甚至沒有證件也沒關係,很棒的。

滿意的點點頭,馱模斯里丹.不齊說:「那就好,希望等一下那些急診的人也可以這麼善待潘先生。」

潘正嶽連一絲表情都沒有變,彷彿是在看空氣一樣。

馱模斯里丹.不齊和那個老頭先走出去,其他的幾個選手都看著潘正嶽,眼神裡大多是恥笑之類的味道。

潘正嶽知道那個馱模斯里丹.不齊絕對不弱,在這裡幾乎沒有一個人是弱小的,弱小的人早在別的場地給打垮了。

他跟著走出休息室,外頭是一條長廊,比賽場地建好,巨蛋的正中間被達先生物科技公司改成一個很大的圓形武鬥空間,四面圍著拇指粗細的鋼索,鋼索外頭就是幾千個座位,所有觀眾都坐在位置上高亢興奮的大喊。

一面的鋼索有十五條,其中每一條間隔著三十公分,因此最高的那一條鋼索有四百五十公分高。

馱模斯里丹.不齊和老頭從長廊走出來,站在武鬥場地中心的主持人手指著他們兩個大吼:「中美戰神!中美戰神馱模斯里丹.不齊出現在東邊這一方!」

潘正嶽也緩緩走出來,主持人雙手張開,指著他大吼:「這是來自七煞武術綜合中心的……的……七煞神掌潘、正、嶽!」

潘正嶽看了他一眼,沒料到自己居然成了七煞神掌。

高亢的聲音讓觀眾的激情更加上漲,一波又一波的呼吼越來越強,四面的媒體不斷按下快門,攝影機對著場內毫不間斷的拍攝著,轉播台上現場直播的記者嘴巴一直沒停過,所有即將比賽的選手資料都被唸了一遍又一遍,兩個武鬥記者分析著兩人的實力,開始預測誰會是勝利者。

第一場比賽即將開始,主持人繼續大喊,這是歷史的一刻,武鬥的復甦,強者的年代,讓我們用激情擁戴即將開始的比賽。

「讓我們歡迎,最強的戰神,馱模斯里丹.不齊!」中間的主持人舞動雙臂大吼。

馱模斯里丹.不齊握住鋼索,一出力,身體陡然升高,眨眼間就超過鋼索的最高點,手腕一轉,身體轉了個角度,落入比賽場內。

這麼帥的姿態讓觀眾瘋狂的尖叫,拚命的大吼,舞動手上的加油道具,還有幾個女孩興奮的脫掉上衣,用手舞動衣服,用力抖動半身赤裸的身體。

馱模斯里丹.不齊舉手揮舞,臉上的笑是因為無比的信心。

在今天之前,沒有人稱呼馱模斯里丹.不齊為中美戰神,在他的故鄉墨西哥,每個認識他的人都稱呼他為「達摩西」。

達摩西是馱模斯里丹.不齊故鄉的土話,也是他剛出道時自稱的外號,指的意思是最底端地獄來的鬼。

之後他的表現也的確如這句話所言,平生比武四百一十七場,讓半數的對手成了殘廢,十七個成了植物人。

曾經有個黑道的大老說過,如果要殺掉馱模斯里丹.不齊,用正面的方式處理,起碼需要配備十五個全副武裝的殺手才有可能辦到。

他強悍的實力和狠勁,讓墨西哥甚至是中美洲的武鬥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反倒是潘正嶽,雖然他也是選手,不過推薦他的七煞武術綜合中心根本沒填上他什麼過人的資歷。

打過大場子?沒有。

得過冠軍?也沒有。

有名的師父?沒有。

這武鬥的資歷根本可以說是零,當初承辦員接到推薦函的時候也覺得怪,還特地打了電話到七煞武術綜合中心求證,他們的人員說得語焉不詳,只說那推薦函的確是真的,達先的工作人員這才受理。

現場轉播的記者憑著多年的經驗很快的為觀眾介紹兩人,不過言談之間,還是偏向馱模斯里丹.不齊會獲勝。

潘正嶽自己一人來到比賽場地,不像別人都會帶著助理或是訓練員,他站在場地旁的鋼索邊,淡漠的等著主持人介紹他進入場地。

「接下來歡迎七煞神掌潘正嶽……」

主持人誇張的語氣並沒有為潘正嶽帶來比較多的掌聲,只有一部分還在亢奮狀態的觀眾不分情況一律誇張的鼓掌。

主持人手往潘正嶽站的地方一揮,意思是請他入場,高亢的語氣又帶起現場觀眾一部分的激情。

潘正嶽學著剛剛馱模斯里丹.不齊的姿勢,一手拉住鋼索,手腕出力身體拔高,越過最上一條的鋼索,然後落地。

這個姿勢剛剛馱模斯里丹.不齊用過,因此潘正嶽再使了一次便無法激起觀眾的情緒,只有零星的鼓掌,三三兩兩。

主持人繼續說著話,不斷鼓譟著觀眾的情緒,加上四周燈光和音樂的挑動,現場觀眾越來越亢奮,吼叫聲幾乎可以把人震昏。

第一場的比賽就在這種情況下正式開始。

主持人退場。

燈光全面打開。

現場觀眾激情更爆上幾倍。

開打!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9-16 08:07 AM

~第十四章~

這個武鬥場地不小,達先生物科技公司重新設計過巨蛋,特地把比賽場地固定到約兩個籃球場大小,加上外頭的鋼索,就像是個半透明的方形盒子。

馱模斯里丹.不齊站在十幾公尺外,對潘正嶽這個選手他並不在意,畢竟,在這一行裡,他打敗過許多比起潘正嶽還要強壯很多的武術高手。

雖然他明白有些人不能由外表來判斷武技程度,但是外表蒼白的潘正嶽,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真正的武鬥家。

說他是個記者或是不小心跑上台的觀眾,還比較容易令人相信。

馱模斯里丹.不齊的武鬥經驗十分豐富,大意輕敵對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發生,比賽一開始,他就像一隻獅子般往潘正嶽疾撲,賁張的肌肉預備好接下來不死不休的攻擊。

他只花了一秒就越過中間十幾公尺的距離,五指成箕爪,由一點鐘方向往潘正嶽右脅下撕裂過去。

這一爪曾經撕裂過巴西鐵漢塔西格,他的肋骨和鎖骨沒有一根完好,胸前留下五道驚心觸目的肉疤。

潘正嶽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步恰好閃過五爪。

堅硬得不像正常人的手指在十公尺內撕裂空氣,每一招都瞄準著足以致人於死的要害。

潘正嶽不斷後退、閃躲,再退、再閃躲,躲過每一次恐怖的攻擊。

馱模斯里丹.不齊的速度越來越快,連續的攻擊幾乎讓觀眾看不清楚他的手和身影。攻擊的速度越來越快,範圍越來越大,到了一分鐘後,他幾乎是追著潘正嶽跑。

不過,馱模斯里丹.不齊不能理解,為什麼潘正嶽總是能事先一步閃過他的攻勢,這幾乎是難以想像的技巧。

所有的武術都有訓練預測敵人攻擊的方式,舉例來說,手臂打人之前,肩膀會先動,腳要踢出之前,腰一定會先移動,這些都是常理。

唯一能夠破解這些預測的方式,就是你比他快,快到對方來還不及反應,身體被擊中。

馱模斯里丹.不齊知道自己的速度非常快,普通……不……就算是格鬥技巧極為高明的武者要快過他的人絕對不多。

但是,潘正嶽卻可以輕易躲過,他的肩膀肌肉剛動,潘正嶽移動,有時甚至移到他攻擊範圍的缺口,從外人看起來,那就像是馱模斯里丹.不齊故意避開潘正嶽而攻擊似的,太奇怪了。

這次的武鬥規定不准使用武器,除此之外沒有禁止使用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當武器。

馱模斯里丹.不齊的指甲劃過,潘正嶽又閃過,五指經過地面的時候順道把地上的沙子撥起,沙子射向潘正嶽的臉,左手尖銳的五指朝著他的脖子切過去。

潘正嶽的右眼閃出紅光,朝他臉上撲過來的沙子就像是遇到一層薄膜似的在空中停住,對疾射脖子的五指視而不見,他不退反進,上半身往前微傾,正好掠過可以切斷脖子的一切。

馱模斯里丹.不齊心中大驚,一股不安從內心升起,打過這麼多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怪事。

但在觀眾的眼中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在他們眼中,潘正嶽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勉強躲避,而馱模斯里丹.不齊則是招招逼近,身法靈活,招式凌厲,贏面極大。

觀眾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誇張的振臂大吼,努力喊出心中的亢奮,配合上記者的解說,觀眾無不漲紅著臉,激動尖叫。

運用墨西哥弧形身法,馱模斯里丹.不齊速度突然加快,來到潘正嶽的左肩旁,他心中也略略一驚,沒想到對方速度會突然快了三倍,才訝異了一下,馱模斯里丹.不齊圈住他的脖子。

馱模斯里丹.不齊粗壯的手臂完全把潘正嶽的頸子圈住,就在這時,他根本沒有留力的意思,馬上鼓力施勁,竟是要把潘正嶽的脖子直接扭斷,殺意之兇殘、之強,實在駭人。

他的身高足足比起潘正嶽要高上十幾公分,體重更是超過九十公斤,這一圈輕易把潘正嶽整個人舉起來,仰頭發出一聲震天撼地的大吼,全身的力量都施加在他的頸骨上,一副至死方休的模樣。

這個動作讓觀眾的嘶喊聲拉高三級,也讓觀眾台裡的王瑛玫和陳達嚇傻了。

他們早就知道了出來比賽的人是潘正嶽,但沒料到他會變那麼多,不僅身高、身材變了,兩隻手臂居然還誇張的刺了黑色的刺青!

不過現在不是在乎那些的時候,潘正嶽要被絞死了,馱模斯里丹.不齊下重手,再不出手人就要死了。

王瑛玫站起來,雙腿點地身體往前掠出,一個起落就來到比賽場地的鋼索邊,大喊:「正嶽,撐住,我來救你!」

陳達跟在她後頭,也到了比賽場地旁邊。

此時從他們的角度看去,馱模斯里丹.不齊粗壯的手臂和肩臂圈住了潘正嶽,情況到了非常緊急的程度。

一手抓住鋼索,王瑛玫就要出力往上越過鋼索,往裡頭救人。

他們兩個人心急之下都忘了,潘正嶽在七煞武術綜合中心可是真槍實彈、親手敗掉孔諾。

就在此時,場地內出現變異。

噗!


事後想起,那個聲音真的很怪。

王瑛玫和陳達都說,當時真的很吵,觀眾的聲音大得不得了,兩個武鬥記者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巨蛋內部的每一個地方。

但是他們都說自己的確聽見了,那個很沉、很悶的聲音。

是……噗!

王瑛玫無法肯定是不是這個聲音,像是鐵鎚敲在牛皮的聲音,還是大石頭撞入水潭的聲音?

「那兩種聲音差很多吧!」陳達搖頭說:「不過我也說不上來。」

「你看到正嶽出手了嗎?」王瑛玫問。

她沒看見,不知道陳達看到了沒有?

陳達表示沒有,當時他只想要趕緊進入場地裡頭救人,沒想到才剛到達場地鋼索邊,人都還沒有翻過去,馱模斯里丹.不齊就往他和王瑛玫的方向飛撞過去。

高壯的身體挾著高速撞向鋼索,這一撞正好撞在王瑛玫和陳達兩人邊的鋼索,力道之大甚至扯動四邊鋼柱,鋼索嘩啦嘩啦震響。

馱模斯里丹.不齊撞到鋼索後身體又往前反彈倒地,張口吐出一大口血,就只剩下四肢肌肉微微的顫抖。

主持人根本不需要查看馱模斯里丹.不齊的情況,當場大喊七煞神掌獲勝。

同時,幾個護理人員從王瑛玫後面衝過去,用擔架把馱模斯里丹.不齊抬出比賽場地。

不是沒人會料到出現這種情況,而是事情來得太快、太令人意外,現場頓時一片混亂,記者和主持人以及在場觀眾都大叫,這個結果太過意外,勝負居然在一個眨眼間就逆轉。

一大堆觀眾被這個突然的逆轉激起亢奮的情緒,瘋狂的朝著比賽場地湧過來,趴在鋼索上高呼,鋼索被拉的震天價響,轟隆隆的撩撥著所有人的激情。

王瑛玫避開擋在前面的人來到鋼索邊,裡頭看不到潘正嶽的人影。

「瑛玫,你看到正嶽了嗎?」陳達從另外一頭擠過來。

王瑛玫搖搖頭表示沒有。

勝利者潘正嶽居然打勝了就走人,主持人在舞台上大喊宣佈著,而王瑛玫和陳達則是利用警方人員和潘正嶽朋友的身份來到休息室找人,沒想到他根本沒有回到這裡,兩人又撲了空。

「他怎麼會跑這麼快?」王瑛玫懊惱的嘆了口氣。

陳達也不解,不明白潘正嶽為什麼要那麼快離去。

「你想,他有沒有聽見我的聲音?」王瑛玫心中有點焦慮,潘正嶽初看之下的確和當年差很多,不過仔細觀察,仍有當年的影子,他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我也不確定,當時人太多、太吵了。」陳達也是滿臉疑惑,如果那個人真的是潘正嶽,他回來了,為什麼不找自己兩人呢?這根本沒道理。

難道他有什麼苦衷?他的父親這些年來都是醫院、警方和幾個好友照顧,他這個兒子跑得不見人影,幾乎所有的人都把他罵翻了,只有陳達和王瑛玫一直相信他,一直為他說話,現在他回來了,事情總要說個明白。

休息室內所有人都看著剛剛的重播,既然找不到人,兩人也跟著看。

比賽場地的四面八方都設置了攝影機,因此,雖然很多人沒看見最後潘正嶽逆轉勝的過程,攝影機還是捕捉到了,並且經過這幾分鐘,慢動作畫面處理好,開始在布幕上播放。

播出的畫面是從馱模斯里丹.不齊用手臂圈住潘正嶽的脖子開始,畫面的角度十分漂亮,正好是正前方的一個鏡頭。

馱模斯里丹.不齊圈住潘正嶽的脖子後,看得出來他不斷施力,他的頭低著、腰彎著,並沒有多大抵抗。

任何人看到這一幕都會認為馱模斯里丹.不齊贏定了,兩個記者以及觀眾在此時更是大聲呼喊,攝影機還略略帶到王瑛玫和陳達往這裡移動的身影。

但就在此時,布幕上的畫面開始慢了起來,布幕上的潘正嶽左手拉住馱模斯里丹.不齊的後腰褲子,他的動作很小,不過勁道卻十分驚人。

潘正嶽抓住後腰的褲子一拉,馱模斯里丹.不齊的手勁竟完全圈住他的脖子,然後右掌輕輕往馱模斯里丹.不齊的肚子一推。

接下來就是觀眾看的那一幕,馱模斯里丹.不齊就像是被巨炮給打中一般,整個人往後直飛,直到撞到鋼索,才又被鋼索的反彈力道給彈倒在地。

這個結果實在太過驚人、太過出人意料之外,因此記者播到這一幕的時候都只能不斷驚嘆,卻沒有一人把潘正嶽這一招說出個名堂。

有一個記者說他好像在琉球某個古武術門派看過有人會這一招,還說了個「狂龍」的招式名稱。

另外一個則不同意,他說這個應該是日本天武道的「七魂扣」絕招,是個近距離發勁,扣人七魂的恐怖招式,相傳每一代才會出現一個學成的武術天才。

布幕上連續播了好幾次,休息室裡的選手表情不一,有人嚴肅,有人淡漠,有人一臉有趣,還有些人覺得這沒什麼,一副不屑的樣子。

王瑛玫和陳達看完後,走出巨蛋,外頭的大螢幕還不斷轉播著剛剛的精彩動作,四面的群眾激情未退,主持人和記者的聲音混在一起,更是讓這一場大賽的精彩度增加好幾分。

還只是第一場的比賽,就出現如此驚人的選手,那接下來的比賽自然更好看。

不過,這不是潘正嶽關心的重點,一比賽完後他馬上朝著外頭走,因為他看見了王瑛玫和陳達。

雖然好幾年沒見了,不過王瑛玫的美麗依舊,還是留著一頭俐落清爽的短髮,功夫沒有落下,從剛剛那一聲短喝可以聽的出來,這幾年她的武功比起以前更有進展。

記得她以前修煉的輕功叫做「鳳游身法」,幾年來她的身法功力可又進步不少。

潘正嶽剛剛會突然給馱模斯里丹.不齊來那麼一下,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聽見王瑛玫的那聲短喝,所以才會打完後馬上走人。

潘正嶽不想見王瑛玫,也不敢見王瑛玫。

在他的心目中,王瑛玫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孩,也是他一輩子都放在心中最深處的女孩,她的微笑、挑起的眉頭,甚至是她走過身邊時飄在空中的味道,都是潘正嶽心中最美的記憶。

雖然兩人沒有正式交往,也沒有承諾,這一切都是潘正嶽單方面的愛戀,但是這個感受對他來說,是少年時期最重要的記憶。

而如今,殺過很多人,甚至吸人精血的他,內心深處覺得自己配不上王瑛玫,那個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孩,代表少年時期最美好的青春年代的女孩,象徵著他對婚姻、愛情憧憬的女孩。

所以,他躲避著她和陳達。

這麼多年過去,也許她和陳達……潘正嶽雖然不想見到他們,但是內心仍是會忍不住幻想。

也許陳達和她相戀,在學校的時候就有很多人傳說著他們在一起,兩個人郎才女貌,都喜歡武術,有共同的興趣,他們的確是最相襯的一對。

潘正嶽一面回憶,一面走著來到大安森林公園,找了個椅子坐下,回想起第一次認識王瑛玫的情形。

當年還是高中的時候,她就是學校的名人了,她美麗、聰明、友善、笑臉常開,幾乎大多數女孩子的優點她都具備,這麼棒的女孩子幾乎一下子就吸引了學校所有人的注意。

男孩子喜歡她,女孩子也沒人討厭她,老師更是不用說,她就是學校最閃耀的一顆星。不過畢竟是高中,讀書的壓力讓學生不敢造次,生活的圈子就是繞著書本補習轉圈圈,還沒有學生會誇張到光明正大追求她。

而潘正嶽就是默默看著她的一個,他知道自己沒機會,所以只能偷偷地望著她,直到那一天,在王館長的寺廟道館裡頭遇見她。

那一天,潘正嶽永遠記得,她從門口走過來,一身靈動彷彿帶著光,他還記得當時初看見的那一瞬間,空氣好像結凍似的凝滯。

清晨的天光照在王瑛玫臉頰,映出美麗的白,她微笑的走著,潘正嶽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彷彿為她舞動。

雖然當時只和她說了一小段的話,但是多年過去,潘正嶽還記得那令人陶醉的情景,那段記憶,足夠陪他走完下半輩子了。

站起來,潘正嶽想回去別墅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資料。


潘正嶽沒有叫小蝶來接,一個人漫步的朝著陽明山的方向走。

從大安森林公園到陽明山,對他來說這個距離不算長,憑著過人的力量,一個小時內他就走到別墅前頭的道路。

這條道路並不大,只能讓兩輛車子交錯通過,走在路邊,空氣爽朗,鳥聲蟲鳴,這裡車子不多,比起混濁的台北市來說,空氣好上很多。

沿著陽明山的仰德大道走,幾個運動的人,或是走路或是騎腳踏車經過身邊,那個嫻雅靜致的生活型態,如果沒有一些錢在後面撐著,其實是不大可能擁有的。

連續兩輛大型的休旅車從身邊呼嘯而過,差點撞到慢跑的人,其中一個老先生氣急大罵,怎麼會如此沒有公德心,嘴巴連續幾十句的三字經,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走到別墅外約五十公尺,潘正嶽突然發覺不對,別墅的兩片紅色鐵門隨意的開著,完全不像平常時,只要人一進出就會有人把它關好。

這個別墅是李老大專門用來招待一些層級比較高的朋友,平常都會讓幾個小弟在這裡小心侍候,怎麼說都不應該會出現這種不禮貌的情況。

潘正嶽心中有不祥的預感,單足點地,身體猶如疾風掠空般的飄近別墅。

別墅的右邊是一個游泳池,潘正嶽一進入別墅就看到游泳池的旁邊趴著一個人,他的上半身在水裡,水裡頭有大片淡淡的紅,幾乎離開脖子的頭只剩一絲皮黏著,隨著水波飄啊飄。

別墅的正門關著,潘正嶽沒有從那裡進去,施展輕功很快的來到後門的廚房,那裡的門開著,廚房的地板上也躺著一個人,背後插著一柄尖刀。

是小逼!潘正嶽認得他,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大男孩,因為個性機伶,上個禮拜才被李老大調到這裡來幫他辦事,沒想會死在這裡。

跨過屍體,潘正嶽走到客廳,沙發上死了一個,地板也有一個。

他們應該是綽號牛奶和牛蛙的兩個小弟,他們兩個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平常就混在一起,沒想到連死都在一起。

兩個人的脖子上都被切開一條大口,深度很深,連頸動脈和頸骨都被一刀兩斷,鮮血流的滿胸都是,連沙發、地毯也都是紅稠稠的血。

潘正嶽站在他們面前,滿臉冷肅的看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還有血腥味。

在二樓。

潘正嶽飄上二樓,主臥室的門開著,地上有幾個模糊的血腳印。

小蝶渾身赤裸躺在床上,下半身都是血跡,滿滿的一大片沾濕了床單。

她的胸口凹陷,幾根森灰色的肋骨從皮膚穿出,兩眼睜大看著天花板。

潘正嶽咬緊牙,輕易的控制了心臟不要加速,血液穩定在一定的流速內,但是卻無法控制不斷飆高的殺意。

突然間,床邊的電話鈴聲響起,一聲又一聲,一聲又一聲。

潘正嶽接起,電話裡傳來誇張的大笑,森然的陰冷大笑。

「你要找我嗎……你要找我嗎……哈哈哈……叫他們找我嗎……哈哈哈……」

潘正嶽記得那個聲音,是破乙的聲音,雖然經過那麼多年,他還是馬上認出那個聲音。

「是你殺了他們!」

破乙冷冷奸笑著:「不,他們不是我殺的,是你殺的,哈哈哈……那個小妞不錯,幹起來真的不錯,而且把手掌壓進她胸口,看著肋骨突出來的感覺真的不錯,哈哈哈哈……」

「……他們受到的痛苦,我會百千倍還給你!」殺氣急速飆高,潘正嶽手臂的墨黑色花紋開始遊走,身體隱約冒出墨芒。

「看窗戶外面。」破乙陰冷冷的說。

潘正嶽轉頭,二樓窗戶外約五公尺正好是一株松樹,上頭吊著一條紅布。

紅布在空中飄著,潘正嶽眼力驚人,看到上頭寫了幾個字。

「不用看了,上面寫著……你還有五秒鐘的時間。」破乙掛斷電話。

潘正嶽一愣,還有五秒鐘,什麼意思?

同時,一個非常輕微的電話鈴聲從後面床邊響起。

然後,一道熾熱的爆炸從床上席捲起來,把整棟別墅都覆蓋在爆炸範圍之內。



第四集
~第一章~


接到陽明山有民宅發生爆炸的消息,警方和消防車在十五分鐘就到了現場。

陳達也來到別墅,這裡不是他辦公的區域,是因為他剛好在附近。

雖然不是值勤人員,不過既然有警務人員願意幫忙,也沒人攔他,於是他很快的進入還在焚燒的現場。

觸目所及,二樓的位置還焚燒著大火,如果裡頭還有人,那肯定是個死人。

四周環境可以說是一片狼藉,花草樹木幾乎都有被焚燒的焦黑痕跡,靠近屋子的一株大樹更是被炸得碎枝斷幹,只剩一半的樹幹還在燒著,其他部份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消防車從外頭不斷噴水,不過這房子裡頭都是木頭裝潢,要真正撲滅還需要一些時間。

很快的,有人發現了在游泳池邊的屍體,這下子,案子從失火變成殺人後縱火,案情急速升高。

又過了一會兒,有警員訪問附近的群眾,有人說他們是先聽見爆炸聲,然後才發生火警。

看來殺人縱火的可能性是最高了,一會兒後,火被撲滅了。

消防隊員進入屋內,陸續發現幾具屍體,二樓的屍體更是焦黑難辨,整理了一下,屍體多達五具,其中有一具屍體幾乎已經無法辨識,只有一部分的屍塊黏在牆壁和地板上。

陳達走到泳池旁邊,他不敢隨意翻動屍體,怕污染了刑事證據,為專案人員造成麻煩。

如果只是失火的問題,陳達會毫不猶豫幫忙,但是如今發現屍體,而且還是一下子五個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問題。

有能力住到陽明山這種別墅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不是有權有勢的,看這間別墅,雖然只有兩層樓,但是其他的高級休閒設備一樣不缺,屋主絕對是個有錢人,辦到這種案子,破案的壓力可想而知。

所以陳達也不想擅動,只是想說隨便看看就要走了。

他走到泳池後頭,應該是門的地方已經成了破洞,有水從地面一直流出來,再流到後面的草皮。

站在破洞的外頭往裡面看,陳達看到廚房的瓦斯爐和瓶瓶罐罐的東西,大多已經掉落在地面,加上泡了水,真是一團亂。

不過,最令他注意的還是地上的一具屍體,他面部朝下趴著,後背肩胛骨插著一把尖刀,露在外頭的刀子只剩下約三分之一的長度,可以想像這一刀的力道有多強。

陳達皺起眉頭,好強的力道,一個人的肩胛骨可不是薄木板,看那個角度和姿勢,應該是一刀就貫穿進去,那個力道可不得了。

換成是自己,陳達想了一下,應該是可以,不過必須要對方沒有警覺的情況才有辦法,如果對方有抵抗,那就沒有辦法插的這麼「漂亮」。

往外頭走,經過游泳池的時候,已經有鑑識人員到了,其中幾個人見過陳達,和他打了招呼後就開始工作。

他走到屋子外面,圍觀的民眾被擋在幾十公尺外,連記者也無法靠近。

正要往停車的地方走,一個人影引起他的注意。

那個人的面貌有點熟悉,他躲在圍觀的民眾裡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出事的房子,陳達不著痕跡的往他的方向移過去,試圖先接近他。

那個人正是殺掉屋子裡五個人,裝設炸彈想要殺死潘正嶽的人,破乙。

陳達的動作很快的引起破乙的注意,他本身就是一個十分優秀的殺手,這些年替組織又辦下了不少功勞,已經接替了當年在台中的負責人盧德天的位置,甚至更上一層樓成了台灣分部的負責人。

心中冷笑,破乙也慢慢的往外移動,刻意把陳達引到一個沒有人的山坡。


站在山坡步道上,破乙微笑的看著陳達。

「找我有事?」破乙的穿著就像是個在這裡運動的人,臉上已經沒有以往的戾氣和殺氣,多年的經驗讓他在組織裡的地位上升,也讓他的修為更高。

陳達不敢小看他,在十幾公尺外就不再靠近,問:「先生是住在這附近的人嗎?」

破乙搖搖頭笑著,不前進,不後退,但也看不出有攻擊的意圖。

「先生看起來很眼熟。」陳達現在正在重案組服務,對台灣幾個比較重大的通緝犯都有印象,眼前的人很像是其中一個,但是又略有不同。

「哈哈哈,很多人都說我是大眾臉,看來果然沒錯。」破乙大笑著,就算沒有施展功力,但是宏亮的聲音還是顯示出他身體的健壯。

「我和先生可以說是一見如故,不知道可否請教先生貴姓大名?」陳達不敢忽視破乙,剛剛那個笑聲中雖然並不蘊含力量,但是多年習武的他知道某些高手可以隱藏深層的力量,看不出來是很正常的事。

「相逢何必曾相識,人生不過就是一場夢!」

破乙笑咪咪的往前走了一步,這一步,讓兩人的距離只剩下一半。

陳達瞳孔一縮,好強的功力,好快的速度。

「哈哈哈,破乙先生的功力果然不同凡響。」破乙那個速度和功力讓陳達想起來了,「狂龍」檔案裡頭排名第七的兇人。

記得檔案裡記載著,破乙,是恐怖組織「海神」亞洲區台灣分部負責人,修煉古武術,曾經犯下澄光、童安醫院的屠殺案,危險級數五。

心中一怔,破乙也沒想到陳達居然會認出自己,不過他旋即釋然,認出就認出吧,反正如果人死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哈哈哈,能夠知道我的名字幾乎都是警界有點實力的人物,說說你吧!」破乙輕笑一聲,絲毫不因為被認出而感到窘迫或是緊張。

反倒是陳達,自從認出破乙後他心裡就有壓力。能夠列上狂龍檔案裡頭的人,幾乎都是異常頑強的恐怖份子,殺人如麻不說,甚至可以說是社會上的變態。

如果只是普通人那也就算了,但是狂龍檔案裡的人,每一個都是擁有奇功異術或是身懷某種絕技的變態,這使得他們的危險性,比起普通的殺人犯或是重案犯要危險數十倍以上。

要是一個不小心,今天陳達的命就得留在這裡,他暗中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我只是一個小警察,還說不上是大人物。」陳達不敢說出自己的名字,要是被這個瘋子纏上,不僅是他自己,連家裡的人也都會惹上麻煩。

像他們這種變態瘋子,瘋起來要殺人可是不分對象的,想到這裡,陳達有點後悔自己實在太過大意,才讓破乙發覺。

「剛剛那個火災不錯吧,最新型的『渡邦六型』,但是絕對不會影響附近環境,是我最喜歡的環保炸彈。」

破乙毫不保留的說著剛才他是如何下的手,連怎麼殺人、安裝炸彈,一直到用電話引爆都說的很清楚。

陳達越聽心頭越是驚駭,也提高警覺,對方肯把這些事情告訴自己,顯然已經沒有讓自己活著回去的打算。

不過,不知道是什麼因素,破乙並沒有說出他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要報復潘正嶽。

潘正嶽這一陣子一直要小蝶搜尋有關於武術高手的資料,到了最近,連李老大也叫下面的人加緊速度追查。

這一查終於讓破乙有了警覺,破乙在暗,李老大這一方在明,他很容易就摸清楚了潘正嶽的目的。

既然有人找上門,破乙可不會讓他有可趁之機,找個時間就來這裡,把別墅裡的人都給殺了,順道放了一顆炸彈給潘正嶽當做多年未見的禮物。

不過他可不會向陳達解釋,只是一直說那顆他發明的炸彈有多棒,效果多讚。

「破乙,你為什麼要殺那些人?」陳達可沒忘了這個最重要的目的。

破乙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說:「沒什麼,只不過是處理一件小事情。」

「小事情……」陳達可不認為讓破乙親手處理的事情會是小事,但他如果不願意說,那也是麻煩。

「不要說那些事情,還是談談更重要的事吧!」破乙笑。

更重要的事?陳達心思百轉,會有什麼事情比起剛剛那件事情還要重要呢?

就在此時,陳達覺得好像突然有千萬根針往他身上刺來,尤其是臉部部位,更是痛得驚人。

陳達大驚失色,雙足猛一發力,原地往後疾射,同時雙掌往前頭迎上去。

光是從這一式的反應就可以看得出來陳達這幾年的進步,他推出的雙掌涵蓋住身前一尺半的範圍,封的密不透風,潑雨不進。

他這個極佳的反應也讓破乙心中略感驚訝,沒想到一個警員居然會有這種功力,這一式「八方鐵桶」,如果沒有七八年的硬底子功夫可絕對無法施展,再加上這一式「雁過寒潭」的輕功絕技,陳達連露這兩手,讓破乙感到驚奇。

他不知道,此時的陳達心中更是驚駭,破乙的力量遠遠超出他的想像,看他好像只是輕描淡寫的推出一拳,但是撲面而來的力量卻讓陳達感覺到以往沒有感受過的死亡危機。

他背後冷汗直冒,不敢硬接破乙的掌力,藉著那摧心裂肺的掌勁,又往後退了十幾公尺。

「好功夫!」破乙的功夫明顯比陳達要高上許多,大笑後身體猛然加速繼續追殺。

此時陳達不敢硬擋,採用游鬥的方式,一時之間,兩人也打的沙飛石走,有幾招打在附近樹幹,震的枝枒動搖,樹皮紛紛皸裂,樹上的果子、樹葉被疾勁的掌勁催得盤旋飛起,飄到遠方後才落地。

破乙也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居然可以擋下自己那麼多招,對一個警務人員來說算是相當不錯了,不過……

「下輩子不要再當警察了……」破乙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陳達後腦處。

陳達嚇得幾乎要魂飛魄散,上一秒才在眼前的人怎麼會突然消失,然後馬上出現在後面不足一公尺的位置!

幾乎是反射性的一式「龍縮毫釐」,陳達馬上縮腦抱膝,這個反應正好讓他躲過後腦彈射過來的一指。

破乙咦的一聲,心中也暗暗訝異陳達精彩的反應。

陳達雙腿往後一踢,目標正好是破乙的胸口,要是蹬實了,連破乙也不免要受重傷。

但破乙的武功經驗十分豐富,不閃不避,左肘迎上陳達的雙腿,碰的一聲,兩人分別退開。

陳達往前翻了兩翻後落地,腳又軟了一下,他馬上催勁驅逐往足三陽、三陰經一直竄的強悍氣勁。

破乙也不好受,陳達這兩腿的勁道不弱,而他的出手慢了一線,因此也被這一擊給震的後退,從手臂到手掌都麻的難受。

右掌往左手肘一拍,驅除上頭的腿勁,破乙兩眼一瞪,大聲笑道:「好!果然是好功夫,再來!」

不過,陳達可沒有和他拚命的念頭,翻滾落地之後馬上運起輕功往外頭掠去,破乙沒想到陳達居然會逃走,冷哼一聲後便追過去,兩人一前一後如流星般移動。

破乙的輕功並不出色,因此雖然他的功力比陳達強,一時之間卻無法趕上他,再加上陳達長年和王瑛玫練武,她的鳳游身法十分刁鑽出色,這也造成了陳達在輕功上不弱的造詣。

在樹間來回竄動,陳達利用林樹間隔和身法的優勢,逐漸拉開和破乙的距離。

如果可以順利離開,就能通知其他支援的人手圍捕這個殺人放火的兇手。

破乙眼看著陳達越來越遠,心中怒火蒸騰,沒想到這小子的輕功居然這麼靈巧,速度越來越快,要是讓他離開,他一定會招來其他人手,這可是個麻煩。

一念至此,破乙從懷裡掏出一把槍,閉氣雙腿發勁,身體就像是從強弩射出的箭一樣猛然加速,陳達耳朵後面突然出現空氣的撕裂聲,不需要往後看也知道破乙在靠近。

他心中不驚反喜,像這種急速加速的功夫幾乎都無法持久,大多是用來發動一記攻擊的方法,如果能夠避開這一招攻擊,那麼他就再也無法繼續追擊。

陳達以耳當眼,單足在一株白花羊蹄甲的樹幹一蹬,身體突然迴轉往九十度外的右側射去,這一招使的十分漂亮,把兩人之間的距離再度拉開。

破乙一看兩人拉開距離,心中暗罵陳達奸詐,但是此時他的速度已經減慢,體內氣脈無法繼續壓縮以提高速度,只好舉槍朝著他的後背開了一槍。

耳朵聽見槍的滑套聲音時,陳達就知道不妙,沒想到破乙這種武術高手身上居然會攜帶槍枝,猛一轉氣,硬生生把身體移開半尺,這種方法會讓氣脈受傷,但是臨到此時再不這麼作,恐怕要挨上一槍。

左背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身體被強大的力道往前一帶,幾乎要撲了地,但陳達猛提一口真氣,速度再度加快,往道路的方向斜奔出去。

此時槍聲已經引起附近警察和消防隊的注意,有好幾個警察馬上啟動警車往槍聲這裡過來,破乙看見陳達消失在公路的另一側,心中冷笑,要從這一槍裡活下來,就要看你的功夫了。

破乙轉身離開的時候,兩輛警車正好在轉彎的地方迎上半身沾滿血跡,神智逐漸要昏迷過去的陳達。


潘正嶽的速度很快,不過他還是被強烈的爆炸震波給震出內傷,他離爆炸中心點實在太過接近,因此,雖然他已經運足功力,如炮彈似的往前飛馳射出,但他還是受傷了。

如果不是受了傷,潘正嶽會毫不猶豫的朝著破乙走過去,直接把他撕成裂片。

但是在多年前,破乙就已經是個高手,這些年過去,誰知道他會成長到什麼程度?潘正嶽不敢冒險,敵人出現了,那就代表如果自己不死,下次便還有機會。

破乙還在附近,潘正嶽不敢停留,被爆炸引起的烈風噴出老遠,他拚命鼓動「魔相意要」的魔勁來保護身體,讓自己不要昏過去。

被烈風帶到對街外的小樹林內,連續撞倒幾棵樹後,潘正嶽馬上站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不能昏過去,也不能在這裡停留,因為破乙還在附近。

果然沒錯,潘正嶽剛移動身體,後頭就傳來有人踏入小樹林的聲音。

忍住想要吐血的衝動,潘正嶽不斷改變方向,他的動作輕靈無聲,看不出來是個已經受到內傷的人。

破乙果然追了過去,他沒想到這麼強烈的爆炸居然會炸不死潘正嶽,這很難相信,不過卻是事實,潘正嶽的身體在爆炸的前一秒鐘從房子的窗戶衝出來,他看見了,瞄準方向後他馬上追過去。

但是潘正嶽的速度和警覺性出乎他意外的強,追了幾公里後,破乙就知道自己追丟了。

四周的樹木不斷後退,體內的魔勁以出乎普通人可以想像的速度穩住潘正嶽的傷勢,他停在一株大樹旁邊,稍喘了兩口氣,覺得頭部一陣昏眩,忍不住張口一吐,嘔出一大口血。

看來「魔相意要」也不是萬能的……潘正嶽內心苦笑。

受到強烈爆炸震盪的他,情緒反而比起平常更要接近以往學生時期,這也跟「魔相意要」的影響力降低有關。

往四周來回看了幾眼,潘正嶽縱身往雜草叢密的方向潛入,雖然後頭的破乙好像已經放棄追蹤,不過在百分之百確定安全之前,他不敢有絲毫放鬆。

當然,此時的他並不知道破乙沒有追過來,而是回到了剛剛爆炸的地方,並且和陳達有了另外的接觸。

竄出山坡樹林,一間類似溫泉會館的建築物出現在幾百公尺前,略一思索,潘正嶽決定往溫泉會館潛入,避過館內的員工,尋了個沒人的房間就開始進入類似龜息的狀態,讓體內的魔勁修復損傷的身體。

剛剛有輛卡車往裡頭開,上頭好像載著一大車的貨物,潘正嶽曾經想過要躲在裡頭暗中進會館,不過隨後又放棄,總覺得有可能會被看見,到時如果不滅口又麻煩,滅了口還要處理屍體,想想還是繞過前面正門以及旁邊的小徑,從會館的側面,也就是靠近大眾溫泉池的那一側進去。

既然是白天,大眾池的人也不多,瞧準了方向,潘正嶽就這麼進去會館裡頭,休生養息了起來。

當他再度張開眼的時候,外頭已經是晚上,耳朵的靈敏告訴他附近並沒有人走動,開門朝著傳出香味的方向走,那應該是廚房的位置。

大搖大擺的走進廚房,也不管兩個員工用訝異的眼光看著他,潘正嶽自己拿了幾盤雞肉麵食和一瓶紅酒走了出去。

他走到大廳旁的椅子坐了下來,拿起食物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此時一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問是不是需要服務,潘正嶽從皮包拿出一張信用卡,要他馬上開一間房間。

既然有錢那就好辦事,潘正嶽很快的就有地方可以休息,電視裡正在播著別墅受到攻擊的消息,螢幕裡的烈焰黑煙直衝天際,消防隊員不斷進出火場,拉進去的水線多達五條,主播轉播著現場有發現五具屍體的消息。

潘正嶽看完後拿起床邊的電話,撥通李老大給他的號碼,電話鈴聲響了許久終於被接起,是李老大。

「怎麼了?」潘正嶽覺得奇怪,李老大曾經告訴過自己,這個電話號碼是自己專用,可以在第一時間聯絡到他,怎麼會響這麼久?

李老大的聲音有點沙啞,他告訴潘正嶽,旗下的四大幹部在一天之內都被殺成重傷,現在都在醫院。而酒店、舞廳和幾家賭場同時被人給鬧場,不僅傷了很多手下,到了現在連對方是誰還搞不清楚。

「我一直聯絡不上你,別墅的事情是怎麼了?」李老大的個性十分堅毅,這麼多的事情同時砸下來,他雖然十分疲累,但也還沒被打倒,說話的時候不忘吩咐手下處理大小事情。

「沒什麼,有人用炸彈要殺我,他們都死了。」潘正嶽的話裡並沒有多大的悲傷,魔功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能夠引動他情緒的事情並不多。

李老大自然知道他們指的是誰,低聲咒罵了幾句,也沒再說什麼,問了潘正嶽現在人在哪裡後就掛了電話。

電視的畫面剛好轉到社會新聞,主播說台北市今天發生多起黑道尋仇砸店事件,過程中,有很多人受到傷害,現在都在醫院急救等等。

潘正嶽知道這些應該都是破乙做的,他沒想到破乙的勢力居然有那麼大,不僅可以對自己下手,還同時查出李老大和自己的關係,該死。

一想到這裡,潘正嶽心頭突然一驚,破乙如果可以查到自己和李老大的關係,那麼他也可能查到養護院去!

他馬上從床上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翻身一躍,消失在窗外。


叫了計程車趕到養護院的時候已經是夜晚兩點多了,潘正嶽沒有知會櫃檯護士,直接施展身法進了父親的病房。

病床上,潘爸的身影依舊,他站在床邊靜靜看著。

此時,房門被推開,一個醫師和護士走了進來,見到站在床邊的潘正嶽時,他們一愣:「先生,你是……」

「他是我父親。」潘正嶽背對著窗戶,後面的窗透著遠方微弱的月光,一切都模糊著。

護士小姐推著護理車走到床邊,打開電燈:「我要量體溫和血壓。」

一旁的醫師協助她把潘爸的衣服掀開,取出聽診器和血壓計量血壓。

量完後,他們把資料紀錄在病歷表上就要離開,護士小姐突然對著潘正嶽說:「對了,潘先生,請你來填一下資料好嗎?」

潘正嶽點頭,跟著他們往外頭走,出了病房關上門,左邊的醫師突然毫無預警的出拳朝他的頭部擊去,同時,站在前頭的護士也回身朝他噴出一團氣體。

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不可能對潘正嶽造成傷害,他一口魔勁往前一噴,不只擋住了護士的迷藥攻擊,也同時把醫師的拳頭給震斷。

護士反被自己的迷藥給迷昏倒下,偷襲的醫師痛苦後退,正要轉身逃跑,潘正嶽一把扣住他的領子,輕而易舉的把兩人都拖進病房內。

叫醒護士,兩人背靠著牆壁,用驚恐的表情看著潘正嶽,他們沒想到潘正嶽的武功居然這麼強,還可以憑空發出氣勁,這在組織裡頭絕對是上位的人才有的能力。

「你們是誰?」潘正嶽站在兩人面前,森冷的氣息罩住他們,那逼入骨髓的陰森冷氣讓他們的牙齒打起顫來。

「我……」護士兩眼流露出害怕,口一張就要說話。

一旁的醫師對她低喝:「不可以回答,你想死嗎?」

護士被這一喝,馬上閉嘴不敢多說。

潘正嶽瞇起眼睛,冷哼一聲,而那聲音就像是一把鎚子憑空轟中醫師的額頭,只見他好像被無形的鎚子給打中了一樣,頸部頓時後仰,後腦撞到牆壁發出一聲大響,人登時昏了過去,垂首不語。

「說吧,他聽不見任何聲音。」

護士身體一抖,她以為潘正嶽光是靠那一聲聲音就殺死了醫師,再也不敢隱瞞,結結巴巴的說出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兩人當然不是這裡的醫療人員,而是破乙派出來的殺手。

潘正嶽委託李老大透過黑道的方法找破乙的時候就引起他的注意,身為「海神」亞洲地區台灣分部的負責人,破乙的心狠手辣可不是像李老大或是普通黑道可以比擬。

很快的,破乙找到了李老大的人,也知道了潘正嶽的名字,和現在住在陽明山的地址。

找到地址後,破乙命令幾個屬下去挑了李老大檯面下最賺錢的店,順道把幾個幹部都給打進了養護院,這足以讓李老大的勢力大幅萎縮。

李老大是台北有名的黑道,但是面對這種國際級數的組織,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才一天的時間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不僅如此,破乙還親自到潘正嶽住的地方,親手殺了四個小弟和已經懷有身孕的小蝶,之後還在小蝶的屍體旁邊安裝炸彈,要讓潘正嶽在驚愕中喪命。

但他沒想到潘正嶽居然可以從那萬分危險的狀態中逃脫,而且還能躲過破乙的追殺。

潘爸的消息並沒有躲過破乙的耳目,他料定了潘正嶽一定會去找潘爸,於是命令兩個手下去養護院等潘正嶽。

果然沒錯,潘正嶽出現在養護院,兩人隨即對潘正嶽下手,但是卻反被他擒下。

聽到這裡,潘正嶽已經明白情況,沒想到破乙的勢力居然那麼強,李老大這種程度的黑道連一天都擋不下來就被他打的七零八落,受傷無數。

看來父親在這裡已經不夠安全,要把他從這裡移走……潘正嶽把殺手護士打昏,思索著該如何安置父親。

窗外的月光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隱去,還能照射進來的光線都是路過的車子開的燈光或是養護院前面不打烊的便利商店廣告燈。

這個世界那麼大,但是父子兩人到底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看著父親形容枯槁的容顏,潘正嶽心裡有種淡淡的哀傷湧上來,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多年都沒有的情緒,但憂鬱的情緒才剛起來,他體內的魔勁馬上竄出一道氣息上到頭腦,就這麼一下,他眼裡的神光又恢復成冷靜,開始思索著要怎麼幫父親找一個安身的地方。

潘正嶽不敢把父親托給朋友,王館長或是那個請他來台中的警察,他們都不行。

破乙一定有能力找到他們,李老大也不行,他是個黑道,雖然是個控制下的黑道,但是他已經曝露在破乙的視線下,今天潘爸不見了,破乙一定不會放過李老大那裡。

天下之大,帶著一個重病的人,潘正嶽有種無法行動的強烈束縛感。

而且潘正嶽也不能一直在這裡,他在明,對方在暗,要完全躲過對方攻擊的可能性是零。

天下之大,何處可去?


地上的假護士、醫師突然發出一聲呻吟,這聲音讓潘正嶽「醒」了過來。

看了看兩人,潘正嶽若有所思,走到兩人面前,拍醒他們。

「你叫什麼名字?」潘正嶽的眼裡透著奇異的神采,晶亮迷離、炫彩奪目,讓殺手護士一怔,眼前逐漸模糊……

潘正嶽施展「魔相意要」的「攝魂」,這種方式和用來控制李老大的攝魂基本上差不多,但更為深入,因為李老大身上沒有武功,而殺手護士和殺手醫師都練武,精神力比李老大強。

被攝魂控制的殺手護士開了口:「我叫七蛇。」

七蛇?好奇怪的名字。潘正嶽不怕她說謊,在攝魂面前沒人可以說謊,除非她的精神功力比潘正嶽還強。

「你呢?」潘正嶽問殺手醫師。

「我叫五鷹。」殺手醫師直愣愣地看著潘正嶽,說出很少人知道的外號。

七蛇和五鷹大概沒想到自己會栽在這家養護院,身為海神的外圍殺手,這種失誤幾乎是不可想像。

他們不知道會遇上一個修煉古代至頂魔功的人,會栽在這裡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你怎麼會知道這裡?」潘正嶽需要把對方的情報系統查清楚,要不然他會一直處於挨打的情況。

七蛇幾乎沒有思考就回答了潘正嶽的問題,顯示她受到潘正嶽的攝魂影響比較深。

「我會來這裡是受到破乙的命令。」

「你們和破乙是什麼關係?」

「破乙是我們組織的亞洲區台灣分部負責人,他給我和五鷹這裡的資料,要我們兩個殺了來探望這個病人的人。」

「負責人?你們是什麼組織?」

潘正嶽知道破乙應該是某個擁有勢力的人,但是接下來七蛇說出來的話還是讓他吃驚。

原來,這個組織名叫海神,在世界各地都有分部,而亞洲地區的台灣分部負責人就是破乙。他的權力很大,可以調動在台灣的所有組織內人員。

原來如此,難怪他可以這麼快的反調查到自己身上……潘正嶽把很多事情都連接了起來,以往想不透的點也出現脈絡。

難怪連李老大也無法擋下破乙的攻擊,因為兩者之間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對方的後面是一個巨大的組織,李老大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台北稍大的幫派,對方就算是要全部滅了他們大概也不困難。

潘正嶽又問了五鷹一遍,結果五鷹回答的情況和七蛇說的一樣。

現在最需要的事情就是把潘爸給藏起來,讓破乙找不到,不過……潘正嶽根本想不到什麼地方可以收留他父親,唉……

既然已經讓七蛇和五鷹兩個殺手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潘正嶽沒想過讓他們活著回去。

趁著天尚未全亮,潘正嶽把兩人的衣服、褲子全部放進垃圾袋裡,剩下的信用卡、手機等等沒有被他吸收掉精氣的東西也全被揉成碎片,放在一起,天亮後外頭的垃圾車來收垃圾,他就把所有的東西都丟了進去,兩個殺手就這麼消失了。

吸收了兩個功夫還不錯的殺手的精氣,潘正嶽約略感受到體內精氣又多了一些。

如果不是必要,潘正嶽也不想吸收人類的精血,畢竟,人類的精血可比不上天地靈氣的效果,還要處理他們留下來的東西,太麻煩了。


回到養護院,潘正嶽還沒走進病房就感應到裡頭多了三個人。

魔覺瞬間往裡頭竄進,潘正嶽可以感受到裡頭三個人的情況,其中一個身上沒有武功,精神氣血雖旺,但比不上武者。

而另外兩個人的狀態就很不同,是有練過武功的高手,而且是古武學的高手,他們一前一後的站著,隱約保護著那個沒武功的人。

沒有感到敵意,潘正嶽直接推門進去。

那兩人同時一愣,顯然對於沒有發現潘正嶽的靠近,甚至是他進了門之後才知道感到錯愕。

「你們是誰?」潘正嶽的魔覺無聲無息的罩上三個人,如果對方起了殺意或是有其他動作,他有把握在第一時間制住對方。

「潘先生吧?我先自我介紹,鄙人譚聖,他們是我的保鏢,柳丁、饅頭。」

譚聖的身高不高,梳理整齊的白髮讓他看起來像個大學教授,手撐著一把翠綠色拐杖,臉上帶著淡淡和善的微笑。

兩個保鏢一前一後的站著,表情都透著奇怪,對於修煉古武學的人來說,感應是重要的一環,像今天這種連一絲絲感應都沒有的情況,絕對是以往未見的。

兩人神情古怪,不過潘正嶽可沒時間去向他們解釋,冷冷的盯著他們,沒有接話。

「呵呵!」譚聖笑了兩聲,自顧自的在潘爸的病床邊坐下,搖搖頭說:「唉!不要介意,人老了,身子骨比以前差了,可不像你們年輕人那麼有耐力啊……」

「有什麼事直接說。」

潘正嶽的神情讓兩個保鏢有點不悅,不過譚聖沒有說什麼,他們也就不表示意見。

「我先說一下我們的來歷,以免你誤會了,這對我們都不好。」譚聖顯得胸有成竹,對潘正嶽冰庫般的臉色視若未見。

「我們是破乙的敵人……」

譚聖一開口就提出一個潘正嶽熟悉的名字,他瞳孔一縮,比起剛剛更強上幾倍的魔勁瞬間佈滿整個病房。

柳丁和饅頭兩個保鏢臉色同時一變,馬上運功聚氣,抵抗這突如其來、鋪天蓋地的氣勁。

但他們只撐不到三秒就全身冒汗,身體不斷顫抖。

反倒是沒有發出任何力量的譚聖未受到壓力,訝異的看著柳丁和饅頭,看他們如此辛苦,他轉頭對潘正嶽拱手說:「請潘先生放過他們,我們並沒有惡意。」

潘正嶽也知道他們沒有惡意,他身上的魔勁乃是魔功之最,如果身邊有人起了殺意,他一定會有感應的。

「說。」潘正嶽魔勁收回,柳丁和饅頭已經渾身大汗,輕微的顫抖著。

譚聖又拱拱手說了聲謝謝,繼續說:「我們是破乙的敵人,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我們是破乙背後組織的敵人。」

海神是個相當神秘的組織,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好像沒有一個最主要的目標,但又好像有某個目標存在著,卻沒人知道。

作為海神的敵人,譚聖所屬的組織名為「第五世界」。

「我們第五世界的實力絕對超過你的想像。」

譚聖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而柳丁和饅頭聽見第五世界的名字時,體內好像注入一股活泉似的,精神都振奮起來了。

「海神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恐怖組織,幾乎你能想到的惡事他們都做。我們第五世界的最主要目標是破除海神,完全的瓦解他們,使他們永無翻身之日。」譚聖說。

潘正嶽冷漠的說:「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譚聖呵呵笑了,搖搖頭說:「你沒聽說過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的敵人是破乙,而我們的敵人是海神,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合作呢?」

潘正嶽沒有答話,他知道譚聖說的是實話,問題是,一個能夠和巨大組織對抗的,又怎麼會是好東西?他遲疑著,要不要進去這個陷阱。

是的,潘正嶽心中浮現的兩個字就是陷阱,如果不是陷阱,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嗎?

「你住的地方不是才讓破乙給炸了嗎?而且李老大又陷入一面倒的困境,我還知道,他們應該已經派出了兩個殺手來找你,看你的樣子……他們應該被你解決了吧!」

譚聖這句話讓潘正嶽對他們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認識,因為這些事情都剛發生,但他們卻有辦法知道,他們的情報能力很強,而且譚聖的邏輯性很強,光是從一個時間點就可以推納出很多事情。

感覺到潘正嶽的氣息變化,譚聖露出一個瞭然於胸的表情,這些情報雖然不是什麼絕頂機密,不過由於時間很短,也顯示出第五世界的實力。

作為第五世界的情報主任,譚聖對於自己手下的實力還是充滿信心的。

潘正嶽也想到了這一層,原本籠罩在所有人身上的魔勁略略減了一些。

譚聖察言觀色十分厲害,看見潘正嶽已經在考慮,馬上又說了一句讓他不得不慎重考慮的話。

「我保證,如果你加入第五世界,我們可以提供最好的醫療環境給你父親,保護他不受到破乙的威脅。」

潘正嶽不得不承認,譚聖是個很會說話的人,他知道父親是自己的弱點。他仔細思索著,考慮著接下來的每一步路該怎麼走。

「我必須告訴你。」譚聖突然嚴肅的說:「雖然你父親是破乙打成植物人的,可是追根究底,真正傷害你父親的是海神,如果不是海神包庇破乙,他又怎會有那麼多資源敢做那些事,又怎會有那麼多人因為他而死。」

潘正嶽說:「你們為什麼要為我們出頭,不要告訴我你們是善心機構,我不喜歡聽謊話。」

譚聖呵呵一笑:「當然,我們不是善心機構,我們要招收你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兩眼突然發出炯炯精光:「能夠讓破乙出動那麼多的人來對付,我相信你不是一個普通人。話再說回來,你認為海神那麼好找嗎?沒有幫助,就算你的功力通天、力量通神都沒用,你需要幫手,一個幫助你尋找他們下落的好幫手。而第五世界可以提供這些,要不然,你只能把所有看見的人都殺了。」

譚聖的話很直接,如果沒有情報的幫忙,潘正嶽就算是再強也根本無法找到對方,更何況,獨自一人要敵過一個大型的組織,本來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潘正嶽聽完譚聖的話後陷入沉思,他的話很有道理,雖然是個陷阱,不過卻是個很有道理的陷阱。

透過隱藏在破乙身邊的間諜通報,潘正嶽的訊息在幾天前就被送到譚聖的桌上,思索了幾個小時,譚聖便決定要吸收他,不只是為了潘正嶽在昨天比賽的表現,也為了譚聖自己的直覺。

「你們為什麼相信我?」潘正嶽不相信這樣子的組織會隨便相信別人。

「我曾經調查你的資料,你很乾淨,符合我們要的目標。」譚聖笑。

「你們要我做什麼?」潘正嶽不得不承認,眼前的路對他和父親來說的確是最好的一條。

譚聖點頭:「如果你成了我們的人,我們會依照你的能力等級來分配任務,最主要的任務內容大多是破壞海神的任何事情,無論是他們的生意、計畫,都是任務項目。當然,你最大的目標破乙我們會給你報仇的機會,和我們合作,會比起你自己單打獨鬥多上幾十倍的機會。」

譚聖說得冠冕堂皇,但這種程度的話根本就是「英雄團隊對惡魔組織」的鬼話,關於第五世界的內容他一點都沒有透漏,只是傳遞著「我可以庇護你,但是你要聽話」的意思,未來如果把潘爸給他們照顧,潘正嶽的一生就被他們控制了。

但是他能拒絕嗎?

潘正嶽心中嘆了口氣,他不能捨棄父親,也無法放棄報仇,看來這個陷阱是跳定了。

好吧!

不過,潘正嶽自己下了決定,搞倒海神後馬上找理由走人,至於怎麼走,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好吧!」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10-7 08:05 AM

~第二章~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潘正嶽同意加入第五世界之後,譚聖很快的履行諾言,潘爸當天就被移到一個很隱密的醫院治療,潘正嶽雖然內心不是很喜歡第五世界,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效率和實力。

安置完潘爸,潘正嶽和譚聖來到花蓮的一處房子。

這間房子建造在深山裡頭,潘正嶽和譚聖、柳丁、饅頭四人直接乘坐著直升機來到房子前頭的平地,四人下了直升機後往房子裡頭走。

潘正嶽的魔勁很快的罩住眼前的房子,這房子不大,潘正嶽可以感受到裡頭有好幾個人,但令他訝異的是,五個人裡居然就有四個高手,身上的內功氣息隱而不發,如果不是潘正嶽的魔勁了得,剛剛就差點被其中一個發現。

進了房子,裡頭的空間不大,幾個人看見他們進來後都站起來向譚聖問好。

「我來介紹吧,以後都是夥伴了,認識一下。」譚聖要所有人都坐下。

譚聖為他們介紹了潘正嶽,也讓他瞭解他們是誰。

五個人都是第五世界的人,神態、外貌都十分普通,並沒有十分突出的地方。

坐在中間的中年人,墨客,滿頭灰髮,看不出來是哪國人,兩顆炯炯有神的眼睛是他最大的特徵,他的身上沒有特別高的武功氣息。

旁邊四個人分成兩邊坐在他身邊,分別是盧金、馬絡、老離、傳雄,同樣是看不出來哪國人,不過四個人都說中文,而且十分流利。

四個人身上幾乎毫無例外的都流露出強悍的武學內功反應,尤其是那個名叫老離的中年人,他下巴留著一撮灰白山羊鬍,額頭禿了一半,身形雖然矮小,但是身上的氣息卻是四人之中最為隱匿,看起來最不起眼,潘正嶽卻可以感覺到他體內的旺盛氣息。

其他三個人也很不錯,隨便來一個都比柳丁和饅頭強,真不知道眼前的墨客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身旁有那麼多人保護他。

「譚老,你說的人就是他?」

墨客不看潘正嶽,反倒是其他四個人多看了潘正嶽幾眼,其中老離微微蹙了蹙眉,又用奇怪的眼神瞥了潘正嶽一眼。

「沒錯,他就是我推薦的保鏢。」

譚聖的話讓潘正嶽皺了皺眉,不明白為什麼讓自己當保鏢。

眼前的四個人隨便來一個都可以算是高手,墨客真的有那麼重要,需要一次用到五個保鏢嗎?

墨客定睛的看了譚聖一會兒,然後轉過頭去開始真正的觀察起潘正嶽。

過了一會兒後他沒說什麼,只是對著譚聖點點頭。

譚聖站起來往外走,其他人也跟著站起來要送他,譚聖連連說不必,只是要跟潘正嶽說幾句話。

柳丁和饅頭先一步上了直升機,譚聖站在直升機的外頭對潘正嶽說:「墨客是個很重要的科學家,他現在正在研究一項十分重要的科學項目,因此他的安全對我們來說是萬分重要。」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好像在思索著該怎麼繼續,又過了一會兒,說:「他身邊的人都是第五世界裡各個單位派出來的,你是我推薦的,代表的是情報部……」

潘正嶽漠然的點頭,沒想到只是一個人的保鏢,就有那麼多的內幕在裡頭,看來第五世界也不是一個十分完善的組織。

譚聖說了那些話後就又搭直升機走了,潘正嶽回到房子裡,此時墨客和其他人居然已經準備好要離開。

「你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嗎?我們要馬上到中國去。」墨客說。

中國?潘正嶽一怔,這輩子還沒去過那裡,沒想第一次去居然是因為保鏢的工作。

在潘正嶽眼中,墨客是個非常符合普通人印象中「專家」、「科學家」特徵的人。

墨客的神態、表情大多嚴肅,有多餘的時間都在看手上的資料,要不就是低頭寫資料。

他的資料相當神秘,潘正嶽親眼看見他把一疊資料放進一個加密的手提箱,那個手提箱需要使用他的眼角膜和一口唾液以及小指指紋才能開啟第一層。

第一層裡就放著很多資料,他慎重的程度實在讓人嘆為觀止,每次只要要開啟手提箱的時候,他就會要求老離和潘正嶽等五個人戒備,不允許四周十公尺內有任何的生物存在。

第二層的資料潘正嶽看不到,不過可以想像的是那裡頭的訊息一定比起第一層更加重要許多。

因為除了以上三個東西以外,站在十幾公尺外的潘正嶽甚至聞到了血的味道,也就是說,每一次打開第二層的資料都需要用到血液。

會用誰的血呢?那自然是墨客自己的血,那個手提箱會判斷出血液是來自墨客,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他的血液,要順利打開手提箱第二層一定十分困難。

潘正嶽不知道還有沒有比起第二層更深的訊息在手提箱裡,不過,如果有的話,還真想知道那裡頭到底是什麼東西,需要那麼多層的保護。


憑著第五世界的勢力,墨客一行六個人很快的到了上海。

在上海停了一天,見了一個老頭子,拿了一份資料,墨客看完後馬上就地焚燬,紙張的屍體還沖進兩道排水溝裡,之後又馬上飛往安徽。

出了合肥機場,天氣悶得厲害,沒有武功的墨客熱得直冒汗,而五個人裡頭只有傳雄的額頭微微出了點細汗,這說明他的武功在五人中應該算是最差的一個。

老離從見到潘正嶽那天起,就常常似有若無的觀察著他,有時也會在聊天的時候要探試他的來歷和武功,不過潘正嶽只是很淡的應付著他,幾天下來,老離還是搞不懂,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怎麼會讓自己出現氣震感應。

所謂氣震感應,指的就是兩個武者之間因為力量屬性的牴觸,進而產生互相排斥的情況。

不過,氣震感應通常只會發生在力量屬性差距十分大的情況,而這狀態下,雙方大多可以感應到對方的屬性為何,為什麼會發生氣震感應?

當然,氣震感應不見得都是敵人,有時同門師兄弟修煉不同的武學,到了後來也會發生這種事情,只是,令老離感到詫異的是,從認識潘正嶽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兩人功力屬性不同,不過他卻一直無法感應出潘正嶽到底是哪種力量屬性。

佛、道、儒三種武功之間發生氣震感應的情況就很常見,例如道家「太武天尊神道訣」氣脈運行在手厥陰心包經的時候,手厥陰心包經屬火,就會和儒家「天一神功」屬水的足少陰腎經相互感應。

以往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不過老離大多可以輕鬆分辨對方屬性,而潘正嶽大概是最奇特的例外。

不過,如果讓我和他動一次手,或是讓我看過他出手一次,那我就知道他的屬性了……老離遠遠的看著潘正嶽。

潘正嶽不是不知道老離在看著自己、觀察自己,不過對方一直沒有惡意,魔勁也感覺不到他身上的殺意,因此他也不理會老離。

其他幾個人倒是比較和善,經過幾天相處,潘正嶽知道了老離是「內」組派過來的保鏢,傳雄是「制」組的人,馬絡是「均」組的高手,而盧金則是「焦」組派出來的好手。

「內、制、均、焦」分別代表著第五世界這個組織裡頭的幾大單位,能被人從裡頭挑出來,武功、靈敏、機智絕對都是上上之選,只有潘正嶽的表現一直十分普通,這也讓幾個人大感不解,不過譚聖可是情報部的老手,他推薦的人絕對是差不到哪去的。


出了合肥機場,一輛加大型的休旅車已經在外頭等待著墨客六個人。

車子很快的開到一條古董街,讓他們下車後便快速的離去,這期間竟是沒說過多少話。

潘正嶽對第五世界辦事的效率越來越感到佩服,他們六人幾乎不管到哪裡,都先一步有交通工具等著他們,很少例外,而除了潘正嶽以外,其他五人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只覺得這是稀鬆平常的小事。

墨客手裡提著一個不離身的皮箱,那個皮箱應該不重,要不然以墨客的身高手勁,大概提沒多久就會很累換手,不過潘正嶽發覺他一直提著,有時很久才換一次手,因此他判斷皮箱應該不重。

墨客下車後,沒有遲疑直接進入一家外表十分富麗堂皇的古董店,穿著旗袍的女店員看見他們六人進來後,馬上迎上前去。

墨客低聲向其中一個女店員說了一句話,女店員馬上點頭做出個「請跟我來」的動作,她往店裡頭走,繞過一條走廊,來到一面牆壁前駐足。

墨客的動作很快,一步都沒有落下的跟著,手上的手提箱自然是沉穩的拿著。

正常的情況下,老離一向都站在墨客旁邊,馬絡、盧金則是站在第二層,而潘正嶽和傳雄在最外一層,這種排法是他們認為依照較安全的模式排出來的。

墨客也同意這種排法,老離的功夫最強,由他一直跟在墨客身邊,馬絡和盧金兩人功力稍次,所以在第二層,而潘正嶽和傳雄被認為力量比較差,所以在最外頭監視著情況。

如果來敵過強,他們兩個就可以讓老離和馬絡、盧金三個人有反應的空間。

穿旗袍的女店員面對牆壁,舉手從頭髮裡抽出一根銀色髮簪,又從腰部一個隱藏式的腰帶裡頭取出一把金色小鑰匙。

她右手拿著銀色髮簪,左手拇、食二指則是夾住金色小鑰匙,同時往門的兩個地方插進去。

奇怪的是,門上並沒有鑰匙孔,而這把鑰匙卻是沒了進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等了幾秒,她又往前推一下,又等了幾秒,再抽回一點,然後才用力推到末端,這時門才無聲滑開。

站在後頭的潘正嶽看的明白,剛剛他已經利用魔覺悄悄的觀察,原來那門上外表雖然沒有鑰匙孔,但是兩把鑰匙剛接觸到門表面的時候,兩個鑰匙孔就出現了,所以不明白的人會以為她是把鑰匙插進門裡。

而鑰匙孔裡頭的機關十分複雜,潘正嶽的魔覺倒是感覺出使用鑰匙時需要按照剛剛那個女店員的手法,先進一些,然後後退,接著再推入到末端,才有可能打開那個門。

如果沒有靈敏的魔覺,潘正嶽知道自己很難知道那個鎖的秘密,此時他不免想像,裡頭到底是什麼人,會需要用這種鎖。

門打開,一陣又一陣的靈氣從裡頭「噴」出來,那些靈氣的出現讓潘正嶽一震,雙腿不免頓了一下。

他奇怪的動作讓旁邊的傳雄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訴他「沒關係,裡頭安全」,不過傳雄不知道,潘正嶽震驚的是這個空間裡頭充滿靈氣的關係,然而除了潘正嶽以外,其他幾人好像都沒有感覺,直往裡走。

前頭的老離也像是感應到了潘正嶽氣息的變化,回頭快速瞥了他一眼,又馬上跟緊墨客身邊,走了進去。

後頭的門無聲的關上,潘正嶽相信,如果此時自己還在外頭,一定無法感應到這裡頭的靈氣,想來那扇門一定是用了什麼方法,才能如此完善的阻隔靈氣溢出。

門的前頭是一條長廊,高有三公尺,寬約四到五公尺,頂上亮著不刺眼的光線,女店員率先往前走,潘正嶽忍不住先一步的把魔覺往裡頭延伸,如果不是那麼多的靈氣,他也不會有興趣,不過眼前的靈氣實在誘人,尤其是這幾天都沒有機會好好的吸一下靈氣,感應著前面的靈氣,就像是飢餓很久的人聞到滿室的美食香味一樣。

女店員直往前走,轉個彎又來到走廊的底部,又是一面牆壁。

剛剛的兩個鑰匙又取了出來,不過這次安插的點不同,而且旋轉的方向、深度也不同,幾秒鐘後,門一樣滑開,眼前出現一個小房間,女店員走了進去,側過身體,意思是要其他人跟著進來。

潘正嶽在最後頭,等他進去後,門關上,整個房間開始往下沉。

這裡居然是個大電梯。

潘正嶽不著痕跡的觀察著他們,幾個人都沒露出意外的表情,顯然他們來過這裡。

潘正嶽可以在這裡感受到比起剛剛更強的靈氣,那表示距離靈氣更近了,這也讓他心癢難耐,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場,真想大口大口的吞光這些靈氣。

越靠近這些靈氣,潘正嶽越是感覺到靈氣的純度不低,這對修煉「魔相意要」的他吸引力實在很大。

因為「魔相意要」的修煉基本上就是需要很多的精氣血肉,以往無上天魔道的魔尊大多採用直接吸收生物精肉氣血的方式,一來是因為這樣子很快,二來還是因為天地靈氣太過分散,精粹的不好找,零散的又不夠純。

人類的精肉氣血就不同了,雖然吸收後有雜質的問題存在,不過對於魔尊來說,雜質根本不是問題,他們會乾脆轉嫁到另外一個生物身上,這樣子一來,雖說那生物會因承受雜質而死,這並不在魔尊的思考範圍內。

但是潘正嶽是現代人,他會思考很多以前的魔尊不會想到的問題,例如人權或是現代的犯罪追蹤科學化問題。

他不想惹上麻煩,如果需要的話,他不介意吸上幾個人的精肉氣血,例如那個台北龍哥或是山上的幾個小混混,但是從他以往的個性看來,他還是比較喜歡吸收天地靈氣。

一來是效果比較好,二來是另外一種精神潔癖,他不喜歡自己的身體裡頭還有別人的精肉氣血的感覺,上次那個住在肉山裡的長老給了他很不好的記憶,後來他雖然功力大進,但也不會再想要去找其他高手來吸食。

幾秒過後,電梯停下,門打開,眼前的場景又讓潘正嶽心頭一驚。

原本以為會是走廊或是一些建築之類的東西,但是乍然出現在他眼前卻是一個坑道。

坑道的上下左右都被粗壯結實的木材撐著,一路延伸往下,上面吊著亮度極大的燈讓坑道的照明十分清晰。

每隔幾步就會有一盞燈吊著,一路延伸往下頭去,女店員往下走,墨客等人一路跟著。

潘正嶽發現,這坑道的地面說來實在不好走,看墨客走的不是很流暢的樣子就知道了,但是眼前的女店員穿著高跟鞋,卻走的十分麻利順暢,這說明了她也是個練過武的人。

坑道一路往前行,潘正嶽可以感受到眼前的靈氣味道越來越濃,比起他以前在地面上躺著吸收的要濃得多了。

不管了,這裡的靈氣實在太好了,不吸收的話,他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來這裡。

潘正嶽原本就走在最後頭,此時他暗暗的運行體內「魔相意要」的魔勁,一面走一面從腳底湧泉穴大量大量的吸起了蘊藏在裡頭的靈氣。

這一吸幾乎讓他舒服的喊了出來,已經好幾天沒吸收天地靈氣,光來這一下,真的太舒服了,體內的「魔相意要」就像是餓了一百年的恐龍,拚命的吞噬著從他腳下湧泉穴吸收上去的靈氣。

才十幾步路的過程,潘正嶽就覺得自己已把前幾天沒有吸收的靈氣都給補了,不過這可滿足不了「魔相意要」,他乾脆讓「魔相意要」的魔勁自己吸收,反正要把「魔相意要」推上第十三層天,需要的靈氣絕對遠遠超過剛剛吸收的部份。

終於,一行人來到了最末端的地方,最後的一個地方居然是個大洞穴,再來就是一大片的岩壁。

洞穴很大,起碼有四五個籃球場那麼大,也不知道是怎麼挖出來的。

由於光線充足,潘正嶽可以輕易看到洞穴裡頭的五個人和堆在一旁的石頭。

最吸引他的不是人,而是那些石頭。

石頭總共分成五堆,每一堆都是一樣大小,有很多的靈氣就是從裡頭散發出來。

潘正嶽可以感受到那五堆石頭裡頭蘊含著很多的靈氣,有的石頭大,有的石頭小,而蘊含靈氣的多少顯然和石頭大小不成正比。

到了目的地後,墨客往前和五個人都打了聲招呼,然後就開始嘰哩咕嚕說起話來。

接下來就沒潘正嶽的事情,他看了老離和其他幾個人都各自找個地方閉目休息,而那個女店員也不說話,就站在一旁,潘正嶽想了想後就往那五堆石頭的旁邊一站。

沒想到他一靠近那五堆石頭,馬上就有一個人走過來:「你不要站在這裡,這些東西很重要。」

說話的是個年輕人,他的體格很不錯,手上拿個十字鎬之類的工具,上半身幾乎都是灰塵,臉上也沾了不少,體格雖然比不上傳雄他們幾個格鬥專家,但是卻也差不了多少。

潘正嶽看了他一眼,沒有移動身體,腳下的湧泉穴大量大量的吸著,「魔相意要」運行的速度比平時快上一倍,身體好不暢快。

那個年輕人見潘正嶽動也不動,根本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面露不悅的神情,也不與他說什麼,就回頭去找墨客。

他一面與墨客說話,另外手指著潘正嶽這裡。

墨客點頭,要老離來跟潘正嶽說,讓他不要與這裡的人起衝突。

潘正嶽淡漠的點點頭,往另外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走過去,那個年輕人見他離開後也就不再理他,轉頭去做自己的事情。

潘正嶽沒有時間去觀察他們,他閉著眼拚命的吸收著腳底下的靈氣,湧泉穴彷彿是個無底洞般的把那五堆石頭的靈氣給吸個七七八八。

他一直吸,直到感覺身體有點脹滿這才停止,不過,脹滿只是一種錯覺罷了,對靈氣這種能量似的東西,根本沒有體積或是空間可言,而對「魔相意要」來說,靈氣是越多越好,根本沒有吸收到脹滿的問題,只是「魔相意要」一下子接觸到這麼多的靈氣,還需要一點時間融合。

潘正嶽開始運起「魔相意要」第十二層天的心法,把吸收來的靈氣導入全身各處,最後再回歸到脊椎的龍雷處。

龍雷處是修煉「魔相意要」到第十二層天會出現的一處虛空,那就像是在身體裡建造出一個倉庫,把所有的精氣都儲存進去,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用。

如果沒有其他人在此干擾,潘正嶽大概會把所有的靈氣都給吸光,不過,話說回來,這裡怎麼會有那麼多蘊含靈氣的石頭,如果不是刻意挖掘,真是難以想像。

第二個出現在潘正嶽腦子裡的疑問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多蘊含靈氣的石頭,是因為他們也知道靈石的功用嗎?

潘正嶽猜想著,體內「魔相意要」已經把一部分的靈氣運入龍雷處,讓他感覺身體一陣舒暢。

此時墨客和那個看起來比較老的人已經說完話,那老人從一個比較隱密的角落取出一張紙遞給墨客,墨客看了一眼後,馬上把紙收進他隨身攜帶的皮箱裡頭,然後就要離去。

看見他要往外走,潘正嶽心中不免有些不捨,這麼難得的地方實在不好找,不過他又沒有理由留下來,只好在這一小段時間內拚命的吸收,能吸多少就吸多少,至於消化的事情就留待以後再說了。



~第三章~

墨客一行人回到地面的時候,居然已經不在古董店裡頭,女店員領著他們走出來,潘正嶽一看,居然是一家正在營業的快餐店。

快餐店的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對走過身邊的幾個人視若無睹,彷彿他們都是透明人。

走出店外,剛剛那輛休旅車已經停在外頭,把他們接到一間大飯店後離開。

一般來說,墨客都會和老離睡在同一間,而傳雄則是和馬絡、盧金、潘正嶽分別睡在左右兩個房間。

傳雄是個很喜歡交朋友的人,對潘正嶽的淡漠也不以為意,找著他一直說話。

如果是以前,潘正嶽一定不會有興趣和傳雄說話,可是如今出現了靈石,這個訊息對他來說很重要,兩人就聊了起來。

「今天……」

潘正嶽才剛說出話,傳雄就已經接口:「你以前沒接觸過第五世界,所以對這些東西一定很陌生。」

坐在椅子上,背對外頭窗戶的潘正嶽可以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涼風,這間飯店很不錯,居然還可以選擇不吹冷氣,直接打開落地窗就能吹到大自然的涼風。

潘正嶽點頭,靜靜的聽,他想傳雄一定知道很多自己以前沒聽過的事。

「潘正嶽,你加入第五世界多久了?」傳雄問。

潘正嶽身體往後仰躺,語氣輕鬆的說:「和你見面的那一天。」

「你當天才加入第五世界?」傳雄睜大眼,沒料到譚聖居然會那麼放心把這個重大的任務交給剛加入的新人。

潘正嶽問:「什麼問題嗎?」

傳雄搖頭,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你不知道墨客這個人對第五世界來說很重要,重要到無法專用一處一組一部的人來保護他。」

「喔,為什麼?」

傳雄說:「因為每個處、組、部的人都有可能是間諜。」

他幫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一仰而盡,再倒一杯才問潘正嶽要不要,潘正嶽拒絕了。

「間諜?為什麼第五世界會有間諜?」潘正嶽對這些事情完全不瞭解。

傳雄用很神秘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說:「如果你不是譚聖介紹的人,也許連我都會以為你是間諜,但事實上,幾乎每一個人都懷疑別人是間諜。」

潘正嶽聽見傳雄說完話後,更是不瞭解了,為什麼會這麼複雜?

傳雄哈哈笑了,大概是覺得潘正嶽的表情很有趣:「你不用感到詫異,第五世界原本就是如此。」

傳雄的話讓潘正嶽更迷糊了,搞不懂他話裡真正的含意。

「算了,反正你已經是第五世界的人,以後你一定會懂得,現在先把任務做好就好了,譚聖的意思你應該知道,保護好墨客,不管是任何人要對他不利,幹掉他就對了。」

「任何人?」

「對!任何人!」

想了想,潘正嶽搖頭,兩眼冒出些微精光看著傳雄,說:「殺人沒問題,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把第五世界的情況告訴我,起碼讓我心裡有個底。」要不然,要殺的人可多了……

潘正嶽的話沒有說完,傳雄突然皮膚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又詫異的看了潘正嶽一眼,沒想到他的功力居然可以讓自己的「乾坤勁」起反應。

「好吧,那我就再說一點。你應該不知道,我們第五世界其實……」

傳雄露出得意的微笑,潘正嶽揚起眉頭,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我們不單單只是一個組織。」傳雄說。

潘正嶽哦了一句,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傳雄呵呵一笑,說:「第五世界……用另外一個意思來解釋,就是一個混血兒。」

潘正嶽不解的看著傳雄,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

傳雄嘿嘿大笑了幾聲,又說:「你認為這世界上有什麼人可以建造出一個這麼龐大、遍及全世界的組織嗎?」

一個人?不!潘正嶽搖搖頭,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連他都知道,這麼大的組織絕對不會是一個人可以建造發展出來,起碼他想不出有誰可以做得出來。

「第五世界,說穿了,就是現今幾個國家合作所弄出來的地下組織。」

傳雄這句話真的是完全出乎潘正嶽的意料之外,一個由幾個國家合作弄出來的組織?!這該是多麼複雜的一件事。

不說幾個國家之間也許還有各種利益、宗教信仰、種族的奇妙關係,要把這些東西都拋開而合作,那就已經是很驚人的事實。

這麼多國家為什麼要合作呢?什麼事情,或是該說什麼單位,是連單一個國家的力量都無法對抗,而需要用到聯合的方法來處理?

「你一定會想,什麼事情需要用到國家的力量都無法去達成,甚至需要各個國家合作才有辦法處理,是不是?」傳雄此時彷彿像是個先知,潘正嶽剛冒出那個念頭,他就先說了。

潘正嶽不得不佩服傳雄的第六感,他剛剛的確是這麼想的。

傳雄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知道從身體哪個地方取出一把飛刀,在手上拋來拋去,他的手法十分俐落,刀子在兩手間幾乎化成虛影。

「很簡單,恐怖份子,擁有國家在背後資助的恐怖份子。」傳雄說到恐怖份子時,眼神瞬間閃出殺氣。

所以,簡單來說,第五世界就是一個專門對付世界上各地恐怖份子的組織。

潘正嶽一瞬間就領悟了,原來如此,難怪海神會有那麼多的資源,難怪破乙會有那麼強的實力,會那麼囂張。

「那……今天那些……石頭,是幹什麼的?」潘正嶽才剛問,傳雄就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傳雄盯著他長達好幾秒,氣氛一下子就凝滯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很瞭解譚聖的話,我真的會以為你就是有圖謀進第五世界的人。」

為什麼?潘正嶽的眼神問。

「一般的人大多不會對那些石頭有興趣,任何一個人如果看見今天的場景,古董店、走廊、大電梯、地下洞穴、孔窟、幾個怪人在裡頭辦公做事,幾乎都會問那裡是哪裡,為什麼要挖成那個樣子,有什麼用途?」

傳雄不肯放棄任何一個潘正嶽的表情動作,手上的刀子又神乎其技的出現在右手,在五指間來回移動。

「只有你,是一開口就問那些石頭……」傳雄的眼神比起剛剛更加銳利,彷彿要穿透潘正嶽的靈魂似的。

「喔?那些石頭不能問嗎?」潘正嶽不理會他的眼神,神情姿態和剛剛都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傳雄面露冷笑:「不是不能問,而是你的問題太過直接,直接到讓人懷疑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

潘正嶽的魔覺感覺到傳雄的功力已經開始蓄積運行,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情況。他很詫異,那些石頭真的是如此重要嗎?

「那……那些石頭到底是什麼?」潘正嶽可不怕他,那個蘊含靈氣的石頭對他來說很重要,如果可以知道那些東西的來源或是資料,打一架不算什麼。

傳雄聽潘正嶽又來這一句,愣了一下,跟著放聲大笑:「沒想到我會看走眼。」

連續兩次同樣的話,卻反而消除了傳雄的疑慮。

潘正嶽沒有多餘的情緒起伏,還是等著傳雄說清楚那些蘊含靈氣的石頭的來歷。

傳雄這時才解除了對潘正嶽的懷疑,作為一個敵方間諜,他的表現實在太差了。

傳雄開始說那些石頭的來歷:「你有沒有聽過能源石?」

「能源石?」潘正嶽搖頭。

「這樣子說太快了,你會聽不懂,我換另外一種問法,你知道地球的石油存量剩多少?」

潘正嶽還沒有回答,傳雄已經說了:「大概是一萬億桶。」

這數字聽起來好像很多,不過不要忘了,現代人對石油的依賴已經到了類似毒品的程度,正常情況下,如果沒有開發新的油田,二○四八年前後,地球上的石油就沒了。

潘正嶽對這些東西沒概念,這幾年來他都在練功,根本不關心這些事情,因此傳雄說的事情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數字罷了。

然後?潘正嶽用眼神問。

「所以需要替代能源。」傳雄說。

人類早就知道石油有一天會用完,因此除了石油以外,已經設想了很多替代性的能源,例如:風力、太陽能、水力、地熱、潮汐、火力、沼氣、氫能等等,可以再生的能源。

不過,這些能源並不是沒有缺點,風力發電對鳥類的生態有著極大的影響,製造太陽能電板的原料會造成污染,水力發電的水庫造成的溫室效應比起火力發電還要高上很多,潮汐發電會對地質沿岸產生很大的影響……例子多得數不完。

潘正嶽沒有答話,因為重點還沒說。

傳雄手腕一轉,原本拿在手上的刀子不見了,魔術般的手法,不過潘正嶽知道刀子已經順著他的手臂到了後腰部位,被他的身體擋住了。

「不過,在十幾年前,瑞典有一個科學家包博迪恩和絡普麗亞,他們意外的在北歐納維亞半島發現一種奇怪的石頭。」

包博迪恩是個地質研究學家,二○○六年七月五日,他率領著一群研究生到納維亞半島作地質研究,同行的人裡頭還有一個專門研究地質能量學的女教授絡普麗亞。

絡普麗亞一直相信,這世界上一定還有從未發現過的能源,而根據她的推測,最有可能的東西就是「石頭」。

因為,雖說地球本身的土地面積只有百分之三十,而有百分之七十都是海洋,但是不要忘了,海洋的最下層還是由土地岩層所構成,因此絡普麗亞大膽推測,從未發現過的能源一定是在土地裡頭。

當年,她的想法被稱為怪誕不經的思想,科學界支持她的理論的人並不多,因為幾乎大多數的地質都已經被研究完畢,從來沒有土地岩石裡頭有什麼能源反應。

不過,那次的探勘卻出了一件意外,一名研究生跌入了一個岩縫,那岩縫並不大,卻剛好卡住了研究生的腳,讓他無法脫身。

包博迪恩很快的決定要利用手邊的器具擊碎岩石,讓研究生脫困,要不然時間一久,怕他的腳就會需要截肢。

幸好他們研究地質,手邊有許多工具可以應用,在一個小時之內就把研究生給救了出來。

這段時間內,聯絡的直升機已經來到,把受傷的研究生給載走,既然發生了意外,這個探勘就算是失敗了,包博迪恩很快的宣佈打包回家。

絡普麗亞在所有人打包的時候來到剛剛困住學生的岩縫,卻無意中讓她發現岩縫裡,被他們敲碎的岩石碎片中有一些以往沒見過的東西。

當時時間很急,所以絡普麗亞就沒有和包博迪恩商量,把那塊很奇怪的石頭帶回實驗室去。

這對他們的實驗來說只能算是一個小插曲,不過那塊石頭卻在實驗室裡發生了異變。

「異變?」潘正嶽突然問。

「你不要插話!」傳雄瞪了他一眼。

那塊石頭突然產生能量,那股能量幾乎把她實驗室的儀器全部弄壞,事後絡普麗亞和包博迪恩兩人把那塊石頭拿去做測驗,這才發現,那塊石頭裡面居然含有巨大的能量反應,而那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竟然擁有等同五十萬桶汽油左右的能源反應,這是很不可思議的能量濃度,另一個重點是,幾乎不會產生能源廢料。

兩個人的第一個反應,是馬上啟動「輻射外洩」機制,把實驗室裡的一千多名員工都趕出大樓,還出動輻射能委員會的部隊來處理。

因為大部分含有高能量的礦物幾乎都有大量的輻射反應,兩人以為是挖到了輻射礦物,這在以前並不是沒有例子。

事後證明,這塊奇妙的石頭內雖然帶有輻射能,不過劑量卻十分低,並不對人體或是生物有危害。

這個重大無比的發現很快的被政府給掩飾下來,沒有一個政府會希望這麼重大的事件讓外國搶先取得資料。

如果正確的運用,這個東西可以改變地球的命運、改變所有物種的命運,甚至能讓人類提早幾十年走出太陽系,這是多麼驚人的發現。

不過,當天的事件還是被有心人給注意到了,這塊石頭的機密情報仍舊是被各國間諜陸續取得。

這不得了,各國政府正為逐漸衰竭的石油能源感到困窘,這個情報簡直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恰到好處的及時雨,來的正好。

由此可見,瑞典政府為了保護他們兩個人和那顆蘊含著大量能量的石頭花費了多少心思和人力。

不過,畢竟無法突破以美國為首的各國政府施壓,各種情報還是在暗流中先後輾轉到了各國政府手中,也到了恐怖份子手中。

被命名為「能源石」的那顆石頭去了哪裡沒人知道,不過世界各國政府幾乎都暗自開始挖起那種礦石。

根本不需要偽裝名義,直接把一座山當成軍事實驗地區就可以了,就這麼簡單,在國家利益之前,所有的國會議員沒有人反對。

既然是有前例可循,逐漸的,也開始有其他國家研究人員找出那種數量極少的石頭,經過檢測,石頭蘊含的能量遠遠超過現今很多的能源,更重要的是,輻射量低,而且體積輕。

這可以說是「上帝的禮物」──許多科學家都這麼說著。

不幸的是,海神這個跨國的恐怖組織也尋找到一些能源石,而且品質極佳,可以運作的用途更廣、更深。

因為如此,各國政府才決定組成一個聯合組織第五世界,目的就是用來牽制海神,透過各國政府的力量和幫助,強烈的壓制海神。

「所以剛剛看到的東西就是能源石。」

傳雄的話讓潘正嶽心中瞭然,原來如此,難怪他們會在地底下挖出一個那麼大的洞。

「能源石很難找到嗎?」潘正嶽問道。

傳雄一笑,說:「很難,基本上都需要靠運氣,到目前為止,各國政府、專家並沒有一個相當精確的方式來測定能源石的所在,只能依靠運氣來挖。」

潘正嶽一聽到這裡,心裡就忍不住笑了,因為他知道,他們所謂的能源石就是自己說的「蘊含靈氣的石頭」,如果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正確的方式可以找出來,那麼……全世界大概只有自己可以正確的找到,靠的就是「魔相意要」魔覺對靈石的先天感應。

「那……能源石有沒有人在買賣?」潘正嶽突然問。

傳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基本上,能源石是禁止買賣的,幾乎每個拿到能源石的人都會想盡辦法留下來,一來是數量不多,二來是可以當成研究品,看看是不是可以找到共通點,讓下一次的尋找更順利點。而如果有人願意出售能源石,就算是只有指甲般大小,都可以賣到上百萬美金也不止。」

潘正嶽為這個數字暗暗感到心驚,指甲大小的能源石可以賣到上百萬美元?

「指甲大小的能源石可以提供的能量,就算是再好也比不上那些汽油吧,何必花上百萬美元去買?」

傳雄嘿嘿笑了幾聲:「對,指甲大小的能源石是無法發揮出比幾十萬桶汽油還好的能量效應,可是我剛剛說過,如果可以找到新的運用方式,例如……」

能源再生、複製……甚至是尋找出大量的礦脈,那個能源石的數量會有多麼驚人、多麼吸引人。

正因為如此,所有的能源石全部列管,就算是檯面下有人願意買,當然還要看有沒有人願意賣……有犯罪意圖的就不在此限了。

潘正嶽不是個貪錢的人,不過這個世界上有錢總是比較好辦事,如果有人願意買的話,潘正嶽相信自己絕對不需要靠運氣就可以挖出能源石,甚至還可以直接分辨出內含能量的大小。

「如果單單是靠運氣,那麼怎麼可能找得到?漫無目的的找?」

「當然不全是,聽說他們還有發現比較好的方法,不過那些方法我們是不可能知道的。」傳雄一臉不屑:「你不知道,大概是十來年前,聽說海神曾經挖出六顆力量十分精粹的能源石,每一顆能源石的能量幾乎比起其他能源石還要多上數百倍,哈哈哈哈!……」

傳雄大概是覺得說了一個好笑的笑話,才剛說完就大笑。

潘正嶽現在對這些東西有了很強的興趣,心頭一動,馬上想起當年破乙、卜甲和莫塵在找的那一顆「石頭」。

潘正嶽記得那顆石頭,他就是因為那顆石頭的緣故,右眼才會變成紅色,也才擁有那個異能。

不小心吸收了那顆石頭能量之後,潘正嶽一直把它放在身上,在海底幾年的過程中,他也沒有丟掉,最後是放在被炸掉的別墅裡頭,現在大概已經被當成廢物給放在原地。

現在聽到傳雄這麼說,那一顆很有可能是能源石,不過,能源石裡頭怎麼又會有蟲呢?

潘正嶽不懂,他也不能提出來問傳雄,要不然大概會引起騷動。

「……不過,後來聽說六顆裡頭的其中一顆不見了,還是丟在台灣,海神的人找了好久也不知道找到了沒有。」

傳雄自然也知道當年尋找「魂玉」的消息,只不過他大概做夢都沒想到,魂玉現在就落在潘正嶽手中。

雖然不知道魂玉還有什麼功用,潘正嶽還是決定以後如果有時間要回去把魂玉找回來。

「剛剛我看到了五大堆的石頭,那不就是能源石嗎?」潘正嶽想起了剛剛那五堆石頭,心中暗叫可惜。

「那些石頭?我也不知道那些是不是能源石,不過墨客他是專門研究能源石的專家,那些東西要問他才知道,話說回來,就算那些石頭是能源石,要怎麼正確的激發那些能量還是需要很多研究的,現在的人大多知道能源石很有用,但是該怎麼利用裡頭蘊含的能量,還是屬於很模糊的情況。」

這種新能源的利用、變化,其實遠遠超過傳雄的敘述,其中可能引起的利益絕對是個天文數字,各國機構根本都不敢放鬆任何一則有關能源石的大小事件,誰都想成為第一個真正找出能源石的礦脈、應用、推廣,甚至是衍生物的國家。

到目前為止,所有被發現的能源石都是零零散散,那邊一顆在亞洲被發現,另一顆在巴西聖保羅被找到,有時一天找到一兩顆,有時連續一年都沒有任何一顆能源石被找到。

而能源石內含能量的多寡,到目前為止都是用包博迪恩和絡普麗亞發明的「能源石檢測儀」來斷定。

能源石檢測儀,把能源石分成一百個等級,一級最低,一百級最高,而在他們的預想裡頭,應該有超過一百等級以上的能源石存在,只不過還沒有被發現,因此超過一百等級的能源石,他們設計了一個七彩機制,也就是說,偵測到一百等級以上的能源石,能源石檢測儀就會出現彩虹七種顏色紅橙黃綠藍靛紫,每一個顏色代表一個等級,紅色最低,紫色最高。

當然,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想法,只不過有人戲稱,那七個等級大概是拿來當「彩虹」的,也就是看得到摸不到。

因此,他們今天看到的石頭會被送到能源石檢測中心去分類,只是沒人知道,那五堆數百顆石頭裡原本是有一顆價值十五級的能源石,但是卻被潘正嶽給吸的只剩下兩級,要是被他們知道了,大概會氣到吐血。

「那……墨客今天和他們接觸要幹什麼?」潘正嶽現在知道了墨客大概是專門研究能源石的專家,所以第五世界才會那麼重視他,只不過,他帶著皮箱到處走要幹什麼?

「這我不知道,誰知道墨客是不是有什麼計畫,那些計畫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知道的,反正我們把他的安全衛護好就好了。」傳雄說完後就去睡了,留下兀自思考的潘正嶽。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10-15 10:17 PM

~第四章~

隔天,墨客六人就又上了飛機,先到上海見了一個老頭子後,又搭飛機到香港國際機場。

「聽說我們等一下要去見一個專門尋找能源石的老頭,他手上有些能源石,一向都賣給各國政府或是大型企業。」傳雄輕聲對著潘正嶽說。

潘正嶽奇怪看著他,問:「不是說不能買賣嗎?」

「沒錯,明裡是絕對不可以買賣,不過……」傳雄嘿嘿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誰:「南非的鑽石也不可以攜帶出去,結果呢?」

昨天說一套,今天又見一套,看來這個傳雄的話也不能太過相信。

他們出了機場,並沒有任何的車子在外頭等待,馬絡打電話聯絡了一個香港人來接送。

那個香港人名叫馬大山,和馬絡同姓,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親戚關係。

車子開到九龍的一處住宅區,那些住宅是由十來棟舊式大廈所組成,停好車子後,馬大山沒有下車,潘正嶽和墨客等六人都下了車,越過馬路,走進右邊第三棟的門。

一樓處有許多小孩子正嬉戲遊玩,旁邊則是幾個大人在聊天,看見他們六個男人走過,都回頭注意了一下。

這大樓雖然舊,但還是有電梯,六人進了電梯,上了三樓。

出了電梯,潘正嶽發覺這棟大樓並不能算是大樓,頂多是公寓型態的房子,不過卻是個環形住宅,中間下方就是剛剛他們走進來的中庭。

這電梯外的走廊出乎意外的小,但戶數卻不少,從這一頭看過去,左右兩邊一直環繞到對面都算的話,三樓起碼有十幾戶。

墨客取出一張紙,低頭看了一下,然後說:「3135。」

「這裡。」馬絡說。

他們走到3135室,馬絡敲了門,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女孩子把門打開,要他們進去。

馬絡先一步跨了進去,身為保鏢,他習慣性的先確認裡頭有沒有問題,幾秒後,他才朝著還在門外的幾個人揮手。

門的裡頭是客廳,此時居然有幾個人正在裡頭低頭寫著什麼,潘正嶽他們六個人走進去,客廳裡的人沒有一個抬起頭來,彷彿他們根本不存在。

轉進另外一個房間,老離把門推開,墨客往裡頭走,老離轉身對潘正嶽和傳雄說:「你們兩個負責前後兩側。」

傳雄點頭,拍了一下潘正嶽,要他跟著往外走,潘正嶽有點失望,原本想看看裡頭是不是又有什麼能源石,沒想到會被派出來守備。

不過,他隨即一想,如果裡頭有能源石,那自己怎麼可能沒有感應,認真說來,潘正嶽認為自己對能源石的感應性應該已經很不錯了,如果附近有比較好一點的能源石,例如昨天在地底的那一顆,應該可以感應的到。

所以他可以肯定,這裡頭應該沒什麼好的能源石。

「潘正嶽,你守這一頭沒問題吧?」傳雄手指著另一邊的長廊。

潘正嶽點頭,對他來說,守哪一邊都一樣。


墨客和老離走進房間,房間的正中間擺著一張長形的木桌子,上頭擺著一個皮箱,桌子的另一頭站著一個中年人,微笑看著走進來的墨客和老離。

馬絡和盧金守在房間外頭,他們是第二層,如果有人可以突破潘正嶽和傳雄,就會遇上他們兩個。

雖然距離有點遠,不過對潘正嶽來說,要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完全不是問題。

驅動魔覺往那房間移動,潘正嶽有種可以親眼看見「房間每一個人、物」的奇妙感覺。

「羅先生?」墨客以前沒見過羅孟世,他是專門尋找能源石的人,傳說他可以透過奇妙的方式找到能源石,這次會來找他,最主要還是合肥地下大洞的彭教授引薦。

被稱為羅先生的中年男子微笑的朝墨客伸出手,兩人握手後,沒有廢話馬上進入正題。

「聽說你有十五級以上的能源石?」墨客看著桌上的皮箱,那皮箱不大,了不起可以放下兩三顆比拳頭稍大一點的能源石,如果東西在這個房間裡,那應該就是在皮箱裡頭。

「你們可以先看貨。」羅孟世把打開的皮箱轉了個方向,面對老離和墨客。

他皮箱一打開的同時,潘正嶽就發覺了房間裡出現一股靈氣,那靈氣的濃郁度和昨天在地下洞窟裡看到的差不多,不過透過靈覺觀察,石頭卻不大,只有一顆拳頭大小。

濃濃的靈氣蔓延開去,潘正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房間裡頭此時充滿的靈氣已經溢出,有一部份還流到他身邊來。

毫不客氣,先吸了再說。

潘正嶽運行「魔相意要」,腳下的湧泉穴大量大量的吞著溢出外頭的靈氣,如果把能源石放在手掌裡,潘正嶽有把握幾十秒鐘之內就可以吸完那些靈氣。

不過,此時他站在比較遠的地方,吸收能源石必須要透過地板的傳導,速度差了很多。

他慢慢的往內走了幾步,靠近那個屋子,避開傳雄的視線,把右手手掌貼上牆壁,兩腳湧泉穴和掌中的勞宮穴開始狂吸屋子裡的靈氣。

大量的靈氣源源不絕的狂湧入潘正嶽的體內,「魔相意要」如鯨魚般大口吞噬著,運行轉化後的精華再匯入龍雷處,距離這麼近的情況下,裡頭的人還在說話,這一顆能源石就被他吸得差不多了。

墨客是個能源石的專家,自然一眼就看出皮箱裡的石頭的確是能源石,不過到底是幾級的能量,還是需要利用能源石檢測儀來判斷。

他把手上的皮箱放到木桌上,打開皮箱的密碼鎖,又經過一連串的測定,皮箱才真正的打開。

墨客從裡頭拿出一台巴掌大的儀器,這是第五世界最新的發明──攜帶式能源石檢測儀──專門用來隨身攜帶,便以即時判斷能源石的工具。

當初包博迪恩和絡普麗亞所發明的能源石檢測儀足足有一個桌子那麼大,根本無法隨心所欲的移動,而絕大多數的能源石幾乎都在深山裡頭,如果採取了石頭還需要先運送到山下才有辦法檢測。

各國政府幾乎都想到了這個問題,因此才會盡全力研究這個便於攜帶的能源石檢測儀,而墨客皮箱裡的這一台是他們最新的發明,用來檢測能源石實在是方便無比。

羅孟世看見皮箱裡的檢測儀時也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細的檢測儀,現今世上最小的檢測儀,起碼還有一台十七吋筆記型電腦那麼大,巴掌大的檢測儀絕對是前所未聞。

墨客小心翼翼的將取出的檢測儀,放在掌心上靠近桌上的能源石,按下儀器最下方的紅色按鈕,螢幕上頭的數字開始轉跳。

嘟嘟嘟嘟──嘟──

螢幕上的數字終於停下來,上頭寫著阿拉伯數字「5」的一個大字。

墨客和羅孟世兩人同時一愣,怎麼會這樣?

「這不可能!」羅孟世大喊。

他伸手就要搶墨客手上的檢測儀,但老離早就注意到了,伸手輕易一格一擋,羅孟世後退兩步撞在牆上。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這一顆能源石是十五級嗎?」墨客的神情十分難看,他的研究需要足夠量的高等能源石,十級以下的能源石幾乎都不行,要不是因為羅孟世再三保證,他也不會大老遠過來香港。

「是……是十五級啊,我出來之前還特地用測定儀測過一遍的,怎麼可能……」羅孟世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數據:「一……一定是你的測定儀壞了……」

墨客臉色一沉,他手上的東西花了近千萬才製造出來,以往從來沒有出錯過,哪有那麼剛好在現在壞掉。

「我的檢測儀沒問題,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儀器。」

羅孟世蒼白著臉看著螢幕上頭的數字,拚命說服自己,要自己鎮定,能源石昨天才剛檢測過,是十五級沒錯,怎麼可能今天就下降了能源數值?

此時螢幕上的阿拉伯數字「5」又嘟了一聲,變成了數字「4」。

墨客臉色更加難看,厲聲說道:「你有看過數字會往下掉的能源石嗎?」

「不可能!是你的儀器有問題,昨天我才剛檢測過……」羅孟世馬上拿起手機撥通電話,不過手機不通,他大罵了幾聲,對著墨客說:「既然今天出現這種情況,看來是不成了。」

說完,他蓋上箱子,準備離開。

而箱子一蓋上,墨客手上的檢測儀數字馬上歸零,看來這箱子一定有用了什麼方法來阻止靈氣散出。

箱子一蓋上,潘正嶽馬上就感應到了,所有外溢的靈氣全部消失,而可以吸的部份幾乎都被他吸光了。


過了一會兒,墨客一臉憤怒的走出房子,老離倒是沒什麼表情,馬絡和盧金也跟在後面,潘正嶽和傳雄走在最後。

此時墨客身上的手機響起,他接起來,電話裡的人告訴他,昨天已經確定在合肥挖出一塊能源石,不過等級只有二。

墨客沒有說什麼就掛上電話,臉色十分難看,而潘正嶽倒是聽的一清二楚,沒想到昨天那一顆能源石被自己吸的還有二,心裡暗暗懊惱,以後該想辦法,讓自己吸收的速度更快一點。

今天的計畫被破壞了,墨客的表情一直不大好,不斷低聲咒罵著。

此時又來一通電話,墨客接起,電話裡的人說得很快,一會兒後就掛上了。

「剛剛總部的人說,這附近有海神的人活動,根據他們出動的人數和等級來推論,應該是找到了一顆等級不低的能源石。」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下老離:「有沒有辦法搶過來?」

老離沒料到墨客居然會想搶劫,這和他以往的風格可不相同。

他皺起眉頭問:「為什麼這麼急?」

墨客嘆了口氣,說:「我這次的實驗需要七顆能源量在十五級以上的能源石,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六顆,就缺一顆。」

傳雄忍不住問:「缺一顆慢慢找就好了,為什麼那麼急?」

墨客苦笑說:「你們不知道,海神他們也在找這東西,因為……」

說到這裡,墨客開始有所保留,不過,他想到如果要奪取那顆能源石還需要他們的幫忙,一咬牙就說了:「我手上的團隊現在正在製造一種『戰鬥衣』,這種戰鬥衣需要足夠量的能源石。」

戰鬥衣……有用嗎?

現場的幾個人都是身懷武技的高手,聽見墨客要用科學的力量製造出戰鬥衣,都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看見他們的表情,墨客冷笑一聲,打開皮箱,在皮箱的右下角按下幾個按鈕,皮箱的內裡突然發出亮光,亮光射在地上,出現一個穿著怪異衣服的人。

那人身材看不出如何,不過他身上的衣服實在誇張,就像是穿上十幾層的衣服似的膨脹,頭部戴著帽子,連臉都沒露出來,下半身則是普通的模樣,沒什麼特殊。

「這是什麼東西?」老離問。

墨客哼哼兩聲,又在皮箱按了一下,螢幕開始有動作。

只見那人走到一堵牆壁前頭,一拳轟過去,牆壁應聲碎裂。

那人又走到一面金屬牆前,又是一拳,牆面凹陷了幾分,連續幾拳之後,整面金屬牆都是凹陷痕跡。

此時畫面停止,墨客抬起頭來問老離:「如何?」

「打碎牆壁對我來說很簡單,要在金屬牆上留下痕跡也不困難。」老離對這種作法似乎是有點不屑的味道。

馬絡和盧金以及傳雄都點頭,這並不稀奇,他們都可以做到。

不過,潘正嶽沒有表示意見,他想聽看看墨客的說法。

墨客露出詭異的笑,然後又按了一下皮箱,地上的影像繼續播放,影像裡的人仍做出許多高難度的動作,破壞很多物品,其中還包含一堆大石頭。

影片結束後,螢幕裡的人開始卸下裝備,一會兒過去,一個小學生模樣的小孩子出現在螢幕上。

「他是我的養子,這是七年前的影片,當年他才十歲,從來沒有練過武術。」墨客的眼裡滿是驕傲與榮耀,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技術,可以讓一個從來沒練過武術的小孩擁有如此大的力量。

聽見了墨客的話,老離和馬絡等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一個小孩子穿上那件上衣之後居然可以表現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真是難以想像!

「這是我七年前製作的戰鬥衣,裡頭放著七顆三級的能源石。」

潘正嶽心頭一震,光是七顆三級的能源石就可以讓一個小孩子擁有這種力量,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這次要製造的戰鬥衣需要七顆十五級的能源石,還缺一顆。」墨客收起皮箱:「海神的傑爾森應該也在製作一樣的東西。」

「他們為什麼也會製造這種戰鬥衣?」潘正嶽忍不住問,如果這個技術那麼重要,為什麼對方也會?

墨客沒有回答潘正嶽的話,只是看著老離,神情肅穆的說:「我需要那顆能源石。」

「我們走了,沒有人可以保護你。」老離說。

「留下一個就可以了。」

「……三個吧!」老離取出電話,開始安排墨客的安全事宜。

馬絡、傳雄和盧金都留下來。

老離要潘正嶽和他一起去搶劫。



~第五章~

根據情報,海神應該有十七、八個保鏢在保護那顆能源石,明天一早就會運到東京,交給東京的海神負責人。

「能源石現在應該是在香港的黑道老大鯤鵬手上,他有一間別墅在沙田附近。」

老離吩咐的士往沙田的方向走,他們在尖沙咀上車,一路往油麻地、旺角、大坑東、九龍城、黃大仙開去。

每經過一段路,他們就會換一輛的士,也會不斷的收到新的電話訊息。

「老離,能源石……真的那麼重要嗎?」

潘正嶽當然知道能源石很重要,而且他應該是最知道能源石該如何使用的人,不過他想知道老離的態度和觀念,以及他是否知道能源石可以直接吸收。

「能源石至今還沒有正式向世人公佈,就是因為怕引起強烈爭奪,不過爭奪本來就是人性,再過沒多久,這個消息一定沒辦法繼續隱瞞下去,所以我們要趁機會把可以找到的能源石都先掌握。」老離說:「不過,一直沒辦法找出能源石的礦脈或是大量的能源石,看來這東西對人類的幫助有限。」

潘正嶽感覺不出來他在說謊,此時老離突然問:「你的眼睛……很特別……」

潘正嶽一怔,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右眼,不過他不相信老離能看出什麼,淡淡的說:「沒什麼,練功出了問題,所以才變成這樣。」

「你給我的感覺十分特殊,可以請教你練什麼功法嗎?」老離不經意的探問著潘正嶽,想知道他是不是練過什麼奇異的功夫。

潘正嶽心知肚明,不過他不動聲色,淡淡的說:「沒什麼,我練的是很普通的氣功,只是在拳腳方面比別人多下了一點功夫。」

他說起謊來可是臉不紅氣不喘,對於老離他們,他還沒有信任感,相信對方也是如此。

下了的士,正好是在大馬路邊,右側是一條蜿蜒的道路往住宅區走。

住宅區是一大片低矮的房子,許多老人小孩在小街道旁說話嬉戲,每間房子都緊鄰著,看來是個不富裕的區域。

附近的環境很簡單,有些髒亂,沒什麼好的公共建設,經過的車子大多老舊。

潘正嶽往前走,許多老人小孩都盯著他們看,這個區域住的都是長年居住的老人,很少有外人到這裡,一兩個陌生人出現,馬上就會被發現。

眼角發現幾個年輕人裝作不慌不忙的離開,潘正嶽運起魔覺跟了上去,發覺他們是往山上走。

看來是要去通風報信,瞥了老離一眼,他沒什麼動作,大概不是很在意,不然就是沒發現。

兩人還沒往前走,一旁的房子突然跑出來七、八個手持球棒、刀子的年輕人,把他們兩個人包圍起來。

一個光頭年輕人打著赤膊,手上的刀子一晃一晃的,嘴巴用粵語大罵了幾句,不過潘正嶽聽不懂,老離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其他的人圍成一個大圈,也跟著咒罵。

「他們在罵什麼?」潘正嶽問。

老離哼了一聲:「你不會想知道的。」

「你來還是我來?」潘正嶽不想在這裡花太多時間,如果老離同意的話,他不介意讓這裡的人都躺下。

「不要理他們,小孩子而已。」老離手一伸,剛剛那個光頭年輕人手上的刀子就來到他手上。

所有人一愣,在還不知道情況的時候,刀子不只被老離給拿了,而且還扭成了一團廢鐵。

幾個年輕人嚇得連連後退,用來砍人的西瓜刀在他手上就像一團麵一樣,三兩下就揉成一團。

哼哼兩聲,老離邁開了大步往前走,幾個人自動的分開,再也沒人敢擋住他們。

「老離,你不覺得很怪嗎?他們好像一早就知道有人要來這裡,在這裡等著。」潘正嶽說。

聽見潘正嶽的話,老離停下腳步,轉頭問:「也沒有人會說國語?」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那個光頭年輕人,他有點受到驚嚇似的,吞了口口水說:「我……我會……」

「你們怎麼知道要埋伏在這裡?」

「幾天前就有人吩咐我們在這裡等著,看見不認識的人就留下來問話。」光頭年輕人說。

潘正嶽和老離互看一眼,看來知道能源石消息的人還不少,對方已經有了準備。

現在不是追究消息怎麼會洩漏出去,而是要搶在各大勢力之前把能源石搶到手。

潘正嶽的魔覺沒有辦法滲透到那麼遠的地方,現在的他頂多只能讓魔覺延伸到一百公尺左右。

此時的他就感覺到百公尺內已經有人靠近,數量不少,個個手上都提著武器。

潘正嶽也搞不懂自己怎麼有辦法如此,只是覺得自從吸收了靈石的靈氣之後,魔覺的延展性不僅更高,而且靈敏度也比以前強上很多。

應該……二十五個人!

潘正嶽的魔覺很快的把人數感應出來,看來剛剛老離的動作已經有人去告密,所以來的這些人每一個都是體格壯碩,渾身殺氣十足。

老離耳朵動了一下,看來他也發現了,一群人從街角繞出來,殺氣十足,後頭的另一個街角也走出十來個人,有人拿著球棒、有人手持開山刀,還有各式武器,慢慢的向他們兩個包圍過來。

「老離,剛剛你出過手了,這次讓我來吧!」

潘正嶽大步往前迎上去,老離一怔,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此時,潘正嶽右臂往前一伸,五指張開,一整片的魔勁蔓延伸去,把右邊跑過來的十來個凶神惡煞都給罩覆在裡頭,跟著……

潘正嶽五指一收,眼前所有的人同時腳一軟,全部軟倒。

利用「魔相意要」的威力,要瞬間吸取十來個人的精氣實在是太簡單了,如果不是老離在這裡,潘正嶽大概會把眼前的人都吸光,不想讓他感覺到太過離奇,所以他只是把這些人的精氣短暫抽離身體,因此才造成這些人同時軟腳。

不過,就算是如此,這也讓老離和那些人驚駭莫名,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潘正嶽只是伸出手掌罷了,卻讓十幾個人同時無力倒下,這已經不是武功,而是巫術了。

另外一頭的十來個人也同時住腳,不敢妄動,緊張的看著潘正嶽,此時在他們眼中,潘正嶽就是個很危險的人。

不過,潘正嶽沒給他們思考的機會,他轉身,同樣的魔勁再度無聲無息的籠罩住所有人,五指一收,十來個人同步軟腳倒下,武器落地,發出匡匡鏮鏮的吵雜聲音。

潘正嶽只花十秒鐘就把二十幾個人給解決了,這下子連武學高手老離都震驚不已,因為連他都無法看出來,潘正嶽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法和武功做到這種程度。

「走吧!」潘正嶽視若無睹的越過那群人。

老離站在後頭看著他的背影,一直思索著他剛剛的手法,不過心思百轉,卻想不出來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武功那麼神奇。

兩人施展輕功往前快速移動,老離有心試試看潘正嶽在輕功方面的造詣和身法,想透過這一點來判斷他的來歷。

能夠無聲無息的制服那麼多人,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武學。

老離施展「浮光掠影」身法快速移動,只見他的身影猶如流星掠過地面般,幾個眨眼就掠出老遠,速度之快比起機車還要快上幾分。

不過,這比起潘正嶽來說簡直是蝸牛,第一次真正施展輕功的潘正嶽,速度簡直可以把老離嚇出心臟病。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潘正嶽的兩隻腳幾乎就像是沒有點過地似的,他整個人就一直在空中往前「射出去」,沒錯,就是這麼離譜的情況,從剛剛老離決意施展輕功以來,潘正嶽的身體就沒落過地,他就這麼直直的往前直射,消失在他眼睛可以看到的範圍。

老離無法相信的停了下來,呆呆的站立。

這……這不是武功的範圍了吧?

潘正嶽施展的武功和輕功都太離譜,如果不是親眼看見,老離一定不可能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種武功。


當代魔尊的實力當然不只於此,潘正嶽輕易感應到靈石的位置,他要趕在老離之前先一步找到,然後盡可能的吸光這顆靈石內的靈氣。

他可不管墨客和海神是多麼需要這顆能源石,既然有大補品在,沒道理不吃。

潘正嶽感應到能源石就在前頭別墅裡,這顆能源石也被可以擋住能源外洩的器具保護著,不過效果不如羅孟世的皮箱那麼強,可以完全阻隔,他還是感覺到了。

直接落在別墅外頭,算一算,他這一運起「輕功」,足足「飛」了好幾百公尺,力量之強橫,絕對是驚世駭俗,把老離嚇得不輕。

沒人發現他,潘正嶽感覺到老離還在後頭,他往裡頭飄進去,來到感應中能源石的外頭,找個樹叢躲了起來,開始吸收底下的靈氣。

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給攔住了,潘正嶽覺得這次吸收的速度慢很多。

還在想該怎麼吸的時候,老離已經到了別墅外頭,而且被別墅的人發現,雙方打了起來。

老離的功夫很不錯,一下子就吸引了別墅裡的高手,他們可不只是武功高手,還有很多人身上都帶著槍械,這讓老離有點施展不開手腳,因為怕被放暗槍。

潘正嶽魔覺往前探索過去,別墅裡頭的人總共二十五個,其中有四個人不會武功,都是女人,而其他的人大多練過一點武。

最強的人只有四個,他們已經走出了房子,在泳池旁邊看著三個年輕人和老離遊鬥,神態輕鬆,看來並不把老離當成一回事。

四個比較強的人都坐著,他們的旁邊還有一個身材健壯、體格不錯的中年人,他和四個人笑著聊天,剩下的其他人都站在附近,顯然他的地位是最高的。

那中年人的身邊放著一張木桌子,上頭擺著一個皮箱,絲絲的靈氣就是從裡頭洩漏出來。

如果可以打開皮箱,潘正嶽有把握幾分鐘之內就吸光那顆能源石,不過,要讓他們無緣無故打開皮箱可不簡單。

換個角度想,既然無法讓對方「無緣無故」的打開皮箱,那麼……

潘正嶽收斂氣息,繞過樹叢的右側,漸漸靠近放能源石的桌子。

他伸出手指,一股魔勁從手指頭無聲無息的貼上桌子下頭的木頭,依靠著「魔相意要」的腐噬特性,逐漸把木頭桌子的下面「腐蝕」了一個小洞,並且繼續化掉皮箱最外層的皮。

然而,潘正嶽突然眉頭一皺,原來那皮箱不只是皮做出來的,裡頭居然包裹著一層金屬,難怪能源石的靈氣根本無法大量外洩。

利用魔勁繼續探索,潘正嶽發覺自己的魔勁無法貫透那個金屬,就在他為此傷腦筋的時候,前面的五個人聊到了能源石這件事。

「火豹,你說那個傢伙是哪裡的人?」應該是主人的中年男子笑問右邊的男人,那男人胸膛結實,上半身刺滿一頭野豹刺青,肌肉誇張的賁起,像山巒般起伏。

火豹瞇眼仔細看了一下,說:「看他的手法有日本阪神『七巧玲瓏絕』的影子,又像是琉球『十二點將手』,這兩門絕學應該都已經失傳,現在還能施展的人早已不存在。」

此時旁邊另一個名為犀牛的男子大笑:「火豹,如果已經失傳了,那他又怎麼會?如果他會,那就沒有失傳啊,哈哈哈哈哈……」

火豹笑著接口:「我只說應該失傳,誰知道是不是還有傳人留下來。」

左邊的男人外號鋼鶴喙,擅使一支精鋼所製的武器,這武器被打造成鶴嘴模樣,用來敲打人身上的穴道,稍一沾上就會令人氣血震盪,渾身麻木,是個很厲害的高手。

鋼鶴喙奸笑了幾聲:「是不是傳人沒關係,反正等一下傳人就會變成死人。」

最旁邊的男子叫做朱神,體格胖得幾乎有主人兩倍大,他不停的吃東西,沒有說話,身邊有一個服務生似的人一直遞東西給他吃。

潘正嶽知道老離的武功不止於此,和三人遊鬥大概是想製造機會給自己,如果此時出手搶奪那是簡單,問題是這麼一來,老離就知道東西在自己手上,到時要是吸光靈氣,這能源石成了普通石頭,搞不好他們會懷疑自己調包,這可不行。

潘正嶽可不想為人作嫁,此時他不動如山,要等機會。

老離心中也暗暗著急,潘正嶽不知道哪去了,眼下的三個雖然可以應付,可是要打贏那四個並不容易。

剛剛看見那個火豹時,老離心中就知道不妙,火豹這個人在東南亞很有名,不知道去哪學來一身奇妙的「神打功」,每次打架的時候,他就會「請神上身」,關公、濟癲、三太子等等神明都是可以請神上身的對象,打起架來勇悍無比,又不怕痛,許多武功比他高的高手都被他打敗過。

額頭突出一大塊肉瘤的犀牛也不是個簡單人物,據說他的額頭有硬角,因此他就專研了一套「犀頭功」,以此對敵往往可以把敵人撞得骨斷吐血,也是個狠角色。

而旁邊的鋼鶴喙手上的鶴嘴就是個打穴專用的武器,要是讓他敲上一下,氣血凝滯了,連跑都跑不掉。

倒是老離沒見過那個一直吃東西的胖子,不過可以坐在那一頭,肯定不是普通人。

這四個人會同時出現在這裡,讓老離頗為氣憤,因為這和他手上的情報不同,如果早知道有這些高手在,老離不會只和潘正嶽兩個人來。

潘正嶽的武功雖強,但老離認為,如果這四個人一起動手,他們也只能選擇避開。

不過,事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此時的潘正嶽腦子突然蹦出一個主意,如果無法瞞過老離,那麼,乾脆就不要瞞他!

不行!潘正嶽馬上打了自己主意的回票,如果讓老離知道自己能夠吸收能源石的靈氣,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

靈光一閃,潘正嶽突然又想到一個可行的方法。

趁著老離正在和那三個人遊鬥,還來不及注意到這裡,潘正嶽猝然發難,全力運起十二層天的「魔相意要」魔功,無聲無息的把四個人連同主人以及服務員在內都制伏。

強悍的魔功讓他們連警覺的反應都還沒開始就無法動彈,潘正嶽不敢浪費時間,馬上竄出去把箱子硬生生掀開,雙掌一握,大量的靈氣就這麼源源不絕的往潘正嶽身體內流去。

囫圇吞棗似的把絕大部分的靈氣都給吞了,潘正嶽這才放開手中的能源石蓋上箱子,收身後退,從另外一頭溜出別墅。

臨走出前,潘正嶽朝著老離的方向發出一聲短嘯,聲音雖然短,不過老離聽見後身體一震,知道是潘正嶽在呼叫,眼角又瞥到別墅的另一頭有熟悉的身影,老離也準備撤退。

但這短嘯不僅通知了老離,也震醒了火豹、犀牛、朱神和鋼鶴喙幾人。

他們都不是吃素的傢伙,剛剛身體一麻就知道自己已經中了暗算,如今身體可以再度恢復動作,火豹和鋼鶴喙馬上朝著潘正嶽的方向追過去,而朱神和犀牛則是撲向準備離開的老離。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10-27 08:24 PM

~第六章~

潘正嶽一離開就發現不對,外頭突然多了兩股強大的氣息朝他席捲而來。

兩股氣息一冷一熱,一上一下,撲咬而來。

潘正嶽覺得那兩股氣就像是兩頭遠古猛獸似的,帶著兇猛絕倫的霸氣和殘戾的殺氣,正確而精準的嘶咬住他即將落地的位置。

不過來人沒想到,潘正嶽不只察覺到他們的氣息,還精確的感覺到兩人的先後順序,以及即將出手的時間點。

魔覺在一瞬間把訊息傳遞給他,潘正嶽猛吸一口氣,身體神乎其神的一頓一止。

如果是普通練武的人,光是來這一下氣息逆轉,就會讓他吐血,但是「魔相意要」的精妙處不只如此,魔覺感應到兩人的氣息擊發處,氣息逆轉下讓他輕易躲過那一點,而空中那一頓則是取得先機。

兩人顯然沒料到潘正嶽的身影會來這一下,不過兩人畢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臨危不亂,不易傷敵,必先救己,兩人同時互擊,把自己推出潘正嶽有可能的攻擊範圍。

這一下已出乎潘正嶽的意料,沒想到他們居然可以臨危來這一招,三者成了對立狀態。

潘正嶽不想待太久,能源石的靈氣雖然已經吸入體內,不過還沒有完全吸收練化,他需要找個地方消化掉身上的靈氣。

擋住他的兩個人分別是綽號「鐵惡郎」的韓山以及「鬼熊」楊絡軍。

兩人分別是來自越南和印度的古武術高手,是海神聘請的人,專門狙殺試圖搶劫能源石的高手。

自從這顆十五級的能源石在這裡的消息走漏後,一天之內已經出現幾撥人來搶劫,不過都被他們給狙殺了。

潘正嶽不是第一個,不過卻是他們最為警惕的一個。

「你們是誰?」潘正嶽一面說話,趁機把握時間轉化靈氣。

連續三顆十五級能源石的靈氣讓他獲益不少,但是也讓他覺得有些脹悶,如果沒有適當的轉換,這靈氣反倒是會危害了他。

如果是普通人,韓山和楊絡軍可不會和他廢話,早就殺上去了,然而此時的潘正嶽表現出來的武功實在驚人,他們沒有必勝把握,只好探探口氣:「我們是海神的人,你是誰?」

「我?」潘正嶽冷冷一笑:「一個你們在世上看見最後一眼的人。」

潘正嶽猛然消失,韓山和楊絡軍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們瞬間提振所有功力,迎接越來越大的逼體壓力。

潘正嶽突然出現在兩人背後,雙掌緊貼著他們的脊背,兩人反射性的往前衝,試圖逃離潘正嶽的攻擊範圍。

他們雙腿聚力猛往前衝,但甫一發力隨即發現身體無法動彈,好像被一百根粗的鐵鍊給圈鍊住似的緊繃。

兩人心中大感驚駭,身體怎麼無法動了!他們鼓勁急催,又赫然發現,體內的真氣源源不絕的往後頭傾瀉而出,往潘正嶽手掌的勞宮穴灌入。

潘正嶽殺意大起,雖然雙方之間沒有仇恨,不過一來對方是海神的人,二來如果不殺了兩人,難保他們不會洩漏自己的武功。

幾分鐘後,地上只剩下兩套衣服,韓山和楊絡軍被吸得乾乾淨淨,潘正嶽拾起衣服,魔勁一催,化出熊熊烈火,又把兩人衣服給燒得只剩下碎片,隨風散去。

原本追向潘正嶽的火豹和鋼鶴喙兩人遠遠看到他隨手就殺了韓山和楊絡軍,兩人臉色大變,遲疑的不敢往前靠近。

韓山和楊絡軍雖然不是頂尖高手,但在道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狠角色,沒料遇上潘正嶽才一招就被殺死,連個屍體都沒留下,這太恐怖了,兩人根本不敢繼續往前,只敢遠遠的望著,任務再怎麼重要可也沒有生命重要。


自從達到第十二層天後,潘正嶽對人類性命的感受力越來越低,越來越符合魔尊的氣息。

沒有多餘的動作,潘正嶽運起魔覺感應,這時他發覺魔覺的範圍比起剛剛又大了一些,已經達到一百五十公尺左右的方圓,四周沒有人,不過遠方卻一直有喧吵紛亂的聲音,還有很多汽車、機車的引擎聲朝這裡而來。

潘正嶽今天的收穫最大,只見他耳聽八方,迅速施展身法往兩人約定好的地方移動。

明面上來說,今天的行動算是失敗了,不過所有人裡頭只有潘正嶽知道,他才是最大的贏家,把一顆十五級的能源石給吸個七七八八,這幾天他的運氣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過,那就代表有人要倒大霉了,失去了兩個手下不說,交回去的能源石還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大部分的能源,這個責任是一定要有人扛的。

但那不是潘正嶽考慮的部份,他找到了一個快速成長茁壯自身功力的方法,這是以往歷代魔尊沒用過的方式。

他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慢慢的消化突增的功力,又怕老離起疑,因此吸收完兩人精肉血氣後,他就和老離會合,回到墨客他們居住的地方。


「沒辦法,他們埋伏了太多人,這個消息早就走漏了。」老離無奈的說。

剛剛他一人打三人,沒被留在裡頭已經很不錯了,更不用說後頭可能還有火豹、犀牛這幾個黑道煞星。

自從他們被海神吸收後,在香港的勢力大增,如果不是第五世界還壓著他們,這裡早就鬧翻天了。

最近的局勢因為能源石的發現而越來越複雜,上層人士每天為了爭取大量的能源石而大打出手,各種政治手段傾巢而出,每個國家都想搶在最前頭奪取最高利益,只是沒人知道最後的勝利者會是誰。

既然已經失敗,墨客也無可奈何,一群人只好回到第五世界的本部。


墨客一行人才剛走出紐約甘迺迪機場的大廳,外頭就有幾輛車子來接他們。

護衛墨客的任務到這裡就算是停了,第五世界的其他單位馬上接手,沒有絲毫放鬆。譚聖的保鏢柳丁也來機場接潘正嶽,畢竟他還不知道該往哪走,而其他的人,傳雄、老離、馬絡、盧金則是各自歸隊。

柳丁把車子開進一個破舊的建築物外停下,潘正嶽看到入口寫著「達斯頓食品工廠」。

工廠的佔地不小,但四周顯然多時沒有整理,雖然乾淨,卻一看就知道是個舊型建築。

右側有一個大型入口,裡頭是倉庫型態的建築,大概是用來給運貨的卡車停憩使用。

一輛長貨櫃的卡車就停在那裡,貨櫃外頭漆著富士山的景象,下頭還有一大片的櫻花。

正面的建築並不大,看起來就是個普通辦公的地方。

柳丁說:「這裡是我們情報部的一處分部,老闆在裡頭等你,走吧!」下車後往正中建築物走過去。

潘正嶽跟著下車,但他馬上發覺不對,因為附近突然傳來陣陣殺氣。

槍響,柳丁悶聲捂胸倒下,第二聲槍響起,車子的玻璃爆開,潘正嶽消失在原地。

魔覺展開,一百五十公尺內有七個人,四男三女,分別在七個方位,潘正嶽的魔覺也罩住了地上的柳丁,看看他是否還活著。

這一「看」馬上讓他發覺疑點,因為躺在地上「中彈」的柳丁根本沒有流血,雖然他沒有移動身體,好像受傷了,可是身體的機能沒有絲毫受損。

潘正嶽馬上想到幾個可能性,幾秒後他露出瞭然於胸的笑,原來如此,沒想到這裡也會來這一套。

潘正嶽幾秒鐘之內就想到這是「測試」!

冷笑一聲,潘正嶽飄離現場,站在一個制高點上,魔覺遍罩所有的人。

東面兩個分別在停車場和旁邊的樹叢,是一男一女,兩人手上有武器,力量都還可以,如果沒有魔覺的話很難發覺他們,隱身的程度不弱。

入口處旁的警衛室有一個男人,他躲在警衛室後的樹上,氣息收斂的很不錯,罩在身上的工具很奇妙,讓人看不出來樹上還有人。

建築物的裝飾牆簷下躲著一個人,她躲的很深,如果不從某個角度觀察,連站在下頭都看不到她,是個金髮女人。

卡車的下方還有一個男人,他趴在右邊後面的輪胎旁,巨大的輪胎遮住他。

工廠的上方窗戶趴著一個狙擊手,是個女人,她的危險性最大,因為那個位置可以觀察到所有的方位,只要潘正嶽出現在任何一個位置,就會暴露在她的槍下。

最後的一個男人居然是在車子的後車廂裡頭,潘正嶽如果沒有運起魔覺籠罩住全部區塊,他也沒有發覺剛剛的車子後頭還有一個男人。

感應到了所有人,潘正嶽自嘲了一下,看來自己的警覺性還需要加強,連背後多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收斂氣息,潘正嶽無聲飄過空中。

七個事先埋伏的人正利用小型無線電互通聯絡,綜觀全局的女狙擊手麗絲低聲說:「我看不到他,他的速度很快,剛剛柳丁才倒下他就不見了。」

狙擊鏡裡無法找到他的身影,麗絲快速移動鏡頭,潘正嶽就像是憑空消失,整個視線可以看到的地方完全找不到他。

躲在警衛室後大樹上的田龐也低聲說:「這裡也看不到他,嗚……」

其他人的耳機裡傳來一聲低吼,跟著田龐的聲音就不見了,所有人再也無法聯絡他。

「該死!」隱藏在卡車底下的傭兵佬很快的移動位置,根據他的經驗,這次是遇上高手了,要是繼續留在原地,鐵定凶多吉少。

但他才往後挪移身體,便發覺自己已經全身麻痺無法動彈,跟著身體被一股大力往後扯,後頸一麻就昏了過去。

麗絲的狙擊鏡一直無法看見任何移動的目標,直到她的脖子一麻,身體再也無法自由移動。

麗絲、傭兵佬、田龐陸續被抓了起來,丟在工廠裡的一角,耳朵戴的耳機不斷傳來呼叫聲,不過他們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又過了一會兒,隱藏在牆簷下的小不點,停車場樹叢邊的流雲、喬麗亞都被丟在他們旁邊,六個人大眼瞪小眼,有嘴開不得,只剩下眼裡的無奈和苦笑。

不久前他們聽說譚聖推薦一個人去當墨客的保鏢,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很奇妙的消息,譚聖那個人可不是那麼簡單就會推薦人,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後,就決定要試試看潘正嶽的實力是不是真的真材實料。

現在只剩下卡車後車廂的鬼影。

潘正嶽無聲無息的站在車頂,看著躺在車子旁邊「已經中彈」的柳丁,柳丁的心跳不如以往的穩定,因為他發覺,無線耳機裡頭的聲音都不見了。

躲在卡車裡的這個人大概是這群人裡頭最懂得隱匿以及最有耐心的,雖然外頭的聲音都不見了,不過他的心跳卻沒有變化,甚至更沉穩了。

如果遇到的是普通人,也許會忽略他的存在而讓他有出手的機會,不幸的是,此時站在車頂的人是當代魔尊,魔覺牢牢的鎖緊他身上的每一吋氣息。

潘正嶽甚至不需要打開後車廂蓋,一記彈指的力量越過鐵皮直接封住他的氣脈運行,鬼影也只能認輸昏倒。

連同地上的柳丁總共八個人都被潘正嶽集中到工廠的一處,此時他們都已經醒了過來,看向潘正嶽的眼神除了佩服還有絲絲的驚恐,這是對於未知力量的尊敬以及驚怕。

幫每個人解除了氣血凝滯的現象,潘正嶽站在他們面前,淡淡的說:「這是一個認識新人的儀式吧!」

柳丁用力的點頭,站起來走到雙方中間,尷尬的笑了幾句,原本是想透過這一次的機會來「雙方認識一下」,沒想到卻是讓潘正嶽全面掌控了情況,這下子實在是糗大了。

其餘幾個人也都恢復行動力,紛紛站起來,各自對潘正嶽自我介紹。

八人裡頭最興奮的應該就是傭兵佬,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個走遍全世界的傭兵,認識各地的武功高手,只是因為各種因素而沒能成行,如今一個真材實料的武道高手就在眼前,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潘正嶽對他們的「測驗」並不以為意,這種風氣在哪裡都有,說來也是互相認識實力的好方法,總比用說的、吹牛的還要好多了。

此時主建築那裡傳來聲音,有幾個人往工廠這裡走過來,柳丁和其他幾個人都露出尷尬的神情,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工廠大門走進來三個人,為首的一個分明就是譚聖,後面跟著兩個穿著軍服的高手。

譚聖大聲笑著,一路往他們這裡走過來:「你們就是要試試看吧,我的眼光很不錯吧!」

潘正嶽瞥了他一眼,注意到後面兩人功夫還不錯,也是高手,那兩人一人叫虎門,另一人叫威路,此時也看著潘正嶽,眼裡滿是驚奇,看來是已經知道結果。

柳丁先迎上前去,苦笑說:「誰知道潘的敏感度會那麼高,好像事先就知道了一樣。」

小不點不滿的罵了柳丁:「柳丁,剛剛還是你去接潘的,如果他能夠事先知道,唯一的問題就是出在你身上。」

麗絲搖搖頭:「小不點,就算是他事先知道,但是能夠在幾分鐘之內就把我們都找出來,而且全部集中到這裡,你覺得就算是事先知道就可以做到嗎?」

傭兵佬最興奮,滿口髒話的罵了幾句連環狗屎:「當初我們加入情報部的時候可沒人那麼變態吧,冰人?酷哥?丹尼爾?他們都是一流高手,不過他們也辦不到像潘的程度吧……」

鬼影大概是所有人裡頭最鬱悶的一個,他自認為剛剛已經把自己的氣息都給壓縮到最低的程度,潘正嶽怎麼可能發現呢,一直不解的他只能鬱悶在心頭。

「潘正嶽,先到裡頭吧,我要給你介紹一下情報部的人和這裡的環境。」譚聖說。

一群人陸續走進主建築,這棟建築外觀不大,主面積也只有四個廠房大小,和其他知名建築比起來十分不顯眼。

潘正嶽不明白怎麼會選擇這樣子的一個地方當成情報部的位址,不過當他看到眼前的牆壁整面滑開,後頭出現面積超過兩百平方公尺的情報分析室,就不再疑惑了。

其他人各自離開,譚聖和潘正嶽走進辦公室,開始說起他以前不知道的事。

「這裡是美洲分部,我也是最近才調到這裡來。」譚聖原本是亞洲分部的情報主管。

譚聖的情報能力很不錯,在第五世界的大議會裡頭很受好評,如果不是某些因素阻撓,他早就有能力進議會評事了。

潘正嶽沒想到光是一個美洲分部就會有這麼大的陣仗,外頭操作電腦的人起碼有好幾十個吧!

第五世界一如傳雄說的,是各國政府背後支持的一個組織,最主要的功用就是對抗以海神為主的恐怖組織。

海神的背後勢力很複雜,裡頭招攬的狂人、科學瘋子、武學高手、各式專家很多,加上最近能源石的爭奪越趨激烈,雙方的激鬥比起十年前多上十幾倍不止,每天都有很多人為了爭奪能源石而喪命。

「你不知道,海神已經先研究出了能源石一部分的用法。」譚聖突然拋出一個震撼彈。

這個消息對潘正嶽來說的確很驚人,因為他才剛剛知道能源石這件事沒多久,原本還想要多吸收一些能源石,沒想到海神已經研究出使用能源石的辦法。

譚聖說:「不過,應該只是一部分,要不然他們可不會那麼輕鬆的放過我們在美洲和歐洲分部的人。」

「他們有什麼進展?」

「根據最新情報,海神的首席科學家迪牡已經研究出,利用能源石裡的能量直接改變人類體能的能力。」

譚聖的這句話讓潘正嶽心頭一震,這種說法正好符合靈氣的運用,好厲害的傢伙。

「不過,墨客收到消息後分析出一個結果,他認為,就算是迪牡研究出應用方式,也應該只侷限在增強一部分人體的功能,像是眼力特別好,或是跳躍力超越普通人之類的程度。」

「為什麼他會這麼判斷?」

譚聖點燃了雪茄,吸了一口又吐了出來:「墨客認為,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夠完全承受能源石的龐大能量,那個人不是穿了他做的戰鬥衣,除此之外就是死人。」

潘正嶽非常訝異,沒想到墨客居然可以看出能源石在人體內所造成的衝擊,進而肯定的分析出迪牡的進度。

譚聖又繼續說出了一件令潘正嶽震撼的事:「我們也馬上要進行這種實驗。」

潘正嶽皺眉:「什麼實驗?」

譚聖兩眼有神,精光一閃:「和迪牡的實驗一樣,我們要把能源石用在人體上頭!」

「用在人體!」潘正嶽的語氣顯然十分意外。

譚聖以為他是因為第五世界居然非法運用能源石和人體實驗而震驚,卻沒想到他想的是另一方面。

潘正嶽想到,這應該是最重要的情報,為什麼要告訴自己:「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情?」

譚聖呵呵笑了:「你父親我已經把他安排到很安全的地方,如果你要看他的話可以先告訴我,我會派人送你過去。」

譚聖不回答潘正嶽的問題,反而是沒頭沒腦的來這一句,但潘正嶽心知肚明,譚聖根本不安好心眼。

「我們需要你來幫助實驗。」他說出了早就鋪陳好的打算,需要潘正嶽的身體來實驗。

潘正嶽兩眉一挑,原來如此,看來……這個所謂剛剛知道迪牡已經成功運用能源石的消息是假的,他們要找一個沒有什麼相干,卻又可以承受能源石能量的人來實驗才是真的。

「來吧!」潘正嶽冷笑。

看誰實驗誰!



~第七章~

潘正嶽沒料錯,譚聖的確不懷好心,第五世界早就知道海神的首席科學家迪牡已經發現能源石的一部份運用。令他們心驚的是,迪牡發現的能源石用法不是正常能源的應用法則,反倒是運用在個人戰鬥方面。

如果讓對方的研究有更確切的成果,雙方勢力一定會起了很大的變化。

對此現象,第五世界的大議會決定,馬上跟著研究能源石在個人戰鬥上的應用,而且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成果。

任務自然是落在首席科學家墨客身上,大議會詢問他的意見,墨客給了一個方案──直接用人體來實驗。

這當然是違背人權,不過大議會還是通過決議,並交由墨客全權處理。

墨客一方面大量蒐集能源石,但能源石取得十分困難,每一顆能源石的取得,除了靠運氣之外,只有依靠大量的儀器篩檢。

但那又不符合經濟效益,因此每一顆能取得的能源石都異常重要,哪怕只有一級都是如此。

雖然潘正嶽十分優秀,但他畢竟是外人,譚聖當初的考慮就是如此,找一個不是第五世界的人,測驗他的能力,尤其是整體武學能力,如果都在水準之上,那麼……要用來做人體實驗就沒問題了。

當然,同一時間被考慮的人很多。

有些是罪犯,透過各國政府的內部作業,許多死刑犯簽署同意條款,如果參與實驗活了下來,就會免去死刑,被允許重新回到社會。

數量比較多的人幾乎都是自願者,因為第五世界透過好幾家私人藥廠招募自願者──自然是許以重金──金錢的吸引力驚人。

但是,墨客私下要求各大部、處、室幫他額外尋找幾個體質比較好的人,因此譚聖才會找上潘正嶽,利用他父親生病的事實來要脅他。

潘正嶽也的確沒什麼選擇,除非他要放棄父親,也放棄對破乙的仇恨,但是仇恨的路已經走到了一半,沒道理停下來。


當天晚上,潘正嶽就被送到由墨客一手主導的實驗室。

和他同車的人還是柳丁,此時柳丁已經知道了潘正嶽要去參加墨客的實驗,因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潘正嶽,你很需要錢嗎,要不然為什麼要去參加那個實驗?」柳丁知道潘正嶽曾經參加過世界無差別格鬥大賽,因此以為他是缺錢的關係才會參加墨客的實驗。

「為什麼這麼問?」

柳丁嘆了口氣說:「這些話其實不是我應該說的,可是你的武功我十分佩服,實在是不忍心看你去送死。」

潘正嶽有點感謝柳丁的心意:「你怎麼知道一定會失敗?」

柳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我載去參與實驗的第三個人了,前面的兩個……不,應該是說前面的兩批人都失敗了,第五世界的實驗人數不可能太少,連續失敗了兩批人,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那個實驗室裡……」說完又嘆了口氣。

潘正嶽沒料到他們已經殺了那麼多人,看來第五世界雖然號稱是世界各國政府所聯合搞出來抵禦恐怖份子海神組織的正義之師,但是在人類卑劣的基因部份可沒缺席。

柳丁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改變什麼,也只能表示感嘆遺憾之意,潘正嶽倒是沒對他說明什麼,這年頭能信任的人太少了,說到底,潘正嶽連他也無法信任,誰知道他是不是譚聖派來探口風或是消息?

車子很快的把潘正嶽送到曼哈頓的博今大樓地下室,車子剛停下,馬上有人出來接他,柳丁只能無奈的看著他進去實驗大樓裡頭。


潘正嶽跟著來接他的女孩子走進電梯,女孩子打扮乾淨,短髮俐落,外罩一身實驗工作白袍,腳下踩著平底鞋,這讓她看起來不像普通辦公大樓的女辦事員。

這個女孩子名叫莎拉,是能源石實驗室的工作員,專門負責接待各個參與實驗的人員。

她看著手上的單子一眼後問:「你叫潘正嶽吧!你的房間在十五樓,等一下會帶你過去。」

單子上頭寫著「推薦」兩個字,這兩個字的意義有點不同,如果是自薦或是交換的那些人,不是罪犯就是因為金錢而來,但寫著推薦兩個字的人就不同,因為這些人通常都是有特殊的武技或是體質。

為此莎拉多看了他兩眼,很冷漠的男人,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不過這種體格想要通過能源石的增能實驗,恐怕是難了……她默默的嘆息。

潘正嶽沒有說話,魔覺不斷往四周擴散,他已經感覺到附近有靈石的靈氣反應,不過可惜的是,能夠感應到的靈石等級都不高,但即使如此,這也讓他很興奮了。

對他來說,這簡直是走進一個超級大補的寶庫。

把他帶到房間後,莎拉就離開了。

潘正嶽進了房間後,馬上盤坐運起十二層天的「魔相意要」,他必須加速轉化已經在身體裡頭的靈氣,使它們進龍雷處,之後才能推動功力的進展。

「魔相意要」的魔覺已經足以使他感應到一百五十公尺內外的大小事情,經過連續幾個小時轉化三顆十五級的能源石後,更是使範圍增加到兩百公尺,這使得他對未來竊取能源石的信心大增。

門已經關了,不過潘正嶽的魔覺可以清楚的聽到外頭有人說話的聲音。

是兩個男人,應該是研究員之類的人物。

只聽得其中一個人說:「老科,聽說最近又來好幾十個實驗體,唉……」

另外一個人接著說:「是啊,不過他們大概……要挺過這方面的實驗實在是太困難了,能源石的能量太大了,一個壯漢幾乎連一級都很難撐過去,更何況墨客一直想做出十級以上的反應,太困難了……」

第一個人繼續說:「已經失敗了三百多次,幾乎沒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這些實驗體……可憐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能源石的能量要那麼霸道,而人體實在太過脆弱,就像是要把一千根針放進氣球裡,然後劇烈搖晃而不讓氣球爆裂一樣,不可能的。」

「……是啊,除非那個氣球是鋼鐵做的……那應該叫鋼球吧!……」

兩人越走越遠,直到潘正嶽再也無法感覺到他們說的話。

轉化完靈氣之後,潘正嶽走到門邊想要出去,沒想到無法打開門。

潘正嶽心裡打了個突,沒想到居然把自己給軟禁了起來,心中一怒,魔覺已激竄入門鎖中,來回幾次都無法察覺該怎麼開門,後來乾脆用力一震,刷的一聲,門開了。

走出房間,潘正嶽留意到附近都有監視器,不想引起騷動,他計算好角度和速度,猛然提速,除非是有人一直盯著監視器,要不然應該很難發覺到他。

循著地板、空氣中微弱的靈氣,潘正嶽一路來到地下一樓的停車場。

這地方很怪,分明就有靈氣的氣息,不過潘正嶽卻無法精確找到能源石放在哪裡,怪了。

尤其令他奇怪的是,這一路下來,遇見的監視器很多,人卻很少,偶而才會有幾個人經過,當然,他們都無法發覺潘正嶽的存在。

倒是他發現了很多個房間裡頭都住了人,更正確的來說,這一棟大樓裡頭幾乎都住了人,而且都受到監管,而所謂的實驗室人員卻沒有看到,怪了。

他在地下室停車場很快的繞了一圈,發覺不對勁的地方,首先,這裡雖然是個停車場,不過車子也實在是太少了,全部的停車格起碼有上千個,卻停了不到十輛車子,而且上頭都是灰塵,想來是掩飾用的。

第二,這裡的靈氣能量比起上頭要濃的很多,雖然一直找不到源頭,不過可以肯定,這附近有一定數量的能源石在。

雖然他可以感覺到能源石的存在,不過卻無法找到入口,考慮了一下之後他決定回去,反正來這裡參與實驗,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把能源石源源不絕的送到面前供自己享用。


隔天一早,莎拉就來敲門,告訴潘正嶽要開始做實驗。

兩人搭上電梯後直接往下,潘正嶽運起魔覺觀察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的實驗室根本就是在地底下很多層的下頭,難怪他無法察覺到該怎麼進去。

門一打開,源源不絕的靈氣就朝著他撲面而來,潘正嶽大吃一驚,沒想到這裡的防護做的那麼好,如果不是來到這裡,他只能發覺一小部份外洩的靈氣,甚至電梯裡頭也是如此。

電梯停下,莎拉率先走出,潘正嶽跟在後頭,不客氣的吸收著空氣中的靈氣,這簡直是太棒了,以往需要花費很多時間才能蒐集到的靈氣,在這裡到處都是。

最棒的是,沒人可以像自己一樣直接靠身體吸收這些靈氣,潘正嶽想到這裡,右眼更紅了。

一個穿著實驗白袍的男人看見他們,向他們招手喊:「莎拉,這裡!」

男人看起來很帥,臉上蓄著短鬚,給人沉穩的感覺。

「你好,我叫羅伊。」羅伊和潘正嶽握了手。

他的手不像一般人對知識份子印象中的柔軟,反倒是有力的多。

「我負責有關於你的實驗部份。」羅伊說。

潘正嶽意外的看著他:「喔?墨客呢?」他以為操作實驗的人會是墨客。

羅伊哈哈一笑:「墨客是我們的首席,他不負責操作部份,這是我們這些『下人』要做的事。」

莎拉對潘正嶽一笑說:「你不要介意,他這個人就是喜歡開玩笑。」

羅伊揮手要他們跟著走,三個人沿著一條金屬通道往另外一頭走,潘正嶽發覺這地下的面積起碼比上頭多上好幾倍,這讓他對於第五世界所掌握的資金和力量有了更新的認識,也讓他知道能夠作為敵人的海神有多麼恐怖。

不過,這無損於他復仇的意念,首先的目標,先提升功力,然後找機會殺了破乙,至於和譚聖的約定──破壞海神的一切──再說吧!

他們三個人走進一間實驗室,裡頭並不如潘正嶽想像有一張金屬冰床、奇怪的椅子,或是一大堆電腦,都沒有,只有一個跑步機之類的東西。

莎拉大概是瞭解潘正嶽的不明白,所以轉頭對他說:「這是要先紀錄你的基礎體能,以便和日後的變化做對照。」

潘正嶽點點頭,表示瞭解。

「潘先生,請你站到這裡來。」

羅伊請潘正嶽站到跑步機上,並且由莎拉在他身上貼上許多貼片,貼片一貼上後,前頭的電腦螢幕出現有關於他心跳、血壓、溫度等等數據。

接著,莎拉又幫他戴上一個塑膠口罩,這口罩戴上後並不會讓人感覺到不舒服,只會紀錄潘正嶽吸入以及呼氣的氧氣、二氧化碳等等數據。

「開始吧!」羅伊啟動儀器,潘正嶽腳下的跑步機開始轉動。


會議室裡,羅伊站在最前頭的講台邊,用雷射筆指著螢幕上的數據,講解著潘正嶽連續十天的生理數據。

「我認為,潘正嶽絕對是最適合的人!」羅伊帶著些微興奮的語氣,連帶著他手上的雷射筆都有點顫抖。

所有的研究員都看著螢幕上的數據,大多數的人都不相信這個數據,因為這數據實在是太過「漂亮」了。

不管是肌力、筋力、耐受力、心肺耐受力、局部耐力、力量耐力、爆發力、最大肌力等等的數值都是最完美,這已經是目前所有數據的最頂尖值。

但是正由於太過完美,所以才受到質疑,因為這些數值來自於同一個人,這種人在理論上理當不存在。如果他完全符合這種數值狀態,現今所有的運動極限值應該全部會被改寫,奧運的金牌會全部換人。

但是事實上並沒有,所以這個實驗數值不可信,不過他們都看著首席科學家墨客,他可以決定一切。

墨客當然認識潘正嶽,那幾天的相處,墨客並不認為潘正嶽的武功有多厲害,畢竟,還有老離、盧金、馬絡這些高手在,連他們都不見得會有這麼棒的數值。

墨客相信羅伊不會假造數據,更何況,除了羅伊之外,還有莎拉也在現場,那些儀器都經過好幾次的檢測確定沒問題,所以……

就用他吧!

明天。


羅伊和墨客以及好幾個研究員都站在很厚的防彈玻璃窗後面,面前是一個圓形運動場,約有普通小學運動場地大小。

潘正嶽站在跑道起點,旁邊有一台攝影機對準著他,攝影機立在滑軌上,墨客旁邊的螢幕出現潘正嶽的身影,旁邊則是一連串的數據。

「墨客,今天我們採用的方式是讓潘正嶽吞下一單位的膠囊一顆,早上起床後先吞一顆,兩個小時候開始測驗體能變化。」

以墨客為首的實驗團隊居然是把能源石磨成粉末,放在膠囊裡頭讓潘正嶽吞下去,要看他對於能源石的反應如何。

今天一早,當莎拉拿著裝有能源石的膠囊給潘正嶽吞的時候,他幾乎要笑了出來,這些科學家實在是太妙了,居然會想出這麼有趣的方法。

不過他也沒有說破,照樣是吞下膠囊,過了兩小時確定沒事後,就到運動場準備測驗。

潘正嶽可不知道,站在一旁的莎拉可是緊張的很,手上的緊急按鈕沒放鬆過,因為在潘正嶽之前,已經有很多人都吞過膠囊,大概有四成的人在兩個小時之內會心臟痲痺或是全身血管爆裂而死。

其餘的六成有的人頭痛、中風、高血壓發作、癲癇發作、昏厥、休克等等不同症狀,他們以此降低劑量,直到測驗出普通人可以接受的單位,並依此設定為一個能源石單位。

潘正嶽吞下一個能源石單位後並沒有不良反應,唯一讓他覺得鬱悶的是膠囊裡裝的能源石粉末太少了。對他來說,不要說是一個能源石單位,就是來上千百個甚至上萬個單位都可以吸收吞噬,不過就是膠囊狀的補品罷了。

「潘正嶽,等一下會鳴槍,之後請你盡力往紅燈的方向衝刺,謝謝。」羅伊透過麥克風對運動場的潘正嶽說。

潘正嶽朝他們看了一眼,然後點頭。

碰!

槍聲響起,潘正嶽身體突然消失在原地,以超越正常人速度的一倍往前衝,一旁的攝影機紀錄著他的速度,直到百公尺結束。

玻璃後面的所有人都無法置信的看著,螢幕上頭清楚的寫著7.25秒,這是百公尺的速度成績。

實驗室一下子轟的一聲,所有人都叫了出來,這遠遠超過世界百公尺的紀錄,太了不起了,太……

沒有人可以用完整的字句來表達此時的興奮,因此都發出誇張的大笑,今天絕對是令人興奮的一個大日子。

潘正嶽計算好了,他必須讓他們知道,他的身體可以承受數量很多的能源石,所以他的成績必須要一直進步,進步到他們願意拿出更多能源石給他。

看見他們興奮的笑,潘正嶽心裡冷笑著,看誰才是最後微笑的人,當他們知道,他們夢想的人造超人其實只是個不完全的夢,到那個時候,他們會露出什麼表情呢?


能源石單位在未來的一個月內,由一單位變成五單位、十單位、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單位,一直到三十天後的一百單位,不斷增加,潘正嶽的身體就像是個無底洞,不斷吃掉實驗室好容易找來的能源石。

他的體能一直增加,速度、力量以及所有的實驗數值,每天都增加著,但是增加速度卻和他吃掉的單位不成比例。

他吃掉一百單位的能源石所增加的能力,比吃掉九十單位的能力多,但是卻又多不了多少。

這奇怪的情況讓所有科學家都困惑著,此時所有的實驗都已經完全停止,全部的目標都放在潘正嶽一人身上,他的每一份數據都被大量的專家分析,希望可以找出規律。

是的,就是規律。

因為第五世界希望找出使用能源石的規律,而不是製造一個超人出來,如果能夠找出使用能源石的規律或是特性,日後要如何使用能源石那還不簡單。

日後的戰爭,遠程武器幾乎都被各國協定所限制,除非是打算與敵俱亡,否則幾乎不會使用大量的遠程武器,而剩下的選擇除了資訊戰之外,就是單兵個人的戰鬥。

而身為各國政府替代身份的第五世界早就在這方面下足功夫,多年前的戰鬥衣,如今的能源石單兵實驗,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只是他們沒料到會出現潘正嶽這個怪物,所有進到身體的能源石都被他吸收了,但是效果卻一直不理想,能力是提高了,然而用在別人身上卻沒效,要就此放棄另尋他人做實驗也覺得可惜。

所以,墨客陷入兩難。


「這個潘正嶽簡直是個大怪物,吃了我那麼多單位的能源石,居然只弄出這些數據……」

墨客在會議室裡破口大罵,羅伊和莎拉以及另外的四個研究員都尷尬的看著他。

能源石的珍貴每個人都知道,才一個多月的時間,潘正嶽已經吃掉一堆能源石單位,那些都是錢啊……

每一顆能源石不管單位是多少,都具有意義不同的重要性。

因為幾天前,情報部才又送來新的消息,海神的迪牡居然已經分析出能源石的不同能源屬性。雖然沒有正確的數據,不過已知道迪牡「製造」出了七個十分特殊的人。

這一切都遠遠超過墨客所領導的團隊,讓自尊心很高的他自覺受到屈辱。

會議室裡,氣氛沉悶,每個人都從墨客口中知道了那個消息,每個人的臉都很嚴肅,此時最重要的是,該怎麼突破現今的盲點,他們確信,如果可以找到那個能源石的規律,接下來的進展一定不得了。

而且,第五世界的大議會已經不耐煩了,花了那麼多的時間、金錢,卻只能取得潘正嶽每天體能零點幾秒進步的數據,這遠遠不夠!

所以大議會已經下令,如果無法取得更進一步的成績,墨客的首席就要被拔除,換成其他人替代。

「有沒有什麼建議?」墨客問。

一片沉悶的會議室裡突然出現一個聲音:「我覺得……要先向大議會證明,我們的路線比起迪牡正確。」

墨客眉頭一揚,說話的人是羅伊,他和莎拉是第一個接觸潘正嶽實驗的人,說起話來還是有點力道。

「怎麼證明?」另外一個研究員丹尼爾問。

「能源石用在人類身上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在戰鬥,我們……直接跳過體能的部份,讓潘正嶽參與戰鬥,讓他打敗迪牡的『人工小狗』。」

羅伊的提議實在太過大膽,這簡直是孤注一擲,成功了,他們可以一舉成為全世界最先進的團隊,失敗了,他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提議一下子就引來正反兩個論點,支持羅伊的人認為這個方法絕對可行,讓原本就懂得武學的潘正嶽直接打敗迪牡的人造超人,這比什麼報告都有用。

而反對的人則根本不認為一個半吊子的實驗未成品可以達成這個任務,如果沒有去打,再撐一點時間,也許會有新的進展。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墨客一直沒有說話,雙方的論辯都有道理,該怎麼做都等著他的最後決定。

終於……

「明天用犯人測驗。」墨客提出折衷方案,先確定潘正嶽的實力,再看看該不該讓他去挑戰那些人造超人。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11-26 07:52 AM

~第八章~

當莎拉和羅伊告訴潘正嶽的時候,他的表情並不顯得驚訝,反倒是莎拉和羅伊兩人面露憂心。

「潘正嶽,你覺得你可以嗎?」莎拉一面問著潘正嶽,一面回頭罵羅伊,幹嘛要提那個餿主意,實在是太危險了。

潘正嶽心中冷笑,我可以說不要嗎?你們第五世界到頭來還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過雙方互相利用罷了。

「試試看吧!」潘正嶽沒有正面回答,不過他對於利用能源石製造出來的人工戰士也是很感興趣,他們也懂得使用靈氣嗎?還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模式?

兩人無奈的看著他,不過羅伊卻一直堅信,潘正嶽有那個能力,他不相信迪牡的「人工玩具」會有多厲害,如果讓潘正嶽配備最新式武器,一定可以擊敗那些「玩具」!


隔天,莎拉又領著潘正嶽來到運動場,此時運動場的入口處多了一個檯子,上頭放了各式各樣的槍和刀子等等武器。

莎拉告訴潘正嶽等一下可能要和飢餓的狗進行戰鬥,要他先挑選武器,說完,擔憂的看著眼前表情一向淡漠的年輕人。

莎拉知道自己很為潘正嶽擔心,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他,但是從羅伊的嘴裡聽見這個消息以來,她就無法入睡,腦海裡都在想著他。

潘正嶽看了莎拉一眼,他可以感受到莎拉的關心:「沒關係,我可以應付得來,能源石給我三百單位。」

每天的能源石單位都是由莎拉給他,最近潘正嶽已經可以要求到三百單位,雖然數量不多,不過總算是不無小補。

這種程度的靈氣供給無法讓他把「魔相意要」推上十三層天,不過在加深十二層天的基礎上,還是取得很不錯的效果。

莎拉離開,潘正嶽看了檯子一眼,發覺上頭的武器真是五花八門,大概放了十幾把槍,還有二、三十種大小刀子。

殺幾隻飢餓的狗絕對不會需要武器,不過潘正嶽不想露底,還是上前挑了一把軍刀。

那是很制式的軍刀,刀身約四十公分長,兩指寬,握柄處刻出凹槽,讓手握的更緊。

這時,上頭傳來墨客的聲音:「潘正嶽,今天舉行實戰,一開始的對手是一隻獒犬,如果你無法殺死牠,你可以要求我們出手。」

莎拉的臉色在聽見獒犬兩個字時頓時大變,羅伊也驚慌的看著墨客,只有知道內情的幾個人臉色沒有變化。

Mastiff (獒犬),一五九○年,英國法院的文件中曾看到此名。 Mastiff 可能來自盎格魯撒克遜的 Masty,意思是「強而有力的」。

如今無論在本產地或國外,已少見其蹤跡,是世上最大型犬種之一,共有英國獒犬、西藏獒犬、法國獒犬、尼波拉廷獒犬、西班牙獒犬、巴西獒犬、阿根廷獒犬、鬥牛獒犬等等八種。

大多數獒犬都用來看守牲畜或是守衛用,牠們性情溫馴,不過只對主人忠貞。

獒犬鬥爭性強,力量強大,四肢肌肉結實強而有力,具有調和均勻的體型,勇敢而好戰,順從性佳又具威嚴,兇猛但穩重,能和整群野狼、山狼周旋抗戰,是保護羊群的最佳犬種,而獒犬、高加索犬兩者並稱最好的守衛犬最佳雙雄。

有一說三隻獒犬可以抵上一頭獅子,這絕對不是誇張。

一輛堆高機似的機械從另外一側門開出來,兩支長形牙柄上頭有一個鐵籠子,籠子裡是一頭滴著口水,肌肉誇張賁起的黑色獒犬。

眼前出現的獒犬顯然比起普通獒犬要大上很多,應該是鬥牛獒犬,潘正嶽可以聞到牠身上散發出不正常的瘋狂味道。

放下鐵籠子以後,堆高機從原門開回去,然後上頭又傳來墨客的聲音。

「潘正嶽,請你挑選好武器後注意,這是鬥牛獒犬,牠的攻擊力很強,如果你真的無法打得過,請你馬上開口,我們已經在牠身上安裝電殛器,絕對可以及時救你。」

聽見墨客這麼說,莎拉擔憂的心情才稍微放下一些,她緊張的看著玻璃下方,站在運動場邊緣的潘正嶽,心中暗暗祈禱,潘正嶽千萬不要受傷。

啪的一聲,無線電子鎖打開,獒犬慢慢的從籠子裡走出來,瞪著不遠處的潘正嶽。

潘正嶽手握軍刀,背對著後面的玻璃:「我可以殺了牠嗎?」

墨客和旁邊的研究員都一愣,沒想到潘正嶽居然會來這一句。

「如果你有能力殺了獒犬,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嘶──

墨客的話剛從擴音器傳出來,潘正嶽手上的刀子已經插入獒犬的脖子,沒有人見到他是怎麼射出去的,連獒犬都不明白。

牠搖搖晃晃往前跑了幾步,碰!在潘正嶽面前倒下,揚起一點灰塵。

潘正嶽回頭看著玻璃上的眾人:「開門吧,我肚子餓了,莎拉,幫我弄一下早餐吧!」


螢幕上的影片放了一遍又一遍,會議室裡的研究員個個興奮得幾乎要喊了出來。

都已經放慢了幾十倍的速度,潘正嶽的手臂還是一片模糊,可以想見當時他甩出刀子的速度有多快。

「這是獒犬的解剖資料,你們看一下。」墨客要莎拉把解剖影像開啟。

螢幕上的獒犬屍體已經剖開,上頭用紅色箭頭指著不尋常的地方。

「請大家注意,獒犬的死亡原因並不是失血過多,而是……」螢幕上,站在解剖台邊的羅伊興奮的指著獒犬的屍體大聲說著。

「這裡!」羅伊高興的用手術刀指著其中一根骨頭:「看到沒有,全部都碎了!」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抓起一根肋骨給鏡頭看,上頭佈滿龜裂的痕跡。

鏡頭繼續往其他部位移動,每到一個位置就停了下來,羅伊不斷說著,這裡斷了、這裡碎了、這裡出血……

真難以想像光是靠一擲之力居然可以達到這個效果,不可思議的成績和力量。

不,這不是力量的問題!

如果力量很大,非常大,大到超過獒犬頸骨可以承受的程度,那麼狗頭應該整個斷掉才對,而不是全身的骨頭震裂。但是,如今獒犬身上的骨頭、肌肉、血管幾乎都斷了,那就證明不單單是力量很大造成的,還有其他因素。

在場的人都是經驗老道的研究員,很快的想到潘正嶽這一擲並不單單是力量的問題,還有其他因素在裡頭。

不過,沒人想得出來原因,連首席科學家墨客也沒辦法。

「既然如此,我們再讓他打一次吧!」墨客決定。


「三頭嗎?」對於莎拉告訴他等一下會用三頭獒犬來測試的事情,潘正嶽沒有表示不滿或是提出疑問。

莎拉面對潘正嶽時的心情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她不只照顧過十個以上的實驗者,不過沒有一個人給她這麼深刻的感覺。

不只是潘正嶽的淡漠。

不只是潘正嶽的憂傷。

不只是潘正嶽的眼神。

不只是潘正嶽的進步。

全部都不是,不過莎拉自己也說不出來,如果不是那些,那麼是「哪些」──

除了能源石的單位數以外,潘正嶽從來沒有多餘的要求,電視、報紙、媒體、女人、食物、金錢……

他彷彿什麼都不需要,在某個層面上,潘正嶽比起他們還要心急,他會要求比原先計畫還要更多的能源石單位,然後毫不猶豫的吞下。

有一次,莎拉少拿了一些能源石單位,潘正嶽一眼就指出來了,而膠囊上頭其實並沒有特殊的記號,要知道膠囊裡頭裝了多少能源石單位唯一的方法,只有透過能源石膠囊檢測儀。

莎拉甚至懷疑,他懂得判斷膠囊裡頭到底是不是裝了能源石。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事,沒有一個人可以單靠五感知道能源石的單位數量。

看著潘正嶽慢慢的走進運動場,鐵柵門關上,有時莎拉會有種錯覺,他就像是古羅馬時代的奴隸,走進為貴族所興建的競技場,和野獸搏鬥,只為了下一餐的溫飽。

前幾天運動場上的血腥已經被清理的乾乾淨淨,上頭的草依舊翠綠,透過空氣濾清器所製造出來的空氣,比起原始森林還要乾淨。

潘正嶽的步伐很穩,如同幾天前一樣的穩,不過,此時的莎拉以及玻璃窗內的研究員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

他們知道潘正嶽一定有變化,只是他們抓不出規律,不知道他的改變在哪,這令他們懊惱、急躁、焦慮,而除了這些情緒外,還有另外一種興奮的情緒摻在裡頭。

如果實驗成功,人類的歷史會因此而改變!

因為自己而改變!

因為能源石而改變!

一樣的堆高機出現,不過這次有三輛,三頭獒犬就在鐵籠子裡頭,體積比起上次的那一隻更大,神情更是瘋狂。

「這次的三頭獒犬已經注射了興奮劑,比起上次的那一頭絕對還要兇猛。」研究員丹尼爾說,其他的人都點頭,墨客兩顆眼睛則炯炯有神看著潘正嶽。

潘正嶽的背影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實在不算強壯,體格也只是普通,但沒人可以想像,那種體格裡蘊含如此恐怖的力量。

門口附近依舊放著武器,潘正嶽還是只挑了一把軍刀,當他這麼挑選時,莎拉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這次有三頭獒犬,可是他只挑一把軍刀,射出去後怎麼辦?

墨客不動聲色的看著他,不知道潘正嶽在搞什麼東西,不過經過前幾天的經驗,墨客知道潘正嶽一定是有把握才敢這麼作。

堆高機離開,鐵籠子被打開,幾乎就在籠子打開的同時,三條黑影就從裡頭竄出來,以極高的速度奔向五十公尺外的潘正嶽。

十八部攝影機從不同的角度錄影,拍下所有的角度,觀察室十八面大小螢幕同步轉播著。

三條遊龍似的黑影迅速靠近,沒有誇張的咆哮,只有令人心悸的低吼,以及殘留在半空來不及落地的口水。

兩前一後,兩頭跑在前頭的獒犬逼近到十公尺的距離,潘正嶽可以看到牠們銳利的犬齒和因為奔跑而抖動的肌肉。

輕手握住的軍刀隨著潘正嶽的右臂甩出,跟著突兀的出現在最前頭獒犬的喉頭。

獒犬像是被一顆巨石正面撞中,一團黑影甩出,還沒落地前就暴斃。

這一招和前幾天的情況一樣,不同的是,潘正嶽現今手上已經沒有軍刀。

另外一頭飛越往潘正嶽的脖子撲過去,張大的血盆大口涵蓋住他一半以上的臉部面積。

潘正嶽沒有移動身體,左手由下往上揮去,彎曲的手背正好迎上獒犬撲過來的下巴。

雖然沒有設置近音麥克風,但是莎拉幾乎認為自己聽見了獒犬頭骨碎裂的聲音。

獒犬就像只斷線的風箏,不,像被投擲出去的大肉塊,在空中轉了好幾圈,碰!落在草皮上,頸部幾乎彎到後背去。

莎拉倒抽一口冷氣,把一頭獒犬的頭打彎,那需要多大的力量?

墨客兩眼睜得老大,內心興奮的情緒讓他的手微微顫抖了。

羅伊吞了口口水,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潘正嶽反手甩了個巴掌居然就打斷了獒犬的脖子。

還有一頭!

最後一頭獒犬壓低身體,低吼著,強而有力的爪子壓進地面,肌肉的力道醞釀著,準備爆發出最驚人的力道和速度。

潘正嶽不慌不忙的看著牠,兩眼依舊是冷漠,頭微微壓低,與牠兇猛的視線在空中交集。

受到興奮劑刺激的獒犬根本沒有考慮到雙方實力差距,連野獸服從強者的本能都被壓制。

「牠……獒犬在後退!」羅伊指著螢幕上的畫面說。

透過攝影機,螢幕上清楚拍攝出來,雖然獒犬壓低著身體,並沒有明顯後退的動作,不過所有人都看見了,牠的軀幹隨著四肢的動作在往後移動。

潘正嶽一步一步往前,終於,獒犬忍受不住壓力,低吼著往他撲過去。

依舊是一巴掌的力道,仍然是甩出去的黑影,落地後連哼都沒有的死去。

除了莎拉,其他人望向潘正嶽的身影,眼裡除了研究成功的興奮以外,還有無法克制的不安感。


於是,野豹、三頭野豹、發狂的銀背猩猩、四頭餓獅子、四頭注射了興奮劑的老虎,甚至是非洲巨蟒,都和潘正嶽打過。

潘正嶽的工作變成了和野獸打架。

死在他手上的大型猛獸不斷增加,而他的一切數據都沒有變化,不可思議的是他殺野獸的實力。

從頭到尾都是一把軍刀,幾個固定的動作,投軍刀、左手甩巴掌、右手甩巴掌、兩手甩巴掌……

這些影片讓墨客說服了大議會的議員,幾個議員甚至讚嘆的表示,如果可以「量產」潘正嶽的話,那麼海神的人造超人根本就不足為懼。

「墨客,你做的很好,非常好!」普爾斯議員大笑著,看著下頭的潘正嶽在三分鐘內殺掉獅子、老虎、野豹、猩猩、巨蟒的聯合軍,這使他滿意極了。

潘正嶽站在運動場,心中暗暗感嘆著,他們提供的能源石實在是太少了,照這種速度,要練成「魔相意要」第十三層天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

但是他此時被關在這裡,根本無計可施,這裡的能源石都受到嚴格監控,除非是研究員同意,要不然根本拿不到能源石,光靠那一點點的幾百單位,要和以前的三顆十五級能源石相比,實在是差太多了。

魔覺告訴他,今天來了一個以前沒見過面的人,正和墨客說話,其他的研究員都離開了,看來是個有地位的人。

「他的表現很好,譚聖的推薦很好,為我們找到這個人才,你的研究快要成功了吧!」普爾斯議員滿意的看著潘正嶽,他的表現很不錯,足以讓大議會同意挹注更多的資金。

墨客點點頭,潘正嶽的表現令他滿意,也令大議會滿意,這是好現象。

「對了,有個消息你聽聽。」普爾斯議員坐下來,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下播放鍵。

聲音收得很清楚,是兩個人在說話。

「……巴倫非耳小島,下個月七號在巴倫非耳小島舉行『海神七獸』展示戰鬥大會。」

「海神七獸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米墨,我巴魯特可是沒騙過你,海神七獸到底厲不厲害,你來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們會在全島上安裝無線監視器,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

「如果到時候海神七獸真的那麼厲害,哈哈哈,那你的東西我就買了……」

「是啊,你要想看看,我們的『海神野獸』兵團可等著你呢,哈哈哈哈!……」

聲音切斷。

「海神七獸?那是什麼東西?」墨客問。

普爾斯議員說:「據說海神已經利用能源石發展出七個人造超人,他們被稱呼為『海神七獸』!」

墨客哼的一聲,這件事以前就有聽說,沒想到海神居然會舉辦什麼展示戰鬥。

「海神打的主意應該是繼續製造出一批批的人造超人,當然,能力給多少都是他們設定的,這種東西對恐怖份子可是有很大的吸引力,比起飛機、坦克、飛彈要來的有吸引力多了。」

當然是如此,恐怖份子以前買飛機、坦克、直升機、機槍、飛彈都需要運輸到他們的地方,而且還需要找地方存放,還要後勤維修,不僅貴,而且品質不一,根本沒保障。

但是現在不同了,海神即將展示的海神七獸,外表是正常人類的模樣,根本不會受到限制,機動力強,容易約束,比起沒有意識的武器要好上太多了。

更何況,海神這次的意思是直接受理人造超人訂做,到時候,要想做什麼犯罪,普通的軍隊根本擋不住,而唯一能夠抵抗的力量卻是出售他們的人。

墨客很快的想到這一點,臉色整個沉了下去,他沒想到海神居然會這麼做,他們已經把靈魂賣給惡魔了嗎?

一想到惡魔兩個字,墨客心頭不覺一怔,上帝、惡魔這些超自然的現象可是從來不曾出現在他心頭,怎麼最近會常常想到呢?……

「議員有什麼意見?」墨客想知道大議會的目的是什麼,要不然不會派普爾斯議員來這裡。

「議會決定要讓潘正嶽到那個島去。」

普爾斯議員的話讓墨客心頭一震,要讓潘正嶽到那個小島去!

幹什麼?

「希望利用潘正嶽的力量,直接摧毀海神七獸,讓海神斷了繼續製造販賣人造超人的念頭。」普爾斯議員看著墨客。

墨客沒有說什麼,因為這是大議會的決定,普爾斯議員來這裡是通知他,而不是徵求他的同意,大議會的決定在第五世界裡是不可違抗的。

「什麼時候要去?」墨客看著下頭的潘正嶽,他正慢慢的走出運動場鐵門,處理動物屍體的工作人員進入運動場內。

普爾斯議員站起來,露出親切的微笑:「我看……就下個月六號吧!」

下個月六號自然不是隨便亂說的,海神在前幾天便佈置監視器,接下來會接好幾批的恐怖份子大老到島上去,七號當天才是海神七獸的展示戰鬥,如果潘正嶽六號進去,等他們展示完後,在所有人的面前擊敗海神七獸,這對海神來說比什麼打擊都有用。


事情就這麼定了,於是墨客找來所有的研究員開會,連潘正嶽也在會議之列。

「你們有什麼看法?」墨客問。

「這實在是太危險了,潘正嶽的情況還沒有調整到最好,讓他去戰鬥太危險了!」莎拉第一個反對。

其他人都沉著臉,他們也反對,不過都沒說話,因為墨客已經說了,今天是普爾斯議員親自到這裡來,他們知道那就是大議會的決議,連墨客都沒權力反對。

「我沒意見。」

沒料到潘正嶽居然跟在後頭贊成,所有人都意外的看著他,莎拉面露緊張擔憂的表情,羅伊倒是沒有說什麼,低頭一直在看一份資料。

潘正嶽又緊接著說:「只要你們多給我一些能源石單位。」

「喔?你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嗎?」墨客發覺潘正嶽會主動索取能源石單位,這很不對勁,以往他不會如此。

其實墨客不知道,以前潘正嶽就會主動索取能源石單位,不過他是向莎拉要,而不曾向其他人提過,這次是他第一次主動向墨客索取能源石單位。

「沒什麼,我認為如果多攝取一些能源石單位,我的速度和力量會比現在更快。」潘正嶽盯著墨客,看他要如何回應。

一會兒後,墨客問:「那你覺得需要多少單位?」

「越多越好!」

墨客搖搖頭,表示不同意,潘正嶽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能源石太珍貴了,怎麼可能都給他?

「那……一百萬的單位吧!」

潘正嶽的話讓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會議室一下子安靜了。

「你在開什麼玩笑!一百萬單位,你知道要蒐集多久嗎?」墨客大吼,兩眼兇狠的瞪著潘正嶽。

不過,潘正嶽根本不為所動,一百萬單位也不過就是十級能源石的程度,有那麼重要嗎?

潘正嶽不知道這些能源石都是未來世界能源變化的希望,海神已經把這些東西做了另外的運用,要是第五世界也這麼幹,這個世界未來就完了,石油能源的枯竭不可免,而新能源卻又無法接續使用,以後怎麼辦?

「蒐集那些能源石是你們的興趣,反正不管如何,你們一定都會蒐集的不是嗎?」

潘正嶽的話沒有錯,卻把一群研究員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種東西越來越難找,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完全消失,現今地球上連第一個礦脈都沒找到,七、八年前還有人猜測,也許這東西是來自曾經撞擊地球的小行星碎片,要真是如此,那能源石可以說是用多少少多少,珍貴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五十萬單位,再多就沒了。」墨客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如果不是普爾斯議員的那番話,他也不會這麼大方,五十萬單位,那可以做多少實驗啊,該死的潘正嶽!

潘正嶽知道他們還有很多的能源石,不過要搾出來讓自己享用大概不容易了,沒關係,最近這一連串的實驗已經吸收了上萬的單位,再加上這五十萬的單位,也算是不無小補。


既然確定了潘正嶽下個月要去巴倫非耳小島,剩下的這幾天就不能浪費,幾個研究員每天繞著潘正嶽轉,希望在最後幾天能夠壓搾出每一份數據。

能源石單位還是大口大口的往肚子裡吞,潘正嶽依舊轉化著每一份能源石單位,拚命把「魔相意要」提升到第十三層天,不過提升至第十三層天需要的靈氣太多,靈氣就像是投進瀑布裡的石頭,連漣漪都沒出現就消失了。

而在離開前四天晚上,莎拉獨自來找潘正嶽,以往她從來沒在晚上時間找過他,為此潘正嶽開門見著她時,眼裡不免閃過幾絲驚訝。

「莎拉,有什麼事嗎?」

「不請我進去?」莎拉微笑著:「難道裡面有其他女孩子在,不方便?」

潘正嶽幾乎要啞然失笑,這女孩可真是令人欣喜,說起話來總是帶著鄰家妹妹的甜。

請她進門,莎拉來過很多次,自己找了位置坐下來,潘正嶽坐在床上:「有什麼事嗎?」

莎拉瞇起眼睛,不說話的看著潘正嶽,眼裡有著他不懂的東西存在。

「你……」

「我拿來一個東西給你,應該對你有用。」莎拉搶先一步對潘正嶽說,眼神有點頑皮,有點促狹,又有點神秘的味道。

「喔?什麼東西?」潘正嶽對物質並沒有太大的慾望,除非十分需要,要不然大多數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可有可無。

修煉「魔相意要」到了某個程度以上,無可避免的就會發生這種情況。

輕笑幾聲,莎拉從口袋裡取出一個金屬小盒子,大小約如手掌一半,四方形,厚度只有半本書大小。

「給你。」莎拉遞過去。

潘正嶽毫不客氣接過來,一接過手,馬上感應到裡頭裝著能源石:「能源石?!」

「你怎麼知道?好厲害……」莎拉意外的看著他,這顆能源石可是用特殊盒子裝起來的,可以完全阻斷能源石的能源外洩,怎麼潘正嶽連開都沒開就知道了,應該是猜的吧!

潘正嶽翻開盒子,一股濃烈的靈氣從裡頭爆噴了出來,好強的靈氣!

小盒子裡的能源石通體紅色,體積並不大,約莫拇指大小,但是其中釋放出來的靈氣量卻遠遠超過他最近接觸到的能源石,可以說是他見過能源值最高的能源石。

這……潘正嶽無法判斷這顆能源石是幾級,不過他可以肯定,這絕對比十五級還高。

「這是十六點五級的能源石,給你。」莎拉的神情就像是與朋友分享最美味的蛋糕咖啡一樣,笑容裡甜美的味道濃得就像是個新嫁娘。

「哪來的?」潘正嶽闔上盒子,這麼重要的東西不可能憑空出現。

莎拉神秘的一笑,說:「墨客要我私下拿給你。」

潘正嶽不解,如果要拿能源石給自己,直接拿就好了,為什麼還要私下給?

「墨客說這顆能源石是他私人收藏,並不是第五世界的財產,前幾天他聽你說要一百萬的能源石單位,他沒辦法給你,所以用這顆能源石替代。」

替代?這顆能源石如果換算成單位,應該上千萬單位吧,用這個替代?

「不用看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麼作,不過他要我告訴你,你最好把這件事情當成沒有發生,因為他不想讓第五世界的人知道他藏了一顆十六點五級的能源石。」

莎拉兩手一攤,又笑了。

「如果他不想讓第五世界的人知道,那為什麼會叫你拿給我?」

「因為……他是我舅舅。」莎拉站起來,向潘正嶽擺擺手後離開。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11-2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chen7913513 於 2009-11-28 08:30 AM 編輯

~第九章~

潘正嶽浮出水面,黑色的夜空沒有任何光線,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視力。

前頭幾公尺處就是一大片礁岩,再過去則是高聳的懸崖,上頭高不見頂,卻可以聽見幾許夜行動物行走奔跑的聲音。

他手一搭前頭岩石,上頭佈滿青苔類的海邊植被植物,一壓,身體輕飄飄升起,棉絮似的飄近懸崖岩壁,貼緊。

背後的海風一吹,潘正嶽身體隨著風升起,幾個眨眼間就上了懸崖。

轉身看著背後遠去的直升機,他剛剛才從那上頭一躍而下,當時直升機的駕駛和隨著他來的羅伊滿臉震驚。

面對懸崖外的大海,涼風徐徐吹來,潘正嶽取出口袋裡小盒子的能源石。

此時這能源石已經變成了一顆普通的雞血石,拇指大小的雞血石靜靜的躺在掌心,潘正嶽在莎拉給他的當天就把裡頭的靈氣給吸個精光,又花了幾個小時完全轉化了裡頭的靈氣到體內龍雷處。

龍雷處是他們無上天魔道的最大秘密,只有修習「魔尊十要」的魔尊在練成魔神體之後才會內形成龍雷處。

龍雷處的奧秘只有魔尊本身才有辦法感受得到,就像現今的潘正嶽,他就感覺到體內深處的龍雷處與他聽過的各式武功都不相同。

那裡頭就像是個漩渦,吞噬著大量的能源靈氣,也供應著無數的力量給他。

潘正嶽知道,自己體內的龍雷處還在養成階段,一旦成功了,身體就會出現神妙難測的大變化。

到目前為止,潘正嶽知道自己已經跟普通練武的人大不相同,他們修煉武功、提升速度、力量、精準度、勁道、平衡等等,不過他不同,他練的是魔精、魔覺、魔勁和虛無飄渺的魔境。

透過龍雷處,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和另外一個充滿「魔」的區塊相通,潘正嶽不知道其他魔尊是不是有這種感覺,不過他的確有這種怪異的感應。

其實,就算是其他魔尊此時在他面前,也無法回答他的疑問,畢竟,歷代修煉「魔相意要」的人太少,根本沒人可以給他建議。

他只能憑著自己的想法,拚命的吸收、轉化靈氣進入龍雷處,和「那一頭」取得聯繫,使用那裡的力量。

收起小盒子,潘正嶽聽見遠方傳來直升機的聲音,接著是很多船乘風破浪的吵雜聲,看來海神的人已經出現了。

潘正嶽轉身走進森林,準備看戲。


巴倫非耳小島的東側已被開闢出一個碼頭,一艘中型的豪華遊輪停靠在岸邊。

兩輛直升機把海神七獸放下後很快的離開,幾公里外,站在高巖上的潘正嶽看著他們。

從豪華遊輪裡下船的人數不少,各國人種都有,一律是世界各地的富豪,專門製造死亡和動亂的有錢人。

海神的總接待山姆站在岸邊碼頭,看著幾十輛的軍用吉普車接走從船上下來的富豪,和他們的女人、男人、保鏢。


吉普車開到離碼頭約兩公里處的一處臨時野戰帳篷,裡頭已經排滿了數百個,最前頭就是一百面大螢幕,螢幕裡都是巴倫非耳小島各地的景色。

「各位,我們都見過面,就不再浪費時間自我介紹,今天大家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他們。」

山姆站在大螢幕前面,整齊的服裝讓他看起來像個紳士,但是熟識他的人都知道「巴岐山屠夫」的外號可不是自稱的。

山姆優雅的指著站在他後面的七個人,五男兩女,海神七獸。

「各位,認識一下我們的新朋友,海神七獸,世界上能力最強的超人。」

哥倫比亞大老飛傑克坐在第一排,大笑著:「山姆,他們是世紀最強超人?不是吧?」

一旁的義大利馬傑森家族族長馬傑森七世搖搖頭:「山姆,吹牛也需要打草稿,他們是哪裡請來的戲劇班演員?一小時多少錢啊?哈哈哈……」

他身旁的女伴也花枝招展的笑了。

除了他們兩個以外,其餘的世界各地黑幫大哥、恐怖份子、軍火商、大富豪都笑了,氣氛一片尷尬。

他們會這麼想實在是無可厚非,因為海神七獸雖然名字十分兇猛,不過從外表看過去,他們就是七個普通的高中生,五男兩女的高中學生。

七人靦腆的笑著,對於眾位大哥的取笑都感到有點害羞,兩個女孩子還紅了臉。

這讓幾個男人更加興奮的大笑,紛紛開口要她們兩個今天晚上陪睡。

兩個女孩子羞得臉更紅了,其他五個大男孩倒是低著頭,緊張的表情表現的十分清楚。

山姆搖搖頭也笑了:「大家不要再取笑他們了,他們的能力好不好,你們等一下看看就知道。」

飛傑克大口抽著雪茄,露出滿口金牙,嘿嘿大笑:「對啦,趕快表演一下,等一下讓兩個妹妹陪我去游泳,這才是人生啊……」

「我先介紹一下,他們今天的對手──綿羊!」山姆手一指,右側空地無聲無息的出現了十五個穿著軍服的男人。

幾個黑幫大老大多在城市打滾,根本不認識他們,但是真正打過戰爭的恐怖份子或是游擊隊領袖馬上就認出他們,綿羊──戰場上的死神。

「綿羊」是他們聞名傭兵界的代號,每個人身上穿的衣服或是帽子都會繡著一頭頭向右轉的綿羊。

他們出名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們有兩個特點。

第一,他們十分愛錢,只要價碼談的攏,就算是屠村也沒問題,就算是平民也沒問題,就算是自己人也沒問題。

第二,他們從不留活口,綿羊的名號出現在傭兵界已有三十七年。這幾十年內,綿羊已經汰換過很多人,不過他們的傳統一直沒變過,就是面對敵人絕不留活口,無論在什麼情況下,絕對不留任何可能威脅到自己的敵人。

今天,海神花了大把的錢讓他們來到這裡,目的自然很簡單,證明海神七獸是最強的人類給那些恐怖份子看,再讓他們花錢訂做人造超人。

這次綿羊隊長指派了十五個隊員,他們沒有搭乘海神提供的交通工具,無聲無息的上了岸,來到這裡。

雙方並沒有什麼交談,因為綿羊隊長早在他們出發前就告訴他們一句話──

殺死那七個人!

任務就是這麼簡單,不計任何方式殺海神七獸。

雖然他們的外表看起來像學生,雖然他們靦腆,雖然他們沒攜帶武器,他們還是死定了!


「各位,傭兵界的傳說,綿羊!」

「各位,海神七獸,即將創造世界歷史的人類!」

山姆笑咪咪的介紹著雙方,台下的恐怖份子、黑道大哥、政治人物、大富豪鼓掌大叫,就像在看世界盃棒球賽似的。

「時間是五個小時,地點就在島內,不計任何方式的殺死對方的人,直到最後還站著的人比較多,就贏了。」

武器商人賽克奇突然高聲喊:「山姆,這不公平,小朋友只有七個,而綿羊有十五個呢!」

他的聲音很大,綿羊隊員聽見了,海神七獸聽見了,所有人都聽見了,不過沒人反對。

「沒錯,戰鬥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事,我們已經和綿羊達成協議,如果他們能夠殺死海神七獸的任何一個人,就可以拿到一百五十萬美金!」

山姆的話讓現場許多人睜大眼,這太好賺了吧,殺死幾個高中生就可以賺幾百萬美金。

山姆等現場聲音小一點後,繼續說:「等一下先讓綿羊進島內森林,一個小時候海神七獸再跟著進去,戰鬥就開始,而在五小時後結束。」

他話一出,現場又馬上傳出討論聲,這對海神七獸可是絕對不公平啊,如果讓綿羊先一步進去裡頭,等於是讓他們佔了先機,他們可以先設陷阱、埋伏,甚至是突襲,海神七獸絕對會處於弱勢。

「綿羊,請你們開始。」山姆大方的對他們揮手。

十五個綿羊隊員都沒有答話,極有默契的同時轉身,幾分鐘後消失在森林入口處。

還有一個小時海神七獸才要進去,山姆說著笑話,讓現場所有來賓都處於歡欣喜悅的情緒中。

海神七獸依舊被來賓調侃著,有時山姆還插嘴說上幾句俏皮話,氣氛好極了。

好氣氛,美好的時光過的很快,一小時過去了,山姆高聲大叫著,時間到了,海神七獸要進去囉……

「等等等,山姆,你還沒說他們的名字……」飛傑克對山姆喊著。

山姆朝著飛傑克比了個中指,笑罵道:「飛傑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上我們的瑞塔和菠妮,臭小子。」

所有男人都露出心有戚戚焉的神情,飛傑克站起來,對著往森林走過去的兩女大喊:「瑞塔、菠妮,等一下一起晚餐……」

兩個女孩子低著頭,羞答答跟著五個男孩子往森林走進去,再不敢看這裡一眼。


海神七獸雖然是高中生,不過綿羊的隊員可沒打算放他們活著回去。

下輩子不要再遇上綿羊了……綿羊隊員索克埋伏在最前頭,他低身伏著,從不離身的狙擊槍對準著森林的入口處,再過五分鐘那些高中生就會開始進入森林,而他的任務就是殺死那七個高中生。

作為對年輕生命隕落的憐憫,索克決定每一槍都命中頭部,讓他們好走。

時間到了,幾個身影出現在狙擊鏡內,紅色十字在每顆頭來回移動,他考慮著該從哪一顆頭開始爆開。

後面的十四個人各自就位,索克並不認為他們有機會開到任何一槍。

一、二、三、四、五、六……六?

還有一個呢?

索克的十字線裡突然少了一顆人頭,他來回掃視幾次都沒發現,決定放棄,還是先取下眼前的六個吧!

此時,索克突然覺得後背傳來一陣冰冷,他馬上放下手中的狙擊槍,翻身往旁邊滾動,同時拔出腰部的軍刀,順著翻滾的力道,他壓地彈起身體,刀子往印象中的冰冷方向射去。

嘶──軍刀以極快的速度從索克手中射出,停在一公尺前、一個年輕男生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穩穩的夾住。

索克瞳孔急速收縮,雙腿肌肉繃緊往後直彈,後背的冷汗狂冒著,但多年的傭兵生涯讓他反射性的再抽出一把隱藏在手臂的短槍,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兩發子彈同時往那年輕男生胸口射去。

子彈穿過那年輕男生原本站立的位置。

然後,索克感覺到天旋地轉,天一直轉動,地一直轉動,就像是被丟進一個旋轉槽一樣,不同的是,轉動的同時,索克驚鴻一瞥的看見了自己的身體。

人頭落地。

鮮血噴出。

像逆流的瀑布。



第五集 
~第一章~




最強的生物實在很難斷定,該由活的最久來算,還是殺傷力最強,或是最兇狠?

種種論調在科學界一直沒有定論。

不過,如果光是排昆蟲的話,那麼上榜的生物一定有螳螂在內。

生物學家塔馬斯.馬丹曾經在西元一八五七年七月的鹿特丹世界生物學大會發表演說表示,在體積均等的條件下,一隻螳螂可以輕易殺掉一頭獅子,或是豹,或是大象,或是猩猩,甚至是非洲巨蟒。

上帝為了讓生物界平衡實力,所以讓螳螂只有那麼小,因為,如果讓牠和人類一樣體積,這個世界的生物起碼會滅絕掉一半以上……或是更多。

台下掌聲如雷,沒人懷疑塔馬斯.馬丹的話。


西元一九七三年,湖南長沙馬王堆的第二墓室裡出土西漢帛畫導引圖。

其中有模仿螳螂拳的動作姿勢,由此斷定,人類藉由模仿動物的動作、技能、型態,進而結合攻防技法、藝術手法而編成拳術,可以推溯至秦漢時期。

相傳螳螂拳創始者為王朗,明末清初山東即墨縣人(未有歷史佐證)。螳螂拳模仿螳螂的動作,有閃轉騰挪之式、黏沾貼靠之法、勾摟採掛之手,十二種動作與手法;另結合其他十八種中國武術門派的精華,再參考猿猴動作,融為一體。

早期螳螂拳只可稱為「短打手法」,手法有「崩補」和「八肘」,至李秉霄及趙珠時才創出「亂接」(現也叫攔截),再傳至梁學香才有「摘要」。故螳螂拳的經典套路,為崩補、八肘、亂接、摘要。

螳螂拳真正有歷史文獻記載的,始於李秉霄。

根據萊陽縣誌記載,李秉霄是清朝乾隆(1736-1795)山東萊陽人,是順治兵部右侍郎李贊元第十七代後人。

據李贊元的第十五支家譜載:「李姓是從福建遷至海陽縣鳳城西關,李之十八子則分佈萊陽、海陽各地。」

根據民初之縣誌,傳說李秉霄於乾隆年間,得知有某拳術大家於獄中染疾,通過其父關係,秉霄替某醫治,其後此人將生平所學傳授於李秉霄,而其拳術正是螳螂拳。

李秉霄能文能武,曾考取貢生,後苦練螳螂拳,成為梅花螳螂拳的一代宗師。因他使用雙鉤,人稱李二鉤。

傳人趙珠(梅花螳螂拳第二代),字起祿,清嘉慶(1796-1820)萊陽人,自小文武雙修,得李秉霄傳授。他練的螳螂拳環環相繞,招招相扣,恰似梅花朵朵,瓣瓣相連,自始起將此拳稱為「梅花螳螂拳」。

趙珠再傳梁學香,字書圃,清道光年間(1820年後)海陽人,是趙珠的唯一弟子。家住「德順堂」,身材瘦小,據家鄉的後人說,梁學香所住的六間房子是其弟子姜化龍所蓋的……

(註:上文部份參考維基百科。)


在「海神」首席科學家迪牡手下工作的迪恩斯,自小就喜歡中國武術,而其中,他最欣賞的拳術就是螳螂拳。

迪恩斯認為螳螂拳不只充滿了力與美,還是拳術藝術的最高結晶,人類對於武術的最高境界。他十分訝異,中國人居然在秦漢時期就已經發展出最高等級的拳術,而且一直流傳至今。

所以,當迪牡告訴他要利用能源石來提升人類體能的時候,他馬上向迪牡建議自己理念。而做為最瞭解螳螂的生物學家,加上迪牡的支持,世界第一個「仿螳螂超人」在七年後出現在海神大實驗室的培養槽裡。


唐膛伸出右手,拇指輕壓食指第二節,中指、無名指、小指靠向掌心,手腕往前彎曲七十五度。右腳足尖點地,膝彎曲,左腿往前,腰如彈簧,右手在上左手拉腰,氣息收斂。

他面對的是一隻三歲的野生雄獅,被注射一倍劑量興奮劑的飢餓雄獅。

地點是非洲塔牡爾漢大草原,現場人數只有七個,除了電腦操作員以外,剩下的六個人都是海神科學研究室的研究員。

貨櫃車內,研究員紀錄著眼前發生的所有情況,他們內心充滿緊張,今天是唐膛第一次面對這麼兇猛的野獸,不知道他能不能應付得來。

他們都是看著唐膛「成長」的研究員,七年多前,他們找到了唐膛,當時他是個只有五歲大的孤兒,和他一起接受實驗的小孩有七百多個,在仿螳螂超人的實驗裡,他是唯一成功的一個。

之後唐膛接受各種訓練,和其他六個孩子成為海神七獸。

「唐膛,開始!」迪恩斯透過麥克風喊。

麥克風的聲音刺激了正興奮的獅子,牠爆出一聲低吼,猛地往前一撲,充滿殺傷力的銳爪往唐膛的臉頰、胸口疾掃劃過。

唐膛的超強視力告訴他,後退一小步的距離會讓獅爪正好掠過自己的皮膚前五公釐,所以他微微後退,獅爪刮過他臉部前五公釐的空氣,刮過的風讓他覺得有點癢。

沒擊中的獅子顯然有點意外,不過牠沒有停下攻擊步驟,四足用力,正準備發出下一波攻擊。

唐膛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靦腆笑容,突然間,他的上半身往前進一步,右手晃了一下,接著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一切都停了。

獅子不動了,唐膛放下雙手也不再動,貨櫃車裡的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唐膛……」迪恩斯的聲音從麥克風傳出來,震動了唐膛和獅子。

就像是慢動作播放的動畫,獅子的頭緩緩的從原先的位置滑下,掉落地面。大量的鮮血這才咕唧咕唧的從斷頸處噴灑出來,失去頭顱的身體軟身倒下,鮮血往外延伸出去。

滾落地面的獅子頭顱並沒有停止翻滾,一直滾啊滾的到了五、六公尺以外,頸部噴泉似的鮮血慢慢的停止,鮮血灑在黃色的土地以及翠綠的野草上,沒一會兒就滲入地底下。

風吹過,把唐膛的頭髮吹高起來,露出他有點迷惑的眼神,大概是不瞭解這些平常攻擊他們的兇猛野獸為什麼變的這麼軟弱。

不遠處的斑馬和犀牛好奇的望著這裡,沒有高等智慧的牠們自然不知道,牠們正目睹著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進化過程之一,這是一個新的人類科學起點,足以讓迪牡和迪恩斯在人類史上落下重重的一筆。

貨櫃車門打開,迪恩斯微笑著走下來:「唐膛,你做的很好。」

迪恩斯輕壓揉了唐膛的頭一下,每次他只要表現的很好,迪恩斯就會壓著他的頭揉一下。

唐膛沒有反抗,又靦腆的笑了一下,高興的接受了迪恩斯的讚美。

這一天,正好是普通人類小孩小學畢業的年紀。

唐膛十二歲。


能夠輕易切斷獅子頸部的螳螂手要把一個人的頸部整齊切斷,是再簡單也不過了,但是,沒人親眼看見那一幕。

當螢幕上索克的頭部噴上天,被上百個黑道大哥、富豪、恐怖份子看見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唐膛是用刀子切斷了他的頭。

幾個作為女伴的妖艷美女適時的發出驚慌的呼喊,捂著嘴看著螢幕上的恐怖場景。

鮮血噴的極高,那是強而有力的心臟壓縮輸出的高速血液突然有了巨大的出口,所以爭先恐後的往空中噴灑。

「好厲害的刀法!」哥倫比亞的毒品大亨圖亞讚嘆的吹了口哨子,同時鼓掌了幾下:「依他們這個年紀來說,很不錯。」

「圖亞,你太嚴格了,什麼很不錯了,我家的末理亞刀法都沒他那麼俐落,不簡單,不簡單!」越南毒品大亨末米不以為然的搖頭。

幾個恐怖份子和大富豪開始討論唐膛是怎麼俐落的砍下人頭,有人說是用大刀,有人不以為然的說是用小型雷射,要不然他那麼瘦弱的身體怎麼可能攜帶大刀。

百多個螢幕前的休息區討論聲不斷,山姆適時的加入討論,製造出一些話題,讓所有人對唐膛的好奇心越來越重,海神到底是做了什麼事,竟有辦法製造出這種力量出眾的小孩?

上百個螢幕不斷移動,數量眾多的鏡頭讓他們可以看清楚「綿羊」傭兵,少了一個索克之後,其他綿羊傭兵很快的發現情況,隊長阿布爾眉頭微微一皺,大概是沒想到在第一接觸之下,索克這麼快就死了。

唐膛沒有停留,一轉身就隱入森林裡頭。

他的動作十分俐落靈巧,彷彿天生就是在森林裡生活的動物,靈敏、迅捷、快速的穿越著每一個細小的障礙。

敏銳的感應能力讓他躲開所有可能影響他行動的障礙物,唐膛的手一拉一勾,身體忽而出現在樹上,忽而出現在岩石後面,展現出螳螂短暫性的快速飛行能力。

綿羊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上過的戰場比起好萊塢演員演過的戲還多,殺過的人連上帝都數不清楚數量,察覺索克被殺後,他們很快的分散,隱藏。

藏匿自己是他們的專業,一分鐘內,十四個大男人消失在森林裡頭的螢幕鏡頭前。

連山姆都不得不承認,光是比藏匿的話,他比不過這些綿羊傭兵。

唐膛停下,突然發覺那些人的氣息一下子弱了,他以前沒遇過這種情況,從來沒有遇過會掩飾自己氣息到那種程度的動物,他謹慎的停下身體,感覺著附近的氣流。

不過,要比暗殺手段,昆蟲界裡比得過螳螂的可是很少、很少……

唐膛跟著消失在原地。

「隊長,剛剛那個孩子。」綿羊傭兵外號「冰山」的男子透過狙擊鏡看到了唐膛消失前的微笑。

綿羊隊長的聲音在所有還活著的隊員耳邊響起,冷冷的說:「他不是孩子,是我們的敵人,在森林裡頭的人,只要不是自己人,就是敵人!」

……

沒有人答話,除了隱匿起來的人以外,七個人分散了去,由四個角度往前包抄,準備取下唐膛的性命。


唐膛的複眼是後天靠著能源石的奇異能量所製造出來,他記得自己小時候並沒有這種能力,是在「那個地方」之後才有的。

當時他記得自己有很多個朋友,狄亞傑、拉索、哈牡、索克拉……還有很多已經記不住容貌的人,他們都一一出現,然後又無聲無息的消失。

迪恩斯從來不向他解釋為什麼,只是要他專心的面對每一天的練習或是實驗,時間很快的過去,熟悉的臉龐越來越少,人數越來越少,直到剩下自己一人。

唐膛並不認為殘忍,因為迪恩斯說,那是大自然下的淘汰機制,如果敵不過敵人,那就只有死,唐膛不想死,所以他必須不斷切下敵人的頭。

超強的複眼讓他很快的發現試圖靠近自己的人,有四個。

右邊的那一個不斷迂迴,但總是繞著這裡的方向前進;右前方的只來到一百公尺前就不動了,應該是在架設陷阱;左前方五十八公尺外的男子藏在一棵榆樹後頭,他的身材最高大,但動作卻很輕、很快;最後頭的一個在十點鐘方向,他的隱匿技術是四個人裡頭最好,如果不是他剛剛露出一絲破綻,還沒那麼快發現他。

不過這些都不是危險的,唐膛無聲無息的靠近右前方的那個人。

那人看著下方的傭兵猶自隱匿著,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暴露在唐膛的攻擊範圍內。

完全呈現出螳螂攻擊前的寧靜,唐膛出手前,而趴在樹幹後方的亞魯特毫無感覺,不知道他將在三秒後遠離這個世界。

所以,當亞魯特的短悶聲出現在其他人耳機裡時,所有的綿羊傭兵都愣了,也大吃一驚,怎麼可能如此?這麼快?這麼沒有聲音?這麼離譜的手法?

「不要亂,對方只有七個!」綿羊隊長阿布爾沉穩的聲音在所有人耳朵響起,讓隊員有點混亂的心再度鎮定了下來。

阿布爾參加過數百次任務,殺過無數敵人,親手擊殺許多聞名世界的凶神惡煞,也曾經數次面臨死亡,但卻從來沒有遇過這麼令他不安的狀況。

到了此時十三個人都還不知道,一連殺了兩個綿羊傭兵的只是一個才十七歲,半大不小的孩子,另外六個正坐在森林入口處聊天,完全沒有出手。

唐膛在樹林裡來回移動,又很快的找到其餘三個綿羊傭兵,一一把他們殺死。

阿布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想這原本只是個簡單任務,理論上應該不需要一個小時就可以完全搞定,誰知道情況怎麼會演變成如此,那些人到底是誰?

他想到了山姆曾經介紹過他們,名稱好像是……海神七獸!

此時,連續的槍聲在右前方響起,一個綿羊傭兵終於發現唐膛的身影,馬上毫不猶豫朝他開槍。

密集的子彈佈滿唐膛所在的方圓十五公尺內,不過他沒有躲避的打算,那開槍的傭兵馬上發現,擊中他的子彈叮叮噹噹的彈開,他身上根本連一點傷都沒有。

這……不可能!

這是他的第一個想法,沒有一個人類可以用肉身抵擋這麼密集的子彈!還是他身上穿了什麼最新型的防彈衣?

不過他不知道,第一,唐膛根本不能算是人。第二,唐膛的手速可以輕易擋下那些子彈,不是他身上有什麼比較新型的防彈衣。

唐膛很快的從子彈的來方推測出開槍的人在哪,運用螳螂的急速短暫飛行能力,輕易的來到開槍的人後方,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切下他的頭。

但是他的動作已經暴露了身影,接二連三的子彈毫不間斷的往他這裡射擊,密集的程度甚至把旁邊的大杉打得木屑四飛,塵土飛揚,足足讓大杉的樹圍少了好幾吋,也讓地上那個綿羊傭兵的屍體成了一團肉屑。

唐膛背靠著大杉,感受著後面不斷傳來的振動,憑著螳螂的異能,他可以感覺到敵人正在靠近。

在相互掩護的技術下,七個綿羊傭兵前三後四靠近,三人往前,後面四個補位射擊,四個往前包抄,三人子彈沒有間斷的欺近大杉所在位置。

「看」著七人越來越近,唐膛雙手十指往上一扣,輕易的攀上了大杉樹頂,躲過七人的耳目,他們仍認為,在強烈的火力下,唐膛不可能移動半分。

唐膛的身體快速在樹幹和樹枝間移動,每隔一小段時間就切斷一個人的頭。

螢幕前面的「觀眾」從一開始的嘻笑,到後來越來越驚訝,沒人想到那個小孩子的力量會那麼強,手法會那麼俐落,「節目」會那麼精彩。

透過螢幕,他們都知道了,剛剛一下子殺死那麼多人的傭兵居然是七個孩子裡頭的一個,而不是多人合作的關係,這又使「海神七獸」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大大上升。



~第二章~



潘正嶽並沒有親眼看見雙方的廝殺,不過他聽見了,在很遠的位置前他就停下步伐,他可不想為了好奇而捲入他們之間。

他知道這次來的人不簡單,但第五世界除了知道對方有海神七獸以外,就再沒什麼重大的情報,潘正嶽心頭懷疑著,並不是他們沒有情報,而是故意不給他。

他們要測試他在沒有情報的狀況下,能夠對抗對方到什麼程度。

心頭冷笑,潘正嶽可不認為自己會朝著他們希望的方向走。

找了個花草樹木比較濃密的位置躺下,潘正嶽感受到下頭有一部分的能源石存在。

這是他的發現,非常獨特的發現。

不久前,他發覺只要在運起「魔相意要」第十三層天的時候躺下,他就可以感覺到下方約二十公尺內的能源石位置。

雖然那些位在比較淺表的能源石大多級數不高,從剛剛到目前為止,潘正嶽找到的三個都是一級,不過這已經讓他很高興了,畢竟這代表他可以不需要依靠外人來幫他尋找能源石,自己就有能力找到,而且是靠感應,並不是靠儀器。

從口袋掏出三顆一級能源石,潘正嶽心中有點得意,如果靠那些人拿的能源石單位,要吃到三個等級起碼需要好幾萬個單位,現在……

潘正嶽右掌一握,三顆能源石內的靈氣從他掌心勞宮穴吸入,融入身體內,然後把已經變成普通石頭的能源石隨手丟掉。

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雙方對殺,不過光是聽著遠方越來越密集的槍聲、爆炸聲,潘正嶽可以想像此時的森林內是多麼危機四伏,殺機重重,只怕是稍有不慎,那就是血肉糢糊的下場。

他想情況應該沒那麼快結束,所以又往島的另外一頭跑去,這座島上應該有一些能源石,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四處找一下。

如果要一顆一顆找不知道要找到哪年哪月,潘正嶽尋了個比較隱匿的大岩石隙縫躲了進去,躺好後開始運行「魔相意要」的第十三層天,無所不在,綿綿密密的魔覺無孔不入的往下延伸入地底下。

一開始,他並沒有辦法把魔覺延伸到二十公尺以外,但他隱約感覺到自己應該可以做到。

一連幾次的嘗試都失敗了,潘正嶽不再試著把魔覺延伸到二十公尺外,而是思索著以前沒想過的觀念。

魔覺本身是一種感覺,按照以前學習的知識來說,感覺的確是有距離限制,可是,一個人的感覺應當是可以擴散到很遠的距離,要不然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魔相意要」功法,也就是說,他只是沒有抓到一個正確的要點,所以還做不到這一點罷了。

於是,潘正嶽開始練習著改變魔覺的型態,一開始,他的魔覺就像是個網狀的無形物質,可以往外延伸,偵測到身體外頭無法用視力看見的東西、部位,如今,他先收回魔覺到身體外頭約兩公尺距離。

他可以清楚感覺到魔覺的存在,像是他知道前面的岩石裡頭約一公尺內有一個空洞,裡頭有一團黑色東西,如果把注意力集中,就可以感覺到那應該是昆蟲的屍體。

那是一種相當奇妙的感覺,就像是可以不斷放大的顯微鏡一樣,先從外部觀察到岩石裡頭有空洞,然後把空洞放大,把昆蟲屍體看的更加清楚,接著還能再放大,連昆蟲屍體表面的硬殼都可以「看」到,沒有腐化的腿節毛刺看的一清二楚。

潘正嶽有種感覺,如果功力更高點,應該可以再往內探入到更深一層的內部。

不過,此時並不是要做這個,從剛剛開始,潘正嶽心裡就有種模糊的感覺,魔覺還有很大的變化空間,他必須要嘗試看看。

首先,他控制著魔覺的距離和速度變化。

他同時練習著距離和速度的熟練程度,魔覺忽近忽遠,在皮膚表面和二十公尺之間的範圍快速移動,一張一縮,一拉一引,他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魔覺的精密距離變化可以在眨眼間完成。

然後,是魔覺的形狀。

從他認知到自己有魔覺以來,魔覺都像是個網子,無形的網子雖然好用,不過卻無法做到許多「看」以外的事情,潘正嶽認為魔覺的功用應該不只如此。

他先試著改變魔覺的形狀,現在的魔覺是無形的網子。

他在腦海裡模擬把魔覺變成棍子的形狀,試了幾次,魔覺才收縮成他心目中的棍子形狀,不過依舊是無形的棍子。

雖然如此,潘正嶽已經很高興了,從最簡單的形狀開始,三角形、圓形、長方形,然後是立體形狀,接著是塔形。

越來越熟練後,他開始試著把魔覺變成比較複雜的東西,棍子沒問題,接下來是刀子、劍、弓箭、盾牌,然後是鞭子,腦子裡舉凡和武器有關的形狀都被他試了又試。

其實,潘正嶽原本可以不需如此,因為他還有魔勁能運用,不過一旦讓他想到那個可能性之後,那頑固彆扭的脾氣就出來了,非得弄出一個結果不可。

不斷嘗試著把魔覺變成各種物品的形狀,不知道經過多久,潘正嶽把所有熟悉的物品都練了幾遍這才停止。

經過多番練習,潘正嶽也發覺到魔覺的靈敏度更強了,這讓他想到,魔覺這個東西的確透過訓練可以更加靈敏、更加迅捷。

在這裡既然無法感受到能源石,潘正嶽起身往外走,此時森林裡的槍聲已經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光了。

潘正嶽循著印象中的方向往前,利用魔覺在前探索,很快的在一株大樹旁發現一具屍體。

屍體趴著,附近沒有格鬥的痕跡,最明顯的問題就是屍體的頭不在原來的位置上。頭顱掉落在七、八公尺外,切口整齊,血噴的很遠,直接濺到大樹腰部的位置,顯示下手的人不僅認位極準,而且力量很大。

一般的人在廝殺時,通常只會切掉對方喉嚨就夠了,根本不需要連同頸骨一起切斷,因為那會需要很大的力量或是像砍刀之類的武器。

趴著的屍體手上還握著武器,從他的衣著和裝備看來應該是個職業軍人。

他手上的槍枝十分精良,潘正嶽雖然對槍枝不熟悉,但也看得出來這些槍枝不是普通的軍人可以拿到的武器。

潘正嶽不知道這次海神找來的人是世界有名的傭兵──綿羊,他知道海神七獸不是軍人,至於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等一下就知道了。

他蹲下,仔細觀察著斷掉的切口,超強的視力讓他看見切口處的平整。

潘正嶽可以想像那下手的人一刀劈下,力量所過之處,皮膚、神經、肌肉、血管,甚至是骨頭,都全部破開,毫無窒礙。

一刀過後,殺人的人沒有停留,直接轉往下一個有隱藏人的地點。

魔覺往四周蔓延開去,沒有發現任何人類存在,不過再更遠一點的右前方隱約傳來煙硝味和被火焚燒過的燒焦味道,看來也是經歷一番激戰。


巴倫非耳小島說大不大,但也有曼哈頓的兩倍大小,全島百分之九十都是森林,在裡頭有大山懸崖,也有瀑布峭壁,自知對手難纏的綿羊傭兵死了十個人後,剩餘的五個人集結往後撤退。

這峭壁往兩旁蔓延開去,也不知蔓延多遠,右側約數百公尺外還有數道小瀑布如銀龍般傾瀉往下,在下方注成一道湖,再順著小河蜿蜒流出小島。

地面崎嶇不平,巉岩陡壁並不好走,許多岩壁上長滿了大量的粗壯籐蔓,把整片數里岩壁都覆蓋了起來。

遠方的槍聲已經消失,因為動物誤觸陷阱而引起的爆炸也只剩下燃燒後的餘燼,以及裊裊黑煙。

森林戰經驗豐富的隊長很快的找到一個易守難攻的位置,那是一道小峽谷,兩旁是高聳的峭壁,中間則是一條腸道似的蜿蜒小道,上頭佈滿粗若手臂的籐蔓,如果沒有經驗豐富的人仔細觀察也無法發現。

幾個人抽出腰部的鋒利軍刀,迅速揮劈斬斷擋在腸道外頭的籐蔓。

五人先後奔入峽谷內小道,相互掩飾下,五人快速的通過小道,一路上設下陷阱,並且在峽谷末端的出口處把槍枝對準著那一頭,等待敵人的到來。

「各位……你們不要再躲了,我要過來囉……」

峽谷的小道突然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呼喊聲,聲音很年輕,位置也很確定,不過五個傭兵不敢大意,手上的槍握的更緊了。

此時五個人身上多少都有小傷,大多是奔跑時被樹枝籐蔓刮傷,他們無暇注意身上的傷,因為那聲音的主人更令他們驚懼恐慌,那該死的人已經殺死了十個隊友,每一個都是屍首分離。

剩下來的五個人都是戰場經驗超過九年的老鳥,憑藉著超乎常人的戰場技巧,他們一路退到小島的這一側,沿路上連續設下七、八個炸彈陷阱,剛剛引爆一個,也不知道有沒有殺死對方。

此時的潘正嶽被爆炸聲吸引過來,他站在東側的峭壁上觀察著下方的五個傭兵,從他的觀察裡,這五個軍人十分不簡單,行走間進退有據,並不會因為逃避敵人而失了分寸,還試圖設下陷阱,想要趁著敵人的欺近而殺敵致勝。

就在潘正嶽讚嘆他們五個的時候,眼角突然看見一個黑影停在峽谷前頭的入口位置。

那個人……應該只是高中生吧!

這是潘正嶽第一眼的感覺,他的身材不高,應該是亞洲人,黑色的短頭髮,穿著很普通的運動服,看起來就像是個剛剛還在學校上體育課的孩子。

他站在入口處,歪著頭好像在考慮是不是該從那裡進去。

潘正嶽的魔覺無聲無息的捲過去,「看」的更清楚了。

他的身上有一些血跡,看來就是剛剛和傭兵發出衝突的人,潘正嶽不知道直到目前為止,根本是只有他一人出手,其餘六個人就在後面幾百公尺的位置聊天說話。

如果潘正嶽能夠把魔覺延伸到五百公尺外,就可以發覺其餘的六個孩子都在那裡,不過此時他還沒有那個能力,因此他只是注意著唐膛。

唐膛彷彿察覺了什麼,所以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衝進峽谷小道裡頭。

他先走進小道幾步,然後又退了出來,好像是在考慮著該不該向前。

過了一會兒後,唐膛看了右邊的峭壁一眼,然後開始往上攀爬。

潘正嶽有點驚訝於他的速度,這麼陡峭平滑的岩壁沒有任何的工具輔助,唐膛居然在幾個眨眼間就爬上十幾公尺。

潘正嶽注意到,他經過的岩壁都會留下幾個明顯的手指孔,這顯示出唐膛的手指力量十分強,甚至可以輕易鑽入堅硬的岩壁。

唐膛沿著峭壁往上,很快的到達峭壁上面,潘正嶽見唐膛上來後便馬上找個大岩石隱藏起身體,他還不想曝露自己。

唐膛上了峭壁後馬上往小道的另外一頭跑去,移動速度很快,快得就像是用飛的一樣,那個速度給潘正嶽很大的印象。

海神七獸嗎?很不錯的戰力,這樣子的人還有六個?

唐膛無聲的來到峽谷通道末端,看到了埋伏在末端出口處的五個人,他輕笑一聲,從右側五人沒有見到的角度飛撲下去。

毫不遲疑的態度和自信,讓一旁偷偷觀察的潘正嶽又對唐膛有了新的認識。

潘正嶽快步跟上,在另外一側的峭壁上頭駐足,他想看看唐膛的力量和技巧。

唐膛的速度驚人,從峭壁上幾乎是用飛行的方式撲下,而且中間還可以短暫的改變方向,這又讓潘正嶽吃了一驚,沒想到海神七獸會有此等厲害的技巧和能力。

撲下去的唐膛雙手連揮,切斷了所有人手上的武器,五人手上的長槍就像是稻草似的斷成好幾截,他們驚慌的看著唐膛,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後面。

在他們的理解裡,唐膛就算是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爬過峭壁來到後頭,這根本已經違背常理。

綿羊傭兵的身上自然不會只有一把槍,失去長槍的他們馬上抽出腰部短槍,沒有任何暗號,五人同時對唐膛開槍,反應速度之快,連潘正嶽也暗暗點頭。

唐膛切斷他們的武器後並有停下身體,運用速度上的優勢,迅速制住傭兵隊長阿布爾。

阿布爾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被一道巨大無比的鋼箍給箝制住一般,根本無法動彈,脖子上還傳來一陣陣的陰寒,彷彿有柄刀子架住脖子一般。

「你到底是誰?」阿布爾低吼,他雙手十指抓住唐膛的手臂,突然發覺這手臂並不粗壯,不是經常戰鬥的手,但怎麼會如此厲害?

「我?」唐膛一愣,隨即放下架在阿布爾脖子的手臂,後退幾步:「我忘了好像還沒向你們介紹自己。」

阿布爾和其他同伴同時一怔,沒想到阿布爾只是問了句話,唐膛就把人給放了,這說明了他擁有無比的自信,根本不需要人質。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唐膛,是海神的成員。」唐膛後退幾步,露出靦腆的笑介紹自己。

阿布爾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唐膛居然會放開他,取回身體控制權的他馬上後退,將手上的槍對準唐膛。

不過唐膛可是一點都不在意,還笑笑的介紹自己。

「你……你身上沒有武器?」阿布爾和他原本就是槍彈相對的敵人,根本沒什麼話可以說的,不過此時終於看清楚了唐膛的面貌,不僅發現他只是一個孩子,甚至身上連一把刀都沒有。

但如此一來,唐膛是如何殺掉自己的隊員?

阿布爾看過了冰山的屍體,他可以肯定下手的人一定是用了重型的武器,才有辦法出現如此平整的切口。

但是,如今看看眼前的唐膛,卻發現他身上似乎沒有任何的武器,要說一個人可以空手扭斷另外一個人的頭顱這並無疑慮,但切口要如此整齊絕對需要重型甚至是雷射武器,不過冰山的頭部並無雷射切割過後的焦黑痕跡,那就只有大刀的可能了。

但唐膛兩手一攤,根本沒看見他身上有任何武器,這是怎麼一回事?

「武器?我身上從來沒有武器。」唐膛搖頭,並不認為自己需要武器。

看唐膛促狹的神情,潘正嶽幾乎要笑了出來,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有趣。

此時,唐膛突然一愣,抬頭往潘正嶽躲藏的位置看了一眼,好像是發現了什麼。

潘正嶽躲的十分剛好,由於魔覺的關係,他先一步的發現唐膛的異狀,因此沒被唐膛發覺。

好敏銳的感覺,潘正嶽心中暗暗讚嘆著,如果沒有魔覺,他甚至可能比不上唐膛。

隊長阿布爾偷偷打開身上的無線傳訊設備,希望在外海附近船上的隊友可以聽到這些對話,讓他們知道,他們是為什麼才會輸給幾個孩子。

「你們海神七獸都擁有像你一樣的能力嗎?」阿布爾希望可以從唐膛口中多問出一些資訊,把這些消息傳出去。

不過他並不知道,其實他做的事和海神本身做的並無不同,他們原本就是要廣告海神七獸的能力,要不然海神也不會把那麼多的人找到這裡來。

他們這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廣告海神七獸的能力,藉以出租甚至是出售經過海神製造的人造超人。

這對有錢的恐怖份子、邪惡大亨來說,可是有無比的吸引力,沒有什麼東西比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

健康問題早就獲得一定程度的解決,如今的醫療設備已經十分先進,許多複雜的疾病已獲得解決,對於極度有錢的這些人,他們擔心的問題之一就是自身安全。

海神在此時提供了最佳的保護,根據山姆的說法,這種程度的人造超人,每一天出租金額是十萬美金。

對普通人來說,這是不可想像的金額,但是對擁有數十億美金的恐怖份子、擁有數百億美金的阿拉伯酋長來說,他們甚至可以一次租上幾十個,連續租上幾年都沒問題。

這對海神來說,絕對是筆天文數字的收入,有了這些錢,他們可以買下更多的能源石,甚至是買下沒有人要的大山、平原、高陵、荒山、野嶺,無限制的挖取能源石。

因為到目前為止,根本沒有能源石的礦區出現,也沒有人找到能源石的真正礦區,所以海神乾脆採取了最原始的方式──直接買下沒人要的地區,有些最便宜的地區甚至只要向政府繳了點權利金,政府就把開採權給你了。

不過,最近情況有了變化,因為各國政府都開始重視能源石,因此海神把目標放到更遠的地方,更偏僻的位置,例如──公海!

海神的首席科學家迪牡相信,海裡才是能源最大量的來源,現今陸地上的能源石都是以前埋在海水下面,因此他認為,如果要找到大量的能源石,一定要在海水下頭尋找。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09-12-12 10:37 AM

~第三章~

不知道是唐膛太過高興,還是他故意,他並沒有馬上殺掉這五個人,而是向五人說起人造超人的好處。

他的話透過滿佈在小島上的通訊設備,傳到了山姆和那些客人前面的上百個螢幕,他的實力證明了海神的確沒有吹牛,一個高中生似的年輕人赤手空拳的殺死了十五個百戰傭兵──此時雖然還有五個,不過現場的人都認為,唐膛的確有那個能力做到這一點,他剛剛已經連續殺死十個綿羊傭兵,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實力。

潘正嶽也不懷疑唐膛有那個力量可以殺死五個人,不過可不能讓他如願,要不然大老遠到這裡來就要白跑一趟了。

從口袋裡取出一條布圍在臉上,他暫時還不想讓外頭的人認出自己,至於第五世界有什麼想法他可不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潘正嶽從陡峭的岩壁上飄下。

他的速度很慢,像鵝羽飄落似的,慢得令人心驚,能夠操控身體下降的速度到如此程度,只要是內行人都會感到無法置信。

所以直到他落地,腳踩在地面上的小碎石發出一點聲音才引起唐膛的注意,而其他人還恍若未覺。

不只是唐膛和綿羊傭兵大吃一驚,還有正在看螢幕的一百多個人都被潘正嶽嚇了一跳。

這其中,最吃驚的人大概就是山姆。

這場實體戰鬥展示就是他一手策劃舉辦,要邀請多少人觀賞、邀請誰都是他決定的,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沒見過的蒙面人?

山姆瞇著眼盯著螢幕上的潘正嶽,心中思索著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山姆當然不會認為潘正嶽是「恰好」出現在這裡,天底下可沒有那麼巧的事情,他必須知道潘正嶽的真正目的。

這次海神可是下足了資本,要是搞砸了,山姆的一條命可不夠拿來抵償。

潘正嶽慢慢的往前走,峽谷的後面是崎嶇巉岩的斜道,上頭的光線被大批的籐蔓植物覆蓋,從暗處走出來的他給人充滿神秘詭譎的感覺。

綿羊傭兵知道他不可能是自己人,所以五個人同時後退,也不管潘正嶽的目的是什麼,馬上撤退,錢雖然很重要,不過如果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實在不需要拿命去換。

他們利用無線電聯繫在外海等待的同伴接應,兩個小時後就到了船上。

山姆也不理會他們,畢竟目的已經達到,他們留下十具無頭屍體證明了海神七獸的恐怖實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潘正嶽和唐膛身上。

「你叫什麼名字?」潘正嶽問。

「我?要問別人的名字前應該先說自己的名字。」唐膛依舊有禮,不過他可以感覺到潘正嶽的不同。

潘正嶽沒想到唐膛會這麼說,沉默了一會兒後說:「你可以叫我沉默者。」

「沉默者?」唐膛一怔,隨即搖頭說:「這個名字不好聽。」

「你剛剛殺了很多人。」

潘正嶽越是靠近他,越是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唐膛並不好殺,而是他被教育成如此,這已經變成他的天性,殺人對他來說,其實與吃飯並無多大不同。

這種感覺很奇妙,以往潘正嶽從來沒有在別人身上有過這種感受,也許是因為他們身上都擁有大量的能源石能量才會感應,不過顯然這是單方向的,也就是說,潘正嶽感應到了唐膛的情況,唐膛卻無法對潘正嶽有所感應。

「你說剛剛那些人?」唐膛又露出靦腆的笑,彷彿他剛剛殺的不是人,而是從樹上摘下幾顆芒果似的。

「山姆大叔說要把他們殺光,現在他們跑了,你要賠我。」

潘正嶽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此時的唐膛雖然在笑,可是給潘正嶽的感覺卻與笑容完全不同,那是種可以談笑間砍下敵人,甚至是毫不相干的人頭顱的驚悚感。

「喔?」潘正嶽又往前走了兩步:「你要我怎麼賠給你?」

看見潘正嶽的隨意,唐膛又笑了,對他來說,普通人類的程度實在是太低了,他們的動作太慢了,連自己已經砍下他們的頭顱,還沒反應過來。

「我先殺了你,然後再去殺他們,時間上應該沒問題。」

唐膛的速度的確出乎潘正嶽的意外,因為他最後一個字才剛說完,人就不見了,然後潘正嶽便感覺到後頸傳來冷冽的勁風,腦海中霎時閃過那些傭兵的無頭屍體,看來他們就是這樣子死的。

潘正嶽沒有回頭,因為對於擁有魔覺的他來說,唐膛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感應下。

潘正嶽反手一拍,唐膛「四要八肘」中的一式「憑欄勾索」被硬生生攔截下來,相擊聲有如兩截短鋼互擊,發出高亢的鏗鏘聲,強大的勁道把唐膛硬是逼退了三步。

「小朋友不要動不動打打殺殺,該回家讀書,或是回去打電動也好。」潘正嶽故意流露出一副教訓小孩的模樣,他這是做給第五世界的人看。

雖然墨客沒有告訴他,不過潘正嶽相信,第五世界的人一定會透過什麼方式來偷看他們兩人的對決,他的表現一定會讓墨客看到。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墨客辦公室內爆出一聲「好」,潘正嶽這一手拍的漂亮,看他的樣子雖然力道輕柔,但對手唐膛的臉可是大驚失色,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看到沒有,潘正嶽一巴掌就拍掉了那個小鬼,哈哈哈……」墨客太高興了,被迪牡先一步的開發出能源石的用法已經讓他十分的懊惱,而且他還先一步製造出人造超人,潘正嶽這一巴掌把他的自尊心和面子都要回來了,這讓他高興的不能自已,對於給潘正嶽五十萬單位的能源石就不再那麼心痛了。

山姆和海神的首席科學家迪牡兩人同時一驚,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如此強悍的人?他是誰?

海神七獸的其餘六個人,瑞塔、菠妮、丹提、赫亞、保羅、亞力都已經來到附近,他們並沒有下去幫忙唐膛,因為他們認為唐膛根本不需要幫助。

透過魔覺的感應,潘正嶽當然知道他們已經到了,不過他並不擔心,他有把握,如果打不過的話,就算是要逃跑,他們也攔不住。

「你的同伴好像來到附近,你可以要他們一起上沒關係。」潘正嶽指著他們,那個不在意的神情讓唐膛心中不大高興。

唐膛收起微笑,盯著潘正嶽冷言說:「不需要,我一個人就可以殺掉你。」他轉頭對其他人說,語氣帶著憤怒:「你們都不要出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螢幕前面的山姆聽見唐膛這麼說,心中微嘆,果然是個孩子,居然連人家用激將法都看不出來。

潘正嶽的確是用激將法刺激唐膛,他沒有把握可以打敗他們聯手,所以先用話刺激年輕的唐膛,讓他來阻擋其他人出手,年輕的唐膛果然受不了刺激,馬上就上了當。

潘正嶽知道這只能阻擋一會兒,如果唐膛敗了,誰知道海神會做出什麼決定。

「來吧!」潘正嶽故意朝唐膛勾了勾手指,輕蔑的意思不言可喻。

唐膛果然神情更加冰冷,剛剛那一擊被潘正嶽輕易拍掉,他已經十分憤怒,如今潘正嶽又表現出輕視的樣子,讓他更是怒火中燒。

雙肩一晃,唐膛又消失了。

利用本身短暫飛行的能力,唐膛快速的躍上半空,在上方來回盤旋,滯空能力之強,讓所有人都嘆為觀止。

遠方正在觀戰的墨客心中大感震撼,沒想到迪牡居然可以利用能源石製造出如此出色的人造超人,真是難以想像。

其他觀戰的人也莫不震撼,對海神的科技能力大感驚嘆,這麼厲害的手段是發前人之所未發,啟前人所未啟,讓他一時之間思路大開,恨不得馬上開始實驗、研究。

螢幕上的兩人一動一靜,潘正嶽原地未動,而上空的唐膛越飛越快,幾乎只看得到影子。

透過螢幕觀看的迪牡皺起眉頭,因為他知道唐膛的滯空能力有時間限制,時間過去越久,對唐膛越是不利。

此時,潘正嶽突然動了。

只見他突然轉頭看向右上方,那個位置空無一物,而唐膛正在他的左後方半空。

潘正嶽的這個動作讓唐膛有了可趁之機,雙臂一振,後方的空氣像是受到擠壓似的激盪,地上的粉塵就像是被龍捲風席捲似的飛起,瞬間覆蓋住所有人可以看到的影像。

唐膛會這麼作是因為他有先天的超強視力,這種對普通人來說煙霧瀰漫的場景對他卻是絕對的優勢,他可以看的十分清楚,潘正嶽的每一個動作都逃不過他的觀察。

所以,唐膛無聲無息的靠近了潘正嶽的背後,高舉著螳螂手並帶著冷笑朝他的脖子揮下。

啪!碰!

所有人心中都著急,所有透過無線視訊觀察戰鬥的人都引頸期盼,等待著粉塵落下,視線再度恢復正常的一刻。

終於,粉塵消失,場面恢復正常,螢幕上站著一個人,臉上似乎有著淡漠的笑。

影像更加清楚,地上躺著一個身影,那是唐膛,剛剛還在半空中飛行的年輕人。但他並沒有躺多久,很快的站了起來,從外表看,也不像是受了多嚴重的傷,頂多是衣服破了、髒了。

不過,這對所有人來說意義卻大不相同。

對第五世界來說,潘正嶽的出手讓他們知道,這些人造超人並不是絕對無敵,起碼有一個人可以克制他們。

墨客、莎拉、羅伊和所有觀察的研究員都高興的叫了出來,沒想到潘正嶽的表現會那麼好,居然一出手就重挫海神的人造超人,太棒了!

但是對海神來說,這絕對是晴天霹靂,在剛剛之前,他們根本沒想到會出現一個足以打敗唐膛的人類,這對他們來說是個難以接受的消息。

而前來觀賞的恐怖份子、黑道富豪是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後來的大笑,這讓山姆大感窘迫,情況有點尷尬。

「山姆,你家的小朋友受傷了,是不是要叫他回來比較好啊,哈哈哈……」哥倫比亞毒梟飛傑克大笑,巨大的手掌用力拍著肥嫩的肚皮,身上的贅肉抖著、跳著,看起來有點噁心。

山姆的臉部肌肉跳了跳,表情充滿不悅,他沒料到這個蒙面人居然可以擊倒唐膛,他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類能擊敗唐膛。

此時,他馬上用無線電和遠在數千公里之外的總部聯繫,正利用無線視訊設備觀看現場的迪牡馬上下令。

「山姆,叫海神七獸把那個蒙面人抓回來,我要知道他是誰。」耳機裡的聲音是迪牡,他是個極度的科學狂,當初就是海神允諾他可以隨意使用資金和設備,所以他才會投效海神。

今天出現一個可以擊敗他費盡心血製造的人造超人的蒙面人,這種吸引力對他來說可不小。

收到命令的山姆馬上對海神七獸下令,要他們把潘正嶽抓回海神總部。

瑞塔、菠妮、丹提、赫亞、保羅、亞力和唐膛都同時接收到命令,七個人馬上分成三撥,唐膛、丹提兩人一前一後圍住潘正嶽,瑞塔、保羅在更外一圈,最外層則是由菠妮、亞力和赫亞分別佔據三個方位,在正中間的潘正嶽要逃離簡直是難如登天。

不過,潘正嶽倒是不顯得如何擔心,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怎麼?剛剛才說要單打獨鬥,現在又要一起上?小朋友的話果然靠不住。」

這話明顯是諷刺唐膛,果然,唐膛一聽之後臉色就漲紅了,一臉不忿:「誰說的,我……」

「唐膛!」

唐膛還沒繼續往下說,耳機裡就傳來山姆大叔的冷喝,山姆平常對他們很好,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喝斥過他,這讓唐膛除了一驚之外,心裡更加不悅。

但是他並沒有繼續說,因為其他同伴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他發動攻擊。

潘正嶽一看唐膛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不過此時還沒有辦法讓他完全失去控制,潘正嶽又故意朝著他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那聲冷笑讓唐膛年輕的傲氣更加憤怒,氣得身體都要抖了起來。

看見唐膛憤怒的表情,潘正嶽毫不猶豫的往他右側撲過去,唐膛以及所有人同時一驚,沒想到潘正嶽會突然出手,卑鄙!

魔覺的感應告訴潘正嶽,此時唐膛和丹提兩人的包圍因為他的話而出現一絲空隙,他突然出手攻擊唐膛的右側,不僅讓唐膛反應不過來,同時也讓丹提救援不及。

潘正嶽憑著魔覺的感應優勢找到唐膛的破綻,超快的速度瞬間擊中他的右肩,詭譎莫測、極為刁鑽的「魔相意要」魔勁,在接觸到唐膛肩膀的皮膚後馬上化成冰寒至極的內勁往內直鑽。

唐膛雖然是個人造超人,他的本質畢竟還是人類,因此身上的經絡氣脈依舊存在,魔勁十分刁鑽的鑽入之後,便循著他右肩手陽明大腸經絡往胸口長驅直入。

唐膛自從成為人造超人以來,曾經面臨過很多戰鬥對手,但是卻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刁鑽、可怕的勁道,只是單單一個接觸便讓他的胸口冰凍,從右肩位置往胸口腹部蔓延,三秒鐘內就讓他的皮膚表層結了一層薄薄的寒冰。

如果只有兩人在此,潘正嶽有足夠的時間趁隙殺了唐膛,不過此時身旁還有丹提在,潘正嶽的第二掌就正好擊在丹提橫舉的手臂上。

從掌心傳來一記巨大的反彈力道,潘正嶽的手掌有點辣辣的痛,訝異的看著眼前的男孩。

「你是誰?」潘正嶽對這些少年好奇極了,沒想到人類的身體居然可以這麼硬,他自己知道,剛剛那一掌雖然力道不強,但是要擊碎普通的岩石應該是輕而易舉,卻被眼前的年輕人輕易的橫臂擋下。

而且,他還可以感覺,丹提之所以可以擋下他的一擊,靠的並不是傳統的內功反震,而是單純的依靠肉體的「硬度」,真是難以想像。

丹提一頭棕髮披肩,兩眼瞇瞇的,很像無時無刻都在微笑,休閒襯衫簡單俐落的穿著,配上牛仔垮褲,看起來十分像個蹺課的高中生。

丹提的手一麻,他也詫異的看著潘正嶽,身為「甲蟲人」的他,身上的硬度比起金剛鑽還要硬上幾分,自從甲蟲殼成功覆蓋住全身以來,可從來沒有被任何的攻擊給震撼過,前幾天他甚至正面接受連續十道手持式火箭炮的攻擊而毫髮無損,今天潘正嶽簡單的一擊就讓他手臂酸麻不已,怎麼能不讓他感到震驚。

因為丹提的一擋,唐膛和後頭的瑞塔、保羅已經有了緩衝的時間,他們兩人趁著這一點的時間空隙把唐膛身上的冰擊碎,讓他恢復了行動力。

臉色有點蒼白的唐膛用怨恨的眼神瞪著潘正嶽,如果不是胸口還有點不舒服,他會馬上把潘正嶽大卸八塊。

就這麼一掌,潘正嶽就感覺到不應該和丹提硬拚:「怎麼,想留下我嗎?可沒那簡單喔!」

山姆的經驗十分豐富,潘正嶽這話才一說出口他就覺得不對,馬上透過耳機對七人下令,要他們馬上出手攔阻潘正嶽的下一步動作。

「哈哈……」潘正嶽露出了一個詭譎的笑,不著痕跡的用魔勁往地上重重一撞。

這一撞讓這片土地好像被炸彈轟中一樣的搖了起來,一時間,幾十公尺內猛地噴出數不清的灰塵樹屑,爆炸的力道由下而外,除了有準備的潘正嶽以外,每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劇烈搖晃和如飛針似的樹枝給轉移了心神。

這就是潘正嶽要的時機!

魔覺告訴潘正嶽,七人之間的空隙在右後方的位置,他毫不猶豫的往那個角度飛射過去,迅捷的身法讓他輕易的移出包圍圈。

不過他才剛落地,就發覺不對。

他發現,附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層層的白色絲網給包覆起來,幾乎在所有的視線範圍內,身邊的大小樹木上面都纏滿了白色絲狀物。

那些絲狀物就像是蜘蛛網一樣一圈一圈的往四面八方織繞,佈滿所有可以離開的路線。

潘正嶽被迫停下,下意識的覺得眼前的白色絲狀物並不簡單。

雖然沒有類似的記憶,但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弄出那麼多的絲狀物來困住他,潘正嶽不敢隨意亂衝,還是要先試試看。

右腳一挑,一顆拳頭大的石頭往上升起到胸口位置,潘正嶽反掌一拍,石頭砲彈似的往前面的一片白絲網射去,中了!

蘊含魔勁的石頭就像個砲彈似的轟中白絲網,意外的白絲網的韌性極強,擁有強大力量的石頭居然無法衝破,白色絲狀網一直沿著石頭的路線延伸往後,直到石頭慢慢的失去力道落下,絲狀網又恢復原狀。

潘正嶽皺起眉頭,這些不起眼的網狀物居然可以擋住那一擊,那就表示韌性十分驚人。

「哈哈哈,你不用妄想了,這個白絲網是我製造出來的,連子彈都打不穿,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說話的人名叫保羅,海神七獸的其中一員,當初由於唐膛仿螳螂超人的啟發,迪牡馬上想到可以利用生物界裡比較強悍的生物來當作目標。

第二個被製造出來的人就是保羅,他是依照南美紅蜘蛛(arachnius gluteus)為範本所製造出來的「蜘蛛人」。

和電影的蜘蛛人不同的是,保羅身上含有無比的劇毒,他的毒液約零點一西西就可以毒死一萬個七十公斤重的成年人,加上他可以從手指製造出有如鋼絲般堅韌的白色網狀絲,說他是個超人絕對不為過。

「你又是誰?」潘正嶽的後方站著一個穿著緊身衣,胸口繡著一隻大黑蜘蛛的人,他記得很多年前,美國好萊塢曾經拍過幾次蜘蛛人的電影,眼前的大孩子身上就是穿著類似電影蜘蛛人的衣服,不過他沒有戴上頭罩。

「我?」保羅露出一個邪邪的笑:「乖乖的讓我綁你回家,我就告訴你我是誰。」說完便朝著潘正嶽甩出一大片的白色蜘蛛網,範圍足足有五公尺方圓。

「想要綁住我可沒那麼簡單!」潘正嶽的速度不是普通的快,蜘蛛網還沒罩下來他已經脫離那個範圍,來到十公尺外。

蜘蛛網雖然無比堅韌,不過畢竟還是無法移動,潘正嶽運用怪異的身法在蜘蛛網內遊走。

他迅捷的動作讓外頭無法靠近的海神七獸其他六個人又是一陣詫異,要知道,就算是他們同為人造超人,也無法像潘正嶽一樣輕易的閃避那綿綿密密的蜘蛛網,以往只有製造蛛網的保羅才有辦法如此。

保羅也是一愣,跟著雙手十指彈出兩團白絲,纏住前方上頭的樹枝,然後藉著上拉的力道牽引作用,身體像弓箭一樣的射出去。

如果曾經看過電影蜘蛛人的人一定會馬上發現,保羅的動作與主角托比.麥奎爾在電影上的動作十分相似。

沒錯,認識保羅的人都知道,他十分的著迷於紅極一時的好萊塢電影「蜘蛛人」,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有蜘蛛人的能力,因此他表現出來的動作幾乎和電影的主角相同。

潘正嶽的魔覺很快的發覺從上頭激射下來的蜘蛛網,前後範圍超過二十公尺,由於保羅的速度非常快,因此當潘正嶽發覺時,蜘蛛網已經離頭頂不遠了。

想起剛剛那顆石頭,潘正嶽可以肯定,就算是用魔勁的強大力道也很難突破頭頂上堅韌無比的蜘蛛絲網。因此他馬上舉起右手,五指成錐,魔勁往上催出離體的錐狀氣勁,他要用錐體的力量來突破頭頂的韌絲。

上頭的保羅並沒有發覺潘正嶽的動作,他知道潘正嶽沒有往外頭移動,也就是說,他已經放棄抵抗了。

這時,潘正嶽的錐狀氣勁和蜘蛛絲碰上了,保羅這才發現,他的蜘蛛絲居然停了,無法往下覆罩收縮抓人。

潘正嶽的魔覺快速往外延伸,當魔覺和魔勁同時出動,他突然發現,魔覺中居然有股以往沒感受過的氣息,自動沿著蜘蛛絲的接觸面往上延伸過去。

那股氣的速度和魔覺一樣的快,很快的繞過網絲,從它的起點──保羅的十根手指頭竄了進去。

保羅就像是被毒蛇給咬了一樣,十根手指頭猛地傳來冰凍至極的寒冷疼痛,突來的劇痛讓他無法控制白絲網,雙手一鬆,白絲網失去控制,潘正嶽輕易的離開白絲網的範圍之內。

保羅痛苦的縮回雙手,大吼一聲從上頭掉了下來,劇烈的疼痛讓他無法穩住身體平衡,落地後雙腳一軟就跪了下去,兩隻手不斷的顫抖,隱約可以見到白色的氤氳霧氣從他的手不斷往上冒起,很像是被沸騰的水燙到的模樣,也像是被極為冰凍的化學物質凍傷。

潘正嶽可不會和他客氣,馬上施展輕功來到他身邊,右掌一拍他的後腦,還在忍受極度疼痛的保羅一下子就倒地昏了過去,身體冒出淡淡白煙。

冷笑一聲,潘正嶽魔覺往外展開,六個人都在外頭包圍著,準備隨時對他發動攻擊,不過他還是發覺了一個破綻,這個破綻讓他輕易的突破了包圍圈。

~第四章~



當唐膛、菠妮、亞力、丹提、赫亞、瑞塔六個人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潘正嶽早就不知道到哪去了,而地上的保羅還昏迷著,身上依舊冒著冰凍的白煙。

他們不瞭解,為什麼潘正嶽身上會出現能夠把人凍傷的武器,難道他也是一個人造超人?

沒有人知道潘正嶽是不是人造超人,但是他正面擊敗保羅的事實就在眼前,根本不容懷疑。

「這個人到底是誰?」唐膛恨恨的說,他不明白,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如此厲害的人,以前從來沒遇過這種人。

一直沒說話的亞力突然朝著遠方看去,發出一絲冷笑後說:「讓我來試試他,我剛剛看到他了。」說完,他馬上大步往前走出去。

「讓亞力去吧,他的感知能力是我們之中最強的,要是他抓到人,咬一口就會讓他無法動彈,到時候要怎麼處理都看我們的。」赫亞看著亞力離開的方向說。

亞力是個「蛇人」,身上擁有大量的蛇毒和巨蛇的強大力量,對於追蹤獵物的能力絲毫不在其他人造超人之下。

亞力也對自己的搜索能力十分有信心,只見他快速的攀上了一株大樹頂,吐了吐舌頭,透過舌頭在空氣中搜索到的信息,他感覺到右前方的小山谷處有很不尋常的「味道」。

「他在那邊!」亞力轉身朝著其他五人呼喊。

這時的保羅尚未醒過來,不過五人不打算把他丟在這裡,六個人背著保羅往那個地方追趕過去。

但他們沒料到會看見眼前的情況。

此時的潘正嶽正痛苦的躺在地上不斷翻滾,身上都是草屑泥土,髒得要命。

剛剛利用了魔覺和魔勁結合的技巧一舉把保羅打昏,潘正嶽很快的離開那裡,不過才剛跑到這個小山谷,他就發覺身體不對勁。

原本如臂指使的「魔相意要」魔勁和魔覺不知怎麼的卻突然混雜在一塊,魔覺和魔勁正常的情況都屬於他體內的一部分,不過以往卻是分開兩種不同的功用,剛剛潘正嶽突然把兩者混合在一起攻擊,結果就造成體內「魔相意要」第十三層天的氣勁開始暴走。

潘正嶽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走火入魔了。

事實上,他沒想錯,因為以往根本沒人這麼作過,最近他的身體不斷吸收能源石的能量,也就是靈氣,雖說他有花時間轉化,但是畢竟太過短暫,而且他吸收的靈氣絕大多數都不是百分之百的純粹。

如果他有比較長的時間來轉化,或是減少吸收的話,情況會好一點,不過可以說是囫圇吞棗的吞下一大堆靈氣,而且沒有百分之百轉化到體內龍雷處,再加上他剛剛的出手,幾個原因加起來就是走火入魔的下場。

他不斷在地上翻滾,強大的魔勁從他身上宣洩出來,才幾個眨眼過去,地上已經被他滾出一個大凹洞。

這也足以證明他身上的能量實在太過龐雜,「魔相意要」魔功自主性的運轉,開始自保的宣洩不純的靈氣。這一宣洩可是讓他吃足了苦頭,不僅全身肌肉、血管都爆開,連骨頭也幾乎全數震斷。

但是他吸收的不純靈氣顯然太多,時間過去十分鐘後,不僅沒有停下的趨勢,反倒是越來越激烈。

更不巧的是,潘正嶽身上強烈湧出的靈氣並沒有散去,因為這些經過「魔相意要」魔功「污染」過的靈氣從某個層面來說已經不能算是靈氣,而是他的內勁了。

這些「污染」過,而且不純的靈氣不僅沒有散去,還環繞在他身邊保護著他,進而逼退試圖接近的保羅、唐膛等人。

「好恐怖的能量!」

「這能量會排斥我們!」

唐膛、亞力六個人都是天天碰能源石長大的人造超人,對於這種能量自然是非常熟悉,但是他們也是第一次碰見如此強悍而且會抗拒外來人的能量。

他們根本沒遇過這種情況,這裡的狀況已經回報山姆和迪恩斯知道,當然,首席科學家迪牡也知道這裡的情況。

此時的潘正嶽只能下意識的運行著「魔相意要」心法,並且把體內的龍雷處全部打開,在昏昏沉沉中把所有可以收集的力量一股腦兒的往裡頭送進去。

這種作法其實和自殺沒什麼兩樣,不過潘正嶽根本是下意識的做,這是修煉魔功後的本能──完全的利己行為。

六個人不斷後退,亞力背著剛剛醒過來的保羅退得最遠,他們的臉都蒼白著,滿是驚慌。

他們會這麼驚慌不是沒道理,因為他們可以肯定,眼前的能量已經遠超過一個人類可以吸收的範圍,這是不可能的。

沒錯,不只是他們,連遠在數千公里外的迪牡和墨客都同時無法相信的看著螢幕上的潘正嶽,他的身體已經埋覆在一大片的煙霧灰塵底下,而且電腦的螢幕還不斷提醒著──偵測到大量不明的能量聚集反應。

而能量的聚集點正是潘正嶽剛剛痛苦打滾的地點。

潘正嶽並不知道,他體內的「魔相意要」不僅把剛剛散出體外的靈氣再度強制招回,硬生生塞入體內龍雷處以外,還開始自主性的向附近的靈氣發出召喚。

正常的情況下,天地之間的靈氣都是不會隨意移動的,除非遇到像潘正嶽這種懂得吸收功法的人,運用功法吸收。

而且大多數練過魔功的人也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想來是因為潘正嶽吸收了那些被處理過的能源石的能量,產生了無法預期的變化。

現在就是如此,潘正嶽雖然昏過去了,不過他體內的「魔相意要」自主性的運轉,開始大幅度的吸收附近所有的靈氣。

範圍由小而大,先從身體附近五十公尺開始,接著擴大,又擴大,就像是輻射圓,以他身體為中心往外頭蔓延開去。

由於他身上已經有些沾染了魔功的靈氣,因此吸收起來速度更是驚人。

潘正嶽的身體以肉眼可以看得見的速度膨脹起來,四周空間被激盪的能量震盪,灰塵、煙霧、花草樹木碎屑、塵泥煙土飛滿了整片天空。

六個人已經退出幾公里外,根本不敢太過接近,因為他們身上都有昆蟲、動物的預知能力,下意識的感覺到眼前的情況很不妙。

山姆大叔要他們撤退,所有的來賓都已經上了船,因為他們發現有不正常的巨大能量彙集,那種程度的能量太大了,對人類一定會造成不良影響,因此他們隨即撤退,等待事情的發展。


山姆和唐膛、菠妮、保羅等七個人站在船上看著遠方的小島,小島上空佈滿烏雲,每隔幾分鐘還夾雜著幾道閃電,那是個很詭異的場景。

遠方的墨客和莎拉、羅伊等人已經亂成一團,沒想到潘正嶽會突然發生這種異變,雖然他們很想做些什麼,但是由於距離現場太遠,他們無法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完全處於被動狀態。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這是所有人心中都在思考的事,不過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有一個答案。

距離最近的人自然是山姆和七個人造超人,他們沒有離去,迪牡要他們等在那裡,隨時待命,以防任何突發狀況。

巨大能量彙集現象足足發生了有十二個小時,小島上頭的烏雲和閃電才緩緩的消散,這時已經是半夜,接近凌晨了。

「山姆,你帶著唐膛他們上島去,看看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把所有可疑的東西都帶回來。」迪牡在實驗室內下令。

一隊五十人緊急應變小組已經在機場待命,就等著他們把消息帶回來。

同時發出命令的還有墨客,他知道潘正嶽出了問題,因此也下了命令要把遠在數千公里外小島上的潘正嶽帶回來。


山姆和七個人造超人是最先上島的,島上的那些賓客已被請回去,既然已經證明了海神的實力,其餘的事情就不需要山姆來操心。

八個人上了島後馬上往能量彙集爆炸的地點出發,一路上,很多植物都傾倒,沒有見到任何一隻野生的動物行蹤,倒是路邊有很多逃避不及的動物屍體,但都已經被燒的焦黑熟透,因此空氣中還殘留著奇怪的味道。

雖然那個方向已經沒有異狀,不過空氣還有大量的粉塵殘留,因此視線並不是十分清晰,就像是沙塵暴來時的場景,只是眼前的情況比較嚴重。

「他應該死了吧,在那種情況下不可能活著。」亞力皺眉看著旁邊一株明顯燒焦、只剩一半的樹木,附近還有多株樹木都出現這種被雷擊中斷裂的痕跡。

要劈斷樹木其實就是雷電的力量,不過能夠同時劈斷大量的樹木那絕對是很驚人的場面。

其他人都沒說話,因為眼前的情況實在令他們心驚。

不只是樹木被雷擊中而燒焦斷裂,沿路上還有很多地皮被掀翻了起來,能見的部位都焦黑一大片,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才會造成這種結果。

越是往那個地方走,地面越是崎嶇不平,有些地皮像是被鏟子掀翻幾十次,又像是被幾百台挖土機給挖了幾個小時一樣,根本就是亂七八糟的。

八個人沒時間去研究這裡的東西和情況,快速的往記憶中的方向前進,他們知道這麼大的動靜絕對瞞不了多久,以上頭的力量也無法阻擋地球上空無所不窺的監控衛星,他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距離最近,可以趕緊接近出事的地點,早先一步尋找到他。

很快的,他們到了現場,眼前的情況比起外頭更要嚴重十倍。

整片山谷就像是被千萬噸的炸彈給炸過幾次一樣,以他們印象中潘正嶽躺的位置為中心整個塌陷,由上往下看,起碼有超過三層樓以上的深度。

附近的高低山谷都變了形狀,記憶中高起來的位置塌了,而原本是平地的位置則變成了凹谷,碎石遍地滿佈。

「這……」連見多識廣的山姆大叔都不得不往那個最壞的方向猜測,眼前的情況實在很難令人認為還有人可以在裡頭生存下來。

地上的土地草皮完全呈現燒焦的狀態,越往凹陷的中心點走過去,越是可以發覺泥土已經完全焦化,好像是剛剛發生了強烈的森林大火似的。

但是他們沒有看見屍體,連一點點人體的殘渣都沒有留下。

「連一點殘渣都沒有……」

「他不可能還活著……」

「我不認為他有時間逃出去……」

「……走吧!」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地方的氣息有很明顯的變化?」唐膛突然說。

山姆回頭看了那個地方一眼,搖搖頭緩緩的說:「在這方面我不如你們。」

瑞塔向來冷靜的臉此時有點蒼白,用溫和卻略帶擔心的語氣說:「我剛剛一上島就發現了……這裡。」

「這裡的生氣幾乎都不見了,我也感覺到了。」

保羅的話才說出來,其他的幾個人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們都是利用能源石改造出來的人造超人,對於能量的變化非常敏銳,雖然沒有辦法透過這種感覺尋找到附近的能源石,但是整座島的能源幾乎都消失的巨大能量差還是能夠察覺的。

只是,七個人都同時想到一個問題:這麼多的能量消失,是到哪裡去了?……

確認了潘正嶽的死亡後,山姆八個人回報消息給迪牡,迪牡沉默了一會後才下令要他們回去。

而在他們離開的五個小時之後,美國軍方的核能緊急應變小組搭乘著直升機來到出事地點,四輛「猛鯊級」驅逐艦在外海警戒,「林肯」航空母艦也從埃及外海往那裡過去。

這一切的行動都是為了一個人和發生在他身上的謎團。

只不過,沒有人知道,當時的潘正嶽身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1-13 02:37 PM

本帖最後由 chen7913513 於 2010-1-13 02:40 PM 編輯

~第五章~

狄亞傑大喊著,要所有的船員注意,風浪已經逐漸變大,要繞過前頭的颱風,預計要多花兩天的時間才能回到台灣。這種情況對長年跑船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幾個船員聽見後,揮手向輪機長狄亞傑表示知道了。

「張寶成,不要再打牌了,去看看他醒過來沒有。」狄亞傑向船員張寶成說。

張寶成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牌,站起來往船艙走去。

「狄亞傑,你不覺得那個人真的很怪嗎?怎麼會昏迷了那麼久還沒有醒來?」接手玩牌的船員李宏成瞥了離開的張寶成一眼,對昨天救上船的人感到奇怪。

狄亞傑搖搖頭,把手上的巧克力棒塞進嘴巴裡,一邊嚼一邊說:「你知道的,在海上遇上人類,無論死活都一定要撈上船,這是規矩。」

坐在李宏成旁邊的陳政鴻接口說:「我看不出來他是哪國人,全身上下光禿禿的,連根頭髮都沒有,真難以想像他是怎麼捱過早上的烈陽。」

李宏成想起昨天發現那個人時的情況,當時他也算是無意中看見,畢竟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中要看到一個人機率實在是太小了,有時你明明看到,但是一個浪打過去,人就不見了,還會以為自己眼花呢!

但是那個人運氣真的很好,昨天的天氣十分好,海浪平穩的像鏡子,他正好往這裡飄流過來,才被自己看見……李宏成露出一個微笑,篤信佛教的他認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心情好極了。

狄亞傑沒有說什麼,若有所思的想著,昨天撈上船的人的確奇怪,不僅全身上下都沒有穿衣服,還是個大光頭,用無線電問附近海域好像也沒有船難,看來還是要等他醒過來才知道情況了。

不久之後,張寶成又走回來,搖搖頭說:「他沒有醒過來,不過費客說他生命跡象穩定,剛剛已經給他打上了點滴,不會有事的。」

狄亞傑點點頭,又陷入思索。


在基隆港靠岸後,狄亞傑來到漁會的辦公室。

在海上救起一個人雖然不是什麼新鮮事,還是要往上頭報告,更何況,他需要醫療救助,要是沒有找到他的家人,誰要付醫療費呢?

狄亞傑回漁船,已經等在碼頭的救護車把人從船上抬下來,載到富大醫院去。

漁會裡專門處理這種案件的郭賜春主任和狄亞傑也到了醫院,他們不知道那個人的姓名,只好填上一個無名氏來代替。

不過幸運的是,警方很快的透過指紋比對系統,知道了這個人名叫潘正嶽。

「能不能聯絡到他的家人?」狄亞傑問。

兩個港警和郭主任以及狄亞傑在病房外頭討論著,這件事到了警方手中已經沒有狄亞傑的事了,不過他一直覺得潘正嶽身上好像藏著什麼秘密,不是普通的船難者。

這種想法根本沒道理,不過郭主任還是十分歡迎狄亞傑的關心,在他看來,狄亞傑單單是因為不想好不容易救起一個人結果還是死了,因此純粹的關心。

「要找他的家人可能需要發公文協尋,剛剛老李打電話告訴我,他的唯一親人是他父親,很多年前就已經成了植物人,現在又不知道在哪個安養院,如果他可以醒過來的話問題就少很多了……」郭賜春主任有點為難的搖頭,像這種在海上遇難的人通常都是死路一條,如果能夠回到岸上有人送終就不錯了,更不用說可以安全醒過來。

話才剛說到這裡,病房的門打開,護士小姐推著護理車走出來,對他們說:「潘先生剛剛已經醒過來了,你們可以和他說話,不過不要太久。」

四個人互望一眼,這真的是太好了,沒想到潘正嶽一回到岸上就醒了,運氣真好。

他們馬上往病房走進去,此時床上的潘正嶽的確已經醒過來,有點疑惑的眼神說明他還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郭賜春主任對這種情況有經驗,他馬上笑著對潘正嶽說:「潘先生,你好。」

潘正嶽疑惑的看著他,過了幾秒後才說:「你……這裡是哪裡?我……」

郭賜春主任又笑著說:「潘先生,我先自我介紹,我是基隆漁港漁會的主任,這兩位是港警,張警官和魯警官,這位是狄亞傑,他是救起你的人。」

「救起我?」潘正嶽一怔,有點疑惑的看著狄亞傑和郭賜春,不明白郭賜春為什麼要這麼說。

看見潘正嶽一臉迷惑的模樣,四個人都以為他是因為船難的緣故而嚇到了,所以由郭賜春主任來說明。

既然人已經醒過來,後面的問題就不大,郭賜春主任胖胖的手指扶了扶寬厚的眼鏡,臉上露出讓人安心的表情,開始說起狄亞傑發現他在海上漂流,又將他救起的經過。

很快的說完事情經過後,四個人看著潘正嶽,等他說明怎麼會出現在海上。

因為根據漁會的訊息表示,發現他的地點距離台灣不遠,但是三十天之內根本沒有船難的通報,也沒有發現有船隻通報有人失蹤。

因此可以知道,潘正嶽不是作業漁船或是其他遊輪上頭掉下來的人,但也不是船難的幸運者,現在只能等他說明了。

「我怎麼會出現在海上?」潘正嶽聽了警方的問話後喃喃自語,抬頭看著他們問:「我怎麼會出現在海上?」

四個人同時一愣,這話應該是你告訴我吧,怎麼會是你來問我?

四個人面面相覷,心中同時想起了一件事──他受到驚嚇,所以失去了記憶。

但是他們又同時懷疑,不會吧,真的是這樣子嗎?……

幸好這裡是醫院,魯警官找來醫院的醫師,把情況告訴他,醫師答應把這個案例提交討論,看是不是需要轉移到精神科。

「這個案例不是沒有可能,一個人如果受到大驚嚇或是大災難之後,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正常情況下都會恢復記憶,不過我也沒有辦法確定時間。」


隔天,精神科的醫師會診之後告訴郭賜春主任和狄亞傑,兩人互看一眼,郭賜春主任心中盤算著是不是要找社會局來處理這件事。

因為既然確定沒有人失蹤,港警那裡已經結案,剩下的就是安排他出院的事了,不過郭主任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

「怎麼辦?我看還是通報社會局好了。」郭賜春主任搖頭說:「最近漁會的委員要改選,我都快忙翻了……」

狄亞傑低頭想了想後說:「不要通報社會局,要不然這樣子,先讓他到我那裡去,反正我那裡有空房間可以讓他住一陣子,搞不好他會想起來……」

郭賜春主任心中其實不大贊同,不過既然狄亞傑願意接下這個問題,他也不再說什麼,就幫潘正嶽辦了出院的手續,錢由狄亞傑先出。

潘正嶽除了狄亞傑告訴他說,他的名字叫潘正嶽以外,事實上他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

「我叫潘正嶽……」

潘正嶽和狄亞傑走出病房,兩人搭電梯到醫院地下室的停車場,狄亞傑笑笑的安慰他說:「你不用擔心,很多發生船難的人獲救之後都是這樣子,以後漸漸的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狄亞傑對潘正嶽有種奇特的照顧心態,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感覺到眼前的男人需要自己的幫助,所以他順從了內心深處的聲音。


看見丈夫把一個陌生男子帶回家,狄亞傑的妻子霍雅倩並沒有多說什麼。

作為船員的妻子,這種事情一定要習慣,所以當初買房子的時候,便多蓋了頂樓的違建,就是為了可以多弄兩張床應付這種情況。

「小倩,我給你介紹一下,他叫潘正嶽。」狄亞傑和潘正嶽坐在一樓客廳:「正嶽,她是我太太小倩。」

潘正嶽微笑的向霍雅倩說:「你好,真是抱歉,要打攪一陣子了。」

如果此時陳達或是王瑛玫出現在這裡,他們一定會馬上發現,以前的潘正嶽回來了。

沒錯,此時的潘正嶽已經沒有了練習魔功之後,逐漸變化的個性,反倒是回到了當年他在學校時候的溫文儒雅。

霍雅倩已經從丈夫狄亞傑那裡知道潘正嶽的情況,她也很同情潘正嶽,因此他們決定這段時間就讓潘正嶽先住在這裡。

「正嶽,你的名字是警方查出來的,我已經向他們要了你家的地址和資料,你要不要看一下?」狄亞傑從口袋裡頭拿出一張紙,上頭寫著兩個人的名字和一個住址。

那上頭自然是潘正嶽的父親和母親的名字,以及他家的住址,不過他完全沒有印象。

「其實,在你醒來前我們打過電話去你家,不過那電話是個空號,而且……」狄亞傑頓了一下,接著說:「港警也聯絡過你家附近的警察局,他們說……那個地址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裡頭的主人像是生了重病成了植物人,現在不知道在哪個醫療院所。」

對於自己的父親,此時的潘正嶽根本沒有任何記憶,因此也沒有絲毫的傷感之情,只是……那個地方既然是自己生長的地方,潘正嶽還是決定要回去看看。

「好吧,如果你決定要回去那裡看看,我明天就開車載你去。」狄亞傑好人做到底,反正最近也不出海,多的是時間。

夜晚,潘正嶽毫無睡意,走到房間外頭的大廈頂樓陽台,他看著上頭無窮無盡的黑夜,腦海裡儘是一片空白。

我到底是誰?我怎麼會什麼都不記得?

潘正嶽有點徬徨,心中鬱悶,他不瞭解為什麼自己會無法想起任何一件事,哪怕連自己的名字都是警方查出來的,怎麼會這樣?……

這一夜,潘正嶽根本沒有闔上眼睛睡覺,不過他的精神十分好,完全沒有任何睡意。


狄亞傑也是個早睡早起的人,因此兩人一早就開車往高雄出發,中午之後就來到了潘正嶽的家。

看著眼前破爛骯髒的房子,潘正嶽搖搖頭,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眼前的房子是間三層樓高的透天厝,大門根本沒關的半掩著,門板上都是生鏽的痕跡,兩人推開大門時,門閂還發出嗤嗤丫丫的金屬摩擦聲,聽起來很難受。

前面是一個停放車輛的小停車格,裡頭停放著一輛已經鏽蝕到壞掉的腳踏車,那是潘正嶽國中時期騎去學校的交通工具,不過後來讀了高中也就很少騎了,現在更是輪胎整個扁掉,歪歪地靠著骯髒的牆壁。

進入一樓客廳的門也沒有關著,潘正嶽推開,一樓客廳地板有一些骯髒的黑色污漬,四面牆邊堆著許多奇怪的垃圾,吃過的便當盒子或是飲料空罐,滿地都是,看來這裡已經被當成遊民或是小偷聚集的地方。

狄亞傑搖搖頭,任何人一看到這裡的情況,都可以判斷出這裡根本沒有正常的家庭居住,潘正嶽起碼有好一陣子沒住在這裡了。

二樓和三樓的情況差不多,都是一片亂,骯髒污穢的棉被和舊衣褲東一團西一堆,廁所的水早就被停了,馬桶堵塞不通,裡頭堆滿穢物,整棟房子所有可以偷的東西都被偷光了,任何可以販賣的金屬、電纜全沒有剩下,正確的來說,這間房子只剩下一個空殼子,除了是登記在潘正嶽他父親的名字底下以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潘正嶽站在屋子外頭,心中思緒雜亂,不知道該怎處理自己此時的心情。

眼前的一切應該都和自己有關,不過可悲的是,自己卻連一絲絲的記憶都沒有……潘正嶽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屋子,心中充滿著數不清的奇怪情緒。

我應該在這裡生活過,我應該在這裡吃過飯、睡過覺、上過學,但是如今卻連一絲一毫的片段都無法想起……

「算了,不要再想了,我們先回去我那裡,這些事情都等到你記憶恢復再來處理吧!」狄亞傑拍拍潘正嶽的肩膀,從他肩膀傳來一股奇怪的勁道,那勁道讓他的手感到有點痛。

潘正嶽點點頭,嘆口氣說:「走吧,你說的沒錯,這些事情以後再來處理。」




~第六章~

狄亞傑開著車子往外頭走,此時正好有一輛車子往裡頭開進來,兩車交會。

狄亞傑的車子很快的往外頭開去,但是剛剛和他們交會的車子卻突然一個緊急煞車,發出很尖銳的煞車聲。

王瑛玫就在車上,剛剛會車的時候她一眼就看到對面車子的副駕駛座上的人就是潘正嶽,她隨即一個緊急煞車馬上掉過車頭追過去,很快的在路口追上他們。

突然被一個女人攔下來,兩人一臉的莫名其妙。

王瑛玫做出手勢要他們降下車窗,潘正嶽把電動車窗降下來,心跳奇怪的加速很多。

「你……」潘正嶽用複雜的眼神看著王瑛玫,從剛剛車子錯身的時候,他的身體就突然出現怪異的感覺,那種感覺很怪,好像另外一輛車裡頭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人似的。

「正嶽,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現在住在哪裡?你到哪去了?」王瑛玫激動的握住車內潘正嶽的肩膀。

剛剛她還有一點疑惑,現在她可以完全確認,因為潘正嶽右邊脖子上頭有一個小小的紅斑,那個斑很小,外表很像台灣的形狀,因此她和陳達以前都會開玩笑的叫潘正嶽是「台灣之子」,眼前的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潘正嶽絕對沒錯。

王瑛玫看他一臉陌生的模樣,心中頓時一氣,插腰罵道:「正嶽,你是聾了是不是?我上次還在拳術比賽看到你……」

這時,坐在駕駛座上的狄亞傑把手搖了搖吸引王瑛玫的注意,並大聲說道:「小姐,請你等一下,我們先把車子停好再說話。」

王瑛玫一愣,終於發覺潘正嶽旁邊還坐著另外一個人,剛剛實在是太過激動所以沒發覺。


找到一家附近的小咖啡廳,潘正嶽三個人坐下來。

經過兩個小時,王瑛玫和狄亞傑以及潘正嶽各自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狄亞傑暗暗嘆息好運氣,如果他們提早走或是晚點走都會錯過這個機會,眼前的王小姐聽說是在台北上班,也是到附近找朋友才經過這裡,真是相當的巧合。

狄亞傑把發現潘正嶽的經過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王瑛玫下意識的搖頭,她沒料到潘正嶽居然會喪失記憶,看他的表情以及面對自己時的表現,王瑛玫相信潘正嶽真的很有可能是喪失記憶。

她知道從高中學生時代開始,潘正嶽就喜歡自己,每次只要面對自己的時候,他總是會露出令人舒服的瞇瞇眼微笑。

就像現在。

潘正嶽微笑的看著坐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子,她說她認識自己,此時潘正嶽的心中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你要相信眼前的女人,她值得你信賴,因為……這個影像曾經充滿你整個心靈,讓你心中充滿沈靜和平和。

好奇妙的感覺,潘正嶽溫柔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從現今的記憶來說,潘正嶽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看過她,但是她為什麼會給自己那麼舒服的安心感呢?

她的頭髮不長,沒有普通女孩子的柔弱作態,反倒是渾身有著一股特殊的英氣,看來她剛剛說她是個警官的事情沒有錯。

潘正嶽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臉上,他心中有股聲音說著,自己應該是認識她的,她的眼神雖然今天才是第一次看見,不過帶著令人舒服柔軟的味道,看的時間越久,心中越是感到舒服沈靜。

「你,你叫王瑛玫?」潘正嶽輕聲說,用筆在帳單的背後寫下她的名字。

沒有任何的猶豫,潘正嶽就是寫下「王瑛玫」三個字。

王瑛玫兩眼露出喜悅的光芒,瑛玫這兩個字可以有數十個組合,「瑛」在台灣有很多人使用,可以是英、櫻、嚶、嫈或是渶等等,而「玫」可以是梅、眉、莓、湄等等不同的選擇,而潘正嶽卻是毫不猶豫的寫下正確的「瑛玫」兩個字。

這時,她突然從放在身旁的皮包裡拿出一個女用的粉紅色隨身包,她翻開皮包,從裡頭抽出一張照片,遞給潘正嶽。

潘正嶽接過手,朝著照片一看,裡頭赫然是三個正微笑的年輕人。

三個人分別是潘正嶽自己、王瑛玫以及一個男人,潘正嶽不認識那個人,但他知道這個照片上的人一定是自己和王瑛玫都認識的人。

「他叫陳達,是我們的學長。」王瑛玫開始從高中說起,潘正嶽和狄亞傑沉默的聽著。

咖啡廳的音樂很輕柔,要述說的故事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

這間咖啡廳就開在他們的高中學校附近,以前上下課都會經過,不過從來沒有一起進來過,沒想到在多年之後反倒是在這裡聚會。

高中、學測、練功、東海大學、社團……王瑛玫一直說到潘正嶽的父親被破乙打傷成了植物人,然後潘正嶽失蹤了八年,接著又說到不久前他回來了,卻跑去參加世界無差別格鬥技比賽。

「我當時還和陳達去休息室找你,只是我們一直沒有等到你,你打贏了第一場之後就再也沒有出賽。」王瑛玫的手指夾著一根金屬湯匙,緩緩的攪拌著咖啡。

窗外的陽光並不強烈,越過窗戶和白色窗簾射進來桌上的光線把咖啡杯拉出一團灰色的影子。

「我參加過格鬥賽?」原本歪著頭的潘正嶽聽見王瑛玫那段話後,馬上正眼看著她:「我會格鬥技?」

說起格鬥技,王瑛玫眼睛笑得都瞇了:「你真的是忘了,當初你只用了一拳就把那個參賽者打昏了,事後好多記者一直找你,希望可以訪問你。」

「……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兩隻手掌平攤開來,潘正嶽看著自己的雙掌,那上頭並沒有武術家常有的傷痕或是粗繭,細細嫩嫩的,像個從不做事的大少爺。

狄亞傑安慰的拍了拍潘正嶽的肩膀,嘆口氣說:「正嶽,沒關係,反正時間多的是,以後你會想起來的。」

潘正嶽點點頭,這時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連忙問王瑛玫:「瑛…:玫,你知道我爸爸現在在哪裡嗎?我想看看他。」

原本潘正嶽以為王瑛玫也許會知道他父親住院的地方,沒想到王瑛玫聽到他的問話後露出一個懊惱的表情,說:「潘伯伯的療養地方已經換了,上次在的醫院不知道怎麼回事出了事,死了兩個人在裡頭,隔天早上醫院就通報當地的警察局,我和陳達都去過醫院,不過潘伯伯被不知名的人給接走了,而且……」

潘正嶽疑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吞吞吐吐的。

王瑛玫盯著潘正嶽的眼睛,慢慢的說:「而且他們還出示了轉院同意書,上頭有你的簽名!」

潘正嶽聽見王瑛玫說到這裡,他馬上就呆了,轉院同意書上頭有自己的簽名?那不就表示自己是知道父親在哪裡的,問題是此時自己的記憶根本一片空白,連自己有父親都是靠資料才知道的,該死的失憶……

看見潘正嶽自責的表情,王瑛玫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當初潘伯伯會離開醫院一定是經過潘正嶽的同意,現在他失去記憶,要找到潘伯伯就必須先恢復他的記憶,麻煩了……

雖然麻煩,不過王瑛玫還是覺得一定要做,因此她馬上對潘正嶽和狄亞傑表示,希望潘正嶽能夠跟她一起回到台北,先與她住在一起,然後再想辦法處理眼前這個棘手的問題。

狄亞傑當然不會有意見,而潘正嶽對王瑛玫的記憶雖然已經消失,不過那內心深處的愛戀沒有消退。

而且,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藉由與她相處的過程中得到恢復記憶的契機,因此就同意回到台北後與她住在一起。

既然已經找到朋友,狄亞傑先一步離開,留下潘正嶽和王瑛玫兩人。


「等一下我要回家一趟,你和我一起去,我爺爺今天在家,把你的情況跟他說一說,也許他會有辦法。」王瑛玫拿起皮包付帳,簽完信用卡的帳單後,兩人坐上了她的車子。

一路上,王瑛玫不斷說以前的事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說,連同當初潘正嶽曾經修煉過大中氣功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不過我真的覺得很好奇。」王瑛玫突然轉頭對他說:「你不知道,當初你一拳打敗對手的時候,我有多驚訝。」

潘正嶽微笑的看著她:「喔?為什麼?難道我以前的武功真的很爛嗎?」

王瑛玫搖搖頭說:「不是很爛,而是我記得的是,你根本沒有真正的修煉過武功,哪知道你第一次失蹤幾年出來後就變的那麼厲害,當時奎東龍和孔諾都被你嚇得不輕,不過算一算那也還只是去年的事情而已。」

「被我嚇得不輕?」潘正嶽又笑了,怎麼自己這麼會嚇人?

於是王瑛玫又說起當初和陳達去奎東龍的武術道館時發生的事……

「你已經不記得了,當時你在他們樓上牆壁留下一個拳頭印子,他們大師兄孔諾領悟那個印子的意義,聽說足足在牆壁前閉關了七個多月,到後來實在是沒有什麼進展才放棄。」

「我的拳頭印子?」潘正嶽握住拳頭,並不覺得自己的拳頭多有力氣,還可以在牆壁上留下印子。

王瑛玫肯定的點頭:「嗯!我也看過那個印子,一開始還不覺得厲害,但是聽說許多武術大師看過之後都有不同的看法。」

「喔?什麼看法?」潘正嶽好奇的問。

王瑛玫搖搖頭:「其實我也不是很知道,不過聽說他們後來乾脆把那面牆壁給保留了下來,我也不懂他們為什麼要那麼重視你的拳印。」

潘正嶽聳聳肩,連他這個當事人也不知道,下次有機會再看看吧!


到了,王瑛玫方向盤一轉,往一座寺廟開了進去。

「這,這裡不是寺廟嗎?」

前面右邊有一尊超過三公尺高的菩薩石像,菩薩手持甘露淨水瓶,神情慈祥的看著遠方。

王瑛玫停好車子:「下車吧,你以前來過這裡,還在這裡學過一段時間的武術。」

潘正嶽下車後往四周看了又看,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來過這裡。

「不用著急,反正你以後會想起來的。」王瑛玫朝潘正嶽揮揮手:「往這裡走。」

兩人肩並肩往前頭一條小徑走進去,繞過一片小竹林,還沒走到裡頭,潘正嶽就聽見有人說話、呼喝的聲音。

那是個大約三百平方公尺大小的空地,四周則是竹林,空地裡頭現在有五十多個人正在排隊,隊伍前面站著四、五個人,除了一個老頭以外,其餘所有人都穿著練武專用的白色武術服裝。

站在前頭的老頭看見王瑛玫後朝她揮揮手,王瑛玫點頭,拉著潘正嶽往旁邊的竹林走去,那個地方放了幾張椅子。

王瑛玫把隨身的包包放上去後,坐在一張椅子上:「坐吧,他們還有一點時間才下課。」

「他們在上武術課嗎?」潘正嶽好奇的看著其實他曾經看過很多次的場景。

一旁的王瑛玫觀察著他的眼神,那的確是很好奇的眼神,身為警官,多疑已經是她心中面對疑問的習慣,潘正嶽的這些遭遇太過奇特,以前不是沒有聽過失去記憶的人,不過,除了精神科醫師,誰真正的遇過這種人呢?

王瑛玫心中不是沒有疑惑,所以她需要觀察他,看看他的反應如何。

溫和的看著潘正嶽好奇的臉,王瑛玫嘆了口氣,露出一個充滿善意的微笑說:「這個你以前看過很多次,你很喜歡來這裡的,不過你只喜歡看,很少練。」

潘正嶽用手指摳了摳臉頰,有點不好意思的說:「真的嗎?為什麼?」

王瑛玫有點臉紅、有點尷尬的說:「因為……」

總不能說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來這裡的吧!王瑛玫心中有點無奈,她不是不知道當年潘正嶽的想法,事實上,不只是他,還有很多人知道她在這裡練武,都會故意來這裡練習武術,目的自然是司馬昭之心,王瑛玫知道了也不挑破,反正時間過去了,很多事情就會變了。

基本上,王瑛玫當時的想法沒有錯,時間過去了,很多情況都會變得十分不同,只是……和她預料中不同的是,這個變化對潘正嶽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潘正嶽上了大學,但是潘爸卻意外的受到破乙的攻擊而成了植物人,他也發生了許多王瑛玫不知道的事情,他變了很多,王瑛玫看得出來,只是她無法確定,潘正嶽的心是往哪個方向移動。

從去年的那個拳印看來,潘正嶽的身上一定擁有了她想像以外的超絕武功,但是,王瑛玫想到這裡,還是不免要問,潘正嶽的心是往哪個方向移動?

善?惡?

王瑛玫不知道。

她不知道,此時連潘正嶽自己也不知道。


一群人打完套拳之後收勢停止,接著王館長對他們說話,叮嚀了幾句話就要他們解散。

好幾個人看見王瑛玫出現,馬上往她這裡跑過來,他們都是和王瑛玫很熟的人,幾個人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的問著她話,這些人大多是年輕的女孩子。

她們多是羨慕王瑛玫武藝而來的女孩子,好幾個男人也想走過來和她說話,不過王瑛玫前頭都被女孩子擋住了,所以只能在外頭乾著急。

王館長也看見王瑛玫,笑著對她招招手,要她過去,王瑛玫點頭表示好,和眼前的幾個女孩子說完話後,拉著潘正嶽往那裡走過去。

不過,那些男女學員可不願意這麼簡單就離開,王瑛玫可是他們的偶像,可是王館長揮手要他們趕緊離開,一群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

潘正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王館長眼裡的驚訝,此時的他當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曾經指導過他武術,而且在潘爸成了植物人、他失蹤的那段時間裡常常去看潘爸。

「爺爺、叔,你應該認識他吧,正嶽。」王瑛玫笑著向王館長和走過來的爺爺王從說道,隨即轉頭看著潘正嶽:「正嶽,他們是我的爺爺和叔叔,你以前見過他們的。」

「正嶽,你這幾年是到哪裡去了,我去你爸那裡很多次都沒有看到你,醫院的人說你從你爸成了植物人之後就再也沒過去了。」王館長的語氣不是很好,很有責怪的意思。

當年潘爸十分疼愛潘正嶽,王館長和潘爸是武術莫逆之交,交情十分之好,對於潘正嶽突然失蹤的行為不能接受,因此看見他後臉色不大好。

王從的眼神倒是沒有王館長的犀利和不悅,不過看了潘正嶽幾眼後像是從他的身上看出什麼,兩眼裡充滿饒富趣味的神色。

潘正嶽可以從他們的表情看得出來兩人眼中的詫異和不悅,他對兩人點頭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們說。

想來是真的認識自己的人,不過潘正嶽既懊惱又抱歉的看著他們,王瑛玫這才對王館長和王從說明。

這一說就說了二十幾分鐘,王瑛玫越說兩人的眼神越是變化,從一開始的瞪眼怪罪慢慢變皺眉詫異,又多看了潘正嶽好幾眼。

「你說正嶽失去了記憶?」王從聽完了王瑛玫的說明後,要潘正嶽把手伸出來,想幫他把把脈。

「給爺爺看一下,他的醫術很有名的,也許會有辦法。」王瑛玫轉頭對潘正嶽說,眼神都是鼓勵,她希望能夠趕緊找回他的記憶,如此一來,很多不瞭解的事情就可以解決。

潘正嶽對著王從伸出手,王從很謹慎的伸出三根手指頭搭在他的寸關尺三部脈上,抿著嘴專心的體會手裡傳來的脈意。

如果是一般的醫師,就會利用指腹傳來的感覺去體會患者的疾病,但王從是個氣功大師,他的把脈方式和普通醫師有很大的不同,他的拇食中三指緩緩透出一道強大的內氣往潘正嶽的腕脈潛入。

就在這個時候,王從臉色突然大變,因為他的脈氣才剛剛接觸到潘正嶽的脈時就被一股強悍的力道推回來,勁烈的力道甚至讓他的手指發麻刺痛。

王瑛玫和王館長同時看到王從的手指突然一彈,跟著臉色大變。

「好強的內勁,好詭異的勁道!」王從脫口喊出,他的手指不僅發麻疼痛,幾秒鐘過去,甚至沒有減緩的趨勢,還有一道強悍的力量往他手掌中心直竄。

「好邪的內勁!」這下子連王館長和王瑛玫都看見了,王從的三根手指指腹位置都各自出現了一條黑線,從指末處往掌心扭曲移動,王從的手指發抖著,他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連連催出全身的力量,開始往外催散黑線。

兩人也大感驚訝,怎麼光是幫潘正嶽把個脈就會中毒?他們兩人看見黑線的第一個印象就是中毒了,因為大多數的毒素的確在人體體現都是豔麗的顏色,像是鮮紅、墨綠、亮灰等等,眼前王從手掌的黑線就是這種詭異的亮墨顏色。

王館長馬上走到王從旁邊,聚勁於指,用力的往他手腕的內關穴、尺澤穴、神門穴連點幾下,然後開始運勁幫助王從驅除墨線,不過效果不大好,沒一會兒,他們兩個的臉色都紅了。

王瑛玫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一跳,疾聲問:「正嶽,你剛剛作了什麼?」

潘正嶽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王從和王瑛玫,表情有點驚慌,話也說的結結巴巴:「我,我也不知道怎麼……」

他有點慌亂的伸出雙手給王瑛玫看,上頭沒有什麼武器或是東西,外觀也沒有任何變化。

此時,王從和王館長兩人渾身大汗淋漓,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全身都是汗,而手掌的墨線卻只被逼回去第二指節的部位。

「這……」王瑛玫著急的看著他們,又用驚慌的眼神看著潘正嶽,她不瞭解爺爺只是幫潘正嶽把個脈而已,怎麼會中毒?

「我……也許我可以幫忙。」潘正嶽心中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可以解決,他有個奇怪的預感,那個墨線彷彿是和自己有關,所以他才會開口說要幫忙看看。

不過當他試圖靠近的時候,王瑛玫卻突然運起勁橫跨一步擋在他前面,她的動作是在防他。

潘正嶽一怔,停下身體動作,他沒想到王瑛玫居然會懷疑自己,一股很難解釋的悲哀和不被信任從心中升起。

王瑛玫的眼裡充滿著警戒,像是怕他突然發動攻擊還是有什麼動作似的,此時她的心中陷入兩難,一方面著急爺爺和叔叔的情況不甚樂觀,另外一方面又怕潘正嶽有什麼新動作使得狀況更加危險。

「瑛……玫……」旁邊傳來王從虛弱的聲音,他的話斷斷續續,不過卻傳到三人耳朵:「讓……讓……他……試……」

虛弱的聲音和不斷往下流的大汗,都顯示王從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王瑛玫緊張驚慌的回頭看著王從,粗重的鼻息和漲紅的臉都顯示出他已經快要忍到盡頭。

一咬牙,王瑛玫後退一步:「你……」

潘正嶽不等她說完話,馬上越過她的身邊,一手抓上王從的右手掌。

就像是變魔術一樣的速度和神奇,一個眨眼不到的時間,王從手上的墨線就消失了,王從和王館長兩人同時失去了勁,軟身坐下開始運功調氣。

王瑛玫著急的看著兩人的情況,同時有意無意的擋在潘正嶽和王從以及王館長中間,潘正嶽「吸」回魔勁之後默默的後退。

王從和王館長都是修煉多年的武學大師,剛剛的情況雖然緊急,不過體內豐厚的基礎讓他們兩個很快的平復激盪而且有點不繼的氣血。

幾分鐘過後,兩人先後站起來,雖然無法完全的恢復最好狀況,但是要恢復活動力是完全沒有問題。

「爺爺、叔,你們沒事吧?」王瑛玫著急的走到他們面前,上下觀察著他們的情況,兩人搖頭表示沒事,她這才放下心來。

王從皺眉看著她問:「正嶽呢?」

王從這一問,王瑛玫才突然想起來,旁邊還有潘正嶽在,連忙回頭一看。

這哪還有人,後頭空空蕩蕩的,竹林沙沙作響,潘正嶽竟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離開。

王瑛玫連忙施展輕功往外頭找去,繞過小路,來到停車場,都沒人,她一路找到外頭的大馬路,都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佇立街頭,心中滿是後悔,怎麼自己剛剛會突然做出那些動作,她不懂……

她後面跟著王從和王館長兩人,王從搖搖頭嘆氣說:「瑛玫,正嶽應該不是故意的,他身上的內氣是在我的氣勁進入後才發動反擊,他剛剛不是替我消除了嗎?你太莽撞了……」

「我也不認為那是正嶽故意的,如果他是故意要害你爺爺,他就不會出手救人。」王館長也同意王從的看法。

王瑛玫著急的往四周查看,哪裡還有潘正嶽的身影……


潘正嶽也不懂。

他不懂自己的身體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王從才稍微運勁把脈就會讓他中毒。

他不懂自己怎麼會突然覺得可以解決王從身上的墨線。

他也不懂自己怎麼會那麼相信王瑛玫,才說了一下午的話後就跟著她走,就像是以前曾經對她有著什麼感情似的,不過從她剛剛的表現來看,兩人以前有什麼特殊感情大概是不可能的。

他不懂,上天為什麼要讓他遇到這些事。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1-13 02:40 PM

~第七章~

漫無目標的走在街道上,潘正嶽不想找狄亞傑,也不想回去找王瑛玫,更不想回去那個髒亂污穢、名為「家」,卻又沒有任何記憶的地方。

潘正嶽的身上沒有錢,不過他也不覺得會餓,慢慢的走著,不知道走了多遠,直到他下意識的走進一間學校,潘正嶽不知道,前頭這個不熟悉的地方是他度過高中三年的地方。

此時學校正是下課時候,很多穿著制服的學生正從學校裡頭往外走,大多數的學生都快步或是小跑,大概是要趕去補習班補習或是去吃晚餐。

走到操場,四百公尺長的跑道上頭有很多學生和穿著運動服的人正在慢跑,右邊是籃球場,兩個球場上各有一隊正在打半場,站在白線外頭的加油男女大聲呼喊,氣氛好不熱鬧。

潘正嶽走在跑道上頭,他沒有什麼目標,只是毫無目的的往前走,來到轉彎的地方,再走到籃球場的中間邊緣。

場上的學生打的你來我往,歡呼之聲不斷,熱鬧極了,潘正嶽看著他們的笑容,心中突然湧起十分羨慕的情緒,從他現在的空白記憶裡自然找不到什麼歡樂的記憶,看著看著,他的腳下突然被球給碰了一下。

原來是場上的學生搶球失敗,結果球滾到他的腳邊,潘正嶽彎腰撿起,原本想要遞給場內的學生,可是看著遠方的籃框,他腦海裡突然有種想投球的衝動。

在還沒有考慮該怎麼做之前,他手上的球已經丟了出去,但是方向卻不是學生的手,而是很遠的籃框。

紅色的籃球在空中畫出漂亮的弧線,越過一半的球場距離,所有人的眼光隨著球的移動而移動,在眾多人的眼中,刷的一聲,應聲入網。

「哇喔……」所有人登時發出連續的尖叫,呼喊叫好聲四起,好一個空心球漂亮入網。

所有人都高興的大叫,為潘正嶽的精彩入球而喝采,反倒是他本人還一臉不敢相信運氣會那麼好。

「好球!」一個看起來像是體育老師的男子大喝一聲,又丟過來一顆球。

他的速度太快了,潘正嶽只好接住,不知怎麼的好像可以理解他的意思,潘正嶽伸手往上推出。

籃球又是應聲入網!

「哇──」

所有人都站起來了,紛紛舉起雙手鼓掌。連續兩個遠距離空心可不簡單,那需要很多的運氣。

那個體育老師已經站在籃下,正好接住這一球,他馬上又把球丟過來,大喝一聲:「再來!」

這下子連潘正嶽也投出了興致,沒想到自己的運氣會那麼好,輕鬆的接住球,籃球在半空中繞了個圈,又落入他手中,左手輕輕貼著左邊球面,右手往上一推,刷的一聲,又是一個空心。

這下子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大叫了,連續三個超過半場距離的空心球,這運氣太好了吧!

負責接球的體育老師也無法相信潘正嶽有那麼好的運氣──基本上,除非是超強射手,要不然根本沒有人會去練這種遠距離投籃,因此,這種遠距離空心進球都是運氣,而連續三次的進球已經不能用普通的好運來形容了,那是超級好運。

連投三球之後,潘正嶽又接住體育老師丟過來的籃球。

一樣的籃球,一樣的呼吸,一樣的把球推出去。

不過,潘正嶽就是覺得自己有些不同了,至於是哪個地方不同,他說不上來,也無法形容,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覺到──我可以繼續進球!

所有的學生和經過籃球場的人都圍著他大喊──

「四……五……六……七……八……九……十!」

當潘正嶽連續的投進十球時,旁邊已經有了超過兩百個以上的圍觀群眾,穿制服的男女學生、來學校運動的人、喜歡鬥牛的年輕人,甚至是聽到消息趕過來的教職員,都大聲喝采,不斷的鼓掌,好像這樣子就可以繼續延續這個紀錄,讓潘正嶽投到天荒地老。

潘正嶽沒有繼續投下去,對那個體育老師搖搖頭表示不要投了,其他人見他不投了都發出懊惱的嘆氣聲,還有好幾個人圍在身邊,要他繼續投下去,看看能不能創下紀錄。

潘正嶽連投十球後明白了一些事,他知道如果自己繼續投下去,要進幾球都沒問題,這種程度的距離難不倒他。

向身邊的人點點頭後,潘正嶽轉身往學校外頭走出去,後面的圍觀群眾見他離開後也紛紛散去,不過這件事還是讓很多人津津樂道,好幾個人用手機把這段十球空心的影片拍了下來,當天晚上就有人把影片放到網路上,引起很多人討論。


連續投了十球空心後,潘正嶽複雜的心情好了點,不過站在校門口的他可沒有目標,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該往哪裡去。

這時,後頭傳來一個呼喊的聲音,潘正嶽回頭一看,是剛剛那個體育老師。

「嗨,你好,我叫羅世成。」自稱羅世成的男子伸手和潘正嶽握了一下。

羅世成的外表粗壯結實,雙目炯炯有神,握手的肌肉均勻結實,身材比起潘正嶽要高上十五到二十公分左右,嘴角帶著善意的微笑:「請教貴姓大名?」

潘正嶽這時沒事作,也不會拒絕和人說說話,聽到羅世成的話後溫和的笑著說:「我叫……潘正嶽,你好。」

潘正嶽說到要介紹自己的姓名還是有點不習慣,不過他掩飾的很好。

羅世成看起來就是個爽朗的人,也不廢話,一開口便說明來意。

原來,羅世成大學時期是在台中的東海大學打籃球校隊,曾經帶領著校隊打進全國前四強,在籃壇也算是個風雲人物。

今天恰好回到高中時期的學校看看學弟打球,沒想到會遇到能夠連中十球空心的潘正嶽。

如果是別人可能會認為潘正嶽是運氣,不過羅世成花了很多時間在籃球上,他知道,這種事情完全是運氣的成份太低了,所以──

「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的籃球隊。」

潘正嶽沒有多加思考就拒絕了,他壓根沒想過要去打籃球。

看見潘正嶽堅決的拒絕邀請,羅世成只能留下名片,希望他可以想通。

不過羅世成沒看到,在他離開後,潘正嶽馬上就把名片給丟進了附近的垃圾桶。

對他來說,這只是一段小插曲,他要的不是這些東西。

雖說如此,但捫心自問,潘正嶽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要什麼,除了恢復記憶以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要什麼。

這時,旁邊的馬路上停下一輛車,司機小跑過車頭到後車門的位置把車門打開,一個杵著拐杖,年約五、六十的灰髮男子從汽車裡出來。

他正要往人行道這裡走過去來,大概是要進去旁邊的餐廳,潘正嶽下意識的避開他,這時灰髮男子抬頭正好看見潘正嶽,他突然面露驚愕,手指著潘正嶽,一時之間,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潘正嶽一愣,怎麼了?看這灰髮男子的表情,是認識自己嗎?

「你……潘……銅……」灰髮男子的手有點顫抖,神情激動的看著他,就要往他走過去。

路邊的行人不少,來來往往的人走過來走過去根本沒人注意他們兩個,不過卻有一個孕婦在經過兩人身邊之後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接著轉身,同時從肚子裡抽出一把手槍,對著灰髮男子大喝:「李老大!」隨即開槍。

如果是別人,潘正嶽可能完全不理會,但是灰髮男子剛剛看著自己時,臉上的表情顯示認識自己,潘正嶽下意識的往持槍的孕婦殺手衝過去。

雙方的距離顯示孕婦絕對可以在潘正嶽趕到之前開槍,但是潘正嶽的速度出乎孕婦殺手的意外,他的大腦才剛想到不可以,身體就已經出現在孕婦殺手面前,一掌抓住孕婦殺手持槍的手。

這突如其來的一抓讓孕婦殺手一驚,手指馬上出力要開槍,但是手掌上傳來的力量讓她感覺到手指劇痛,完全無法出力,劈啪的兩聲,被握住的手指傳來骨折的聲音,竟是當場被潘正嶽握得骨折垂下。

潘正嶽一愣,怎麼自己的手勁那麼大?隨便把一個人的手抓了一下就碎了?

那孕婦殺手可不是等閒之輩,雖然手指受傷了,但是身體隨即後退,另外一隻手掏出一把槍,防止潘正嶽繼續攻擊她,並且很快的進入旁邊一輛接應的車子裡離開。

不過,正在車上的她隨即發現自己的手臂多了一條粗條樣的黑線,那黑線像是有生命一樣順著受傷的部位開始往上移動,手臂酸麻痛癢,而且身體越來越無力,不懂得內功的她誤以為自己中了毒,要司機馬上開到醫院去急診。


「潘銅!你終於回來了!」李老大高興的走到潘正嶽身旁,用激動的表情看著他。

前一陣子潘正嶽化身成潘銅的時候,曾經幫助過李老大很多的忙。

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來說,兩人應該算是互為幫助的角色,只不過當時是以潘正嶽為主。

然而李老大不知道,潘正嶽已經失去了記憶,對他完全沒有印象。

而失去記憶的潘正嶽也不明白,當初他曾經對眼前的人下過精神控制力量,但是前一陣子他的力量消失時,對李老大的控制力就消退了。

雖然不再受到完全的控制,李老大仍是對潘正嶽存有極為良好的印象,因此一見到潘正嶽,他的心情自然是十分興奮。

潘正嶽頓時愣在那裡,他不知道該怎麼向眼前的男子解釋自己的情況,他的表情直把李老大急得團團轉,以為他受傷了。

潘正嶽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子,兩人花了點時間,互相溝通之後這才搞清楚了,李老大知道了潘正嶽失去記憶,而潘正嶽知道了自己居然是眼前男子的救命大恩人和最尊敬的人。

看著對方恭敬的表情,潘正嶽覺得心頭很怪,不過由於當初那個精神束縛是他親自下在李老大身上,因此他的確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李老大並沒有欺騙自己。

「你不要叫我潘銅,我的名字是潘正嶽。」潘正嶽隱約的想起自己好像真的有個別名叫潘銅,不過他很快的決定告訴李老大自己真實的姓名。

李老大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只是改個名字這種小事,他自然是不會在意。

「正嶽,你跟我走吧,上次我們被破乙那個混蛋打的措手不及,這次我已經有準備了,我絕對會要他付出代價。」李老大惡狠狠的表情毫不掩飾他對破乙的痛恨。

破乙這個名字潘正嶽可以肯定自己沒聽過,但是那兩個字就好像是熊熊烈火一樣,快速的引爆潘正嶽身體某處的炸彈。他腦子彷彿被大鐵鎚硬生生的敲了十下,腦子昏了,而胸口卻又同時熱了起來,氣血瞬時加快運行,讓身體有點發熱。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疑惑的看著李老大,希望他可以把原因說清楚。

不巧的是,當初潘正嶽並沒有把他和破乙之間的仇恨告訴李老大,他只是要李老大幫他查破乙的下落和訊息,因此,他現在想問有關於他和破乙之間的問題,李老大也愛莫能助。

既然問不出來,潘正嶽也不再多問:「你不是在台北嗎?為什麼要特地到南部來?」

下意識的,潘正嶽就把李老大當成下屬一樣的問話,畢竟對他來說,李老大曾經是一個他精神控制下的下屬。

而李老大也好像是習慣潘正嶽的這種問法和態度,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把自己南下的目的說了。

原來他是要來參加台灣所有的大黑幫集會,全台灣東南西北大小黑幫起碼超過上千個,但是真正有強大勢力的黑幫只有五個,真正控制所有黑幫的人則是台北重慶南路那間紅屋子裡頭的那一個。

他指定著五個黑幫誰當老大,誰做什麼好事,誰做什麼壞事,誰做根本不該做的事,誰做該做的事。

沒有「老頭子」──每個老大都稱呼那個人為老頭子,以前就是這麼稱呼了,後來雖然每四年或是八年老頭子就會換人,不過大家還是習慣稱呼新上來的人為老頭子──的指示,五個人不會隨便做些什麼事情,至於下面的小毛頭幹些雞毛蒜皮的小屁事,他們是不去理會的。

李老大在台北雖然小有薄名,但卻萬萬比不上那些縱貫南北的大型幫派,更不是可以主導某些縣市政治流向的黑幫。

這次會來參加聚會,也是因為他在台北多年的打拼,總算是獲得一張入場券,要知道,台灣有上千個幫派,不過每年可以拿到這張入場券的老大可只有五十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得罪了誰,才讓對方派出殺手來殺他,如果不是潘正嶽正好在這裡,李老大此時已經進了法醫室,成了幫派的前老大。


進了一間餐廳,李老大熟悉的帶潘正嶽往餐廳裡頭一個小門走過去,餐廳裡的服務生就像是沒有看見他們兩個一樣,還是各自做自己的事。

潘正嶽跟在李老大身邊,樣子看起來很像是他的保鏢。

此時,一個在櫃檯的女孩子正好抬起頭來,眼睛瞥到潘正嶽的側面,她心頭一震,是他!

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不過若男對自己的眼力和記憶很有信心,剛剛和李老大一起走進那個房間的人一定是潘正嶽,他怎麼會和李老大來這裡?

若男和若靜是潘正嶽曾經救過的人,當初在台北,李老大的兒子龍哥企圖強暴她們,結果被潘正嶽所救,當初他不以為意,不過若男和若靜可沒有忘記過他,今天好不容易見著了,可不能讓他溜走。

若男放下手中的工作,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走進那個房間。

她放慢腳步,緩緩的靠近走廊底端的那個門,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要聽裡頭在說些什麼。

裡頭有人在說話,不過聲音有點模糊,因此聽的不是很清楚,若男皺起眉頭,耳朵越貼越緊,但聲音還是不大清楚。

刷──

門突然被打開,若男一個重心不穩,身體往房間裡頭跌了進去。

若男一下子僕倒在地,抬起頭來的時候,前頭站著五個體格壯碩、半身龍虎刺青的凶神惡煞瞪著她。

最前面坐著一個肥胖的男子,他臉色陰沉的盯著若男,語帶威脅的問:「你是誰派來的?」

若男雖然不是黑道,但也不是笨蛋,馬上知道他們誤會了,連忙站起來,慌張的說:「我不是間諜,我不是……」

「閉嘴!」一個大漢往前跨步,一巴掌就把若男打轉了幾圈,又倒在地上,嘴角出了點血,頭髮披散了下來。

若男此時已經是後悔加上害怕,自己實在是太莽撞了,以前就曾經聽說這個餐廳的老闆是個很有名的黑道,殺人不眨眼的,自己這下子糟了。

若男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潘正嶽,卻發現潘正嶽的表情十分淡漠,並沒有認出自己來,心中暗暗叫苦,難道他已經忘了自己嗎?

「問清楚,是誰派她來的,有什麼目的,還有,是誰讓她進來的,順道一起問。」綽號關公的關達青陰沉著臉,他沒想到居然有人敢把釘子插在自己身邊,在高雄的這一塊土地上,有這個能力的人不會超過三個,會是誰?

「還有,她不可以死!」關公冷冷的看著若男,她會在這個緊要的時機進入這偷聽,絕對不會是恰好,該死!

若男很早就進入社會工作,她不是不了解這些黑道的心狠手辣,今天被他們誤會了絕對是九死一生,慌張驚恐的大喊:「我不是間諜,我沒有要來這裡刺探秘密,我……」

「給我閉嘴!」剛剛那個男的抬起腿,正中若男的肚子。

若男悶哼往後倒飛,後腦撞到牆壁後整個滑了下去,昏過去前嘴巴喃喃地說:「我要找……潘……正……嶽……」昏了過去。

關公低聲罵了幾句,發誓要好好的整頓一下下面的人,居然敢把釘子放進來,該死的王八蛋!

「帶下去好好的問一下,不要忘了讓她進來的人。」關公用台語對身邊的駱至方說。

綽號駱駝的駱至方是關公手下的狠角色,讓他處理過的女人沒有一個能夠正常的活著,他冷冷的看著昏倒在地上的若男,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駱駝往前走過去,彈了彈手指,要兩個保鏢把若男抬出去。

「等等!」潘正嶽站起來,往若男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她是我的人,我要帶走她。」

說完,他正好站在昏倒的若男前面,轉身面對房間內的所有人。

關公聽見潘正嶽這麼說,臉色頓時大變,陰冷的看著坐在身邊的李老大,語帶冷酷的說:「李老大,他是你的客人。」

這話的意思很簡單,關公要李老大說清楚,潘正嶽是他帶進來的,如今要插手他的事,要李老大給句話交代清楚。

如果潘正嶽只是李老大的朋友或是其他的關係者,他也許會要潘正嶽放棄若男,但是關公並不知道,李老大和潘正嶽的關係與他想像的不同,主從關係剛好相反。

「關公,潘先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李老大呵呵一笑,認真的眼神讓關公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關公聽到李老大的話後臉色一變,兩眼炯炯有神的看著他,李老大毫不示弱的對上他的眼神,他知道關公這時候不敢得罪自己,因為大會快要開了,關公還要招攬自己,要不然他可無法抵擋得了綽號瘋狼的黃郎。

黃郎和關公都是台灣南部的黑道,兩人勢力在伯仲之間,分別依附在五大黑道中的白老大和黑老大兩人下頭。

西瓜和台客兩個人的名字雖然很普通,不過在台灣的黑道界絕對是教父級別的人物,關公和瘋狼兩個人在年輕的時候就是敵人,多年過去了,幫派越搞越大,自然就會投入更大的黑幫底下,如今每年一次的黑幫大會即將開始,能夠入場的他們自然需要爭取其他黑幫支持,為自己壯大聲勢。

所以,李老大認為關公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得罪自己。

「哈哈哈,既然李老大都說話了,我關公還有什麼話好說呢,這個面子是要賣的,駱駝,放了她!」關公哈哈大笑,跟著對駱駝一喝,要駱駝放了若男。

駱駝沒有說話,只是朝著兩個保鏢一甩頭,兩個保鏢馬上放下若男。

「關公果然豪爽,真不愧是江湖上的頂尖人物。」李老大一個馬屁拍上去,他也不想和關公弄的難看,既然關公願意收手,那是最好的了。

潘正嶽沒和關公說話,直接走到若男旁邊去,伸手翻過她的身體檢查了一下。

不知道怎麼回事,潘正嶽心中想著要檢查若男的身體情況,他的手才剛摸到她的肩膀,腦子就馬上知道她身體的情況。

頭部撞擊有些小瘀血,肩膀後背筋骨受了點傷,臉頰耳朵稍稍有瘀血。

心頭才剛想過要治療,潘正嶽就發覺自己手上滑出一道「東西」,在一秒鐘內繞了若男的身體一圈,然後又馬上回到他身上,這一秒鐘之內,若男身上的傷居然已經全部被消除。

彷彿是睡覺醒了過來,若男覺得像是睡了一個非常舒服的覺,這幾年的疲倦都在這一覺中完全消失。

「你認識我?」潘正嶽扶起若男。

若男這下子才算是真正醒過來,驚呼一聲:「正嶽!你怎麼在這裡,快走!」

說到這裡,若男這才看見旁邊站著一大群的凶神惡煞,嚇得她又後退幾步,以前面對龍哥那種小混混對她來說已經算是很恐怖了,眼前的這些凶神惡煞幾乎每一個都比龍哥還要恐怖幾分,怎麼能叫她不害怕!

「看來你真的是認識我。」潘正嶽點點頭,轉頭對關公說:「人我帶走了。」

李老大看見潘正嶽要走了,也跟著站起來往外走。

關公冷冷的看著他們沒有說話,但駱駝突然叫住潘正嶽:「潘先生,希望以後有機會再見個面。」

說話的同時,他伸出了手,糾結的肌肉說明了他有強壯的臂力和腕力,普通人和他握手之後,被他握碎了骨頭是常事。

幾個保鏢看見駱駝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關公沒有阻止,想來他也想趁機教訓一下潘正嶽。

李老大笑了一下,伸手搭住一臉緊張的若男往外走,邊走還邊笑著:「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竟是絲毫不擔心沒走的潘正嶽。

潘正嶽看見駱駝伸出手想和自己握手,二話不說也伸出手,兩手握上。

關公突然咳了兩聲,駱駝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關公要自己不要太過分,不過,裂一兩根骨頭應該還算可以接受吧!

駱駝面無表情,心中冷笑,手上的勁道逐漸加強,他要所有人都看到潘正嶽在他手上痛苦的跪下,雖然不能殺了他,不過弄掉他幾根骨頭絕對沒問題。

力量越來越強,潘正嶽沒什麼表情,看不出痛苦,其他保鏢全幸災樂禍的看著他,他們都知道駱駝的腕力有多強,他曾經表演過用單掌輕易的捏碎一顆蘋果,那種蠻力可不是普通流氓可以比擬的。

駱駝兩眼就像毒蛇一樣的盯著潘正嶽,他的身材不夠強壯,手掌也沒有厚繭,看起來就是普通人。

一想到這裡,駱駝嘴角露出一個陰冷的笑,五指猛然加勁,他想像著下一秒鐘眼前的人開始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後跪下,帥氣的臉上不斷流汗,痛苦讓他的臉扭曲、顫抖。

一秒鐘,兩秒,三、四、五、六、七、八、九……

所有人包括關公在內,都驚愕的看著冷笑的潘正嶽,駱駝的氣息有點粗,賁張的肌肉顯示他並沒有放棄出力,他漲紅著臉,綠豆大的汗爭先恐後的冒出,匯集成更粗的汗流下。

「駱駝……」

「駱駝大哥……」

其他保鏢驚慌失措的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駱駝,他甚至已經無法撐住,開始往前跪下,另外一隻手也抓住手腕,不過這根本於事無補,潘正嶽手上的勁道強得像是純鋼製的電動鐵夾。

「哈哈哈哈……大家玩玩,不要傷了和氣,點到為止,點到為止……」關公是個老江湖,看情況不妙後馬上走到兩人旁邊,大有化解僵局的意思。

潘正嶽看了他一眼,兩眼中的寒氣和煞氣震得他心頭一顫,不了解李老大身邊什麼時候出現一個高手。

像他們這種黑道無不希望身邊可以多一個武術高手,那可是比賺很多錢還要重要的事,好的保鏢意味著安全,人的生命只有一條,這些黑道老大往往比任何人都還要珍惜生命。

李老大身邊已經有了穆信和穆義兩個高手,據說一個是修煉童子金身,另外一個是修煉鐵布衫,兩人都是可以用肉身抵擋子彈的人物。

關公有點納悶的看著潘正嶽,李老大是去哪找來那麼好的高手,我怎麼會連一個都沒有。

「哈哈哈,大家交個朋友,剛剛的事我想只是個誤會。」關公伸手拍拍潘正嶽的手臂:「找個時間,讓我作東為潘先生接風,順道大家認識一下,哈哈……」

駱駝聽見關公的話後臉色瞬間難看了,跟著關公已經很久了,聽見關公說這些話,他就知道關公有意思招攬潘正嶽,他用陰冷的眼神瞪著潘正嶽,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是關公手下的第三號人物,僅次於副幫主,以往關公也曾經招攬過很多人,不過那些人沒有一個被他放在心上,但是潘正嶽不同,他太過奇特、深沈,讓人感覺到威脅,威脅到他在幫中的地位。

放下駱駝已經麻木的手,潘正嶽沒有回答關公的話,轉身就出了門。

「老大,他們……」駱駝的意思很明白,是不是要暗中出手?

關公搖搖頭,看著門外,噴出一口濃濃的煙:「不急,等大會完了再說,這次的大會很重要,絕對不能出事。」

駱駝恨恨的點頭,他也知道這次上頭有大事要宣佈,也許會交辦一些事情下來,那些事情可都是大事,辦的好,未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要是搞砸了,搞不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下次吧,台灣很小,遇見的機會很多……」

關公轉頭回到座位,心裡不知道在計算著什麼,臉上又露出得意的笑。



~第八章~

潘正嶽離開了關公的餐廳,李老大和若男早就等在外頭,上車之後,車子很快的開到高雄美術館附近的一棟小別墅。

別墅裡頭的裝潢十分豪華,很符合黑社會老大的風格。

李老大跟在潘正嶽後頭,姿態就像是小弟跟著老大,其他的木棉幫成員都知道自己老大有一個十分崇敬的對象,據說還是個年輕人,如今潘正嶽往裡頭走進去,當場就引來很多幫內小弟的好奇。

若男還是第一次進入黑道的大本營,她原本只是想找機會報答潘正嶽的救命之恩,卻沒想到會被捲入李老大的木棉幫和關公的青天會之間的紛爭。

潘正嶽走進別墅後,所有的人都站起來看著他和李老大,等著他們的指示。

可能是因為李老大的關係,潘正嶽也不認為需要客氣,轉頭對李老大說:「叫他們出去,沒有叫他們就不要進來,我有事要和小姐說。」

李老大點頭,對著其他人一甩頭,所有人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全部快速離開,速率之快讓若男心中也暗暗感到驚奇──沒想到流氓會那麼聽話。

「小姐……」潘正嶽毫不囉唆,把自己失去記憶的窘境原原本本的說給若男聽,他也毫不避諱的告訴若男他的企圖──他要利用若男對他的印象來恢復記憶。

若男的表情一愣一愣,雖然心中覺得潘正嶽應該不會無聊到用這種理由來騙自己──就算是騙了也沒有什麼好處──不過,她還是覺得很怪,畢竟這是第一次遇見一個失去記憶的人。

「我……你……忘了嗎?我們以前是男女朋友!」若男嘴巴突然就說出了這句話,話才一說出來,馬上讓兩個人同時陷入石化的狀態。

潘正嶽真的是沒想到若男是自己的女朋友,這……難怪看到她的時候有種熟悉的感覺。

「我……我們以前……」潘正嶽有點措手不及,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反倒是若男很鎮定,堅定的看著他的眼睛,握住他的手說:「沒關係,以後你會想起來的,我會等你。」

潘正嶽搔了搔頭,很不習慣自己多了一個女朋友,不過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假的:「那個……我們就先不說了,你住哪裡?對不起,以前我可能知道,不過現在真的是忘了。」

「我和我妹都搬到南部來了,我妹以前讀台北的大學,現在轉到中山大學,我和她都住在學校附近。」

若男和若靜會到南部來也是不得已,她們兩個人都長得十分漂亮,各自有很多人追求,尤其是若男的工作場所,常常有許多不正經的流氓或是豬哥男子,因此和妹妹商量後決定搬到南部來。

既然如此,潘正嶽要若男先等一下,他向李老大要了一張金融卡,然後又交代了一些話,就送若男回家。


回到若男和若靜租屋外的巷子,潘正嶽要若男先回去,並且告訴她有時間會去找她。

若男正愁著該怎麼和妹妹若靜說清楚現在的狀況,潘正嶽不和她一起進房子對她來說正好,連忙答應。

看見他離開後,若男這才趕快回家,準備和妹妹串通這個彌天大謊。


由於精神的互相聯繫,潘正嶽下意識的把李老大當成最可以信任的人,而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這個世界上最不會欺騙他的人大概就是李老大了。

潘正嶽從那天開始就睡在小別墅裡,也從那天開始,他發覺自己每天都會做夢。

那個夢十分奇怪,是個有關於一座小島的夢,夢裡,那座小島發生嚴重的爆炸,而他就在爆炸的中心點,每一個噴出到半空中的烈焰都把他給吞噬殆盡,然後他就醒了。

每次清晨他都是驚醒而起,那座小島十分普通,和一般的海島相比,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夢境裡還有一些人,不過他想不起來那些人是誰。

經過孕婦殺手和駱駝的事情後,潘正嶽可以確定自己的身體和普通人不同。

他知道自己的反應比普通人還要快上很多,手勁也是,駱駝的手起碼要大半年才會恢復。

加上王瑛玫的爺爺那件事,潘正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身上有一些秘密是現在的自己不知道的。

所有的答案都在自己的腦子裡頭,問題是這個時候的腦子根本像關了門的圖書館,他什麼東西都無法閱讀。


時間就這樣過去三天,這一天,就是五十個大黑幫開會的日子。

根據以往的規矩,每個參加的老大可以多帶一個人,這次的場地在金典酒店二十樓,潘正嶽原本不想參加,不過李老大的一句話提醒了他──聽說發生了大事,老頭子會有任務派下來。

這個時候潘正嶽已經知道老頭子是誰,他心想,會被老頭子稱為大事的情況不多,去看看也好,自己的身上有很多秘密,也許多認識一些人或是多到一些地方,會有人認識自己。

李老大和潘正嶽走出電梯,外頭已經有穿著整齊、臉帶笑容的女服務生招呼著,要帶領他們到位置上去。

五十個大幫派,就是五十個幫主或是老大,其中有五個是領頭的人,很恰好的是,每一個領頭的大老下頭剛好有九個依附的幫派,五十個老大加上可以帶的人,因此客人總共有一百個。

五個大老的位置就在最前方的台上,下面則是二十大桌的人,每一個桌子都坐了人,位置也巧妙的避開敵對的老大。

潘正嶽和李老大被安排在靠近右側後頭的一桌,和關公是同一桌,關公也帶了駱駝過來,他的眼神還是十分陰冷,不時盯著潘正嶽,怨恨的表情很是明顯。

潘正嶽沒興趣理他,他正注意台上的五個人,那是五個老人,幾乎每一個都已經年過七十,而真正吸引他的是站在五人身邊的另外五個。

那五個人穿著各不相同,氣質也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這幾個人身上都帶著濃濃的腥味,雖然距離很遠,不過潘正嶽還是聞到了他們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殺過很多人的味道……潘正嶽腦子裡頭突然出現這個訊息,會突然出現這個感覺,他自己也很意外,不過他確認自己的看法沒錯。

來這裡不是為了吃飯,時間一到,所有的服務生全部離開,後頭的門關上,外頭站滿了由五個大老提供的保鏢保護所有人的安全。

內行的人都知道,這種全台灣的大黑幫聚會居然連一個警方的人都沒到,其中的意涵,白癡都可以想的出來。

「我直接說正題,今天的目的是要大家去找一個東西。」黑老大首先站起來大聲說了,連麥克風都沒用,聲音宏亮響徹整個空間。

五個大老很奇怪的都用顏色來作代號,青、赤、黃、白、黑五個老大,他們各自掌管著台灣一個大幫派,平常不怎麼管事,只有在上頭交辦任務的時候才會出聲。

用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他們其實就是上頭的代言人,老頭子用來控制黑道的手。

底下四十五個黑社會老大能坐在現場,幾乎都有過各種的歷練,上頭的話令他們沉默著,就等著黑老大說話。

黑老大後面的螢幕降下來,光線暗了下去,螢幕上頭出現一張圖片,是一塊玉石類的東西。

這塊玉石並不大,只有半個手掌大小,質地看起來很像玉石類的東西,上頭佈滿著綠色小點,像是縮小版的翠綠葉子拓印在上頭。

潘正嶽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確定這個東西他好像見過,不過印象很模糊,一想到這裡,他就想那應該是失去記憶之前看過的東西,也就是說,那個東西和他的記憶有關。

既然和自己失去的記憶有關,潘正嶽也就格外的用上心思,他要找到它,也許可以找到失去的記憶。

「這個東西叫做『魂玉』,三個月之內把它找出來。」黑老大很習慣下命令,沒有什麼廢話。

老頭子半年之內要魂玉,他就要三個月之內給魂玉,這是他的生存之道。

黑老大說完任務後也不廢話,回到座位上就開始閉目養神,而他身邊的白老大緩緩的走到台前,看來也有話要說。

「各位,這次的任務十分重要,如果辦好了,大家都有好日子過,要是搞砸了……」白老大冷冷的說:「你們應該還記得一清專案?」

說到一清專案,很多老大的臉上都沉了下去,不過沒有人多說什麼。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十二日,內政部長在警政署宣佈展開一清專案,針對當時國內主要的幫派及流氓進行掃蕩,使得台灣所有的黑道全部大洗牌。

清楚內情的人都知道,這是老頭子對於當時的三個帶頭老大的不滿,因此才要求警政署針對全台列管的流氓開始大量清算,之後卻意外的在台北看守所內由一群黑道大哥成立了天道盟,那一天是西元一九八五年十月三十一日。

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違背老頭子的話,畢竟,老頭子也不是很常下任務指示,有時候兩三年都沒有一次,自此之後,台灣的黑道大局才整個穩定下來。

不過,部份黑道在出獄後開始涉入政界,造成了日後台灣的黑道政治、黑金政治現象。

說是開會,其實也就是下達任務指令,然後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看看仇人是不是生病了,順道找一下有可能聯盟的人。

開會結束後,潘正嶽馬上告訴李老大,不管用什麼代價,他一定要找到魂玉。

一想起那顆玉石,潘正嶽體內彷彿有個球在躁動,他並不知道,這已經觸動了他在台中的時候曾經吸收過的魂玉,魂玉已被他體內的魔丹完全吸收,魔丹蠢蠢欲動著告訴了他,魂玉是個好東西。


潘正嶽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快又遇見了王瑛玫,走出金典酒店就剛好看到她。

她正從一輛私家轎車上頭下來,幫她開車門的人是個西裝筆挺的英俊爽朗的男子,他的臉上充滿了帥氣的笑意,那種微笑足以讓絕大多數的女孩子愛上他。

王瑛玫一下車就剛好看見潘正嶽的身影,她一怔,隨即往他走過去,並且喊著潘正嶽的名字。

潘正嶽原本當作沒看見,只是她的聲音很近了,他只好轉身過來面對她。

「嗨,又見面了。」潘正嶽的表情很淡,就像是看見一個再普通也不過、曾經見過一面的人。

「正嶽,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王瑛玫是個個性爽快的人,對於誤會了潘正嶽的事情讓她感到很懊惱,這幾天來她一直在找他,甚至也打過電話到狄亞傑那裡去找潘正嶽,可是狄亞傑告訴她潘正嶽並沒有去找他,這幾天她的心情實在是很糟。

她沒想到運氣會那麼好,居然在這裡遇到潘正嶽。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很抱歉這就夠了。」潘正嶽硬生生截住了王瑛玫的話。

王瑛玫有點驚愕,印象中,他不是這樣子的人。

潘正嶽一向彬彬有禮,只要看到她,他就是笑著,淺笑、大笑、微笑,各種笑她都看過,但是她沒見過這樣子的潘正嶽,很淡、很輕,就像是面對一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正嶽,你聽我說……」王瑛玫急了,她知道自己不對,也希望向潘正嶽道歉,可是他說完了話後就頭也不回的往路邊走。

潘正嶽動作很快,王瑛玫這才痛恨身上的套裝,這種衣服雖然好看,但是卻讓她移動不便,腳下的高跟鞋更是讓速度慢了幾線,而就這麼一眨眼,潘正嶽已經上了計程車,在王瑛玫眼前離開。

王瑛玫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心中充滿著無奈和說不出來的委屈,潘正嶽是怎麼了,怎麼和以前都不一樣了,以前的他是不會這樣子對自己的,當時,不管自己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他的眼裡都是讚美和高興,嘴角永遠只有笑,他是怎麼了?……

「瑛玫,他是誰,怎麼會這麼沒有禮貌?」開車的帥哥走過來,看著潘正嶽離去的方向問。

「……我的一個朋友……」王瑛玫心裡更加沈重了一些,潘正嶽的影像在她的心裡越來越重。


潘正嶽沒有想太多,把心中對王瑛玫那奇怪的感覺拋到腦後,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尋找魂玉,只有魂玉才有可能找到他失去的記憶。

除了圖片以外,幾乎沒有任何有關於魂玉的資料,而且黑老大要所有人盡可能的保密,也就是說,上頭的人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魂玉的消息。

既要找東西,又不讓透露消息……這很難。

不過老頭子可不管這些,他指示的東西在時間內一定要出現在他桌上,要不然就會有很多人倒楣,倒大楣!

潘正嶽不想理會他們之間的關係,老頭子和五個大老之間的,或是政府和黑道之間的,他都沒興趣,現在他只知道,他要魂玉。


「正嶽,根據我的消息來源,魂玉最後出現在一個人的手上,在台中。」

李老大在別墅裡頭向潘正嶽報告他剛得到的消息,他的旁邊還有穆信和穆義,兩人看見潘正嶽的時候表情顯得有點侷促不安,看來還記得當初他們被潘正嶽擊敗的事。

李老大沒告訴他們,潘正嶽的記憶有了問題,根本不記得他們。

「多久以前的事?」

「……應該是九年多以前的事。」

九年多……潘正嶽心中大罵黑老大、白老大和他們後頭的老頭子,鬼才能在九年後找到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玉石,不要說在台灣找,就算是只在一個縣市找,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任何人只要隨便找個地方一藏,除非靠運氣,要不然根本不可能找到那個東西。

「知道為什麼要找那個東西嗎?」

「上頭沒有說,不過聽說不只是我們,連國安局、調查局和軍方都發出密令,務必要先一步在外人之前找到。」

「外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魂玉原本有六顆,被一個叫做莫塵的人偷了,之後遺失在台中,最後的消息是丟在東海大學裡頭,有可能是被學生撿走了。」

東海大學?潘正嶽的頭突然刺了一下,他渾身一抖,額頭馬上冒出了汗,腦子裡像是被引爆了一團炸彈,許多奇怪的影像在眼前閃爍、迴旋,來得很快、很多。

這個學校有什麼特殊的嗎,要不然為什麼我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潘正嶽此時還沒想起來,東海大學是他生命中一個極為重要的地方,也是他生命最重要的時間點。

在那裡,他和王瑛玫同校,過著快樂的學生生活,有著他畢生最美好的記憶。

不過,他此時全忘了。

他拚命的回憶著,無視腦子鑽洞似的刺痛,強忍即將要爆炸似的胸口,仔細搜索不斷在眼前閃爍的影像,吵雜的聲音像巨雷般,無數的影像重疊,最後化為虛無。

別墅內所有的人都驚慌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李老大和若男都在這裡,他們驚慌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潘正嶽直挺挺的倒下。


潘正嶽覺得身體像是要爆炸,火山似的灼熱從身體裡頭源源不絕的衝出來,燒灼掉身上所有的肌肉、血管、神經、骨骼,乃至於靈魂。

強烈的爆炸後,潘正嶽終於看見自己的靈魂,那是,那是……

一顆黑色的圓球!

潘正嶽醒了過來,旁邊趴著一個正在睡覺的女孩,是若男。

潘正嶽起床的聲音驚醒了若男:「正嶽,你醒了。」

看著若男有點疲倦的神情,潘正嶽心頭有點感動,除了李老大和狄亞傑,若男是對他最好的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剛剛昏倒了,我好擔心……」若男伸手摸了潘正嶽的額頭:「剛剛你還有點發燒……」

發燒?潘正嶽摸了自己的額頭,冷冷的,沒有什麼不舒服:「大概好了吧!」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後,若男就去上班了,她又找到另外一個會計工作,是李老大介紹的,薪資不錯,離她住的地方也近。

李老大的地位在參加了幫派大會後就提昇了不少,其他幫派也不敢惹他,這讓潘正嶽可以順利獲得很多消息。

不過,那些消息大多沒有多大用處,畢竟事情遠在九年前,而莫塵這個名字根本查不到什麼,只知道要找魂玉的人中外都有,才過去幾天,因為奇怪的訊息而火拚的場面已經超過十場,沒人死掉,但卻傷了十幾個人。

雖然只看過一次,潘正嶽很清晰的記住魂玉的樣子,熟悉的程度就像是已經看過幾百次一樣。

如果有任何一個海神或是第五世界的人在這裡,他們就可以告訴潘正嶽,所有人拚命搶奪的魂玉,其實就是一顆等級很高的能源石。

等級有多高?足足有五十級,遠遠超過世界上大多數已經發現的能源石,世界上只有六顆這種等級的能源石,全部被海神命名為魂玉。

等級高到魂玉這種程度的能源石,到底和普通的能源石有什麼不同,只有迪牡知道,從失去魂玉已經九年的時間,他們還是鍥而不捨的追查就可以知道那個東西的重要性。

不過,他們註定要失望了,那顆魂玉早就進了潘正嶽的肚子,成了魔丹進化的最重要原料,裡頭五十級的能源被魔丹吸收後逐步的改變潘正嶽的身體,成了連上一代魔尊朱順正也無法理解的進化體,已經脫離他能理解的道路。

潘正嶽發現自己的腦子每天都有新的影像出現,他認為那是以前的記憶,大多數是不認識的人,有男有女,有老人和小孩,還有每天一定都會出現的強烈爆炸,這些影像每天都會出現,而且越來越多,就像是看一場部份畫面重複的電影。

雖說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要尋找魂玉。

而莫塵對於自己能夠再度遇見潘正嶽也感到驚奇。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3-31 10:17 PM

本帖最後由 chen7913513 於 2010-3-31 10:18 PM 編輯

~第九章~

九年前,莫塵和潘正嶽在東海大學校區內見過面,兩人還說了話,當時莫塵的功夫讓潘正嶽留下很深的印象。

而當時潘正嶽給莫塵的感覺,一開始是很普通的學生,然後是他身上有著一股很奇怪的氣息,那個氣勁讓莫塵體內的鐵血神罡起了躁動的反應。

所以多年後,莫塵雖然已經忘了潘正嶽的臉,但是體內的鐵血神罡再度遇見魔丹的時候,躁動得更厲害了,這種情況以往只發生過一次,因此莫塵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潘正嶽!」在餐廳內,莫塵對著坐在前面幾個位置的男子背影喊道。

潘正嶽心頭微微一閃,坐在他前面的若男也好奇的看著莫塵。

「你……」潘正嶽看著往自己走過來的莫塵,對方的表情顯示是認識自己的,可是……

「你忘了我了?九年前我們在你們學校見過面啊,東海大學!」

莫塵的話證實了他們的確認識,還提供了一個潘正嶽自己不知道的事──他讀過東海大學。

潘正嶽又是一震,夢裡的影像的確有一處地方,來來往往的走著許多年輕人,那個樣子的確就是大學裡的情景沒錯。

只是以往他並不知道,那是東海大學。

若男原本以為莫塵是潘正嶽很熟的朋友,這讓她感到不安,不過後來聽他說他們是九年前認識的,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到了此時,她的心情才鬆了下來。

潘正嶽站起來,和莫塵握了手,再請他坐下:「對不起,我已經忘了你……」

就在莫塵一怔的時候,潘正嶽接著說出原因:「因為,我失去了記憶……」他把前後的情形說了一遍給莫塵聽。

這下子真的是讓莫塵驚奇了,喪失記憶的情節很多人都聽過,要真的遇見一個還很難得。

驚奇過後,莫塵仔細問了事情的情況,這才對潘正嶽說:「你的情況看起來有點特殊,是不是可以讓我把把脈?」

把脈?潘正嶽馬上想到王從那天的不愉快事情,臉色有點猶豫的說:「上次有個氣功老師也幫我把了脈,不過……」這該怎麼說呢?結果中了毒?

莫塵爽朗的一笑,說:「沒關係,我也只是把看看而已,我認識一個神醫,我先看看情況,真的不行了再請她出馬。」

既然莫塵都這麼說了,潘正嶽也不再扭扭捏捏,伸出手來讓莫塵搭上。

莫塵搭脈的手法和王從差不多,但是兩人反應差很多,當潘正嶽體內的魔勁對莫塵發出攻擊前,他已經縮回手,避過魔勁的威脅。

好強好恐怖的內勁!莫塵心頭大感震撼,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早知道會如此的潘正嶽,沉聲說道:「你的內勁……我從來沒有見過麼強大的內勁……」

那不只是震撼,莫塵背部的冷汗剛剛幾乎全冒了出來,他無法確定自己可以在那股勁道下全身而退。

鐵血神罡進入大成境界以來從沒有發生過這種事,那種驚悚感強得令他心悸。

默運神功鎮定翻湧不休的血氣,莫塵心想大概只有「她」才有可能解決這個問題。

潘正嶽苦惱的看著莫塵,心想連王從那個武學大師都難以應付了,更何況是你……

「正嶽,我認識一個神醫,不,她不能說是個醫生,不過她應該可以解決你的問題。」幾秒鐘之內,莫塵就約束好體內氣血的運行。

潘正嶽尋找魂玉的目的,就是為了恢復記憶,如果有人可以幫忙,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若男擔心的看著潘正嶽,對她來說這幾天是最難熬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對潘正嶽說出是他女朋友的話,當時就像是被鬼迷了似的,之後潘正嶽也相信了,但這才是苦難的開始。

潘正嶽迫切的希望趕緊恢復記憶,因此只要有空就會要求若男告訴他,以前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若男根本對潘正嶽完全不瞭解,說到底,她也不過是見過潘正嶽幾次,第一次還以為他是鬼。

現在要她說以前的潘正嶽是什麼個性,這對若男來說簡直是一種虐待,她開始後悔了,並且考慮著要怎麼向潘正嶽坦白這一切都是她的謊言。

先讓若男回家,潘正嶽和莫塵一同來到台北市萬華區的華西街夜市。


華西街夜市只要一到晚上的時候遊客就會非常多,莫塵和潘正嶽在下午來到華西街廣告大牌下頭。

「她就在這裡頭。」莫塵指了最後面的房子。

潘正嶽沒來過這裡,街道雖然不是非常乾淨,但也不髒亂,兩邊商店已經有很多的人開始整理內外雜物,看來是快要做生意了。

莫塵像是對這裡很熟,毫不猶豫的走進最後一家的門。

這戶店家賣的是許多金飾、玉珮、木雕、水晶古董之類物品,看起來古意盎然。

莫塵和潘正嶽走進門口,一個穿著古裝的小姐正在擦拭櫥櫃內的木雕擺設。

「我找鐵郎。」莫塵告訴小姐他們的來意。

潘正嶽一愣,鐵郎?好奇特的名字。

小姐拿起桌上電話撥通,和電話那一頭的人說了話之後就向莫塵點頭:「鐵小姐在地下室,請進。」說完,她身後的牆壁滑開一個小門。

莫塵熟門熟路的帶著潘正嶽走進小門,小門裡是個筆直往下的樓梯,兩人一路往下走,空氣並不悶熱,他們很快的走到階梯最底端。

最末端是個巨大的金屬門,莫塵推開門走進去,這時潘正嶽突然覺得前頭湧來很多奇怪的氣息,很舒服、很……好吃?

潘正嶽搞不懂自己腦子怎麼會迸出這個名詞,好吃?這裡頭有食物嗎?他走進去,並沒有看見任何的食物。

地下室不小,足足有百來坪大小方正,光線充足,四面牆壁以及空間擺設高及天花板的木櫃,木櫃裡頭擺著大小不等、形狀各異的石頭,潘正嶽發現某些好吃的「味道」居然是來自那些石頭!

這個發現讓他驚訝不已,因此他沒有跟著莫塵往裡頭走,而是停在一顆他覺得最香的石頭前頭。

那顆石頭放在一個黑檀木雕成的木櫃裡頭,整個橫板只放一顆在中間,石頭的外觀十分普通,和一般路邊的石頭沒什麼不同,不過潘正嶽就是可以發覺它和普通石頭的不同。

「你喜歡它?」

左邊傳來一個聲音,那是個有點豐腴的女孩子,年約十八到二十歲之間,身材雖然有點豐腴,皮膚極好,她兩眼瞇瞇的微笑,旁邊站著莫塵。

「啊……不,你好,我叫潘正嶽。」眼前的女孩子就是莫塵口中的鐵郎?潘正嶽有點疑惑。

「你好,我叫鐵郎,莫哥很少會帶人來這裡,你一定是他覺得很重要的人。」鐵郎和潘正嶽握了手,她的手有點粗糙,好像整天都在做粗工似的。

潘正嶽有點尷尬,因為莫塵認識自己,但是自己卻對他沒有任何印象,說是重要的人實在有點心虛。

「莫哥說你的……記憶有點問題?」鐵郎指著自己的腦袋,她往裡頭走,莫塵和潘正嶽跟在後頭。

潘正嶽苦笑:「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不過救了我的人說是在海上發現我的。」

鐵郎帶著兩人走到最後面的牆壁旁,居然是個小型的客廳佈置,幾張沙發、一張茶幾,上頭還放著泡茶工具,茶幾旁邊的火爐燒著開水。

莫塵招呼潘正嶽坐下來談,鐵郎自然是坐到主人的位置,動手為兩人泡起茶來。

話題很快的集中在潘正嶽失去記憶的事情。

「你的情況很特殊。」鐵郎說道:「我以前也曾經接觸過幾個失去記憶的人,不過他們大多可以逐漸的恢復,但是我聽莫哥說你的身體有強大的力量存在,因此根據我的判斷……」

「是走火入魔?」莫塵搶先一步說出他自己的判斷。

鐵郎笑著點頭,她也認為潘正嶽應該是練功導致的走火入魔。

練功導致走火入魔?

潘正嶽從沒想過這個可能,但是經過他們兩個提醒,這又不是不可能。

「那……如果是因為練功引起的走火入魔,鐵小姐……」

「叫我鐵郎吧,我不習慣別人叫我鐵小姐。」

「鐵郎,你有辦法讓我恢復記憶嗎?」

鐵郎幫三人倒了茶,空氣裡飄著清淡的茶香,是阿里山烏龍茶特有的香味。

鐵郎想了一會兒後說:「可以試試看,不過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

問題?潘正嶽看了鐵郎和莫塵一眼:「什麼問題?」

莫塵搖頭笑說:「正嶽,你不用緊張,那是鐵郎的習慣,每次遇到新朋友她都會來上一個問題,問題都一樣,說了之後也不公佈答案,怪脾氣。」

鐵郎爽朗的把手上的茶一口喝光:「莫哥,我這是好習慣啊,你可不許透漏題目喔!」

題目連莫塵都知道,看來是個老問題,潘正嶽點頭表示他會回答。

鐵郎轉頭伸手指著地下室所有的木櫃說:「我這裡有十八座大小木櫃,裡頭有玉石類的礦石四百七十八顆,如果一顆給你的話,你會挑哪一顆,為什麼?」

這是什麼題目?潘正嶽順著鐵郎的手往那個方向看,剛剛沒有發現,這裡的木櫃還真是不少,沒想到石頭更多,足足有四百多顆,如果要讓自己挑一顆?

「你可以先去看一看,我們等你。」鐵郎手指著木櫃說,意思是要潘正嶽先去挑選。

潘正嶽不禁搖頭,真是個怪題目,不過此刻有求於人,自然還是要答的。

他站了起來開始朝著木櫃走去,很快的走了一遍,最後停在剛剛那顆石頭前面。

「鐵郎,我會挑選這一顆。」潘正嶽指著眼前的石頭說道。

鐵郎和莫塵走過來,莫塵好奇的看著潘正嶽選上的石頭,這個題目他以前也答過,不過鐵郎並沒有告訴他什麼,現在他想聽看看鐵郎會怎麼說。

「正嶽,我叫你正嶽不會介意吧!」鐵郎神情有點古怪地說:「你為什麼要挑選這一顆?」

石頭的外表真的是很普通,不過就是不規則的平滑表面,灰色的外表和路邊最普通的石頭一樣。

為什麼?潘正嶽看著眼前的石頭,連他自己也不瞭解,總不能對鐵郎說「因為它看起來最好吃,或是它很吸引我」之類的話吧,要怎麼說呢?

不僅是鐵郎好奇,一旁的莫塵也對潘正嶽的選擇感到奇怪,這裡的玉石那麼多,右邊這一櫃甚至還擺放著一座高有一公尺的玉石觀音,配上精緻雕刻的技術,不管從藝術還是市場價格來說都比較吸引人,但是潘正嶽為什麼會選這顆毫不起眼的石頭呢?

「我,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不是亂選的,這石頭的確是我覺得最好的一顆。」潘正嶽強調他不是開玩笑,雖然四周的玉石很多,不過能夠吸引住他的目光的,還是這顆外表最普通的石頭。

鐵郎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皺著眉回到座位,又開始沖茶。

沉默了一下之後,鐵郎對潘正嶽說:「這個地下室是我爺爺建造的,時間只有十年,這些石頭也大部分都是我爺爺個人的蒐集。」

鐵郎的爺爺名叫鐵鎮,是個礦物迷,從年輕就開始蒐集他心目中最好的石頭,因而走遍大江南北世界各地。

他的父親祖上並沒有留下什麼財產來,不過因為他的眼力十分好,常常能夠發現隱藏在爛石下頭的美玉,所以還不到四十歲就發了財。

喜歡礦石的他自然搜藏豐厚,鐵鎮一方面以此為生,二來可以發展興趣,生活也過得十分愜意。

而最令他感到驕傲與榮耀的,卻是這個孫女鐵郎。

鐵郎是個礦石奇才,她不僅可以輕易分辨出礦石好壞,甚至能判斷出隱藏在礦石內的珠寶,這是不得了的眼力和天賦。

在她十歲之後,鐵鎮甚至意外發覺鐵郎可以「引用」礦石的能力。

舉個例子,如果一個女孩子想要談一場好戀愛,她就必須要配戴粉紅色的水晶。

問題是,市面上的粉紅色水晶那麼多,配戴的人那麼多,有效率卻不高,這也造成了水晶有假的說法出現。

而鐵郎可以輕易解決這個問題。

引用鐵鎮多年對礦石的領悟之後對鐵郎能力的看法,他認為,一個女孩子如果想要談戀愛,那麼她必須配戴粉紅水晶,這基本上是對的。而鐵郎的能力就是可以利用粉紅水晶,真正的調整每個女孩的「氣場」,從而讓她們達到效果。

很多人都知道,許多女孩子其實並沒有十分亮麗的外表,但是卻常吸引很多異性,這讓其他女孩子不解。

鐵鎮的說法是,那就是因為那個女孩子有「魅力」,而魅力這個名詞則是經由礦石的幫助轉變成動詞。

鐵郎的說法更簡單,她說:「如果你的魅力是在數字11到18之間,但是你現在的氣場卻是21,那不用說,要談個好戀愛自然是困難多了。」

因此,鐵郎的天賦就是可以利用粉紅水晶來幫助女孩子,把氣場21調到11和18之間,那麼要談個戀愛自然是水到渠成,輕鬆自在囉!

同理可證,頭腦、健康、事業、情緒等等人類的需求,都可以透過精準的礦石氣場調整而達到目地。

潘正嶽聽的一愣一愣,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情,看向鐵郎的眼神又有些不同,好奇特的能力。

「哈哈哈,正嶽,你不用感到奇怪,鐵郎的怪能力我以前也沒聽過,第一次聽見時,表情和你現在差不多。」莫塵取笑著潘正嶽,順道自嘲了一下。

「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你的意思是說……她可以利用礦石來替我治療記憶喪失?」潘正嶽有點激動,臉都紅了一些,如果可以恢復記憶的話實在是太好了。

鐵郎伸手擋住潘正嶽要繼續說的話,正言說:「我也沒有把握,只能說試試看,不過……」

「不過什麼?」兩人同時喊著問道。

這小妞居然賣起關子,莫塵瞪了她一眼。鐵郎又瞇瞇眼的笑了:「要是失敗了,你可不能怪我。」

「……」

鐵郎站起來,走到潘正嶽剛剛選上的石頭面前,把它從木櫃裡取了下來,回到座位放在茶幾上:「正嶽,你……你的運氣,不,我不確定是你的運氣還是眼力真的很好……」

莫塵和潘正嶽都一臉莫名其妙,莫塵指著石頭問:「運氣很好,和這東西有關嗎?」

鐵郎謹慎、用力的點頭:「對!」摸了摸石頭,她臉上露出十分珍惜的表情:「莫哥應該聽過能源石。」

能源石!莫塵和潘正嶽同時臉色一變,莫塵問:「這石頭是能源石?幾級?」

莫塵見過很多能源石,甚至連魂玉也是他從海神裡頭偷出來的,不過他沒有辦法像鐵郎一樣對能源石有特殊的感應。

「我不知道幾級,不過爺爺告訴我,這東西用來治病的效果十分好,就算是正嶽沒有選中它,我最後也會用它來幫正嶽治病。」鐵郎又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潘正嶽,沒料到潘正嶽居然會在幾百顆石頭裡挑出這一顆,看來爺爺說的人石緣份還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莫塵知道能源石的存在,鐵郎是知道的,不過潘正嶽也知道能源石的存在,鐵郎就有點詫異了。

「正嶽,你知道能源石?」鐵郎和莫塵不約而同的看著潘正嶽。

潘正嶽一愣,說:「能源石?不,我不知道能源石是什麼,我只是感覺到這石頭裡面好像有東西存在,是不是你說的能源我就不知道了。」

這下子讓鐵郎更詫異了:「你可以感覺到這裡頭有東西?」這可不得了,這是除了自己以外第一個也有相同感覺的人。

潘正嶽搖頭苦笑,自己根本搞不清楚情況,剛剛那種感覺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還是不要亂說比較好。

鐵郎見他不肯說也就不再逼他,只是兩眼盯著他,心裡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記得爺爺曾經說過,辨識玉石的高手雖然不多,但世界何其之大,能人異士何其多,總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可以洞察玉石,日後要是有機會遇見了高手,可不要忘了結交認識。

既然如此,鐵郎馬上決定:「好了,廢話不說,來吧!」一拍桌上的石頭。



~第十章~

鐵郎一手摸著桌上的能源石,另外一隻手則是摸著潘正嶽的腦門,潘正嶽失去的是記憶,因此鐵郎的手就放在那裡。

潘正嶽沒有閉上眼睛,直看著鐵郎的動作。

他和莫塵不同,莫塵見過幾次鐵郎用礦石辦事,潘正嶽可沒見過,更何況,此時他是患者,好奇心更重。

鐵郎可以感覺到潘正嶽的腦子裡頭好像不是缺少了什麼,相反地,是因為多了很多不應該出現在裡頭的東西──雜質──因此才會如此,這是鐵郎第一個感覺。

她手掌下能源石裡面的能源好像受到徵調令指揮,開始緩緩的往她手掌心移動,順著她的意志往潘正嶽的腦子移去。

能源石的能源就像是個安靜的兔子,受主人的召喚後移動,一步一步的進入了潘正嶽的腦門內。

沒有人預料到,鐵郎小心翼翼的這個動作,就像是很小心、很仔細的把一根小火柴丟進一個裝滿瓦斯的儲存槽一樣,兩者才剛剛相接,就引燃了所有的能源。

潘正嶽的體內就像是裝了一堆炸藥被突然引爆,他渾身一震,莫塵和鐵郎都還來不及反應,一股強大至極的力量就從潘正嶽身上炸了出來。

莫塵和鐵郎同時噴血倒退,兩人屁股下的沙發整個掀翻了開去,茶幾的玻璃轟的一聲整個爆裂,一旁正在煮水的瓦斯爐和瓦斯筒以及滾水爐子也噴飛了。

不只如此,幾乎所有木櫃上的玻璃都同時爆裂,往外噴開,放在裡頭的玉石和貴重的礦石嘩啦嘩啦掉了滿地,木櫃也沒有倖免於難,被潘正嶽身上噴出的第一股力道震得大片龜裂,搖搖欲垮。

而旁邊的牆壁也沒有逃過一劫,離潘正嶽最近的牆壁就像是被車子正面撞上,蜘蛛網狀的裂紋飛快的往上下左右蔓延,嗶嗶啵啵,天花板的石塊一大片一大片的掉落。

以潘正嶽為中心,從他腳下,地板的磁磚同聲碎裂,他的力量把可以掀起來的東西全部掀離原位,銳利的斷面就像是刀片,受到強大的氣旋噴開,硬生生切入牆壁內。

第一時間之內,莫塵的鐵血神罡迸然勃發,不僅護住了他自己,擋住那些堅逾飛刀鋼片的石塊磁磚攻擊,也幫助無助的鐵郎,兩人艱苦的縮在被掀翻的巨大辦公桌後頭,靠著辦公桌的實質木頭抵抗猶如暴風雪的碎石塊、尖銳的木片、碎磁磚攻擊。

整棟房子上下左右搖晃,莫塵和鐵郎覺得就好像發生了大地震似的天搖地動,但他們倆心裡都知道,這些能量的來源就是潘正嶽。

突然,一切都停了,所有激動的能量都停了下來,這時莫塵的鐵血神罡也運轉到了某個極限,因此他也停止了,一時間,所有的聲音都不見了,兩人的耳朵嗡嗡的響著,椅子上的潘正嶽垂著頭動也不動,不知道怎麼了。

鐵郎從莫塵的懷裡慢慢的探出頭,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是真的。

地下室上百坪內就像是被扔了一桶的手榴彈一樣,幾乎沒有一件東西還在原來的位置,或是保有正常的原樣,就連牆壁也露出裡頭的鋼筋,牆壁裡的水管噴著水,嘩啦嘩啦的噴著,一片狼藉。

「這……不會吧!」鐵郎頭部滿是灰塵,臉上也被空氣的灰塵碎屑塗的有點髒,看起來有點狼狽。

莫塵緩緩的收回功力,小心翼翼的站起來,眼前簡直就是大地震過後的場景,而兩人都知道,這一切的來源就是坐在沙發上,仰頭靠著椅背一動也不動的潘正嶽。

莫塵和鐵郎慢慢的靠近潘正嶽,這才發覺他已經昏倒了,莫塵搭上他的脖子動脈,幸好還活著。

「他沒事吧?」鐵郎躲在莫塵後頭問著,她剛剛已經被潘正嶽給嚇到了,高深武功不是沒看過,莫塵就是頂尖高手,但是像潘正嶽這麼離譜的還是頭一個,真是恐怖。

「沒死,不過……」莫塵皺起眉頭,他不敢搭脈,就是怕被潘正嶽體內的恐怖內氣襲噬,可是剛剛摸到他脖子時,卻發覺他身上的內氣完全不見了,體內空空如也。

換句話說,潘正嶽身上的內氣已經完全空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膽的摸上潘正嶽的脈,此時十分平穩,但是莫塵卻感覺到不妙之處,之前潘正嶽的脈象雄渾有力,三部平整,而此刻脈雖平整,卻已不是練武人的脈象,他……經過剛剛那一下,已經散功了!

「他……正嶽的功力全散了……」莫塵沮喪的放下手來,他練了一輩子的武學,知道這代表什麼意義。

試想,一個平常可以高來高去、思緒如電的武功高手,一下子成了一個最平凡的普通人,無法運用真氣,這是何等痛苦的情況。

鐵郎在一旁問:「莫哥,正嶽……你說他散功了是什麼意思?」

對武功不是很瞭解的鐵郎呆呆的問,渾然不知道她剛剛那一下已經讓潘正嶽的內氣散得一乾二淨。

莫塵向她解釋後,鐵郎呆若木雞,她用這一招處理過上百個人的健康,從未出過錯,可沒想到潘正嶽的身體根本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透過鐵郎對礦石的異能接觸下,潘正嶽的記憶的確被解了開來,但也導致失去控制的魔勁狂暴的散溢出身體,渾身經脈空空蕩蕩,完全成了以前沒練武時的模樣。

一會兒後,潘正嶽悠悠忽忽的醒過來,搖了幾下頭,眼睛才對好焦距,猛一見到莫塵和鐵郎時還皺起眉頭思索,顯然恢復的記憶正在和這一陣子的記憶調整。

又過了一會兒,潘正嶽才把這一陣子發生的事情給理了清楚:「莫塵?鐵郎?」

兩人看見潘正嶽終於醒了,原本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正嶽,你覺得怎麼樣?」莫塵問。

就在潘正嶽要回答的時候,上頭傳來吵雜的聲音,一大群人不斷的喊著,原來剛剛發生的「地震」結束後,上頭的人開始搶救,而鐵郎一向在地下室活動,樓上的小姐馬上向消防局報案,好幾個消防人員來到一樓時發現那個門壞了,現在正在破門準備進入。

莫塵和鐵郎要潘正嶽先等等,他們兩個先去把門打開。

莫塵運起鐵血神罡,在目瞪口呆的消防隊員面前擊飛鐵門,兩人扶著潘正嶽走上去後,發現連一樓也損失慘重,好幾樣貴重的商品都毀損了,不過鐵郎也不是很在意,畢竟這家店最主要靠的是眼光和她身上的異能,只要人沒死,總有機會恢復原狀。

莫塵和鐵郎自然不能說出實況,其實即使說出來了大概也沒人會相信,誰相信人體會造成地震呢?

經過瞭解後,莫塵和鐵郎才知道剛剛潘正嶽弄出來的場面真的不小,「地震」的威力足足到十幾條街外都還有反應,位置當然是以地下室最嚴重,其他爆裂的玻璃和櫥櫃多的數不清。

鐵郎叫看店的小姐先回家,反正現在也沒有辦法做生意了,她帶著莫塵和潘正嶽來到她爺爺留給她的一間房子。


房子在萬華西藏路,鐵郎平常也會來這裡,不過大多時間還是都待在地下室玩石頭。

進了門,莫塵要潘正嶽先坐下,他還要用內氣探索一下他體內的氣場狀況。

鐵郎不懂得那些東西,她只好去準備吃喝的東西,畢竟這件事情她也有責任。

「正嶽,你的記憶恢復了嗎?」莫塵還無法判斷潘正嶽的記憶是不是完全恢復,會引起這麼大的動靜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他也覺得自己有責任。

潘正嶽臉色有點蒼白,點頭說:「莫塵,我的記憶……大多數的記憶都沒問題了。」他已經瞭解前後的情況,兩段間隔的記憶也整理好了,問題是,他發覺自己體內源源不絕的魔勁消失了,魔覺也消失,再無法像以前一樣感應到四周的東西。

莫塵坐到潘正嶽前頭,有點遲疑的問:「你的內氣……」

潘正嶽的臉更蒼白了,淡淡的搖頭,嘆口氣說:「我已經無法感應……」

「正嶽,我很抱歉,如果不是我帶你到這裡來……」

潘正嶽阻止了莫塵要繼續說的話:「莫塵,要到這裡來是我同意的,你不用在意。」

「不!是我的錯!」鐵郎突然打開門走進來,她剛剛就在門外,正要進來就聽見兩人的話,她覺得都是自己莽撞所以才讓潘正嶽失去了武功,紅著眼睛坐到潘正嶽旁邊,不斷的說對不起。

潘正嶽沒有說什麼,這件事對他來說打擊很大,他想起了對破乙的仇恨,他想起了植物人的父親,他還想起了第五世界和海神的事情。

但是,如今這一切都遠了,八年的努力練功,海底的艱苦,數次瀕臨死亡,就是為了復仇,現在什麼都沒了。

莫塵很自責,他不斷思索著該怎麼幫助潘正嶽,但是他在這方面的經驗不足,想了許久也無法想出一個好方法。

「算了,不要再想了,我們吃飯吧,我有點餓了。」潘正嶽勉強的露出一個笑。

鐵郎看見了卻抿著嘴沒有搭腔,她知道那是他故作輕鬆的樣子,這讓她的心裡更加難受。

「等等,正嶽,事情是我弄砸的,我一定會幫助你恢復功力!」鐵郎紅著眼睛,抿著嘴看著潘正嶽的眼睛說道,說話的聲音還有鼻音。

潘正嶽不是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但是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實在太大,幾年來所有期望的根基都在今天消散了,說他不失望落寞是騙人的。

不過,這也無濟於事,潘正嶽又說了一次要吃飯,已經沒有功力的他身體恢復成普通人的樣子,對於食物的需求也增加了。

鐵郎打了電話,很快的要餐廳送來一些食物,三人食不知味的吃了一頓很貴的料理。

「正嶽,可以跟我說說你的武功嗎?也許我能給你一點參考。」莫塵的武功都在鐵血神罡上頭,對於內氣的認識比起普通氣功師要強的很多,他自認應該可以幫潘正嶽分析看看。

潘正嶽原本要說出「魔尊十要」,不過他念頭一轉,上一代魔尊曾經說過,這魔尊十要乃是普通武林人士最為忌諱的魔功,師門無上天魔道被列為邪魔歪道已經上千年,如果說了出來不僅沒有幫助,也許還會搞出什麼意外,還是算了吧,所以他搖頭拒絕了莫塵,就說自己的武功十分偏旁,說了也沒用。

莫塵點了點頭,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但鐵郎的個性可不是如此,她一直覺得是她害了潘正嶽,因此吃飽後就馬上跑到書房,一會兒抱出幾塊各種顏色的石頭放在桌上,說:「功夫怎麼去的,我們就怎麼把它撿回來,我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石頭辦不到的事!」

這話聽起來很奇怪,不過對鐵郎來說是再簡單也不過了,她相信石頭不只是石頭,解決的方法還是在石頭上面。

鐵郎把這幾年她蒐藏的奇石全部都搬了出來,放在餐桌和地上,前前後後超過二十顆。

「這幾顆石頭都是我和爺爺這幾年來的蒐藏,每一顆石頭都有不同的功用,讓我試試看能不能恢復正嶽的功力。」

鐵郎看著潘正嶽,如果潘正嶽拒絕了,她絕對會因此而感到罪惡,所以她神情嚴肅的看著潘正嶽,希望他不要拒絕。

潘正嶽原本要拒絕,可是一旁的莫塵也加入遊說,於是一個奇怪的治療過程就這麼開始。

「正嶽,你用兩隻手抱住這顆石頭。」鐵郎遞過來一顆通體翠綠色的玉石,這玉石大約有一顆籃球大小,神奇的是,它居然十分輕,和外表的體積看起來十分不搭。

潘正嶽抱上後馬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莫塵看見了,接過去抱著,也露出詫異的神情,一顆籃球大的玉石居然只有不到兩公斤的重量,這實在是很稀奇。

說到玉石,鐵郎這才露出一點自信的笑容,說:「這是我爺爺在四川發現的,以前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後來我就叫它綠精靈。」

說是綠精靈真的是一點都沒錯,體積不小,卻輕的像本書,不僅通體翠綠呈半透明狀,而且,如果把眼睛貼上仔細觀看,就會發現裡頭還有很多不明的紫絲。

「綠精靈,好名字。」潘正嶽和莫塵輪流的看完裡頭的紫絲之後都連聲讚嘆,這東西搞不好全世界只有一顆,太神奇了。

「這……裡頭的東西……絲,好像會動。」莫塵的眼力十分好,不僅看見裡頭的紫絲,還注意到那紫絲會動。

鐵郎呵呵一笑,眨眼說:「莫哥,你的眼力果然強,居然還注意到紫絲會動,不過你看錯了,那個紫絲會動是因為光線的關係。」

經過鐵郎這麼一說,莫塵和潘正嶽這才又發現,綠精靈在不同的角度下會折射出不同的光芒,乍看之下真的很像是紫絲動了。

「好奇妙的礦石,天地造化萬物,真的難以想像。」莫塵讚嘆的說,如果不是鐵郎拿出來,搞不好一輩子都沒有一次機會可以看見這麼奇妙的石頭。

「這……綠精靈有什麼用?」潘正嶽好奇的問。

鐵郎用手指頭敲了敲綠精靈的表面,說:「兩年前我爺爺把綠精靈給我的時候,說他也搞不懂綠精靈有什麼用,而我一開始也搞不懂,後來在一次意外的情況下我才發覺……」

鐵郎把潘正嶽的兩隻手抓住,一左一右按在綠精靈兩側,而她則是用一隻手按住綠精靈的頂部,另外一隻按在潘正嶽的胸口:「我發現它好像可以用來觀察人體內部的能量。」

觀察人體內部能量?什麼意思?

莫塵說:「你的意思是說,你可以透過綠精靈來觀察我們身體內的……氣?」

莫塵練武,還是習慣用「氣」這個字來表達。

鐵郎點頭說:「對,氣的分佈、濃度、型態、位置、在身體各器官的比例。」

這太厲害了吧!潘正嶽和莫塵兩人聽的一愣一愣,有這麼厲害的石頭?真是不可思議!

「來吧!」鐵郎沈住氣,開始運起她天賦的異能。

潘正嶽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灌了進去一樣,沁沁涼涼的,很舒服。

鐵郎閉上眼,靠著綠精靈度給她的神奇功能,她很快的把潘正嶽的體內繞了一圈,幾秒鐘過後她睜開眼,用古怪的表情看著潘正嶽說:「正嶽,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身體根本沒有經脈的存在?」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3-31 10:21 PM

第六集

~第一章~

佛教曾言,這是個末法時代,在這個時代裡,人會扭曲意志,毀壞道德,所有不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不該發生的事情都會一一發生。

人性原本就是最複雜的東西,不,人性根本不是東西,它變幻莫測,因此可以顛倒黑白,可以無中生有,可以把原有的東西一舉化成灰……

人性喜歡佔有,即便自己根本不需要。

人性喜歡付出,即便對方根本不需要。

人性喜歡破壞,即便是自己苦心建設。

人性喜歡建設,即便未來不免要破壞。

人性還有幾十萬個行為,莫名其妙……


海神和第五世界宛如舉辦武器競賽,不同的是,他們比的不是普通的傳統武器,而是利用能源石修改人類基因而成的人造超人。

自從潘正嶽和那七個人造超人打鬥的影像被傳送出去,墨客就得了啟發,在短時間之內居然也研製出了一個類似的人造超人,然後又一個,又一個……

就像是賭氣似的,你製造七個人造超人,我就做十七個。

海神得到情報後繼續追加數量,第五世界也不肯示弱的苦幹。

你來我往的情況下,雙方的人造超人很快的突破三位數。

雙方對於製造人造超人都陷入了狂熱的情形,絲毫不理會需要耗費多少能源石以及失敗的人類性命。

海神和第五世界幾乎是傾注全力的加入這個競賽,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也可以說是地球上所有的恐怖組織和國家之間的武力競賽。

除了少數幾個人覺得不對勁以外,沒有人認為這個方向是錯誤的,傾注在人造超人的資金、資源到了無可計算的數字,盤旋在每個人腦海裡的魔鬼正鼓動著雙翼嘲笑著。

就在第一千個人造超人出現之時,意外終於發生。

包括唐膛在內的七個人造超人,在雙方灌注了超量的能源石能量之後開始發生副作用。

這應該可以事先推演出來,但墨客和迪牡不約而同下意識做了一個決定──繼續增加能源石能量的灌注,世界上最強的人造超人只有一個,他必須屬於自己這一方。兩人都如是想。

首先是最後一批的實驗人造超人。

上百個人造超人在一個月之內全身血管爆裂而死,接著就像是被推倒的骨牌,一個又一個的人造超人實驗體陸續死亡。

墨客和迪牡試圖力挽狂瀾,但發出去的砲彈又怎麼能拉回來,唯一的做法便是看著炸彈爆炸,或是自己引爆。

在第一批人造超人死亡後,他們開始注意到這個大問題,能源石是個相當特殊的自然產物,在沒有適當力量的引導之下,人體根本無法承受這種等級的力量灌注,爆裂只是早晚的事。

就像是溜滑梯,人造超人的數量從上千人跌到十位數,居然只花了七天。

上帝用了七天創造天地,而這七天之內,上帝又用祂的憐憫為人類消弭──人類親手做出,可能毀滅世界的蠢事──上帝的奇蹟。

而最後一批死亡的居然是最早研發出來的人造超人唐膛等七人,就在第七天的晚上二十三點五十九分。

第八天,零時一分,全世界沒有一個人造超人還活著。


其實唐膛七人可以不用有這種下場,不過迪牡和迪恩斯兩人太急了,因為透過情報顯示,他們知道潘正嶽是第五世界派出來的人。

潘正嶽給他們的震撼太過強烈,這讓他們誤以為第五世界其實早就研發出比他們更強的人造超人。因此,迪牡和迪恩斯馬上加快研製速度,不只大量生產新的人造超人,還利用能源石加強人造超人的能量。

人體可以承受的能源石有限,越來越激烈的手法,讓死亡的實驗體數量急速增加,能力性質越來越奇特,力量越來越高,直到所有的人造超人全部都在實驗室內死去,而第五世界和海神雙方高層這才驚覺鑄成大錯,只是已經慢了。

人造超人的計畫就這麼全部停止,歸入失敗的實驗紀錄。

這不得不說世事難料,因為在不久前,幾乎雙方人馬都還把這條路線當成是唯一的進化方法,最後卻得到完全失敗的結果。


鐵郎和潘正嶽以及莫塵都失望了,鐵郎把她家中所有的石頭都搬了出來,用盡她知道的所有方式,包含她覺得最有用的綠精靈在內,完完全全的都沒有幫助。

根據綠精靈的探測,潘正嶽身上的經絡系統完全消失。正常人類身上都有經絡系統,連不懂中醫和武術的鐵郎都知道這情況根本就是死人一個。

但是對於潘正嶽來說,這條定律好像沒用,鐵郎和莫塵在幾天之內嘗試所有能想出來的方法,不過卻完全沒有效果。

到了這個時候,潘正嶽也無法不承認,他已經完全沒辦法完成這輩子的夢想。

父親、王瑛玫、愛情、家庭、報仇、學業、朋友……什麼都沒了。

在鐵郎告訴他身上的經絡完全消失後,潘正嶽也注意到自己和李老大之間的那一點聯繫消失了,也就是說,潘正嶽不再擁有控制李老大的能力。

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人,就算可以控制黑道老大,將來也不會有好下場──潘正嶽只能如此安慰自己,畢竟,除了恢復的記憶以外,他現在幾乎什麼都沒有了,他記得父親是被譚聖接走,說是接去安養,但其實就是變相的威脅。

父親現在不知道如何了,如果是以前,潘正嶽有力量,對第五世界還有幫助,他會再回過頭去找譚聖,那是為了父親,也是為了報仇。

如今,他什麼都沒有了,曾經想過去找譚聖把父親接回來,不過這個念頭隨即被他放棄。

第一個理由,是因為他根本聯絡不上譚聖。第二個理由,則是如果第五世界發現了自己的力量消失,會做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事情都還不知道。

潘正嶽決定回家,那個破舊髒亂的家,存有無數甜美回憶的地方。

莫塵和鐵郎都曾經開口要幫助他,不知道哪裡來的自尊心作祟,潘正嶽幾乎是毫不考慮的拒絕了他們的提議。

鐵郎和莫塵都說不過他,兩人只好各塞了一百萬給他,潘正嶽也不肯收,最後還是莫塵的一番話──正嶽,你起碼讓我們稍微安點心,你把它當成是我們的安心費,當然,我會再想辦法來處理你的狀況──才讓他收下。

在台北高鐵站和鐵郎以及莫塵分開後,潘正嶽乘著高鐵直接到了高雄左營站下車,然後坐計程車回到那個髒亂不堪、九年多沒人住的家。


雖然身上已經沒有經絡系統,不過,幸好潘正嶽並不覺得有哪裡不舒服,體力還比普通人強些,他花了幾天的時間自己動手把家裡的基本情況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全身流著汗,潘正嶽坐在新買的沙發上,他刻意挑了一組和以前一樣款式的沙發,試圖在新東西裡尋找舊回憶。

牆壁粉刷成象牙白,屋子裡所有髒亂的垃圾都被他丟了,地上的磁磚重新刷了幾遍,幾層樓的衛浴設備都換了新的,其餘部份基本就是保持乾淨為主,畢竟日後只有他自己一人,不需要太多東西。

窗外飄進清爽的涼風,為了把室內污穢多年的空氣全部趕走,潘正嶽把所有窗戶都打開,讓清新的空氣大量的流進家裡,汰換著多年滯悶不通的髒污穢氣,也逐漸替換他的心情。

一樓客廳的牆角放著一個破水缸,那是當初潘爸用來練習輕功的工具,不知道被誰打破了一邊,缺了一大角,用來練輕功是不行了,裝水的話也只剩一半的高度,潘正嶽捨不得丟掉它,因為上頭曾經有父親的足跡。

「正嶽,你快過來,這是你的學費……」

「正嶽,你老爹的輕功不錯吧!」

「正嶽,不要老是讀書,多練點功,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事……」

「正嶽……」

閉上眼睛仰著頭,潘正嶽回憶著以前的時光,漸漸的,眼角流出了淚,兩滴眼淚緩緩地滑下。

這十年來的情況彷彿是場夢,如今夢好像才醒了過來,卻是人事全非。

第三滴、第四滴眼淚……沒有停止的往後滑進頭髮,直到他累的睡著。


潘正嶽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是在做夢,但是這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到他不想提醒自己,這應該是做夢。

夢裡,他牽著王瑛玫的手,兩人在東海大學的校園裡散步,說著笑著,旁邊走過羨慕的男同學,他們嫉妒的眼神讓潘正嶽心更飛揚了。

王瑛玫的手很柔,白皙無瑕的纖纖細手讓人很難想像裡頭蘊含著可以把人揍扁的力量。

潘正嶽知道自己還愛著她,會愛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不過他可以肯定,王瑛玫的身影並不會因為時間的過去而模糊,反而會因為無數次的回憶、思念而更加清晰。

在夢裡,她笑了,就像以往無數記憶裡的影像一樣,甜甜的,直接沁入他心底最深層的核心,包住他的靈魂,溫柔的撫摸著他這十年來的痛苦。

十年?

十年!

潘正嶽猛地驚醒,渾身都是汗,這時已經是深夜,室內只有一盞日光燈,顯得有些孤獨,寂靜的夜、孤寂的屋子,裡頭有著幾乎要枯竭的靈魂……

當年和王瑛玫一起拍的照片都不見了,潘正嶽手上唯一剩下的,就是讀高中時,學校圖書館裡留下來的畢業紀念冊,不久前潘正嶽找了個時間回到學校去,用手機拍下當年王瑛玫紀念冊上的照片。

相片裡的王瑛玫抿著嘴,眼裡帶著笑,短髮俏麗的模樣牽動著潘正嶽的靈魂。

這張照片是他日後撫慰心靈唯一的依靠了。


很意外的,鐵郎和莫塵又來找他,不過他們不是找到解決潘正嶽身體的方法,而是刻意來看看他的情況。

潘正嶽其實並不是那麼需要他們的探望,那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沒用,是被憐憫的一方,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過兩人是好意,潘正嶽也不忍心讓他們失望。

更意外的是,他們居然帶來一個更令潘正嶽感到世事變幻莫測的消息。

海神和第五世界兩個世界級的組織在幾個月內都瓦解了。

潘正嶽原本也不知道莫塵居然會知道海神和第五世界兩個隱密性的組織,還是莫塵自己無意中說了出來,兩人這一談才知道對方居然是知道的。

莫塵說出了他以前為了保護恩人後代,利用機會偷出魂玉的經過,事後被海神派出的執行使千里追殺,才來到台中意外的和潘正嶽認識。

潘正嶽也說出了他當時在校園裡遇著的那個昏迷的人,把他送進醫院的事也沒有瞞著莫塵,兩人這一對照,才知道這件事情原來是如此發展。

莫塵嘆了口氣,對世事的無常變化、詭譎莫測感到無奈,沒想到魂玉居然是被潘正嶽給撿走了,而且還吸收進入他的體內,難怪他身上會有那麼強悍的力量。

回想當時為了魂玉而犧牲的弟兄和朋友,莫塵又嘆了口氣。

「第五世界和海神都是世界級的大組織,怎麼會一下子就解散了?」潘正嶽對這些事情並不懂。

鐵郎也看著莫塵,她只懂石頭,對這種事瞭解的程度和小學生差不多。

莫塵說:「你把他們想的太好了,不管是海神或是第五世界,說白了,就是恐怖份子和各國政府的集合體。」

無論是海神,或是第五世界,都是一大群利益團體的集合體,裡頭用的都是議會制度,為的是共同利益。

只要有利益的事,他們很容易會合在一起,就像是一群同時發現蜂蜜的螞蟻,但是能源石的出現以及人造超人的研製成功卻打破平衡。

兩個組織內的每一個高層,沒有人願意放棄對人造超人和能源石的掌控權,就算是同組織內的人也只能用血液和生命來搶奪。

巨大的利益當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持久,承諾、友情、微笑、信心都失去了效用。

而雙方組織崩裂的引爆點,卻是海神和第五世界的同步失敗。

無論是墨客或是迪牡,他們都跑的太快了,瘋狂似的要製造人造超人,結果卻是造成能源石的枯竭,以及所有人造超人的死亡。

以利益為主形成的組織馬上崩裂,世界又恢復到一團散亂的混濁時代。

「那……裡頭的科學家呢?」潘正嶽想起了第五世界的莎拉,那個對自己很好的女孩,她怎麼了……現在還好嗎?

莫塵有點不確定他們的情況,畢竟現在一片混亂,真正的消息根本還沒完全確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科學家是最值錢的一群人。

雖然人造超人都死了,雖然目前的能源石幾乎都用完了,不過那些資料都在他們的腦子裡,如果有設備、金錢和資助,誰知道他們還會做出什麼怪東西呢?

「算了啦,不要再想那些東西了,會用能源石亂搞的人都不是好東西。」鐵郎下了結論,她最喜歡礦石,對於第五世界和海神的科學家用能源石來製造武器非常的反感,她認為,礦石應該是神聖的,不應該淪落為殺人武器的幫兇。

潘正嶽和莫塵沒有說什麼,他們都知道,人類的行為是不可能因為這次的挫敗而變得更溫和。

「你的身體有沒有變化?」鐵郎問。

潘正嶽搖頭,這段時間內,他甚至取回了寄放在學校很久的「魔尊十要」,也花了時間研究是不是可能找到解決的方式,不過一直沒有找到。

莫塵也用鐵血神罡探索他的身體,但是那種感覺就像是把太空船射進無窮無盡的宇宙,無邊無際的毫無著力點。

所以,兩人也只好再回去想辦法。

潘正嶽也想了很久,父親不能接回來,他這輩子要做的事情只剩下報仇,仇人破乙在海神解散後不知道去了哪裡,更重要的是,要想辦法恢復自己一身的力量。




~第二章~

空氣有點濕,天上的雲有點黑,大概是要下雨了,高雄的天氣原本就熱,加上落雨前的溼氣,讓走在路上的人心頭煩躁。

路上車子明顯少了很多,但是為了生活,下雨颳風還是要出門,這就是人生最真實的部份。


生活還是要過,潘正嶽並沒有很多存款,雖然鐵郎和莫塵都給了他一些錢,不過潘正嶽認為那只能算是借的,以後還是要還給他們。

所以,他需要工作。

但是問題來了,他的大學沒有畢業,當初他連休學都沒辦就跑去大海練功,因此他是被學校退學的,學歷只有高中。

如果身體強壯的話那還可以賣賣勞力,去工地搬水泥、推沙子之類的粗活,不過他並不是很強壯的外表很難被接受,再加上當年他只想著考大學,因此根本沒有一技之長,這下子要找工作實在需要一點運氣。

這段時間之內,王瑛玫不知怎麼的居然知道了他回到家,三番兩次的來找他。

潘正嶽總是不冷不熱的和她說幾句話,然後就找藉口離開。

王瑛玫一直以為他還在為那件事生氣,但是潘正嶽自己明白,究其原因,他根本不敢面對她──這個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暗戀了十五年的女人,以後也會持續愛下去的女人。

他現在有種無法壓抑的自卑感,那種感受在面對王瑛玫的時候就會啃噬著他的心,讓他痛苦,讓他撕裂。

上次看見她和另外一個開跑車的帥氣男人在一起,從外表來看,雙方十分相配,如果他現在有一身絕頂武學,就不會如此自卑。如今,潘正嶽只能選擇轉身離開,起碼讓視線移開。

王瑛玫曾經說過要幫潘正嶽找工作,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他不想接受憐憫,就算只有一絲一毫他也不願意。對個性固執到極點的潘正嶽,王瑛玫是既生氣又無奈,以前他不會這樣子,現在是怎麼了,越來越難溝通,越來越不瞭解他。

潘正嶽拒絕了王瑛玫幫他找工作的提議,隔天他怕王瑛玫一直提起那件事,一早就出去找工作。

騎著摩托車,潘正嶽買了一份報紙,在鳳山的麥當勞二樓吃著早餐,默默翻著求職欄。

用台語來說,工作百百樣,能做的沒幾樣。

現在很多工作都需要證照,要不然就是學徒,潘正嶽已經快要三十歲了,作學徒年紀太大,又沒大學學歷,要證照也沒半張,真是事到臨頭方知難。

看了一個小時後,潘正嶽總算是找到一個資格看起來比較寬鬆的工作,貨車司機助手。

那是個要跑台灣南北路線的貨櫃車,司機名叫黃鵬程,是個四十幾歲的單身漢,他依附在一家貨運公司裡,專門跑一些南北路線的大貨櫃,潘正嶽和他通了電話,約定時間後兩人見了面,他很快的就被錄取。

兩人約定隔天上班,潘正嶽回到家,心想總算是搞定工作的事,這時他腦海裡就像是走馬燈似的把這幾年來的場景快速播放,有時他真希望這一切是場惡夢,當兩眼睜開,一切都不是這樣,不過,那畢竟只是個夢想,事實就是,他成了個卡車司機助手。

不過,當天晚上潘正嶽又接到電話,說是公司已經派了人,要潘正嶽不用去上班了,這下子又失業了,時間前後才過了八個多小時。

放下電話,潘正嶽心中嘆了口氣,自嘲自己怎麼越來越喜歡嘆氣了,以前可不是那麼喜歡大口噴氣的人,現在可真是糟糕。

但是,又過了幾分鐘,黃鵬程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對潘正嶽很抱歉,要介紹一個大樓警衛的工作給他。

潘正嶽自然是馬上同意,隔天打算去找大廈安全室主任報到。


安全室主任也姓黃,是黃鵬程的堂弟,因為他覺得本來答應了潘正嶽,後來又讓別人上班,所以推薦潘正嶽到這裡上班。

不過和黃鵬程不同,這個黃主任是個很苛刻的人,他看到潘正嶽的時候就一臉不耐煩,陰陽怪氣的斜眼看著他說:「我告訴你,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走後門,不要以為你是我堂哥介紹過來的就有特權,等一下你先去人事室報到,然後再來找我。」說完後打了一通電話找來一個胖子,要他帶著潘正嶽去人事室報到。

胖子走在潘正嶽旁邊,呵呵的笑著:「你不要理他,那個人就是一副臭脾氣,沒聽他說過幾句好話,不要說是你,就連對長官,他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慢慢你就習慣了。對了,你叫我羅胖吧,大家都是這麼叫我。」

潘正嶽點點頭,見識過很多事情的他當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動怒,對羅胖說:「這座大廈不小。」

「這座大廈名叫『鵬鴻』,上下總共八十層樓,是鵬鴻建設蓋的,最主要的公司就是鵬鴻集團。」羅胖在這裡已經工作兩年,對這些環境還算瞭解,他滔滔不絕的講解著有關於鵬鴻集團的歷史。

鵬鴻集團總部在台北,分公司分別在高雄、越南、大陸、泰國,主要經營的項目大多是無線電設備、建築、水泥和鋼鐵等等,也算是一個實力不錯的中等集團。

「我們公司不錯,對員工還算是照顧,不過我聽說上頭的人和黑道有很多關係,關係不清不楚,上個月還有好幾個人來公司鬧事。事實上,我聽說我們公司的最上頭其實是個大黑道,叫什麼老大之類的……」

羅胖滔滔不絕的說著,潘正嶽只是聽著,沒有回話,這讓羅胖說得更是起勁,帶領他去人事室報到完畢後,又繼續一路說回去。


黃主任很快的派下工作,潘正嶽未來的工作很簡單,就是和羅胖值大夜班。

值大夜班其實沒什麼,不外乎就是防止外頭的人進來破壞公司設備。

雖然這座大樓有八十層,公司才指派了兩個值班人員好像太少,不過羅胖說高雄分公司很大但是沒什麼重要,重大資料幾乎都是在台北,基本的工作不會太累。

而且公司的上頭是大黑道,基本上不會有不長眼的盜賊來打攪,更何況公司的電眼不少,主控室才是監視重點,而主控室的設備自有其他人處理,跟他們兩個沒關係。

簡單來說,他們兩個人的職務最輕鬆,可有可無,自然薪水也不高,不過潘正嶽不在意,而羅胖則是一邊罵著公司沒人性,一面打算繼續做下去。


這一天晚上,潘正嶽和羅胖巡邏完大樓後就在值班室裡看電視,羅胖並沒有像以往一樣開始吃東西,反倒是脫下制服,上半身穿著白色汗衫,有模有樣的打起拳來。

羅胖的表情很嚴肅,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震動,有種獨特的氣勢。

潘正嶽以前看過這套拳,王館長那裡也教這套拳法,好像是叫……

「呵呵,羨慕吧,這是我花了大把的銀兩學來的,上古神功啊,這可是佛家神功──長拳!」羅胖收勢,身上冒出的汗幾乎可以淹死蟑螂。

潘正嶽噗哧一聲笑了,這幾天他的心情已經恢復,羅胖是個好朋友,他很樂觀,對朋友照顧,每天都是笑臉,雖然認識他才幾天,潘正嶽的心情比起以前好上不少。

「我覺得你的長拳很與眾不同。」潘正嶽當然見過真正的長拳,陳達曾經表演過,配合他修煉的達摩勁,力量不弱。

據說長拳是宋太祖趙匡胤所傳,當年他在少林寺習武,日後以棍棒得天下,後來的人便稱其所傳下的拳為長拳,意思指的是長官所傳的拳。

有人說是「長拳」,也有人稱之為「常拳」,指的是時常練習的拳或是源遠流長的拳。

長洪武術中的長拳是以長拳門之長拳為主,另有長、短拳之長拳,及十三式之長拳。

長拳講求自然,用勁、出手則以順力為主。平時練習時先求三關九節的鬆,腰、胯、肩、肘及氣息的活與沉。

潘正嶽記得這是當年他從網路上查到的資料,陳達也說長拳易練難精,學得好,要一拳打死人都很簡單。

不過,羅胖的長拳實在不怎麼樣,看起來與其說是像長拳,倒不如說是擺姿勢,氣勢全無不說,連基本套路都要想了幾秒才能打出,真要對敵,那是穩死無疑的。

羅胖聽見潘正嶽這麼稱讚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揉了揉鼻子說:「嘿嘿嘿,連你都看出來了,這套長拳花了我十萬塊台幣才能學到,還是因為師父看我資質佳、體格好所以才打折。」

潘正嶽正經的向他行禮:「師兄,以後還請你多保護、多指導、多巡邏……」

羅胖原本聽見潘正嶽稱呼自己師兄,心中大爽,不住的點頭,直到他說了多巡邏之後,這才發覺自己上當了,大叫要他別想偷懶。

「告訴你,如果你想和我一樣,在武術界出人頭地的話,你一定要拜我為師,這樣子你才能學到絕世武功,要知道,長拳可不是那些什麼隨隨便便的格鬥技可以比擬,只要我一發狠,一拳打死一個只是小事。」

羅胖擦完汗後坐在值班室的沙發上,滔滔不絕的敘述自己練功有多麼辛苦,不僅每天要做伏地挺身五十下、正拳五十發,而且還要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

他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肚皮,哼哼哈哈的說:「看到沒有,裡頭都是肌肉,普通人三五十拳是不可能打傷我的。」

「這麼厲害?」潘正嶽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在哪學的?」

羅胖聽見潘正嶽有興趣,說得更起勁了:「說起我的授業恩師,站穩了,說出來嚇死你,他可是連續三年的武術冠軍,平生不收徒弟,上個月在捷運站出口前看見我,因為我的筋骨奇佳,之後才破例收了我當徒弟,說是要把所有師門絕技都留給我,讓我替他光大祖門,榮耀先輩。」

「喔?這麼強,你們師門……叫什麼名字?可不可以說令師的大名?」潘正嶽放下茶杯看著羅胖,這人實在有趣極了。

「站穩了!」羅胖橫眼看著潘正嶽,等他露出很想知道的表情後才心滿意足的說:「我師父外號『神拳』、『一拳定泰山』、『拳下無人活』、『拳王』,鼎鼎大名的李一拳!」

羅胖搖頭晃腦,沉浸在即將成為武林高手的喜悅裡,胖胖的臉露出甜美的微笑,略帶驕傲的說:「我們就是傳說中的『神──拳──門』!」

神拳門!

潘正嶽神情怪異的看著羅胖,他一臉神氣,身體一抖一抖,嘴角歪斜,瞇起雙眼高傲的說:「嘿嘿,怕了吧,我可是神拳門當今大師兄,唯一的入室弟子,當今長拳的唯一傳人。」

說這話時,羅胖仰著頭,兩個大鼻孔噴著氣,有點下垂的胸部抖啊抖的。

「你們神拳門的人很多嗎?」潘正嶽轉過頭去,把眼光集中在電腦上,要不然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笑了出來。

羅胖卻嘆了口氣,說:「唉,你以為加入神拳門那麼簡單嗎?到目前為止,在我下面也不過四個師弟,如果不是我求師父,他們還進不來呢!」

羅胖說完搖搖頭,一副「你不知道我的重要」的模樣。

潘正嶽這時只能點頭,拚命咬牙忍住,這羅胖實在太搞笑了,居然可以把長拳打成這副模樣,能夠收下羅胖這個天才,他的師父大概也是個奇人。

「唉,我最近也練習的不夠了,師父告訴我,如果想要把功力再往上提高一個層次,起碼每天的伏地挺身要增加到五至十個,而正拳攻擊則是要加上每天一百下,到時候才能參加這一屆的武林大會。」

所謂的「武林大會」,是最近十年才開始盛行的武術大會,是國際武術聯盟舉辦,取這個名詞是因為中國的提議,也獲得大多數國家同意。

武林大會每年都會舉辦一次,今年已經是第十屆,歷年來的比賽都會引起許多關注。

會引起關注的理由很簡單,每一個冠軍就是國際武術聯盟的當然理事。

而能夠成為當然理事,就可以享受很多國家的國際禮遇和極高的年薪,也會獲聘為許多武術學校的顧問或是高階職務,這對練武的人來說自然是極佳的出路。

連續九年的武林大會比賽,讓國際武術聯盟的地位一直往上攀爬,這幾年的氣勢甚至超過美國的超級盃大賽,成為最受到世界媒體和人們關注的大比賽。

這一屆是第十屆,比起以往參加的人數更多,獎金更加豐厚,隱藏在背後的賭局金額是以前的好幾倍。

沒有人知道國際武術聯盟的勢力為什麼會發展那麼快,這又說回去當年的海神和第五世界兩個大組織。

當初他們都為了要如何提高人造超人的成功率而傷透腦筋,後來海神想出了方法,乾脆利用武術比賽的名義來挑選那些身體強健的人。

這個提議很快獲得同意,於是一個由義大利武術團體為主導,舉辦了第一屆的比賽。

沒有名氣的義大利武術團當然不可能營造什麼大會氣氛,不過這次的比賽是由海神在背後主導,源源不絕的金錢在後頭撐著。

很快的,第一屆武術大賽風風光光的舉辦,白俄羅斯的武術天才提亞夫斯獲得第一屆冠軍,贏得一千萬美金的獎金和國際武術聯盟的當然理事職位。

海神也取得十五個體格相當好的實驗體,在實驗過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這是水幫魚、魚幫水的好事,於是之後每一屆的大會都獲得世界的注視。

雖然海神和第五世界已經解散,但是由於前幾年他們原本就是在背後資助,因此解散後對大會並沒有什麼傷害,還是繼續舉辦。


羅胖休息夠了,又站起來,開始練習長拳的套路,一時之間,辦公室都是他練功的汗臭味道。

這下子潘正嶽真的是有點驚訝了,這胖子的腦子沒問題吧,憑他的身手要參加亞洲武林大會?那不是找死嗎?

「不會吧,你要參加亞洲武林大會?」潘正嶽的意思指的是──憑你的身手去參加那個大會,會死人的。

但是羅胖卻露出得意的奸笑,嘿嘿兩句後說:「不要羨慕我,我告訴你,我的功力只比我師父差一點,他說他是三屆的武林盟主候選人,如果不是他放棄的話,現在的武林盟主柯成恩根本沒希望連任,他說我的武功比起柯成恩來差不了多少,如果我再把本門的絕技精熟一點的話,要拿個前三名應該不是問題。」

潘正嶽無言的點點頭,又對羅胖拱了拱手,對他的自信表示讚嘆,心想這胖子平時工作還算精明,怎麼在練習武術上頭會差那麼多,怪了……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覺得你的體格不錯,比起我差一點而已,我可以傳授你這一套長拳套路,先說好喔,這可是不外傳的,你不能對外面的人說是我傳給你的。」羅胖拍了拍潘正嶽的肩膀,慎重的告訴他這個重大的決定。

「我?不用了吧!」潘正嶽搖手又搖頭,這種程度的長拳可不需要人教,隨便買個武術光碟都可以練成。

「小潘,你不懂,這種仙家奇拳可不是普通人可以遇到的,今天本『拳仙』大發慈悲心,傳授你這一套絕世拳術,你不用太感激我,只要記得等我去參加武林大會的時候帶幾個女孩子幫我加油就好了。」

搞了半天,羅胖就是要潘正嶽帶女孩子去幫他加油。

「抱歉,我可沒認識什麼女孩子,你要失望了。」潘正嶽連連搖手,要羅胖死了那條心吧!

羅胖尷尬的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你不要這麼說,你不知道公司很多女孩子都在討論你。」

「我?」潘正嶽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手上的滑鼠點上了雅虎武林大會的廣告連結。

「嗯!」羅胖有點不悅的說:「也不知道公司的女孩子眼睛怎麼了,居然有好幾個一直來向我問你的資料。」

「……不會吧?」潘正嶽不知道自己那麼受公司女孩的歡迎。

羅胖有點鬱悶的說:「連會計室的黃美葳都在問你……」

說到這裡,羅胖兩眼瞪著潘正嶽,一副恨不得海扁他一頓的模樣。

潘正嶽無奈的看著羅胖,原來如此,羅胖喜歡會計室的黃美葳已經很久了,前幾天黃美葳有意無意的找羅胖說話,搞得他心花怒放,以為自己桃花正要打開,沒想到黃美葳左右探測,居然是要問潘正嶽有沒有女朋友。

這個打擊不輕,但是當時羅胖並沒有把潘正嶽當成敵人,他認為黃美葳一定是因為潘正嶽比較瘦所以才喜歡他,因此他開始奮力練習長拳,試圖在武林大會中取得冠軍寶座,再向黃美葳求愛。

「先說好,我對任何女孩子都沒興趣。」潘正嶽不冷不熱的回他一句。

羅胖意外的看著他,不是很相信的說:「真的嗎?黃美葳可是我們公司十大美女之一喔,你不喜歡她?」

潘正嶽鄭重的搖頭又搖頭,表示自己絕對沒那個意思。

羅胖一聽,馬上心中一喜,但想了一會兒後他又問:「那你喜歡哪一個?不要告訴我你喜歡我,我可不喜歡來這一套。」

潘正嶽苦笑的看著這個活寶,慎重的又說了一次:「我對十個裡頭的任何一個都沒興趣,我也不是同性戀。」

看羅胖好像還不相信,潘正嶽也不理他,拿起手電筒和警棍、無線電站起來:「時間到了,我去看一圈,七十五到八十樓和董事長室。」說完開門出去,留下一直在猜測潘正嶽到底是喜歡誰的羅胖。


潘正嶽搭上電梯到七十五樓,出了電梯後他打開手電筒開始巡視這一層樓。

這棟大廈雖然很大,不過具有先進的自動安全系統,他們兩個警衛只不過是小角色,如果有人闖了進來,啟動了安全裝置,自然會有另外一批安全人員來處理,所以潘正嶽的工作就是走走路,看看環境。

他大概會花三個小時,每層樓三十分鐘左右,注意一下是否有入侵的人或是有人沒離開。

這並不奇怪,曾經有遊民為了棲身,趁著大廈關門前跑進來躲在廁所裡,在裡頭生活了三天才被發現。

很快的,潘正嶽巡邏到七十八樓,這一層樓最奇特的地方是有董事長室,在七十八樓的東側。

潘正嶽上了七十八樓後往董事長室走,另外一邊是秘書室,他習慣性的用手推了一下門把,很富現代化造型的門以往都會由秘書鎖上,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居然沒鎖,他一推,門往內移了幾公分。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3-31 10:23 PM

~第三章~

大廈的空調已經關了,因此空氣有點悶,鋼筋建築的大樓缺點馬上就曝露出來,缺乏流通的空氣不僅悶,而且帶著令人窒息的味道。

潘正嶽不喜歡那個味道,有種腐敗似的臭味,裝潢師父雖然用了很多工具和噴灑最貴的香水,但他還是覺得裡頭味道不佳。

昏暗的手電筒照在門縫,那裡頭昏暗無光,透著幽暗的氣息,潘正嶽以前沒進來過。

開了?他猶豫著該不該往裡面走進去。

不進去?裡頭是董事長辦公室,如果有人在裡頭偷東西,自己就是失職。

進去?如果只是沒鎖門,不知道會不會引發警鈴。

幾秒後他還是決定進去,反正只是看看而已。

這時,他開始懷念起自己的魔覺,如果有魔覺在,五層大樓只要零點一秒鐘就可以掃瞄完畢,唉……

電燈沒開,潘正嶽走進去後把手電筒往四周照去,光影晃動,突然間好像看到牆角有一個人,潘正嶽心中一驚,馬上抽出腰部的警棍對準那個人影。

人影沒動,潘正嶽的手電筒照在那人身上,定睛一看,原來不是個人,而是個人形大木雕。

潘正嶽走到人形木雕前頭,手電筒的光線在木雕上下來回掃了幾遍。

木雕的外觀其實並不十分像人,充其量就是個有粗略人類外觀的木頭,臉部的五官還是用漆這一類的東西粗淺畫上,看起來有原始部落繪畫風格的痕跡。

在手電筒的燈光下,木雕的五官反射出詭異的光芒,看起來有些可怖。

人形木雕雙眼睜著,很大,幾乎佔掉三分之一的臉孔,頭部用許多潘正嶽沒見過的怪異顏色繪著,在手電筒燈光照射下,木雕彷彿活著。

木雕的雙手握拳在胸前交叉,有埃及法老王手持權杖的味道,不過,埃及的木乃伊可不是木頭,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潘正嶽雖然沒有了力量,但是膽子比起以前差不了多少,用手上的警棍敲了敲木雕,木雕發出沉悶的聲音,是原木雕塑,重量也應該不輕。

往四周看了幾圈,沒有發現什麼問題,正要離開前,潘正嶽突然感覺到那木雕好像有動靜。

他回過頭走到木雕前,燈光上下來回照了幾遍,並沒有看到異狀。

又往回走,這時一陣電流似的感覺湧上了潘正嶽的脊背,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後面瞪著你,又像是有個強大的能源在背後刺激著,潘正嶽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什麼東西……」潘正嶽把警棍收到腰部,伸手往前去摸的時候,木雕突然睜開眼睛。

一股強悍至極的力量瞬間就攻進了潘正嶽的身體內,潘正嶽狂嗥後退,跌倒在地。

「嗯……居然是無脈者,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一陣雷響似的聲音從潘正嶽腦子響起,潘正嶽根本沒有任何的思考能力,哀號抱頭在地上滾動。

他的腦部疼痛無比,那股強悍的力量不斷試圖攻進腦袋的中心點,潘正嶽可以清楚感應到那力量十分狡猾,不斷變換著方向和角度,就是要把潘正嶽的意識驅除出體外。

他的身體冒出大量的汗水,不能控制的劇烈發抖,頭部的劇痛讓他幾乎難以忍受,不過那力量顯然沒想到潘正嶽可以忍受如此強大的力量入侵以及劇痛,一時之間,雙方形成了拉鋸戰。

那力量聚集了潘正嶽可以想像之外的力量往他猛攻,橫衝直撞,就像是身體內突然來了一萬隻大象,又像是突然衝進去一萬輛的子彈列車,他的肌肉骨骼發出嘎吱聲,就像是被用力扭緊的金屬摩擦聲。

潘正嶽口鼻都噴出血,全身肌膚都冒出灰紫色的血管,外觀十分恐怖。

「該死!這是什麼身體!」

腦子裡的聲音又冒出來,雖然已經沒有剛剛的氣勢,不過還是氣魄驚人,潘正嶽這時才有點力氣,虛弱的說:「你……你是誰?……」

「哈哈哈,小子,你不用抵抗,一個沒有任何力量的人是不可能抵抗我,乖乖的獻出你的身體給我,能夠成為魑魔的宿體,你應該感到很光榮。」腦子的聲音沉穩的說著。

潘正嶽感到腦袋壓力略低,但是身體的衝撞卻沒有停止,他知道此時那個自稱魑魔的「人」正在拖延時間,不過他卻無計可施。

「你很不錯,居然可以感應到我正在拖延你,不過你也沒辦法,哈哈哈……」

自稱魑魔的聲音囂張的狂笑,直達潘正嶽的腦子深處,讓他極為難受,連續幾滴鼻血又流了出來。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身上,是不是那個木雕……」潘正嶽忍住椎心刺骨的痛,喘著氣問。

魑魔元神嘎嘎笑了幾聲,緩緩的說:「好吧,反正你的身體我要了,讓你臨死前知道清楚也好。」

透過魑魔元神的解釋,潘正嶽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唐太宗時期修魔的道士,出自龍虎山門下的第三支部「魑魔道」,魑魔道是個以修煉精神力為主的道派,而魑魔則是其中法術力量最強大的道士所能獲得的最尊貴的稱號。

魑魔雖然號稱最強,但歷代的魑魔還是會死,會輪迴,他想要跳脫人類的極限,所以自己發明了一套可以逃離輪迴,不死不老的法術。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也失敗了。

成功的是,他成功的脫離人體,元神出了竅,悠遊天下,無所不去。

失敗的是,他的身體在他脫離之後卻意外的被毀損,他無法回到原有的身體內,只能另外尋找肉體寄宿,也就是奪舍。

但是奪舍沒有那麼簡單,他的元神太過強大,幾乎所有的肉體在遇上他的元神佔據後,就因為受不了他強大的力量而死亡,千百次的嘗試失敗後,他最後躲在一株千年古木中。

魑魔元神發現,他雖然成功脫離肉體,悠遊宇宙萬地,但是卻也發現很多東西對他有害,許多道法高深的術士、法師也會發現他,追捕他,而失去肉體的他力量減少許多,無法強烈的抵抗,所以他必須要找地點躲起來。

一千多年過去了,他躲過幾次極為凶險的追捕,幾個法術高深的道士都聽過有這麼一個強大的元神,如果追捕到了,透過適當的運用,甚至可以直接煉製成強大的魔器。

這些消息讓魑魔根本不敢出來,他只能繼續躲在千年古木裡頭,思索著破困的方式。

這期間,他也曾經在戰爭時期出來,尋找一些還沒死透的屍體寄宿,他發現,一個人將死未死之時,腦子抵抗力最低,經脈系統也失去抵抗,要控制比較簡單,但是那些人在魑魔寄宿後不是當場死去,就是完全無法動彈,最後還是死去。

之後他就領略到,他必須要找到一個活人,而且最好是沒有抵抗力,但是那種人哪裡存在,活人就會有抵抗外來物的反應,這是必然的。

之後他又想到另外一個可能性,如果有一個人,身上沒有經絡的話,那麼魑魔只需要全力控制那個人的腦袋抵抗力,這樣一來,成功率就會大增。

無奈的是,一個正常人怎麼會沒有經絡,沒有經絡的人只有一種,就是死人。

於是,這個想法只能成為魑魔的一個假想,後來魑魔開始嘗試修煉另外一種神通,這種神通大抵就是感應附近的人類,身上的精神力高低,關係到他能不能奪舍。

魑魔另外找了一株千年大樹,可以增進他的修為,但是民初時期,那株大樹被砍了,做成了一個人形木雕,被商人收藏起來,時間就這麼過去。

直到木雕被鵬鴻集團的董事長買了,潘正嶽在裡頭當了警衛,魑魔感應到他,之後才發生這次的奪舍事件。

不過,出乎魑魔的意料之外,潘正嶽的精神力奇強無比,他並不知道,修煉過魔尊十要的潘正嶽在精神力方面有獨特的發展和強度。

魔尊十要畢竟是從佛教經典演變而來,對精神的鍛鍊自然十分重視,魑魔會遭到強烈的抵抗也很正常。

但是,魑魔千年的精神力豈是那麼簡單,強大的攻擊一波接著一波,潘正嶽只能苦苦撐著,他的力量越來越薄弱,魑魔元神的入侵越來越深,他的眼前開始發黑,覺得自己要撐不過去了。

於是,潘正嶽就這麼昏了過去。




~第四章~

一道旱雷突兀的響起,天空黑雲滾滾,接著又是一聲悶雷,整棟鵬鴻大樓好像隱約震動,空氣濕答答的開始飄起雨,斜飛的雨打在靠近路面的玻璃帷幕上,彙集後沿著玻璃帷幕之間的縫隙往下流去。

昏倒的潘正嶽是被羅胖推醒過來,潘正嶽巡邏了兩個小時還沒回來,無線電又沒人回答,羅胖馬上一路找上去,結果在董事長室找到昏倒在地上的潘正嶽。

潘正嶽醒過來後並沒有多作解釋,只說是突然過敏症發作才昏過去。

「過敏發作會讓人昏過去?」羅胖有點不信,懷疑的看著他。

潘正嶽慎重的點頭,說:「這是法雷西科氏特敏性過敏炎症的反應,最明顯的特徵就是會讓人昏過去,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發作了,大概是空氣太悶才會發作吧,以後小心一點就不會了。」

「那你跑到董事長室幹嘛?」羅胖關上董事長室,他剛剛已經看過了,裡頭沒有遭到破壞的痕跡,所有的警鈴也沒有任何破壞痕跡。

「我剛剛巡邏到那裡,發現董事長室沒關,去看看有沒有問題。」潘正嶽聳聳肩。

兩人一路巡邏到樓下警衛室,時間是半夜,外頭下著大雨,空氣有點濕,所有的監視螢幕都沒異樣,羅胖開始打起瞌睡,留下毫無睡意的潘正嶽。


潘正嶽和羅胖下班前二十分鐘,交接的同事來了,白天上班的人數比起晚上值班的人多出十倍,兩人交班之後一同往外走。

「喂喂喂,看到沒有,黃美葳來了,她今天穿粉紅套裝,好漂亮……」羅胖推了潘正嶽一下,小聲的說著,朝著門口剛走進來的女孩子努了努嘴。

潘正嶽正想著事情,被他這一推才抬起頭來,正好看到往他走過來的女人。

女人一頭爽朗的短髮,帶著微笑朝他們兩個點頭:「你們早上好。」

「你好你好,吃飯了沒,我可以幫你買早餐。」羅胖的五官都樂開了,在這裡工作兩年多,除了第一次去人事室報到那一天,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近和黃美葳說話。

「你幫她買早餐,我先走一步。」潘正嶽看了兩人一眼,微笑後馬上往門口走出去,沒看見後頭的兩人一臉錯愕。

羅胖尷尬的朝著黃美葳笑了一下,也跟著往外頭跑,她則是用奇怪的表情看著潘正嶽,心想他真是個怪人,和同事的互動力真差,搖搖頭淺笑後就上樓打卡上班去了。

「喂,正嶽,你太不夠意思了,你明知道我喜歡黃美葳,起碼也多說幾句話,讓我多點機會。」羅胖追上潘正嶽。

潘正嶽正往捷運的方向走,瞥了羅胖一眼:「你死心了吧,那個黃美葳應該有喜歡的人了。」

羅胖一怔,脫口說:「胡說,我調查過的,她沒有男朋友。」

潘正嶽會突來這一句也是很沒道理,那純粹是種直覺,他自己也覺得怪:「也對,其實剛剛只是我的猜想,不能做準的。」

羅胖被潘正嶽這一說,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口,這時潘正嶽已經走下捷運電梯,羅胖瞪了他後背一眼,潘正嶽突然回頭一看,羅胖嚇了一跳,心想這小子該不會是背後有眼睛吧?


坐在捷運列車裡,潘正嶽閉上眼睛,旁邊的學生嘰嘰喳喳的說著小聲的話,談論著最新的手機功能和偶像劇。

那個魑魔元神到哪去了?進了我的身體嗎?我怎麼感覺不到?

他的精神力真的很強,從唐朝到現在,將近一千五百年的時間,如果他有一半的時間在修煉,也有七百多年的功力,真是難以想像……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令人難以想像會有人練到那種境界,不老不死……純粹以元神的方式存在……

如果那個魑魔元神沒有入侵我的身體,那他是到哪裡去了?回到那個木雕上?

如果入侵了我的身體,那……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潘正嶽下意識的看了自己的雙手幾眼,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

算了,反正沒影響就好,管他到哪裡去……


走出捷運站,潘正嶽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過去,這時正好是上班的時間,路上行人車子很多。

下過一整夜雨的路面有點潮濕,行人大多靠近走道的方向,以防被車子壓過的雨水濺起噴到。

潘正嶽沒有理會路面的潮濕,他喜歡那種下過雨後地面蒸騰上空氣的味道,以前曾經聞過的味道,那讓他回憶起很多以往的美好情緒。

一輛車子停在他身邊,車窗滑下,潘正嶽不需要往裡頭看就知道是誰。

故意裝作沒有看到,潘正嶽繼續往前走。

「正嶽!」可以聽得出來聲音的主人有點不悅。

潘正嶽繼續往前走,離開車子已經有幾步路的距離了,這時車子緩緩追上,在他身邊滑行:「正嶽,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

潘正嶽心中嘆了口氣,穩住心神,把雙唇壓得更扁,臼齒用力咬了幾下,這才轉過頭去看著車內的女人。

「你放假了,到家裡去坐坐吧!」

從王瑛玫坐在車內的角度,她沒有辦法看到潘正嶽隱藏在眼裡的無奈和痛楚、沮喪和憤怒。


潘正嶽和王瑛玫一前一後的進了潘家,潘正嶽是自己走回來的,他不肯坐上王瑛玫的車,依舊照著他原先的步伐,慢慢的走回家。

他沒想到,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不尋常,說明了他心裡的期盼,表現出那拚命壓抑的情緒以及對她的愛。

王瑛玫沉默的開著車在他身邊滑行,直到他家。

潘正嶽端了一杯茶給王瑛玫,打開音響,讓音樂流洩在兩人間的空氣中,試圖可以用音樂來阻隔著什麼。

王瑛玫沉默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他也沉默著,兩人之間彷彿被音樂給隔開了。

半晌,王瑛玫突然開口:「我認識了一個男人。」這話說得很平淡,有種述說別人故事的味道。

潘正嶽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並且讓自己的嘴角擺在正常位置:「能讓你看上的男人,應該是個好男人。」

王瑛玫抿了抿嘴,轉頭凝重的看著他:「昨天他向我求婚。」

潘正嶽手微微一抖,隨即放鬆,從外表看過去,他彷彿絲毫不受到任何影響:「恭喜你,那是件好事,你爺爺和你爸爸、你叔叔一定會很高興……」

「你呢?」王瑛玫突然問,兩眼緊盯著潘正嶽的臉,眼神裡帶著無比的力量,有種一往無前的氣勢。

潘正嶽咬牙忍住,穩住自己的呼吸,不讓自己的身體出現任何異狀:「我?我剛剛說過了,那是件好事……」

王瑛玫毫不放鬆,緊緊的盯著他低垂的臉,緩緩的問:「我知道,我是問,你呢?」

「我……」

「看著我回答我!」王瑛玫轉身正對著他,又用力的說了一次:「看著我!」

潘正嶽感受到她的氣勢,一咬牙也轉身面對她,他正要說話的時候,王瑛玫突然又用力的說了一句:「我要聽真話!你不要欺騙我,我要聽真話!」她有著強猛無比的氣勢。

抬起頭,潘正嶽愣愣地看著她,眼前的女人依舊是當年自己深愛的女子,那個眼神、那個微笑、那個皺眉、那個眼裡含著淚的女人。

兩顆晶瑩剔透的大淚珠讓王瑛玫的眼睛看來更大、更美,也平添了幾許力道。

「你……你何苦呢?」潘正嶽緩緩的伸手,拭去她的淚:「你知道我的身體……」

「那不是重點!」王瑛玫堅強的看著潘正嶽,重複的說:「那不是重點!」

潘正嶽苦笑,搖搖頭,眼前他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氣勢不斷壓過來:「那……你說重點是什麼?」

「你自己知道,我要你說!你自己說!」王瑛玫右手拭去眼淚,緊逼著潘正嶽,竟是一步也不肯放棄的逼著他。

「我……」

「你不要騙我,以前你只要想說謊,右邊的耳朵就會動,你不用想騙我!」王瑛玫得意的看著他,伸手指了指他的右耳。

潘正嶽下意識的摸了自己的右耳,心頭一陣苦笑,怎麼獅子座的女人心思會這麼細膩,不對吧?

「他向我求婚,你怎麼說?」王瑛玫用力站起來,走到潘正嶽前面,彎腰看著他,兩人的臉近得幾乎只剩下一個呼吸的距離。

「我……」潘正嶽把臉微微往後挪,鼻子聞到那個熟悉的味道,繃緊的肩膀不自覺鬆了,鼻子也不由自主吸了一口。

這個動作被王瑛玫發覺了,她微紅著臉,往後退了一些距離,抿著嘴看著他。

有人向我求婚了,你呢?你怎麼說?

她的眼神是這麼問的,潘正嶽看的清楚,白淨剔透的淚水滾啊滾的,就是不往下滑,代表著某種堅持。

你應該知道我的,只是我的身體……

王瑛玫也看得懂他眼裡的無奈,不過她的眼神馬上阻斷他,她只問一件事……

有人向我求婚了,你呢?你怎麼說?

潘正嶽伸手拭去她的淚,撫著她的臉頰,手繼續往後伸,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髮。

她的嘴唇,好柔……身體,好香……

空氣依舊潮濕,原本下著雨的烏雲逐漸開了,後頭的陽光雖然不強,普照大地的金色光芒落在每一個地方,路上的行人都露出了笑。

潘正嶽的手用力的抱著她,聞著那熟悉的味道,感受著懷裡一直加快的心跳和逐漸升高的體溫。

王瑛玫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要燒了起來,腦子一片昏糊,鼻子傳來的味道刺激著體內某個柔軟的地方,一滴又一滴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滑下,沾濕了潘正嶽的肩膀。

「瑛玫,我愛你。」潘正嶽手捧著她的臉,正視著她,慎重的說。

王瑛玫的雙唇上頭沾著眼淚,抿著嘴點頭,沙啞著:「……我知道……」

「我愛你……」

「我知道……」

兩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兩眼凝視的看著,用力的抱著對方,繼續深情的一吻。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兩人的嘴唇才慢慢分開,潘正嶽用額頭觸著她的額頭:「你剛剛說有人向你求婚?」

王瑛玫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瞇起眼睛,坐回沙發端起茶抿了一口:「嗯,是啊!」

看她那個奇怪的表情,潘正嶽無奈的苦笑,這女人還在記仇:「你……不會答應了吧?」

「喔?如果我答應了……你怎麼辦呢?」王瑛玫笑著斜眼看他,有種嫵媚的味道。

潘正嶽兩眼大睜,露出殺氣騰騰的表情:「我……」但是這強悍的氣勢卻撐不了多久,重重的嘆了口氣說:「你說的對,我不能怎麼辦……我……」

王瑛玫握住他的手,深情的看著他:「我不要你怎麼辦,我不需要你怎麼辦,你只要還是正嶽,我就很高興了……」

「可是……」

「正嶽,你要相信我。」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3-31 10:24 PM

~第五章~

這一天是潘正嶽幾年來難得的好眠,夢裡,父親從練習輕功的水缸上跌下來,他坐在地上大笑著,王瑛玫笑咪咪的從廚房端出水果,低身吻了他一下。

還有好幾個朋友,有的是爸爸的朋友,有的是王館長的學生,還有陳達也來了,潘正嶽的心暖得令他幾乎要流下淚來。

潘正嶽笑著醒過來,他看著天花板上的紋路,內心平靜。

「小子!」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

潘正嶽大驚,翻身而起,房間附近根本沒人。

「你不用看了,我在你身體裡頭……」聲音的來源的確是自然出現。

「你是誰?」潘正嶽說,難道是那個?

「你不用開口,用心想我就知道了。」聲音繼續說。

潘正嶽在床上坐正,他很快的想到在董事長室遇見的那個力量,不過聲音差很多,力道也天差地遠,此時的聲音彷彿是個重病的老人,風中殘燭,快要去另外一個世界報到似的。

「昨天我們才說過話,我的時間不多,希望你可以專心聽我說話。」

看來是那個魑魔元神沒錯,不過才過一個晚上,怎麼情況差這麼多?

「你是魑魔?」潘正嶽在心裡頭問。

「沒錯,正確的來說,我是魑魔的元神。」魑魔說,聲音依舊虛弱。

「你……怎麼還在我身體裡頭?」潘正嶽以為他不見了,卻沒料才過了一個晚上又出現,根本沒離開。

「我根本出不去了……」魑魔元神低聲說著:「唉!當初我原本以為……看來是我理解錯誤……老天啊老天,你何苦如此折磨我……」

潘正嶽根本不懂他在哀嘆什麼,但不知為何,卻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哀戚和痛苦。

「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逃離天命,跳過人世間的生死輪迴,超脫生死關,沒想到我還是失敗了。」魑魔元神嘆息。

潘正嶽沒有答話,雖然他不懂魑魔真正想表達什麼,但他知道,如果一個老人正在碎碎念的時候,千萬不要搭話,要不然會沒完沒了。

「你怎麼沒問我是怎麼失敗的?」魑魔元神突然問。

果然如此……潘正嶽嘆了口氣:「你怎麼失敗的。」這話的語氣根本不是疑問句,而是直述句,不過魑魔元神大概不會聽出來。

魑魔元神開始嘮嘮叨叨的說起以前的事,從小時候說起,一直說到五歲修煉築基道法的時候,潘正嶽就受不了了。

「停停停……」潘正嶽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魑魔元神停了下來,有些不悅的說:「我還沒說完。」

「我要吃飯,等等還要上班。」潘正嶽起床,快速洗澡換衣,離上班時間只剩下一個半小時。

「我發現,你的身體很有趣。」魑魔元神的聲音雖然虛弱,卻還是很清晰。

潘正嶽嘆了口氣,心想他該不會一直不走吧?

「你以為我不想離開嗎?」魑魔元神不悅的說:「我是被你的身體鎖住了,離不開啊!」

潘正嶽一怔:「不會吧?」被自己的身體鎖住,搞什麼鬼!

「我們魑魔道練的是精氣元神。」魑魔元神說:「除非遇上比自己還要強大的元神,要不然我是不會被鎖住,可是千多年來我從未遇過比你更強的精神修煉者。」

「你練的是什麼武功?」魑魔元神忍不住問這個不該問的問題。

問別人武功路數原本就是個禁忌,魑魔元神實在忍不住,本以為自家的功法在精神力方面有獨門之處,誰料這個年輕人更是變態,精神力強到可以鎖住自己的元神,不問個清楚心裡難以平息疑問。

「我?我沒練過什麼了不起的武功,頂多是養生氣功。」潘正嶽輕描淡寫的說。

「不可能!」潘正嶽的話馬上就被否定,魑魔元神知道潘正嶽不願意說,他雖然好奇,但也無可奈何。


潘正嶽推開家裡的門,走出去,鎖上,騎上摩托車,往公司出發。

一路上,魑魔元神還是滔滔不絕的說著,很難以想像這麼衰弱的語氣怎麼有辦法說那麼久的話。

到了公司,離上班時間還有十五分鐘,潘正嶽停好摩托車,一進門就看到準備下班的黃美葳。

黃美葳眼睛一亮,瞇著眼笑了:「嗨,正嶽,上班了,沒遲到吧?」語氣和善輕柔。

潘正嶽笑著點頭,突然感覺到後背傳來一道掌風,很弱,沒什麼影響力,也就裝作沒發覺。

啪的一聲,羅胖爽朗的聲音出現在背後:「嗨,正嶽,黃大美人你好啊!」

潘正嶽意外的看著後面有些不同的羅胖,他的表情很……奇特。「爽朗」的聲音配上顫抖的嘴角,任何人都會覺得他是不是生病了。

黃美葳看見羅胖出現後,臉有些紅的朝兩人點點頭,接著快步離開。

「你怎麼了?要中風了嗎,嘴角抖的這麼厲害?」潘正嶽問。

羅胖溫柔的看著黃美葳離開後,這才轉頭「惡狠狠」的瞪著潘正嶽說:「你這小子,昨天還告訴我你不喜歡黃美葳,今天我才上班就看到你和她眉來眼去、打情罵俏,孤男寡女共處大廳,我真是看錯你了兄弟!」

他說完也不理潘正嶽要解釋的話,氣呼呼的就上樓打卡上班,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潘正嶽。

他們兩個上班的時間就是別人下班的時間,而且前一陣子安全主任好像對兩人有意見,故意都讓他們值夜班。

下班後的公司很冷清,兩人就在值班室裡說說話,看看監視器和電視綜藝節目,時間到了就輪流出去巡邏。

潘正嶽一進辦公室,羅胖已經打好卡,換掉上半身的衣服,見潘正嶽進來後對他說:「來吧,正嶽!」

「幹嘛?」潘正嶽今天心情很好,看羅胖滿臉氣憤的模樣,心知他大概還是為了黃美葳。

「我要為了愛和你決鬥!」羅胖雙爪平推成虎爪,左足在前微屈,右腿在後成了個丁步,渾身肥肉隨著他的出爪而波浪樣的波動。

「這……應該不是長拳吧?」潘正嶽詫異的看著羅胖,以前可沒見到他來這一招。

羅胖冷笑幾聲:「怕了吧,我告訴你,這是我師父神拳上個禮拜教我的師門不傳密技,北虎烈爪功,我師父說用這一招可以把人分筋錯骨,讓人痛不欲生,我雖然只有師父的五成功力,但是要對付你絕對沒問題。」

潘正嶽圍著他繞了兩圈,腦子裡的魑魔元神嘎嘎嘎笑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哼哼,怕了吧!」羅胖左足右足繞著潘正嶽走了幾步:「我告訴你,你不用試圖攻擊我,我師父傳授給我的神影無蹤步法不是你這種普通人可以碰得到的。」

潘正嶽看完後坐回椅子:「你這次又花了多少錢學這些神功?」

羅胖嘿嘿笑了幾聲,神氣的說:「我是師父的大弟子,說什麼錢,這次兩個武功都不用錢。」

「喔?」潘正嶽意外的看著他,這小子變聰明了。

「不過師父給了我一個任務。」羅胖喘了幾口氣,坐回沙發,拿起毛巾擦著。

「什麼?」潘正嶽看了監視器幾眼,十幾個螢幕都沒問題。

羅胖轉身從沙發旁的冰箱拿出可樂打開,仰頭就是半罐,用力呼了一口氣說:「我師父要我招生,最近要找學生真的是太難了,正嶽,你加入我們這一派吧,很不錯的。」

「我?我不要。」潘正嶽可不想和瘋子、騙子一起練武。

羅胖嘿嘿笑了兩聲,用怪異的表情看著他,潘正嶽看見羅胖的眼神,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我已經幫你報名了,你要感謝我,因為我的推薦,所以你的學費可以打五折。」羅胖用一種「我對你很好吧」的表情看著潘正嶽。

「我沒錢。」潘正嶽二話不說的拒絕。

羅胖笑了:「沒關係,我已經幫你墊了,記得下次發薪水要分期還我。」

「……吃屎吧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這已經成了兩人之間的樂趣,潘正嶽看了一下時間:「我去樓上巡一下,有事無線電找我。」

羅胖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

潘正嶽拿了手電筒、無線電和帽子往外走,巡邏只是順便而已,他今天最重要的目的是把體內的魑魔元神送回那個人形木雕上去。

董事長室被鎖上,不過他是警衛自然有鑰匙,推開董事長室的門,那個木雕仍在原來的位置。

潘正嶽摸著木雕的外皮,對體內的魑魔元神說:「好了,現在你可以出來了吧!」

潘正嶽心想,也許這木雕上頭有什麼特殊的秘密,可以幫助他脫離自己的身體。

「你還是搞不懂,我的元神已經被鎖在你體內,根本無法離開,而且……」

潘正嶽一聽到他無法離開就急了,開什麼玩笑,自己身體住了另一個人,那不是被鬼佔了身體?

「不行不行,你不能住在我身體裡。」

「我也沒辦法,你的精神力太強了,我從來沒遇過精神力這麼強的人,你的精神力不斷消耗我的元神。」魑魔元神無奈的說。

「這……」潘正嶽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該怎麼處理。

這時魑魔元神又說:「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估計依我的狀況大概只能再待一小段時間。」

潘正嶽疑惑的想著,為什麼?

「我的元神雖然可以是不毀不滅,但當初我沒料到我的元神居然也是別人的養分,許多道家修道的人都試圖抓住我的元神,把我煉製成法器。我妄想要成就無上天魔道,但是卻在這裡被你鎖上、消耗、吞噬。」魑魔元神虛弱的苦笑:「到現在,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當年的作法到底對不對,我成功了,但是也失敗了。」

潘正嶽沒有答話,因為這件事情他也沒有解答。

「你會怎麼樣?」潘正嶽好奇。

「……如果沒有意外,我應該會自然被你吸收。」

魑魔元神的話讓潘正嶽嚇了一大跳,自己已經吸收過一個長老,現在還要吸一個?

「有沒有解救的方法?」潘正嶽有些著急,他不想自己的身體多了「別人」的存在。

「有!」魑魔元神肯定的說:「除非你現在馬上自殺,讓我的元神脫離出去,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同意。」

潘正嶽當然不會同意,他好不容易從那個小島活了下來,父仇未報,王瑛玫也還等著他,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沒有其他方法嗎?」潘正嶽不想死,但也不想自己身體住了別人:「你活了那麼久,又可以把魑魔道練到最高境界,總該有方法吧!」

魑魔元神沉默著,過了許久他才嘆了口氣說:「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方式,不過我沒有辦法確定,而且時間上可能會來不及。」

「你說說看。」既然有方法,潘正嶽催促他,說說也沒關係。

魑魔元神說:「我傳你魑魔道的『大魑魔刻世道庭覺』,這是魑魔道的頂級魔功,專門用來修煉精神力,如果你可以把大魑魔刻世道庭覺修煉到頂級的功力,也許可以自由控制精神力的枷鎖,屆時便可放我出去。」

潘正嶽有些疑惑的說:「大魑魔刻世道庭覺……這個武功……」

魑魔元神馬上接口說:「我知道你想問這個功夫厲不厲害,哼哼……我告訴你,除了傳說中的魔尊十要以外,沒有任何的魔功可以比得上大魑魔刻世道庭覺。」

突然聽見熟悉的名詞,潘正嶽一怔,他心情的起伏也被魑魔元神感應到了:「怎麼,你聽過魔尊十要嗎?」

潘正嶽說:「以前好像聽過……」

「你一定是聽錯了。」魑魔元神肯定的說:「魔尊十要是頂級魔功,不要說是你,連我這個唐太宗時期的人都沒真正親眼見到。唉……這也是我畢生的遺憾之一,在當年,我們魑魔道也算是依附在無上天魔道的下頭,我一直把大魑魔刻世道庭覺修煉到最頂級的境界,就是希望可以和魔尊一較高下,但是歷代魔尊個個神龍見首不見尾,唐朝時期的魔尊不要說是我,連我師尊都沒見過。」

潘正嶽聽到別人說自己的「師門」,那種感覺很奇怪:「無上天魔道很厲害嗎?」

魑魔元神聽潘正嶽這麼問,倒是沒有直接答話,想了一下後說:「我不知道無上天魔道厲不厲害,但是我師尊曾經告訴過我,如果遇上魔尊,千萬不要有抵抗的念頭,他說魔尊修煉的魔尊十要幾乎克制著天下所有的魔功,我們的大魑魔刻世道庭覺也抵不過。」

「真的抵不過嗎?」潘正嶽問。

魑魔元神有些沮喪的說:「當時我也是這麼問我師父,不過他說我的師叔祖曾經遇過魔尊,而魔尊只出了一招就把師叔祖的魔功破了。」

「這麼厲害?」潘正嶽想的是自己修煉的「魔相意要」,他有足夠的自信,如果可以恢復武功,絕對比起大魑魔刻世道庭覺還強。

「我不相信,但是我師父一直堅持這種說法,我也沒辦法。」魑魔元神又嘆了口氣,好像更虛弱了。

「你要練嗎?」魑魔元神問。

潘正嶽搖搖頭:「我對練那個沒興趣。」

魑魔元神失望,過一會兒他說:「那我先教給你,我不希望大魑魔刻世道庭覺在我這裡斷掉,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一個資質不錯的人,你幫我把大魑魔刻世道庭覺教給他。」語氣裡都是請求。

「……好吧,不過我不保證可以找到你的弟子,如果找不到……」

「如果真的沒遇上,那也是天命,上蒼要讓我魑魔道消逝,我們也無法違逆。」

「好吧,你先告訴我大魑魔刻世道庭覺練功的方法。」

魑魔元神精神稍稍提振了點,這畢竟是關係到魑魔道的未來。




~第六章~

魑魔元神沒有騙人,把大魑魔刻世道庭覺講解完畢之後,他的元神就逐漸消退,在七天後,潘正嶽便無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潘正嶽也很同情魑魔元神的遭遇,不過同情歸同情,要他自己獻上身體給魑魔元神那是不用講,反正他也活的夠久了,替他傳下大魑魔刻世道庭覺大概是潘正嶽最大的極限了。

說到大魑魔刻世道庭覺這個魔功,潘正嶽也不免讚嘆,若非他學過魔尊十要裡的頂級魔功「魔相意要」,還真的是無法發覺魑魔元神說的大魑魔刻世道庭覺的確有過人之處。

大魑魔刻世道庭覺可以讓一個人的精神得到極為特殊的發展,練到極致,甚至可以單靠元神而獨立於天地之間,這也是魑魔元神的頂級境界。

但這個功法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它只能用在鍛鍊精神力而無法鍛鍊身體。

但「魔相意要」不同,它不僅可以藉著魔丹鍛鍊身體,甚至可以達到「七輪無限」的境界。

所謂七輪,就是頂輪、額輪、喉輪、心輪、臍輪、丹輪、底輪,每一輪都代表人體的能穴,蘊藏天地間最純淨的能量,修煉「魔相意要」,不僅鍊體,也鍊能,這是大魑魔刻世道庭覺遠遠不及的地方。

既然連「魔相意要」都比不上,潘正嶽也沒想過要學,反正以後有機會把大魑魔刻世道庭覺傳給別人就好。


這一天,潘正嶽班上到一半接到王瑛玫的電話,說要來辦公室找他。

他放下電話,羅胖就用狐疑的眼神看著他說:「有女孩子要來找你?」

「你怎麼知道?」潘正嶽回想著剛剛自己明明是走到比較遠的地方聽電話,怎麼羅胖還聽的到?

「哼哼,忘了告訴你,你大師兄我的功力與日俱增,前兩天才吃了一顆師父獨門製造的『少還丹』,可以平添十年功力,聽你電話的聲音只是小事一樁。」

潘正嶽無奈的看著羅胖,這小子真的是……他問:「羅胖,你說你吃了藥,又花了多少錢?」

「師父說我平常招生得力,打了兩折給我,我告訴你,別人還買不到呢!」

「你花了多少錢?」

「很便宜,一顆五千,我師父說別人要連吃五百顆效果才會最好,但是我的功力比較深,只需要三百顆足夠,我已經訂了。」

不會吧?

潘正嶽不想理他,轉頭看自己的報紙,繼續等王瑛玫。

這時,羅胖突然走到他前面坐下,潘正嶽放下報紙望了他一眼:「有事?」

「師父要我帶你去上課。」

「免談!」潘正嶽幾乎沒有考慮就拒絕了,開什麼玩笑!

羅胖開始試圖說服潘正嶽,一輪口水加上汗水,幾乎把羅胖好不容易獲得的少還丹功力都磨光了。

潘正嶽也不理他,反正等他口水乾了就會停。

「正嶽,你要知道大師兄我的用心良苦,師父可是不世出的高人,有他調教你的拳法,你絕對可以在兩年之內成為天下第三的高手,為什麼不要呢?」

「不幹!」

「唉,我知道你是怕我壓了你的風采,可是你不要忘了,我是不得已的,我的資質太好了,連師父都怕啊,這次給你機會成為天下第三,這可是名利雙收的好機會啊!」

「……你放屁!」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一會兒後,潘正嶽的電話又響了起來,王瑛玫來了。


看見王瑛玫的美麗外表,羅胖表情古怪,低聲對潘正嶽說:「如果我有這種等級的女朋友,我也會放棄黃美葳。」說時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王瑛玫聽見了,甜甜的朝他笑了,樂得羅胖一直叫王瑛玫和潘正嶽分手,和他交往。

「羅胖,瑛玫只嫁給世界上最強的人。」潘正嶽又把當年她拒絕男人的話提出來說。

羅胖聽到後認同的點頭,對王瑛玫說:「我覺得你的看法很對,我以前一直叫正嶽和我一起練武,不過他的執行力太差了,但不用擔心,我快要成為你的理想了,等我的少還丹拿到手後,我一定會成為你理想中的高手。」說完還大聲笑了幾聲。

看到有趣的羅胖,王瑛玫也笑了,說:「你可能想太多了喔,我已經放棄那個條件很久了。」

羅胖一愣,潘正嶽也意外的看著她。

王瑛玫巧笑倩兮,神態自若的說:「我喜歡的男人條件很複雜喔!」

羅胖兩眼睜的更大了,連忙坐正,神情嚴肅的看著王瑛玫問:「需要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嗯,首先,他最少要和我認識十年以上,最好是和我讀過同一個高中,同一個大學,還有……我爺爺和叔叔都要認識他,他必須要聽我說過故事,吻過我,連續十幾年每天都只想著我……」王瑛玫兩眼看著潘正嶽,慢慢的說。

羅胖一聽到這個條件就大喊:「不公平,這是作弊,我要投訴!」

潘正嶽也同意,這根本就是作弊。

不過,愛情根本沒有道理,更何況是為愛作弊這種小事。

看兩人濃情蜜意,羅胖一臉不爽,不過他回頭一想,事情還有轉圜的機會,便對兩人說:「最近要舉辦第十屆武林大會,我已經替潘正嶽報名了,瑛玫會來看吧!」

他想,王瑛玫如果曾經有「嫁給世界最強的人」這種想法,只要看到自己在武林大會上英勇、神奇、超絕的武功表現,她一定會拋棄潘正嶽和自己在一起。

報名武林大會?王瑛玫意外的看著潘正嶽,他尷尬的把自己被羅胖強硬加入他們神拳門的事情說了一遍,惹得王瑛玫嬌笑不已,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可惜我不能參加,要不然我一定會加入你們的。」王瑛玫一臉懊惱的模樣。

潘正嶽問她為什麼這麼說。

「我已經報名參加了這次的武林大會,是和警備隊的教練團一起參加的。」王瑛玫吐了吐小舌頭,模樣嬌羞可愛,根本不像是會在練習場海扁警察的武功高手。

羅胖露出牙齒爽朗一笑,說:「那實在是太可惜了,不過我們在冠軍賽上見面吧,小心喔,我不會放水的。」

羅胖的話和表情讓正在喝水的王瑛玫差點噴了出來,那個「露出牙齒爽朗一笑」實在太搞笑了,她忍不住搭著潘正嶽的肩膀,笑得眼淚直流,無法停止。

直到巡邏時間到了,羅胖出去巡邏後,王瑛玫無法遏止的大笑才停了下來。

「唉呦,你的同事實在太搞笑了,我受不了了,救命啊……」

「我也沒辦法,他就是這樣,每天都懷疑我勾搭一個他喜歡的女同事。」潘正嶽彎著食指幫她擦去眼淚。

王瑛玫睜大眼:「喔?那你有嗎?」她的鼻子貼近了潘正嶽的鼻子,呼出的甜美氣息充斥他腦子裡的每個細胞。

潘正嶽沒有說話,因為嘴裡的甜美和懷裡的柔軟已經讓他的心都融化。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3-31 10:27 PM

~第七章~

王瑛玫真的準備參加武林大會的比賽,所以和警備隊的同事都去七煞掌的道館練習,她告訴潘正嶽會有一段時間不會來找他。

此時潘正嶽也正苦惱於武林大會,因為羅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式,居然讓公司的總經理下了公文,要潘正嶽連同羅胖去參加武林大會。

「為什麼要我去參加武術比賽,我沒練過武術。」潘正嶽向安全室黃主任反應。

黃主任看了手上的公文,也覺得這樣子不對,不過既然是總經理下了公文,那就是公事公辦,便對潘正嶽說:「正嶽,既然是上頭的公文,你就照著辦,羅胖跟我說過了,這段時間你就和他一起去他們的道館練習,希望你能幫公司拿回一個好成績。」

潘正嶽無言的看著黃主任,他知道這個人就是公事公辦的個性,看來問題都出在羅胖身上。

從安全室下樓到大廳,潘正嶽看到站在櫃檯前的羅胖,他正在和黃美葳說話。

潘正嶽過去打了招呼,黃美葳看見了他,瞇眼對他一笑,看不出來聽了羅胖對她說潘正嶽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之後有什麼情緒變化。

潘正嶽對她點頭,轉頭開始罵羅胖,怎麼會讓總經理弄了什麼公文要讓他去練武,還要參加武林大會。

「唉,正嶽,我是為你著想,你好好的練了武,身體又好,又可以讓『女、朋、友』高~~興~~這不是很棒嗎?」

羅胖刻意在說到女朋友三個字時下重音,還瞥了櫃檯後的黃美葳一眼,潘正嶽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又瞪了他一眼。

「你……」潘正嶽還真的想扁羅胖一次,不過現在在公司,時機地點都不對,倒是羅胖主動的告訴他現在可以去道館,一面認識一下師父,另外可以測驗他的體能和適合練習的武功。

潘正嶽說不去,羅胖奸笑的看著他說這是公司的規定,如果他不去的話就是違背公司命令,會被處分的。

潘正嶽不怕處分,不過他不想讓介紹自己進來的黃鵬程難做人,只好無奈的答應。

離開公司前,羅胖把道館的地址給了潘正嶽,兩人約定一個小時後在道館會合。


騎著摩托車在路上,潘正嶽心裡腹誹著羅胖,這死胖子哪件事不好作,偏偏讓我去練武。

想到身體的情況,潘正嶽就不禁感到心煩,他實在搞不懂自己的身體到底怎麼了,怎麼會所有的經脈都不見了,難道是使用太多靈石的後續副作用嗎?

有可能,如果按莫塵所說,第五世界和海神組織所製造的人造超人都因為靈石的異變而失敗,那麼我使用了那麼多的靈石,身體會出現這些異狀也不是不可能了。

但如果這樣子,我怎麼沒有死?

那些人造超人的能量強得驚人,但他們都死了,我怎麼會沒因靈石異變而遭反噬?

潘正嶽想起唐膛和其他幾個還只是孩子模樣的人造超人,心中有淡淡的悲哀,如果沒有接觸到靈石和那些科學家,他們應該都還活著,像一般孩子一樣的上大學,結婚生小孩,過著和別人相同的平凡人生。

潘正嶽當然想不通,因為連第一流的科學家墨客和迪牡也沒理解過真正的原因。

不只是他,連他的師尊──上一代的魔尊朱順正──也沒想過這個世界居然會出現靈石這種東西,潘正嶽強烈的吸收後,靈石和他體內的魔丹起了變化,這個變化不僅毀掉了他的經脈,也斷掉了他修煉七輪無限和無上天魔道的道路。

潘正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處於哪個狀態,他可以確定的是體內的魔丹和經脈都不見了,而以前吸收的靈氣也不知道哪去了,整個身體就像是回歸一片虛無,什麼都沒有,像是活著,也像是個應該早就死了的人。

他也試著再度運起「魔相意要」或是大中氣功,但是都沒用,那些口訣或是運起力量的法則都失去了效力,以往如臂使指的能量幾乎沒了主人似的,全部跑個精光。

這時他不禁想起那個不知道躲到哪去的師尊朱順正,如果他出現了,以他四百多年的經驗,搞不好會有什麼辦法也說不定。

也許……


潘正嶽照著地址來到目的地,停下摩托車,看著眼前的道館,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道館看起來頗為氣派,三角窗的位置,總共四層樓,轉角處有不小的廣告招牌,上頭寫著「神拳門」三個細明體大字,還在三個字體的上下都印著人頭大的拳頭。

大門旁有片木牆,上頭還貼著好幾張沒有撕掉的牛肉場宣傳單,幾個臉上塗得認不出臉型的脫衣女郎誇張的擺著撩人的姿勢,沒錯,這間道館以前是間牛肉場,難怪潘正嶽會聞到一些還沒散去的怪味。

朱漆大門雖然看起來是新的,但可以看得出來其實是剛剛粉刷過,還有些刺鼻的溶媒味道。

門前的階梯刻意復古化,在外頭擺上兩座石獅子,不過可能是經費拮據,石獅子除了嘴巴咬的圓球的確是石頭以外,其他的部份都是用水泥糊在獅子造型的木板上,遠遠一看,還真的會認為是兩座咬著圓球的石獅子。

裡頭隱約傳來呼喝的練武聲,人數不少,潘正嶽實在不大想進去,但又礙於公司的命令,想了想還是嘆氣走進去。

有時潘正嶽會想,他和武術的緣份實在不淺,首先,父親是個武術癡,每天都會老老實實的練武,對武術的誠心比當年追他母親的毅力還高。再來是愛上了武術世家的女孩王瑛玫,透過她才認識了陳達,也是個武術迷。

接著就是影響他最深的人,他的師尊魔尊朱順正,傳授給他魔丹,並且幫他一舉渡過魔性體的困難,讓他順利的修煉「魔相意要」,也因為「魔相意要」的關係而吸收了長老的一身功力。

之後他接觸了靈石,卻意外的失去了一身經脈。本以為這一生應該和武術是絕了緣,但是他今天卻又站在這個道館前面,要說他和武術的緣份不深,那還真的是謊話。

他往裡頭探了幾眼,心中隱約希望羅胖還沒到,這可以讓他多拖延一些時間,不要去學這個道館的鬼武術。

但是他的願望很快落空,在裡頭的羅胖一下子就看到在門口的潘正嶽,他高興的大喊,惹得正在練習的幾個學生都看到門口的他,氣得潘正嶽很想掉頭就走。

羅胖速度很快,三兩步就跑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說:「快進來換衣服,你的衣服我已經準備好了,L號的應該沒問題。」

潘正嶽就這麼被他推進更衣室,更衣室的木櫃上頭有個「潘正嶽」的名牌,裡頭放了一套黑色的功夫裝。

潘正嶽到了此時已經完全死心,乖乖的換上那件屬於他的功夫服。

更衣室的牆上有面大鏡子,潘正嶽看著鏡子裡的人,黑色功夫裝的右胸繡著一個白色拳頭,他注意到功夫裝的上衣有字,轉身往鏡子一照,上頭用白色的字印著「唯我神拳」四個大字。

潘正嶽已經沒有嘆氣的力氣,正準備走出去,更衣室的門被推開,羅胖的頭探了進來,對他笑:「怎麼樣,我設計的衣服好看吧,趕快出來,師父要看看你。」

潘正嶽整理了一下有些亂的頭髮,心中暗暗吁了口氣,往更衣室門口走去。

這間由牛肉場改建而成的道館,不知怎麼的空氣中還有著令人不舒服的怪味,四面的牆壁都被貼上大片玻璃,讓場上的三十幾個學員看起來硬生生多了好幾倍。

四周不僅有玻璃,還有一大堆的櫥櫃和落地玻璃櫃檯,櫥櫃內外都裝設有亮麗的LED燈泡,把裡頭的瓶瓶罐罐照得璀璨亮麗。

潘正嶽注意到大多數的櫃子裡都是瓷瓶的東西,看來應該是丹膏丸散之類的藥品。

羅胖注意到潘正嶽的眼神,朝著他嘿嘿笑了兩句,說:「那些都是我設計的,少還丹、小還丹、大還丹、金剛丸、金剛砂、武神膏、神拳散等等十幾種,你要買的話可以打折喔,不過你要先參加金卡會員才能打折。」

說時,他手上還神奇的出現五張卡片,分別是藍色體驗卡、綠色無限卡、銀色悠遊卡、半金半銀的終身會員卡,以及全金色的黃金梅利卡,每張卡片上頭都印著精美的雷射拳頭標誌,還有神拳門三個漂亮的雷射五彩文字。

潘正嶽無言的看著他,這小子根本就不該去當什麼安全人員,他簡直就是直銷的天才,神拳門有了他,要揚名立萬應該沒問題。

羅胖走到他身邊,拉著他往場中走過去,潘正嶽尷尬的笑著,三十幾個人都微笑、好奇的看著他。

三十幾個學員的前頭站著一個男子,他看起來大約四十幾歲,和羅胖差不多高,但肌肉結實,兩眼炯炯有神,臉型稜角分明,外表看起來很像是個軍人,作為道館的館長也是有模有樣。

羅胖帶著潘正嶽走到他前頭,說:「神拳師父,他就是我的同事潘正嶽,怎麼樣,體格不錯吧,絕對是練武的好材料。」

潘正嶽聽到這話一愣,很熟悉的感覺,很多年前好像就聽過這些話,他想起,這是當年他第一次在寺廟練武場遇見王館長時,那些師兄說的話。

神拳師父點點頭,兩眼有神的看著潘正嶽,笑著說:「羅胖一直向我誇讚你的資質上等,是修煉高層次武學的好材料,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他已經告訴我你們公司的事情,我會帶領你們參加這次的武林大會。」

潘正嶽無奈的微笑點頭,心想,要是被師尊知道自己這個當代魔尊居然到這裡來練武,搞不好師尊會氣得把自己給宰了。

神拳師父對羅胖點點頭,說:「先讓羅胖教你一些基礎,把基礎練好以後才有能力往下修煉更強的武術。」

羅胖正經的對潘正嶽說:「沒錯,你的基礎要練好,才能和我一樣,要不然一輩子都只能學到三腳貓的功夫,無法修煉本門的高深武學。」

高深武學……潘正嶽無言的看著一臉神氣的羅胖,此時的他架式十足,對其他的學員大聲吆喝,要他們出拳用力點,腰馬合一,勁要到,意要足,不要偷懶。

朝學員喊了幾句,羅胖要潘正嶽跟著他到練武場的旁邊,他一臉正經的說:「我知道你以前沒有練過武學,不過沒關係,我會一步一步教你,讓你慢慢的跟上其他人的進度,再一個半月武林大會要召開了,你只要負責十人團體賽就可以了,個人賽的部份我會處理。」

潘正嶽還能說什麼呢,沈重的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遵照公司的命令,參加武林大會。

羅胖拍拍他的肩膀,露出陽光微笑說:「放心吧,一切都有大師兄我呢,不要擔心,哈哈哈哈哈……」

「那……公司還要去嗎?」潘正嶽突然想到這件事。

羅胖點頭說:「你沒注意到公文嗎?上頭說的是以不影響公司正常職務為主,所以公司當然還是要去,其餘的時間就是來這裡練習武術,我已經向公司爭取了,如果在武林大會上奪名的話,公司會發獎金,獎金喔,哈哈哈……不用感謝我了,哈哈哈……」

潘正嶽已經記不起來今天嘆了幾口氣,今天大概是自己這輩子嘆氣最多次的日子。

接下來的情況就很簡單,羅胖要潘正嶽開始練習柔軟筋骨,他表示,如果練武前沒有鬆筋軟骨,練拳的時候很容易受傷。

「你們不用練內氣嗎?」潘正嶽問。

羅胖一臉不屑的說:「練氣?那要練到什麼時候,我們神拳門根本不需要來這一套,我們可以由外而內,練到極深之處,一拳打死一頭牛也是小事一樁,不需要那些冗長的練氣過程。」

「……」果然是高深至極的外功,潘正嶽也不知道還要說什麼,只好聽他的意見了。

跟著羅胖練了一趟柔軟操,接著羅胖要潘正嶽先來二十個伏地挺身讓他看看:「我先對你的體能有個瞭解,屆時才能決定要傳給你哪一套武功。」

潘正嶽二話不說,直接伏地,雙臂沒有任何停止,幾秒鐘之內就完成了二十個伏地挺身。

羅胖一怔,隨即笑道:「真人不露相,沒想到你的體力還不錯,已經有我一半的功力了,好吧,我知道了,等等我先傳你一套神拳門的入門武功──正拳!」

正拳?潘正嶽臉上充滿疑惑,這和神拳門有什麼關係?

羅胖雙拳回收在兩腰際,屈膝微蹲,抿著嘴唇,兩眼直視前方,忽地一喝,跟著左足一進,右拳擊出。

「懂了沒?」羅胖收回身勢,偏頭問潘正嶽。

懂了,一個全身是破綻的直拳,這拳大概連小貓、嬰兒都打不死,不過潘正嶽沒說出口。

羅胖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便對他說:「你不要輕視這正拳,乍看之下,你會覺得這正拳和外面那些雜七雜八的道館教的正拳差不多,但是……」

羅胖右手緩緩舉起,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他抬起下巴,一字一句的說:「吃過我們神拳門的少還丹、大還丹、小還丹、金剛丸,以及貼過武神膏之後,我們的拳頭就不同了。」

「……哪裡不同?」潘正嶽左看右看,上下仔細瞧了幾遍,就是看不出來他的胖拳頭和以前有哪裡不同。

「我告訴你,我已經吃過少還丹、大還丹和小還丹三種師門曠世奇丹,身體的內臟筋骨起了變化,再過一段時間等我吃完金剛丸和貼過武神膏,到時候功力一日千里,隔空打牛都是小事一樁,懂了吧,等等你每一種丹藥都買個一、兩公斤回去吃,你就知道了。」

潘正嶽的表情實在很精彩,很想一巴掌呼飛羅胖,又像是很佩服他的銷售功力,看著旁邊不遠處的三十幾個學員,這也實在很不簡單。

「好啦,你不用急著練到我的程度,我的功夫可以說是得天獨厚,再加上我辛勤的努力,才能到達這個境界。」羅胖甩甩手,指著一個沙袋對潘正嶽說:「你打這個沙袋看看,先感受一下沙袋的反彈力,這可是和打人不同,你先適應出拳的拳感,久而久之,你就可以領悟我很久以前領悟到的境界。」

潘正嶽沒有再說什麼,逕自走到他指的沙袋旁,一排的沙袋有三個,每個沙袋的上頭有條鐵鍊接在天花的鐵製掛鉤上,沙袋約有成人抱的一半直徑,摸起來有人造皮的感覺。

潘正嶽伸手推了一下,沙袋沉沉的晃了幾下,重量不輕,只晃了幾下就停止。

羅胖走過來說:「看著!」說時一個正拳擊出,沙袋發出悶悶的聲音,前後晃動,收回拳頭後說:「怎麼樣,好好學你也可以的。」

潘正嶽轉了轉頸部肌肉,走往第二個沙袋前面,伸掌推了一下,沙袋前後晃了幾下,上頭的鐵鍊輕微的轉動,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咖咖……咖咖……

握了拳頭,潘正嶽輕輕往前一擊,沙袋前後晃了幾下,又停了。

羅胖笑了幾聲說:「怎麼樣,感覺不錯吧?今天時間上可能不會太久,我還要去接一個廣告商,你自己練習後可以先走,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公司聊。」

說完,他就去換下功夫服,又和神拳師父說了話後便離開道館。

看見羅胖離開,潘正嶽也馬上換下神拳門的功夫服,跟著離開了道館。

一路上長吁短嘆的騎著摩托車,潘正嶽心想,為生活折腰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他回到家裡,電話正好響起,很快的停好摩托車、開門、接電話,是王瑛玫。

聽見王瑛玫的聲音,潘正嶽的心整個飛揚了起來,也整個柔軟:「我剛回來。」

「你去哪了,怎麼沒睡覺,等等不是還要上班嗎?」王瑛玫問。

潘正嶽苦笑著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電話裡的王瑛玫笑得連連拭淚,直說等她結束集訓後也要加入神拳門,和他一起練習。

「依你的程度,不要說加入神拳門,你來當館長都比他們強多了。」潘正嶽想起第一次看見王瑛玫施展「雪地飄」輕功身法的場景,輕靈飛舞的姿態彷彿從天上落入凡間的精靈,她輕飄飄的站立在水缸上看著遠方,一會後又朝潘正嶽吐了吐舌頭,露出開朗的笑,站在下頭的潘正嶽,整個心都被這個影像填了個滿,直到多年後,那一絲一毫的場景甚至是當時清晨的味道,都深深地刻著,沒有一分遺漏。

「我啊,比起我叔叔差多了,我告訴你喔,今年的武林大會我們都會參加,你們神、拳、門可要小心喔,要是遇上了,我可不會放水。」王瑛玫柔柔的說。

電話那一頭傳來的沁入心田的溫柔,潘正嶽一直到上班都還在回味著電話裡的甜美和濃濃的愛戀。




~第八章~

辦公室的人都已經離開,潘正嶽接了羅胖的電話要他先幫忙打卡,因此此時的辦公室內只有他一個。

潘正嶽一直琢磨著自己的身體該如何解決,因為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知道,問題一定是出在靈石上頭,但對靈石這種東西,他只會用,卻根本不懂得這玩意兒是怎麼來,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甚至連為什麼會造成那麼多人死亡的原因都不明白。

他嘗試著把「魔相意要」的功法認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發覺他的功力應該是在十二層天左右,但如依照書上所言,擁有十二層天功力的「魔相意要」應該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左思右想,潘正嶽還是認為自己的問題應該是靈石引起,但最重要的是,要怎麼解決,這才是重點。

閉上眼睛,他像以往一樣嘗試著召喚魔丹,但應該在身體裡的魔丹卻如同經絡系統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連「魔相意要」十二層天的特徵「腦內小核」都不見了,而在第五世界那裡吸收的靈氣也全部消失了。

潘正嶽到目前為止自然是不知道,他在巴倫非耳島上破壞海神「招商」失敗之後,小島發生了以往未曾見過的磁場異動,那場磁場異動造成了附近的靈氣完全集中到他身上,不僅造成了當時的他失去記憶,也讓他的魔功散得一乾二淨。

潘正嶽相信自己的身體一定有解決的方式,但是此時必須先搞清楚身體到底怎麼了。

他嘗試著揮動自己的手,沒有任何招式,去的就是一拳,來的就是一勾,推開就是推開,伸掌就推,招式幼稚得像初學走路的丫丫嬰孩。

潘正嶽把心思沉了進去,關節、五指、手掌、手臂、肩膀、肋骨、腰部、脊椎、大腿、小腿、腳踝、腳盤、頸骨,越來越慢的轉,肺部、心臟、腸子、肝臟都慢了,所有的一切都慢了。

砰!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潘正嶽從那個奇妙的境界中醒了過來。

進來辦公室的人自然是早該上班的羅胖,他笑著,揚了揚手上的資料夾,笑說:「嗨,看看我今天談成了什麼?」

「你又怎麼了?」潘正嶽從迷離玄奧的境界中退出,心中暗暗覺得可惜,剛剛好像無意中進入了一個非常奇特的地方,如果不是羅胖突然進來,搞不好身體會有變化。

羅胖渾然不知剛剛自己做了什麼,神氣的揚起手上的資料夾說:「我剛剛談成了一筆大補丸的銷售,一家工廠的老闆向神拳門買了五百斤的少還丹和五百斤的金剛丸,呵呵呵,這下子我們可以把樓上的練習館裝潢了。」

潘正嶽對於羅胖的銷售能力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種人才應該讓他去賣健康食品才對,大概不需要幾個月就成為鑽石級經理了。

羅胖放下手上的資料夾,滿意的露出豪邁的大笑,此時電話突然響起,羅胖接完電話後嘴巴唸唸有詞的罵著。

潘正嶽已經準備好配備要去巡邏,聽他一直碎碎唸便問他怎麼了。

羅胖揮揮手說:「沒什麼,只是道館裡的沙袋壞了一個。」他搖頭晃腦的說:「奇怪,我明明都檢查過的,怎麼會壞了。」他想著電話裡的學員說整個沙袋都炸開,地板上都是沙子……

潘正嶽聽見這只是小事,擺了一下手表示自己要去巡邏了,而一邊巡邏他一邊想著,如果能夠找到師尊的話,也許依他多年的經驗可以給自己一些意見。

但是潘正嶽知道,他師尊朱順正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根據他的說法,他會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利用和魔丹之間的感應而修煉魔神體。

現在魔丹不見了,想來其中的感應也應該消失,歷代的魔尊有七個,到了潘正嶽是第八個,如果有幾個魔尊沒死,那他們應該可以感應到魔丹出了問題,他們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出現嗎?

不知道。潘正嶽當然不知道,因為他現在的情況以前沒發生過,無上天魔道的歷史傳承數千年,從未發生這種狀況,接下來會如何,想來連幾個魔尊也沒人可以解答。


時間就這樣子過去,潘正嶽每天都去神拳門練習,練練體操,擺擺拳架,看著越來越多的學員陸續加入。

羅胖的口才有了驚人的進步,基本上,道館的九成業務都是他在推動,到了這個月,連神拳師父領多少薪水都要看他的意見。

才一個月過去,學員已經從三十幾人激增到一百多個,幾乎每天都有新的學員進來,每日銷售出去的丹膏丸散都以數公斤計算,神拳門的器材設備越來越多,氣勢蒸蒸日上。

這一天,潘正嶽練習完神拳門的第一組套手後正要離開,羅胖叫住他說:「正嶽,武林大會的參賽報名表已經出來了,我已替道館報名,你和我都是參賽隊員。」說完從袋子裡拿出一個袋子遞給他。

潘正嶽接過問:「這什麼東西?」

羅胖從另外一個袋子拿出裡頭的東西,一抖手張了開,是比賽用的功夫服,他笑:「怎麼樣,我設計的,很棒吧!」

全身寶藍色的功夫服裝看起來十分……「顯眼」,相信在比賽場地會是十分受到別人注目。

功夫服胸前繡著一個金色的拳頭,背後則是「神拳門」三個七彩大字。

除此之外,身體各個部位還有好幾個不同的名字繡在上頭。

潘正嶽仔細一看,右肩上頭繡著「老王牛肉麵──開幕七折」,左肩則是「乃機運動鞋──讚、舒適」,肚子部位繡著「茉莉花酒店各國佳麗」,而兩隻大腿分別是「馬利雅情趣用品最新產品上市」以及「清心茶飲買五送一」,共有二十幾個贊助商的商店名稱和特價訊息。

為了不讓自己的心靈受創,潘正嶽趕緊把頭一轉,違心的說很好看,還連續點了幾個頭,羅胖也沒發覺,他正沉浸於自己的設計天分。

一想到自己即將在王瑛玫面前穿著那件衣服出場,潘正嶽就有種想要躲起來的衝動。


潘正嶽離開道館後,隨即來到西子灣,位於高雄中山大學的西子灣是個很著名的遊樂景點。

不過他不是來這裡玩,而是要找那個東西。

停好摩托車,潘正嶽躲開人群,從一個沒人注意到的角落游進了海水。

既然無法找到魔尊,潘正嶽想到另外一個人,肉山內的無上天魔道第五代長老──魯盤。

魯盤長老也修煉「魔相意要」,而且功力比起他還要高深,又活了那麼久,也許會有什麼可以用的訊息留著。

潘正嶽想起自己差點被他吸光了全身功力,雖然事後他反倒是吸光了魯盤的功力,一想到當時的情況還心有餘悸。

到了目前為止,潘正嶽知道自己身上的經絡會消失的原因之一,是因為吸收了魯盤的全身功力,十二層天的「魔相意要」攪碎了他身體的正常架構,但他不知道這也是後來他可以盡力吸收巴倫非耳島爆炸所衍生的大量靈氣的原因。

「魔相意要」是他的根,潘正嶽自己知道這一點,因此他不能放棄這個根。

因為他還要找破乙報仇,他還要找到父親,還要和王瑛玫一起生活,無論如何,他都需要恢復力量,無上天魔道的至尊魔功──「魔相意要」。


他感應到了肉山的移動,潘正嶽不知道為什麼肉山沒有離開,反倒是靜靜的在西子灣外海。

利用奇特的感應,潘正嶽很輕易的靠近肉山外圍,此時他也詫異於自己的身體居然還是可以抵抗深水壓力,以及仍擁有長時間的潛水能力。

受到大型海藻森林掩飾的肉山靜靜的「沉睡著」,這是潘正嶽看見牠時的第一個感覺,四周的大烏賊依舊環繞著牠巡邏似的游動,某些大烏賊還會捕殺靠近的大魚。

潘正嶽無法辨識出那些大魚的種類,但可以知道的是,牠們都不是大烏賊的對手。

一隻大烏賊的身長起碼都超過十幾公尺,只要被牠的觸手捲上,那幾乎就是毫無抵抗能力的被送入肉山內吞食。

潘正嶽沿著大海藻森林的底部前進,很慢很慢,就像上次一樣緩緩的靠近肉山。

大烏賊在外頭來回巡邏,但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一隻烏賊發現他,潘正嶽出乎自己意外的貼近了肉山。

就像是早就知道,肉山的肉壁在潘正嶽靠近後緩緩的裂開一個孔道,像門,又像隧道。

沒有任何的猶豫,潘正嶽足部發力,把自己推了進去。

上次他是被抓進來,因此對於入口路徑完全不清楚,他的手摸著肉山隧道壁前進,直到目前為止,他都還無法搞懂這肉山到底有多大。

會稱呼這個東西肉山,純粹是因為這東西的體積真的像一座小山,潘正嶽跟牠比起來就像是人類身上的一隻螞蟻。

潘正嶽進入隧道後,入口便無聲無息的關上,這顯示肉山的確有生命,而且有足夠的智慧判斷他的進入。

這顯然十分不可思議,但卻是事實,潘正嶽很快的發現四周的海水一直在消失,原本在身體旁的海水以一種眼睛可以看見的速度往下消退,從頸部到腳踝的消退,只花了不到一分鐘。

沒一會兒,四周的海水退得乾乾淨淨,腳下以及手上的觸感不像是在生物體內,倒像是在一道由石塊砌成的長形隧道裡,隧道裡頭沒有光線,但潘正嶽卻可以「看見」。

那感覺很妙,就像是戴了紅外線的設備,眼前的長形隧道大約高有一人半,寬則是超過一人肩寬,走時不會感到太過狹窄。

以前的潘正嶽會用魔覺探路,但失去了「魔相意要」之後,連同魔覺也失去效用,他現在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推進。

不知道這隧道有多長,潘正嶽順著唯一的一條路不斷前進,他記起第一次進來時是被抓來,睜開眼就在一個房間裡頭,並沒有發覺像這個隧道的東西,也許當時就有,不過他並沒有從這裡經過。

順著隧道走到最末端,潘正嶽發覺前頭居然是個絕路,往前一摸,觸手的感覺是一片石壁造成的小門,小門只有一人半的寬度,在手掌下,潘正嶽可以感覺到上頭凹凸不平的痕跡。

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態,潘正嶽把手掌在門的上下都摸了一遍,他有種感覺,眼前這個有些模糊、看不清楚的凹痕有玄機在。

就像是有紗網覆在凹痕前頭,讓他無法「看」清楚,在毫無光線的幽黑隧道之內,潘正嶽「看到」門上有一團團的字,但上頭卻像是被什麼東西蓋住,無法辨識,因此他下意識的用手掌去摸門上的字。

門上的字數不多,上下大約不過二十來字,但潘正嶽無法摸出上頭寫著什麼,只知道這可能是中文字體。

不過這都沒用,因為門推不開,潘正嶽上下都摸了一遍,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有鑰匙孔,用力推,沒有任何反應,再推,還是一動也不動。

這下子麻煩了,潘正嶽後退幾步,居然被一扇門卡在這裡,該死!

前後左右都是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其他通道,潘正嶽並不感覺空氣會悶,顯然是有足夠的空氣供應。

後面的隧道黑幽,彷彿可以通到地獄,但他知道那一頭的外面不過是海水,而他真正的目的就在門裡面。

連續出了幾次力後,潘正嶽就知道單靠力氣絕對無法打開,更何況自己已經失去了「魔相意要」的驚天功力,又怎麼能打開一道不知道有多厚的門呢?

這時,他靈光突然一閃,無上天魔道的第五代長老魯盤不知道已經在這裡度過多少時間,他能夠進來這裡,生活在這裡,一定是有原因,而那個原因會不會就是他身上的「魔相意要」呢?

一想到這裡,潘正嶽馬上伸出手掌貼住門,默想著「魔相意要」的運行功訣。雖然他手上沒有任何的力量發出,但是門卻隨著他魔功的運行突然一抖,顫顫的往下方陷了進去。

潘正嶽毫不猶豫的往裡頭走進去,隨即發覺前面一道銳利的芒刺往他臉部猛刺過來。

他大驚,脖子猛力一閃,一道冷冷的刺痛感從臉頰邊劃過,他可以感覺到那股強烈的殺意和力量,猛地往地上一滾,背後又傳來嘟嘟嘟的三道聲音,那是尖銳的物品刺入牆壁的聲音。

有人!不只有人,還用武器攻擊他,他無法看見攻擊的人,對方的速度很快,潘正嶽只能靠著獨特的感覺來閃躲。

但是對方技術更高一籌,連續閃過幾道攻擊後,潘正嶽的肩膀就被一枝弓箭貫穿而過,巨大的力道猛然把他往後帶。

弓箭的巨大力量不只將他撞到牆壁上,弓箭內蘊含的力量勢如破竹的攻破他身上的每一個肌肉關節,震盪他的靈魂,一瞬間他就昏了過去。

不知道經過多久,潘正嶽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身體痛得幾乎要散了開來,他的身上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勁道,除了醒著,他只能動一下眼皮。

他不知道是誰擊傷自己,但可以肯定那個人的力量比起他強大太多了,甚至遠遠超過當時在這裡遇見的第五代長老魯盤。

那人沒有說話,潘正嶽可以感覺到他在附近,失去了魔覺之後,潘正嶽無法像以前感應到附近的情況,但那個人散發出來的壓力實在太過強大,逼得他口角連連溢出血來。

潘正嶽想說話,起碼知道一下自己面對的人是誰,即將殺死自己的人是誰,但他根本連嘴唇都無法張開,只能夠在沉悶的環境內繼續悶著。

又經過一段時間,潘正嶽慢慢的發覺自己的呼吸逐漸穩定,身體不再那麼疼痛,如果不是疼痛消失,那就是已經習慣了疼痛。

但他仍然無法撐起身體,而他目前所有的依靠,則是一套熟悉的「魔相意要」功法,無法動彈時,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和想法,他開始嘗試著記憶腦中的「魔相意要」第十三層功法。

根據記載,「魔相意要」總共十八層,但魔尊十要這本厚厚的秘笈除了記載練習的方法和許多小注釋以外,並沒有寫出當年有什麼人曾經成功過。

從魔尊十要上的記載可以知道,無上天魔道的歷史上只有兩個人曾經練過「魔相意要」。

第一個是第二代的魔尊,他並沒有在書上寫出他後來有沒有練成十八層的「魔相意要」,之後自然是把魔丹傳給了第三代的魔尊。

第二個人則是無上天魔道的第五代長老魯盤,他修煉「魔相意要」的時間長達數百年以上,如果潘正嶽的身上不是有兩隻墨蟲盤據著,伺機攻擊了他,也許他會成功往第十八層推進,但結果是他把功力化成的橘霧全部給了潘正嶽,促成他十二層的成功。

潘正嶽是第三個,但不幸的是,他為了報父親大仇太過躁進,每日毫不停止的吸收靈石,這讓他的力量大增,也產生莫大的危機,再加上巴倫非耳小島的能量異變,讓他不僅失去記憶,連同身體上下都產生異變,沒人知道這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所以,他必須自尋活路。

而肉山是他唯一想到可以和無上天魔道連結的唯一一條路,他幻想著,也許魯盤有留下什麼東西可以解除他現在的窘境,誰知道一進來就被痛打一頓,差點成了第一個橫死的魔尊。

「魔相意要」第十三層天的功法在他腦子裡轉著,轉著,就像是與什麼東西互相呼應似的,潘正嶽感覺到有某種東西從他的背部緩緩的進入身體內,像是背部浸到冷水似的,冰寒的涼意從背後入侵,沿著背部的肌肉和血管浸潤、浸潤、浸潤……

是的,潘正嶽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可以用來解釋自己目前的狀況,但無論如何,這東西雖然冰,但感覺還不錯。

就像是呼應潘正嶽的「魔相意要」功法,潘正嶽的腦子不再想到運行路線時,背後的冰水就退了下去,相反地,他如果不斷用心思考「魔相意要」的運行路線,背部冰水的浸潤就更快了。

然後,他慢慢的進入舒服想睡的環境中,又睡著了。


潘正嶽這一覺醒來,感覺和上次完全不同,很舒服,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傷口不見了,上頭只有些微的刺痛感提醒著這裡的確有過傷。

他站起來,感覺四周好像亮了一點,正要看清楚些,兩枝速度極快的弓箭分別從前頭和右側射了過來。

下意識的,潘正嶽雙腿用上了王瑛玫施展過的雪地飄身法,這身法飄逸流動似風中雪花,堪堪的以毫釐之差避過兩枝強勁的弓箭。

後頭傳來弓箭釘入牆壁後尾翼振動不已的嗡嗡聲,聽來可怖。

「你是誰!」潘正嶽大喊,雙足微屈,迅速變換位置,對方在暗,如果一直站著一定會被射中,他用盡力量挪動身體的每一寸肌肉,又連續避過幾枝弓箭。

強勁的箭幾乎箭箭灌入地上的石塊或是後面的牆壁內,那箭的勁道強得驚人,不過潘正嶽沒時間研究那個,他只能盡量的閃躲著不斷朝自己要害射來的弓箭。

然後被射中,這一箭是大腿,他已經盡力移動,卻免不了被三箭中的一箭射中,這一箭讓他身體一頓,就這麼幾毫秒的時間,他的身體又連中四箭,肩膀、肚子、小腿各中一箭,最要命的一箭就落在靠近心臟的位置。

他想撐著自己不倒下,但後來的一箭馬上貫入他的右胸,狠狠把他往後帶,直接釘在牆壁上。

鮮血流了滿身,不到幾秒,他又昏死過去。


潘正嶽醒過來,被擊中七箭,胸口、手、腳、肚、腹。

箭箭穿越,狠狠釘在地板。

失血過多又昏了。


潘正嶽又醒來,被擊中十五箭,頸部、胸口、肚腹、手臂、大腿、小腿、腳掌。

箭箭貫入穿越,狠狠的釘死。

他又昏了過去。


潘正嶽不知道自己「死」過幾次,以及一直偷襲自己的是誰,他只想著,要是自己最後沒死,那個該死的偷襲者就要死上一萬次。

然後,他又因為失血過多以及劇烈的疼痛而昏了過去。

這一次,他的身上插滿了一百多枝的弓箭。


潘正嶽又醒了。

弓箭換成了刀子,大刀!

大刀彷彿平空出現,來去全無痕跡,第一刀就捅進潘正嶽的腹部,拉出一段腸子,然後趁著他還沒昏倒前,另外一把突然出現的刀子砍掉了他的手腕。

同樣的狀況又重複了。

潘正嶽被攻擊,然後在迷迷糊糊中,體內的「魔相意要」第十三層修復他身體所有傷勢,續筋修骨,長肌生肉,生血活血。

然後,他又醒過來。


從一開始是弓箭,接著是大刀,潘正嶽除了腦袋以外,身上的每個部位都被砍下來過。

但在昏過去後,他體內的「魔相意要」總會默默的修復他的傷勢,讓他毫髮無傷的醒來,繼續被那個無名卻厲害到離譜的偷襲者攻擊。

大刀之後是長槍。

長槍的速度比弓箭還要快,潘正嶽在昏過去前,腦子都知道自己被扎了幾槍。

換成大斧頭之前的最後一次昏倒,他的腦子出現一個五百七十二槍的數字。

潘正嶽不是沒有想過離開,但那個攻擊的人彷彿可以知道他什麼時候醒過來。

一旦醒過來,潘正嶽如果沒有馬上離開原地,就會受到強烈的猛攻,讓他繼續受到重擊。他不是沒想過要利用快速的身法躲避攻擊,但是對方更快。

潘正嶽腳下不停,如幽靈般的移動,而對方的攻擊動作步步趕在幽靈之前。

潘正嶽手一伸,五指夾住迎面射過來的四枝弓箭,箭尖在眼球前兩毫釐停住,但肚子隨即被突然冒出來的大刀捅進去,貫出脊椎時還攪斷了他背後三節腰椎,腰部支撐不住攪動的力量,潘正嶽肚子噴血倒下。

他幾乎無法作思考,因為只要他醒著,攻擊就不會斷絕,直到他倒下昏倒。

時間過去了多久……潘正嶽努力思考著,在這個黑暗……不……不知道多久以前,潘正嶽就可以「看」到附近十五公尺左右的範圍,但還看不到十五公尺外射過來的箭、長槍和突然砸下來的木棍。

也忘了是在多久以前,「魔相意要」第十三層的功法無時無刻的運轉著,弓箭射穿他的肚子,潘正嶽隨手拔出丟棄,肚子的傷口瘋狂似的長出肉芽修癒著,速度比起第一次中箭快上千百倍。

大刀劈進他的肩膀卡住,鮮血還沒噴出,體內的「魔相意要」已經開始「腐蝕」大刀,吃不掉的部份直接推出體外,傷口平整的像嬰兒皮膚。

突然出現的長槍從後方下頭扎進脊椎,順時鐘一攪一推,脊椎碎成幾十小塊,「魔相意要」的魔勁瘋狂湧入碎骨,重組、分噬槍體,推出無法吃掉的部份,傷口……不!沒有傷口。

然後,潘正嶽終於「醒」過來!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3-31 10:28 PM

~第九章~

是夢嗎?

潘正嶽用力搖了一下脖子,有些痛,頸子發出咖咖的聲音。

他站起來看著四周環境,這應該是個大石室。

石室長寬各有二到三十公尺,高度則是超過兩人疊起來,四面牆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青石板所鑄造,奇怪的是,所有青石板沒有接縫,全部一體成型。

潘正嶽蹲下來仔細觀察地板,地板很平整,不像是經過激烈戰鬥的模樣。

剛剛的戰鬥理當在四周留下痕跡,但是……潘正嶽站起來走了一趟,沒有任何的戰鬥痕跡,沒有血,沒有被武器劈切射入的傷痕。

是做夢嗎?潘正嶽隨即否定自己的想法,那些戰鬥的記憶太過鮮明,不可能是做夢,尤其是射入心臟的弓箭和長槍,他依舊記得心臟被挑中時整個人幾乎要處於爆裂的情況,不可能是做夢。

但如果不是夢,身上足以致命的傷勢多到數不清,我怎麼沒死?

想不出原因,潘正嶽又仔細看了一遍,沒有發覺……等等,才看到一半,他突然看見右邊牆壁多了扇門,他可以確定,但是……他走過去推開門,門沒被推開,往下縮了下去,前頭一片黑,裡頭還有另外一個往下的石梯。

這時潘正嶽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可以確定這裡並沒有任何的光源,但是……他舉手看著自己的手掌,一條條掌紋都看得見。

這是很奇妙的感受,你明明知道四周應該很暗,但是卻又可以看見東西。

暫時想不出原因,潘正嶽把問題拋到腦後,舉步往下,他要找上次遇見長老魯盤的石室。

潘正嶽突然想起來,上次在那個石室時也遇上石刺攻擊,只是沒有這次那麼厲害,難道這是有人在操控?

但他回頭一想又不對,上次是石刺攻擊自己,這次卻是武器,這個地方實在古怪,但不找不行,也許解決自己身體的方法就在這裡。

試探性的往下踏了一步,沒問題,潘正嶽繼續往下,這石梯並不是直的,先往下走了一小段後,便轉了個彎,開始往上走。

石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潘正嶽雖然很想把所有路線背起來,但十幾分鐘後他已經放棄,還是專心找石室比較要緊。

但又過了一段時間,潘正嶽發現,他迷路了。

這石梯就像是無窮無盡似的沒有個底,無論往前走了多遠,就是石梯,他有想過往回走,但又怕目標其實已經近了,只好繼續往下走。

他越走越快,然後開始小跑,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開始快跑,甚至連輕功都用上了,速度快得像一溜輕煙,卻始終跑不出石梯。

潘正嶽心中早就發覺不對勁,這種速度的奔跑距離,不要說是肉山,光是剛剛那一輪跑步都可以把肉山的內部跑了兩三遍,但前面還是石梯,後面也是。

他就像是跑在圓輪內的老鼠,無論跑的多快都無法逃脫。

「可惡!」潘正嶽大吼,轉身一拳轟向肉壁,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出,肉壁牆面就像是被丟了石頭的池塘,一陣一陣的波紋沿著牆壁傳出,直到看不見為止。

潘正嶽一怔,掄拳再轟,波紋再現,四周都是拳頭摩擦空氣的呼呼風聲。

不知道打了幾拳,潘正嶽終於覺得累了,但肉壁卻絲毫無損,他苦笑著,當初把「魔相意要」練到第九層天時,他還以為除了歷代魔尊之外,自己已經是無敵,但是卻出現了一個比他功力還強的長老魯盤。

意外的吸收了魯盤的功力到達「魔相意要」十二層天,他認為就算是遇上師尊也許還有一拼之力,但是卻遇上了巴倫非耳小島的異變。

人生總是有不斷的變化,有些讓你驚喜,但大多數的變化都讓人沮喪。

就像眼前的肉壁,你無法擺脫,不能拋棄,此時天地間彷彿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吼──潘正嶽無從發洩的怒氣一股腦往頭上衝,腦子發昏,他扭腰轉身,體內莫名迸出一道強悍的力氣,憑藉著這個力量,他的拳頭硬生生的印入肉壁內。

打完這充滿全身力氣的一拳後,潘正嶽昏沉沉的腦子才稍稍清醒。

而肉壁彷彿是要回應他的憤怒,壁面緩緩拉開,就這麼出現了一個門。


這下子潘正嶽懂了,他回想起剛剛好像下意識又用了「魔相意要」第十三層的功法,肉壁門就開了,看來要在這裡進出的方法就是「魔相意要」的功法。

又是個石室,差不多大小,裡頭的石壁和上一個石室一樣,有了上次的經驗,潘正嶽這次確定了裡頭沒有任何人,這才慢慢的往前走。

他跨步走進石室,後面的「門」便無聲無息的消失,他不慌張,因為他已經知道要如何開門,認真來說,這座肉山可以說是處處顯得詭異。

為什麼只有「魔相意要」的運氣路線才可以打開石壁的門,這一點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

既然想不出來就不用想,潘正嶽想在石室仔細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才一轉頭就看到了一個人。

潘正嶽背後的寒毛當場豎起來,他可以肯定,剛剛,就在一秒鐘之前,這個石室絕對沒有任何一個生物,更不用說是那麼大的一個人。

那人穿著類似儒士衣衫,面無表情的看著潘正嶽。

他身高約比潘正嶽矮了半顆頭,就算是穿了鞋子也只到他的耳朵,寬大的儒士衫讓潘正嶽看不出他的體格,也奇怪的無法感應到他身上的氣。

「你是誰?」潘正嶽問,全神戒備。

「……」那人沒有說話,動了!

那人一消失,潘正嶽跟著消失在原地。

碰!一道強硬、硬碰硬式的撞擊在空中爆開,兩人的拳頭在空中相擊,又瞬間分開。

潘正嶽的拳頭痛得一瞬間就失去了感覺,該死!好硬的拳頭。

他正要調整速度脫開對方追擊,下巴已經感覺到一道強擊,他整個人被轟上天花板,鼻子狠狠撞在石壁上,斷了。

潘正嶽掉了下來,鼻子和眼睛都一片吃痛的辣,眼前大片的模糊,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

他下意識的扭了頸子,正好躲過迎面過來的猛拳,但還沒反應,肚子已經傳來一陣火辣,肚皮深深凹陷,連脊椎都有快要蹦出後背的痛。

潘正嶽砲彈似的重重撞擊在牆上,一時間天旋地轉,渾身的肌肉撕裂般的痛。還沒從牆上掉下來,胸口的位置便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一個膝撞讓他陷入牆中,頭無力垂下,五官流的血快得像自來水。

攻擊停止,那個人回到石室中間,靜靜的看著潘正嶽,好像在等什麼。

「魔相意要」第十三層天對人體強大的修復力在此呈現,渾身骨折、重傷的潘正嶽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骨骼在沒有外力的幫助下快速的恢復。

而那個不斷攻擊他的人也不阻止,靜靜的看著,等著潘正嶽的傷勢全部修復完畢。

這次潘正嶽學乖了,一醒過來,他從完全的不動到最快之間,幾乎沒有絲毫的前置動作,一個呼吸的時間,潘正嶽已經把拳頭遞到那個人的鼻子前一釐。

但是兩個呼吸過去,四個呼吸過去,十個呼吸過去,一釐的距離還是一釐。

修為還沒達到「魔相意要」第十八層天的「魔相天要」循環,潘正嶽的速度終於稍稍緩了下來,他需要換氣。

只需要一個眨眼的呼氣時間,但是對儒衣先生來說就夠了,潘正嶽的換氣讓他取得還擊的契機,又把潘正嶽揍昏了過去。

從頭至尾他都沒有說話,潘正嶽一直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的力量驚天動地到駭人的程度,對他的評估一次又一次的修正,每次醒來都需要往上調整。

幾乎身體喊得出來的部位都被他打爆過,上次面對的是堅硬的武器,潘正嶽心態上還稍稍可以接受,但這次可是拳頭,可沒有藉口安慰自己。

潘正嶽每次都只能拚命大吼,然後噴血昏過去,時間久了、次數多了,有時他甚至會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永遠無法出去,結束這個打鬥,摸到對方衣服,狠狠的在對方的臉上揍一拳。

他沒想錯,要在第六代魔尊的臉上揍一拳,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即便他只是第六代魔尊利用秘法魔技留在這裡的「分身」而已,要真正的揍他一拳也沒有那麼容易。

潘正嶽再也沒有被揍昏,但也沒有把那個人揍扁,兩人就這麼一路打著,打著,打著,然後那個穿著儒衣的分身就消失在潘正嶽的體內。

是的,潘正嶽明明記得剛剛他用一記掃腿,準備在命中他的頸骨後趁機再給他重擊。

可是,魔尊分身的身體就這麼突然透明了,潘正嶽一腿掃過去,居然掃了個空,一開始他還以為對方的速度又加快了,但是並沒有,魔尊分身就這麼沒入他的體內,不見了。

潘正嶽警覺的往四周看了又看,確定沒人,這才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嘴巴喃喃自語:「這是怎麼了,他怎麼會跑進我身體裡頭……」

然後,他又昏了過去。


這大概是潘正嶽這陣子昏過最多次的日子,從進來肉山裡頭,不管是弓箭、大刀、長槍、巨斧,每一個武器都足以殺死他一百萬次,而他卻只是昏過去。

魔尊分身的力量比起潘正嶽不知道要高上多少,如果對方有敵意,潘正嶽早死過無數次,但他也只是昏了過去。

昏了又醒,醒了又被打昏。

這次潘正嶽又醒了過來,但是眼睛卻感到一陣微微的刺痛,他伸手遮掩,迅速感覺到附近的空氣和味道已經不同。

我在海面上?潘正嶽往四周看了好幾眼,發現自己的確是在海面上,距離岸邊大該只有一到兩公里,怎麼會這樣子?

他閉上眼睛,精神感應往海水下頭延伸,沒有,肉山消失了,潘正嶽再也感覺不到牠的存在。

嗯……我又可以用魔覺了!潘正嶽突然發覺到本來已經消失的魔覺又回到身體內,魔丹也無聲快速的循環著,「魔相意要」第十三層天的通天力量有條不紊的護衛著他。

第八代魔尊!


回到停放摩托車的地方,從置物箱裡的手錶顯示,潘正嶽在肉山裡頭待了差不多二十四小時而已。

這怎麼可能?潘正嶽怎樣都想不透,他認為自己起碼已經在裡頭超過一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怎麼可能只有二十四小時?

弄不明白就不要再去想,潘正嶽很快的回家,痛快的洗了個澡,他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舒暢過。

雖然沒有在肉山那裡找到任何有關於魯盤長老的遺物,但是卻意外的把功力提昇了一層,這很不可思議,也無法理解原因,然而事實便是如此。

潘正嶽感應著體內生生不息的「魔相意要」,此時他的魔覺遠得驚人,在譚聖身邊執行任務時,他的魔覺已經超過兩百公尺,而當時他的「魔相意要」還在第九層天。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潘正嶽的視力輕易穿透濃霧,望著鏡子裡的男人,良久之後,他轉身走出浴室。

打電話給莫塵和鐵郎,潘正嶽並沒有告訴他們這幾天發生的事,只是淡淡的說他的身體已經可以再重頭練武,電話那一頭的莫塵和鐵郎高興的直說要來找他,潘正嶽與兩人約定時間後掛斷電話。

此時,他很想見王瑛玫。

記得她曾經說過為了參加武林大會,她和幾個警備隊員一起受訓,在澎湖。

二話不說,出發去。


潘正嶽曾經在海底渡過漫長的練功時間,當時的功力甚至不到此時的十分之一,這次到澎湖,他也不打算搭飛機或是乘船,直接游過去。

靠著最新獲得的力量,潘正嶽很順利、很快的走上了澎湖的海灘。

第一步,上岸。

第二步,身體的水分全部驅散完畢。

往沙灘上頭走,幾個經過的女遊客好奇的望著他,一個外表普通,但是你一旦看到他,便無法不一直去注意他的人。

潘正嶽並不知道王瑛玫訓練的地點在哪,從背包裡取出手機撥通,電話那一頭沒人接,看來應該是在訓練中。

不急,潘正嶽沒來過澎湖,以前曾經聽過一首「外婆的澎湖灣」,歌詞的意境很淺,但卻深入人心,數十年來讓人朗朗上口,幾乎大多數的台灣人都可以唱上幾句,這讓他起了慢慢的逛一逛澎湖的念頭。

在馬公市裡閒逛著,潘正嶽對每件東西都顯得好奇,雖然沒什麼食慾,不過還是買了當地著名的薄餅夾,一面吃一面逛。

馬公市的人很多,有遊客,也有當地的居民,看起來十分和善,幾乎大多數的人臉上都帶著微笑和從容。

這大概是澎湖人得天獨厚的氣質吧!潘正嶽想。

連續逛了好幾家商店,潘正嶽找了一家飲料店坐下,靜靜的看著報紙,他相信王瑛玫一定會有休息時間,到時候再撥電話給她。

這店佈置的十分優雅,並不像台中飲料店的裝潢,兩者有著不同的氣氛。

台中的飲料店非常多元化,十家店有十種不同的設計,每一家都令人耳目一新。

而澎湖的商店卻帶著令人舒適的樸實,沒有奢華的裝潢,但卻令人一再懷想,想要再多看幾眼店主的巧思。

兩個小時後,潘正嶽手機響了,是羅胖。

「正嶽,你在哪裡?」語氣有點急。

「我?我在澎湖,有事?」潘正嶽吃完薄餅夾,一口一口的喝著烏龍綠茶。

「澎湖?你怎麼會到澎湖去?喔,天啊,這個時候我正需要你……」

羅胖說得天好像要塌下來一樣,不過他的語氣一向是如此,潘正嶽也習慣了。

「等兩天吧,我休息完了就回家給你需要。」潘正嶽右手翻開報紙,影劇新聞裡報導客家一哥好像喜歡上了某個女藝人,女藝人表示兩人是好朋友。

「唉……你……來不及了,我找別人,再見啦!」羅胖說完,也不等潘正嶽的回話就掛斷。

沒一會兒,王瑛玫的電話來了:「正嶽,你找我?」聲音好像有些累。

「你累了吧,要不要我給你按摩?」聽見她的聲音,潘正嶽的心情好了很多,又軟了下去。

「呵呵,好啊,不過你可能要馬上游泳過來,我現在在澎湖喔!」

王瑛玫的聲音鬆鬆軟軟,有種沁入心靈最深處的味道,潘正嶽閉上眼睛享受。

電話的後頭有些聲音,大多是說話聲和電視的聲音,她應該是在宿舍吧!

「喔!澎湖啊……馬公市到你宿舍遠不遠?」潘正嶽故作沮喪狀。

「很近啊,我們就住在澎湖青年活動中心,我好想見你。」王瑛玫甜甜的說,後面有幾個女孩子起鬨的聲音。

澎湖青年活動中心……潘正嶽看著手上的澎湖導覽,青年活動中心在馬公市的西方,在天后宮和觀音亭以及孔廟附近。

「我來找你好不好?」潘正嶽柔柔的問。

王瑛玫一怔:「可是我在……你現在在澎湖?」語氣滿是驚喜。

「是啊,我千里尋愛來了。」潘正嶽站起來,付了飲料的錢,往外頭走去。

「你怎麼會突然……」王瑛玫沒料到潘正嶽居然真的來澎湖。

「我想你。」

最簡單,也是最純粹的理由。




~第十章~

當潘正嶽從計程車下來時,除了王瑛玫以外,等著他的還有其他警備隊的同事。

七個女孩子,都是武技高手,個個笑容如花,取笑似的看著紅著臉的王瑛玫。

她在單位上被許多人稱為「微笑的冰山」,認識的都知道,王瑛玫對大多數的男性都微笑著,但也拒絕了無數人的追求,這就是她微笑的冰山綽號的由來。

但以往可沒見過她曾經因為任何男人而紅過臉,今天是頭一遭,因此好奇的女孩子都在等著,想看看是誰讓她如此心慌意亂。

幾個男人也在走廊附近看著剛下了計程車的潘正嶽,他們個個陰沉著臉,滿臉不爽,自從王瑛玫的心上人要出現的消息走漏之後,連教練也好奇,宣佈下午可以自由活動兩個小時,每個人都想看看,這個人是誰。

在他們看來,潘正嶽不帥,但有種特殊的氣息,很奇妙的,每個練武的人都同時有這種感受,功力越強的多少能感受到一些,低一點的感受就比較低。

王瑛玫大方的往前走去,大方的在眾人面前擁抱了他,還貼著臉頰,吻了幾下。

恢復力量的潘正嶽心態有了很大的變化,他環抱著王瑛玫,也親了她的臉頰。

潘正嶽可以感覺得出來,附近有好幾個人對他有敵意,全部都是警備隊的男性。

「打攪你了嗎?」潘正嶽環著她的腰,走到旁邊的休閒小亭。

王瑛玫甜美的微笑看著他,搖頭說:「當然不會,我很高興你來這裡,可是你……」

修煉過琉璃功的王瑛玫也算是個高手,距離潘正嶽這麼近,她也感覺到潘正嶽好像有點不同,但說不上來是什麼。

潘正嶽牽著她的手在小亭中的石椅坐下,說:「我沒有帶東西來給你吃,太急著看你,一聽到你的聲音就忘了買。」

「沒關係,我們這裡什麼東西都有的吃,雖然是集訓,不過和普通的棒球、籃球集訓不同,我們不會有那麼多的禁忌。」

王瑛玫說的是很多集訓單位都會嚴控選手的飲食,不過這些人都是來自各個武術世家,本身就是武功高手,自我的控制力自然很強。

「這裡的人都很強嗎?」潘正嶽對他們的實力也有所好奇,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集訓中心那個方向有幾個強大的氣息,在練武的人來說是很不錯的。

王瑛玫點頭說:「他們都是來自不同地方的高手,有好幾個人的實力遠超過我,可惜陳達不在這裡,要不然他一定會很高興。」

「陳達?對了,他到哪去了,怎麼沒來參加集訓?」潘正嶽好奇的問。

依陳達對武學的執著,他這幾年應該不錯才對,怎麼會沒來?

王瑛玫突然嘆了口氣,輕輕搖頭說:「陳達修煉的是達摩勁,這門內功前易後難,越到後頭越是感到難以進步,前一陣子他好像遇上了兩個修煉鐵布衫和童子金身的黑道,不知道怎麼弄的就變成仇人,一有空三個人就聚在一起打架,打的連集訓也不想參加了。」

潘正嶽揚起眉頭,在他的印象中,台灣修煉鐵布衫和童子金身的黑道應該只有兩個人,穆信和穆義。

記得他當時打敗穆信時,穆信的童子金身已經練到紫層殿的境界,最近不知道有沒有進展,而那個高個子穆義鐵布衫不知道練到什麼八成了沒?

王瑛玫見他笑著,便問他笑什麼,潘正嶽也不瞞她,便把遇見穆信和穆義的事情說了出來。

王瑛玫詫異的聽著潘正嶽說的過往,內心百感交集,認識潘正嶽時他只是個連輕功都不會的普通人,但在幾年後卻成為一個真正的高手。

聰明的王瑛玫當然知道潘正嶽不可能光靠修煉大中氣功,就可以達到那個境界,自家武功自家瞭解,大中氣功原本就是為了健康而設計,要能夠練到擊敗童子金身紫層殿和七成鐵布衫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潘正嶽一定另有武功,更何況不久前他還完全喪失力量,王瑛玫很想問他現在如何了,但又怕引起他的痛苦,只好忍著。

「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潘正嶽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股暖暖的氣息傳去,王瑛玫溫柔的看著他。

兩人又說了會話,幾個女孩子走過來,笑著要王瑛玫為她們介紹一下潘正嶽。

「他叫正嶽,潘正嶽。」王瑛玫大方的對走過來的女孩子介紹潘正嶽。

她們好奇的看著他,猜想著他到底有什麼魅力,可以讓微笑的冰山融化。

接著,王瑛玫又對潘正嶽介紹她們:「正嶽,這位是……」

從右邊開始,第一個女孩叫蘇安,短髮,身材高挑,雖然帶著笑,但神情之中自有一股淺淺傲氣,潘正嶽從她身上感覺到不錯的戰鬥氣息,大概也是個癡迷武學的女孩。

蘇安的旁邊是魯鈺,臉色有些白,但從她的氣息判斷,應該是和她修煉的武學有關。

接下來是陳君,陳君的身高和潘正嶽差不多,起碼超過一百七十八公分,很瘦,卻不會給人瘦弱的感覺。

然後是古月兒,古月兒的眼睛瞇瞇的,耳朵尖尖的,臉頰有些圓,外表十分可愛,但潘正嶽明白古月兒的身手絕對不遜於其他幾人。

古月兒的後面站著唐真,唐真的臉十分古典,眼睛細長,加上右邊嘴角下有個小痣,給人比較媚的感覺。

唐真身邊則是態度保守有禮的曾六女,她的表情比較正常,除了好奇就是好奇,右臉頰有個小酒窩,潘正嶽覺得她看起來很像一位小學同學。

古月兒率先發問:「瑛玫,你男朋友練不練武?」

王瑛玫還沒有回答,蘇安已經先替她答了話:「你這不是廢話嘛,瑛玫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沒有一身高強的武功,又怎麼能過得了她的琉璃功。」

唐真和陳君都點頭同時說沒錯,唐真嬌笑著說:「我記得第一次看到瑛玫的時候,那時副座的姪子楊隊長要追她,被瑛玫打得七葷八素。」

眾女一聽紛紛哈哈笑了,王瑛玫羞紅著臉,有些尷尬的瞥了潘正嶽一眼,又瞪了幾個女孩子,罵道:「你們不要在正嶽面前亂說。」她猜想潘正嶽應該不喜歡聽見關於練武比武的事。

「那件事情我知道喔,瑛玫當時可是大顯身手,一連幾個月打了好幾個追求的人,聽說打了好久,才把那些人都打散,不再常常出現。」古月兒拍拍手,對王瑛玫比出一個大拇指。

王瑛玫苦笑著,沒料以前做的事情居然會這麼有名,讓她們記這麼久。

曾六女跟著其他人笑了之後,又問:「如此說來,能夠讓瑛玫看上眼的男人一定個超級高手囉?」這話笑著,有種試探的味道。

王瑛玫還不知道潘正嶽已經恢復武功,心想他應該不喜歡這個關於武功的話題,於是想趕緊把話題岔開。

「我練過一點點,還是瑛玫的學生,和瑛玫比起來當然是差多了。」潘正嶽笑著握住王瑛玫的手。

「喔~~師生戀……」

「哇……不得了!」

幾個女孩子眼睛都亮了,沒想到微笑的冰山居然是融解在學生的手中,太浪漫了。

「瑛玫,有朋友來嗎?怎麼不介紹我們認識一下?」一個男子爽朗的聲音從小路傳來。

三個男人從訓練會所外的小路往這裡走過來,三人的體格驚人,臉型剛毅,氣質沉穩,都帶著淡淡的殺氣,這是長年在生死之間行動的人才有的特質和自信。

「哇……田離來囉,嘻嘻嘻……人家來看情敵囉!」唐真低聲笑著,其他幾個女孩子也跟著呵呵笑了。

王瑛玫的表情古怪,看了一下小路的方向,又看了一臉泰然自若的潘正嶽。

「瑛玫,介紹一下吧!」說話的男子氣質是三人之中比較出眾的一個,他的體格肌肉均勻細佈,臉上除了淺淺的微笑以外,還有著明顯的自信,他就是唐真口中的田離──王瑛玫的追求者。

潘正嶽認出他,他就是在高雄的金典酒店外和王瑛玫一起出現的男人。

王瑛玫為兩人分別介紹,對她來說這是個意外的狀況。

田離並不討厭,相反地,田離是所有追求王瑛玫的人最令她感到和善的一個,王瑛玫知道田離喜歡她,他看見潘正嶽出現後會有什麼反應,這也令王瑛玫擔心。

「正嶽,我叫你正嶽不介意吧?你是瑛玫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等等我們要練習一起來吧,很有趣的。」田離的表情很和善,沒有絲毫的傲氣,但也因為如此正顯出他對潘正嶽的忽視,他並不認為潘正嶽有能力與他競爭王瑛玫。

王瑛玫和其他人一聽就知道田離打的主意,王瑛玫正要拒絕,潘正嶽卻已經在她之前微笑點頭,表示如果方便的話,他也很有興趣去參觀。

其他女孩子都用有些不忍的眼光看著潘正嶽,她們知道田離是警備隊裡頭武功最強的一個,是武術世家田家的當代唯一傳人,一身撼天十三手的密傳武功幾乎可以和教練打成平手,如果讓田離逮到機會,潘正嶽就慘了。


警備隊練習的場所和潘正嶽想像中的不同,他以為他們會是在道館裡頭,揮著拳頭和雙腿對打,空氣中充滿汗臭味之類的。

下午的練習一開始,潘正嶽就和所有警備隊的人上了一艘船,要載到一座無人小島。

教練是個中壯年的人,看不出實際年紀,頭上的灰髮斑駁參差,很像老人,但雙手賁起的肌肉湧上的氣勢絕對不會令人懷疑他可以空手殺虎。

王瑛玫向教練介紹潘正嶽:「黃教練,他是潘正嶽,我的朋友,可以……」

「可以可以,我們的冰山都融了還有什麼不可以的呢?哈哈哈……」黃教練十分爽朗,粗壯有力的手用力拍著大腿,發出噗噗啪啪的擊掌聲,力道驚人。

大概是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取笑,王瑛玫也不再反駁,笑著和潘正嶽一起走向甲板。

「原本這裡是不能讓別人參觀的,不過教練破例同意了,你可要好好的看喔!」王瑛玫說。

「我以為你們會在武館之類的地方練習,沒想到居然會來這種無人小島。」潘正嶽意外的看著遠方的小島,這種小島澎湖附近海域不少,會在這裡訓練想來已經是行之有年了。

「我今年也是第一次來,不過之前並沒聽說過,這幾天我們都在這裡集訓,教練的武功不錯,聽說等等會再來一個新教練,不知道是誰。」

兩人在甲板上說著笑著,旁邊還有曾六女和唐真,她們的個性活潑,三兩下就和潘正嶽混熟了,也跟著說說笑笑。

田離也走過來,臉上帶著從容自信的微笑,說:「方便讓我加入談話嗎?」

曾六女偷偷地看了王瑛玫和潘正嶽一眼,吐了吐舌頭說:「田大少武功蓋世,對武術世界博聞見廣,能夠有一個活字典加入我們的談話,那是我們的榮幸喔!」

唐真也點頭笑說:「沒錯,武術世家田家的天才子弟,第一高手,可不是普通人可以認識的呦!」

她們兩個人調侃著田離,吃定了他不會在王瑛玫面前發怒,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取笑著,田離也果真不動怒,苦笑著讓她們兩個女孩子嬉鬧。


一群人上了岸,船離開,黃教練要所有人集合,潘正嶽不是集訓的人,他站在比較遠的地方看著他們。

這些人的身上都有著不同的「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去了一趟肉山,潘正嶽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每個人身上氣的流向。

像黃教練,他的氣很特殊,不像普通人是從丹田散發出來,他的氣發點是在心臟,從心臟出發後流轉向四肢百骸,力量的旋轉模式很特殊。

王瑛玫的琉璃功很柔,分別從丹田和命門兩個地方出發,白色的氣像蠶絲一般包裹著她身上每個細胞肌膚,難怪她的皮膚一直都那麼好……潘正嶽恍然大悟的笑著。

而其他七個女孩子身上的氣又分別不同,潘正嶽一一可以分辨出來,有些人的氣很強,有些人的氣很柔,有些人則是劇烈的鼓動著,有些人則沉睡不動。

潘正嶽也注意到田離的氣,他修煉的武功相當中正,呼吸間自有一股浩然正氣發自膻中部位,只有十分正氣的氣功才有如此現象。

田離的氣功不僅中正綿密,而且他可以說是無時無刻都在練功,這個發現讓潘正嶽有些吃驚,難怪田離那麼年輕,武功就那麼高,原來是田家家傳武學的精妙效果。

集合場上的幾十個人沒有人發覺潘正嶽正用魔覺籠罩著他們,仔細觀察著每一個人的氣。

這種行為在武林上是很不道德的事,不過潘正嶽根本不是武林人士,也沒人教他這些規矩,自然是能看則看,能學則學,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居然把場上大多數人的內氣流轉方式都記起來了。

潘正嶽無意中成了武林最大的內功盜賊。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3-31 10:30 PM

~第十一章~

潘正嶽很意外,在他的想像,武功訓練應該是對打或是招式練習,最後是練習氣功。

不過當黃教鍊下令,要所有人開始背岩石爬斷崖的時候,連他都感到驚訝。

只見所有的受訓學員都拿出一個網套似的東西,在海邊尋找大石塊,把岩石丟進網套,然後把網套的兩端扣起來,雙手穿過扣環,再把網套背起,沒人例外。

這些大石塊大小不一,田離背起的那一顆起碼超過兩百公斤,他輕輕鬆鬆的背著,有種舉重若輕的味道。

王瑛玫背部的大石塊也不低於一百八十公斤,顯示她的內功修為同樣驚人。

其他的人同樣背著大石塊,找不到大的就用兩顆或是更多的小石塊包在一塊,全部背到後背。

這時又有人從幾個箱子裡取出手銬,互助似的把隊友的雙手雙腳銬上,每一副手銬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想來重量十分驚人。

兩副手銬加上背後的石塊,一個人平均都有兩百公斤以上的負重。

手銬腳銬加上背著大石塊負重跑步嗎?這方法不錯,可是對有深厚內勁的人來說,這些重量可不算什麼。

潘正嶽正這麼想的時候,黃教練說話了,大姆指指著背後的陡峭懸崖,微笑著說:「弄好了吧,老規矩,不准用內功,三十分鐘之內上崖,二十分鐘垂體下崖,開始!」

潘正嶽朝他指的方向仰頭上望,這斷崖像是從小島中拔地而起,不僅陡峭孤懸,巖壁被海風腐蝕出千萬個小洞,可以讓他們手指借力插上,但其中不長任何植物,少了很多借手的輔助物。

而且絕壁上怪巖奇石突出其中,似可借手,但經過長年海風水鹽侵蝕,誰也無法知道這手一壓下去會不會就此斷裂,整個人往下掉,渾渾噩噩的往地獄報到。

潘正嶽想到王瑛玫,他馬上站起來往前走,正要阻止黃教練時,所有集訓的隊員已經衝了出去。

「黃教練……」

潘正嶽走到黃教練身邊,正要說話時,黃教練微笑的看著他說:「你跟我來,我們走這裡的路。」

說時,黃教練邁步往左邊一條小路走去。

潘正嶽看到衝到斷崖下的王瑛玫已經開始舉手爬崖,他有些不安的問:「黃教練,他們……」

黃教練回頭對他一笑,和氣的朝他揮揮手說:「你不用著急,在今天之前,他們都已經爬過十幾回了,沒問題的。」

潘正嶽心中暗罵,不是你馬子你當然不急,開什麼玩笑!

他擔心的轉頭看斷崖上的王瑛玫,她的速度很快,才幾個眨眼已經爬上了十幾公尺高度,顯示她的體力十分優秀。

田離爬的很快,很穩,是眾人裡頭最快的一個,距離最後一個男的,他起碼多了七到十公尺的距離。

「這麼做有什麼用?」潘正嶽問,手指著王瑛玫和其他人。

黃教練回頭看著他,潘正嶽馬上說:「你說吧,我可以瞭解你的意思。」

黃教練有些意外的點頭,繼續往上走:「其實這對他們來說並不算是練功,頂多只是訓練體能。」

這是訓練體能?潘正嶽很想破口大罵,不過他自己忘了,當年他在海水裡頭抵禦千萬斤海水力量的訓練方法才叫變態,和他相比,這些訓練的確只是活動筋骨罷了,但是裡頭有個王瑛玫,他不能不去在意。

不爽的看了黃教練一眼,潘正嶽把魔覺往斷崖籠罩過去,整個斷崖都被他的魔覺覆蓋,他有把握在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出手救人。

這麼一來,潘正嶽神態輕鬆了許多,黃教練望了他一眼,認為他相信了自己話,又是一笑。

這小路顯然常有人走,路形明顯易辨,兩人很快的從小路上了崖頂,此時天空視覺之內沒有白雲,陽光普照,後頭小樹林內各類鳥叫蟲鳴不絕於耳。

「你和瑛玫認識多久了?」黃教練問。

「十幾年了,不過我覺得還不夠久。」潘正嶽露齒一笑,滿懷的憐惜和真誠。

黃教練同意的笑了一笑,他走到懸崖邊看下頭逐漸靠近的隊員,隨口問:「你練過武嗎?」

「一點點,我只練過瑛玫爺爺教我的大中氣功,保健用的。」潘正嶽不用往前觀看,每一個人的行動,甚至是每一根手指頭的著力點他都知道。

「大中氣功我知道,那是武林字典王從王老爺子發明的氣功,那可是好氣功,你的運氣不錯。」黃教練點頭說道。

大多數的武林人都尊敬年老的武林字典王從,一來是他為武林人士做過很多事,二來他的兩個兒子人面廣,和大多數武林世家的關係都保持不錯。

「你的筋骨不錯,可惜練得慢了點,要不然在武學上的成就不止於此。」黃教練表情有些可惜的說。

「喔,很多人都這麼告訴我。」潘正嶽笑。

空氣中傳來澎湖特有的海鹽味道,聞起來很舒服,時間是下午三點半左右,太陽的威力已經逐漸消退。

遠方的海面有海鳥成群飛舞,偶而也會看見不知名的白魚躍出海面,更遠的地方有漁船,還有遊客搭乘的遊船,幾艘專門海釣的海釣船從右方劃過,海面上拉過一條白線。

「你作什麼工作?」黃教練問。

「我在鵬鴻企業的分公司當警衛,夜間值班的警衛。」潘正嶽說。

黃教練有些訝異,一般來說,會追求王瑛玫的男人大多擁有很強的賺錢能力,或是不錯的社會地位,一位警衛能夠擄獲冰山的心,那可不簡單。

「你的大中氣功練得怎麼樣?」黃教練不想在工作上多說什麼,還是把話題帶回武功上頭。

「我?很普通,我只是想把身體練得健康點,不要常生病就好了。」潘正嶽一笑。

「如果你想要練功的話可以找我,我開了一家武館。」黃教練從口袋裡取出名片遞給他。

潘正嶽接過,名片上頭寫著「黃崇武」──崇武道館,後面便是電話、住址、傳真、網站和電子信箱。

「黃教練,你剛剛說過我的年紀已經不適合練武了。」潘正嶽提醒他。

「你的確已經過了練武的黃金時間,不過可以學一些對身體有益的五禽戲、八段錦、易筋經之類的功夫。」

潘正嶽知道坊間很多武館會教授太極拳、八段錦之類的武術,但這些武術大多是以健康的路線出發,並沒有十分強大的實戰性。

「不過練武的訣竅很多,鍛鍊身體也不限制年紀,你多少可以學一些套術,這對身體不錯。」黃教練搔了搔頭,旋即大笑:「反正只是圖個健康,你又不會和別人打架,學那麼強的武術也沒用。」

黃教練大概沒想到,此時站在面前與他親切說話的人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人之一,而他卻要潘正嶽去道館學武?

潘正嶽呵呵笑了幾聲,不答應,也不拒絕,黃教練大概是很有經驗,明白招生急不得的道理,又和潘正嶽說了一些傳統武術的好處,兩人聊得還蠻愉快。

二十五分鐘到了,一根手指出現在崖頂,一個男子翻身躍上,身上只出了一些汗,跟著他後面上來的是田離。

第一個上來的人,他的手指頭特別粗壯有力,對潘正嶽笑了一笑,又對黃教練說:「我下去了。」也不等黃教練回話,轉身頭下腳上的往斷崖爬下去。

田離也跟著往下移動,從上來到下去都沒說話。

陸陸續續有人上來,到最後一個男子出現崖頂,時間正好是二十九分四十二秒。

王瑛玫排第七,她也沒有說話,甚至連看都沒看潘正嶽,一上來向黃教練點頭後馬上往下爬,都是頭下腳上的姿勢。

「這樣子真的有效嗎?」潘正嶽表情古怪的問。

「這對他們來說只是暖身。」黃教練搖搖頭說:「真正的練武在後面。」


黃教練沒有騙人,這對他們來說的確只是暖身。

接下來他們就是負重跑全島十圈,然後是負重遊泳、負重潛水、負重在水底過招,這期間他們都必須要封閉內功,只能單純的靠肉體力量進行練習。

根據黃教練的說法,這種訓練方式是最近比較流行的方法,很有效,靠著強烈壓迫肉體和內功的方式來增強內功和反應速度,效果很不錯,許多單位都會用這種方式訓練學員。

潘正嶽聽見黃教練這麼說後也覺得有趣,這種方式和他當年在海底承受千萬斤的水壓來壓迫「魔相意要」的方式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大概沒人會學潘正嶽用那麼離譜的自殺式修煉。

要知道,一個人在海水下頭能夠承受的壓力是有限的,且海底的危險比起岸上多了十倍不止,要真出了問題,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下午六點整,黃教練要所有人休息,卸下所有負重之後,每個人都渾身溼透,大氣喘著,顯得有些狼狽。

如果可以運用內氣,這點修煉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問題是沒了內氣的輔助,他們完全只能靠堅強的肌肉和毅力、耐力來支撐,其中的疲累可不是一些而已。

開始休息後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每一個人都同時盤腿坐下,開始運功,這是這下午鍛練過後最佳提昇功力的機會。

在體力和毅力連續受到壓迫之後,解禁的此時正是提昇功力的大好時機,沒人會浪費這個機會,個個運起獨門內氣的運行方式,開始消除疲倦,提昇功力。

這一來卻又便宜了潘正嶽,一直用魔覺覆蓋住所有人的他輕易的感覺到每個人內氣運行的方式,這時要讓他模仿也不是很困難。

田離的運行方式很獨特,速度比起其他人要快一些,恢復的速度也快了點。

王瑛玫家傳的琉璃功真正運轉起來時,整個人隱隱發出微弱的光芒,但普通人無法看見,倒是潘正嶽發覺了,那光線的來源居然是她的經絡,很奇特的功法。

潘正嶽以前沒有發覺王家的家傳琉璃功居然有如此奇特的現象,也可能是因為他的「魔相意要」到了十三層天的境界,因此才有能力發現。

盤坐練功的隊員個個屏氣凝神,黃教練在旁邊為他們護法,海浪拍打在岸上,呼呼的海風吹襲,天地間有種平靜的安穩氣息。


潘正嶽隔天就回到公司,剛去上班不方便請太多天假,羅胖的奪命連環叩也是原因。

「羅胖,什麼事情那麼急著找我?」潘正嶽對走進值班室的羅胖問。

「你終於回來了。」羅胖瞪了他一眼,疲累的走到沙發上坐下。

「你幹了什麼事這麼累?」潘正嶽也走到另外一張單人沙發坐下問。

「沒什麼,神拳門要成立第二分部,所以最近累了一點,本來我要你去幫忙開說明會的,不過你不在,我只好自己上,累死我了。」羅胖起身,從袋子裡取出一大把丹藥往嘴巴裡塞。

「你沒問題吧,這樣子吃藥?」剛剛羅胖那一把起碼五十顆小藥丸,他面不改色的送進嘴巴,隨便咀嚼了幾下,和著口水就吞了,看的潘正嶽心底一陣發麻。

「放心吧,自家生產,強精補腎,一次包生……不對……驅除疲勞一次有效。」羅胖很罕見的說錯台詞,可見他真的很累。

「你連台詞都會說錯,這下子真要好好睡一覺了。」潘正嶽搖頭恥笑他。

羅胖一聽也覺得沒錯,當場對潘正嶽說了聲抱歉,倒頭就睡,眨眼間就發出打鼾聲。

潘正嶽沒料到這胖子居然真的倒頭就睡,把一大棟樓的巡邏工作給了自己,幸好這時魔覺已經恢復,十三層天的魔覺要覆蓋住大樓,連大廈裡的老鼠生了小孩都一清二楚。

這下子輕鬆了,不過潘正嶽回頭一想,要是師尊知道自己把「魔相意要」的魔覺拿來當成偷懶的工具,鐵定會氣得功力直退十層天。

就在此時,魔覺突然感應到有人入侵這座大廈,地點是在地下停車場的旁邊巷子,有人開了廁所的旁門,大大方方的走進來,兩個,都是女的。

潘正嶽也不起身行動,反正不管她們有什麼動作,到最後還是要出了大廈才算成功,而能不能走出大廈,還要看她們的本事呢!

兩人像是對大廈十分熟悉,熟門熟路的往樓上移動,專門挑一些沒有監視器的地方走,看來的確對這裡的佈置下了功夫。

兩人當然不會搭乘電梯,一路從安全梯往上跑,速度不慢,才幾個呼吸就已經跑上了十樓,這可不是正常人可以跑出來的速度。

是兩個練家子,潘正嶽的魔覺一直跟她們,直到七十八層樓時她們才走出安全梯。

潘正嶽無聲無息的跟在她們後面,兩個女孩子都穿著夜行衣,頗有古代夜行女賊的味道,兩人身手的確不凡,舉步間如行雲般流暢,比起王瑛玫的雪地飄身法竟是毫不遜色。

她們上了七十八樓,毫不猶豫的往董事長室移動,來到門前,其中一名女賊取出一把鑰匙,三兩下打開門,毫不猶豫的推門進去,另外一個女賊跟在後頭。

兩人也不翻箱倒櫃,直接來到人形木雕前頭停下,開門的女賊從背包裡取出一張紙,伸手就往人形木雕的頭部貼了上去。

轉眼間,她已經在木雕上的頭部、胸口、雙肩以及肚臍共貼了五張紙,潘正嶽看的莫名其妙,搞不懂這兩人是要幹嘛!

另外一個女賊則是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很快的五張紙點燃,兩人見紙張燃燒起來時都一臉戒備,彷彿會發生什麼大事似的。

但紙張很快的焚燒完畢,化成了灰燼掉落地面,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怎麼會這樣?」貼紙的女賊傻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灰燼。

「怎麼什麼都沒有?魑魔元神呢?」點火的女賊也愣了,兩人計畫了很久才找到這個木雕,沒想到什麼都沒有。

按照計畫,她們應該可以從五張由「符王」那裡買來的靈符確定魑魔元神還在這「千年約木」裡頭,但怎麼會……

「不可能的,我當時明明見到這符咒是有效力的,怎麼會沒用?」

「難道是……魑魔元神離開了?」

兩人討論了一陣之後,確定最有可能的是魑魔元神離開了,這和傳說的一樣──魑魔元神有能力進出千年約木。

兩人準備離開,但才走到門口,卻發覺門口站著一個人,一個無法看清楚身體外貌的人。

兩人大驚失色,對方可以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門口而不被她們發覺,這說明了對方的力量高出太多。

潘正嶽的外貌被他用「魔相意要」製造出模糊的影像,因此在兩人的眼中看來,這突然出現的人身上有驚人的「模糊感」,令人無法看清楚他的身高、長相,甚至確切的距離。

好詭異的人……海芋擔心的看了身旁的青銅一眼,青銅的能力不及自己,而自己卻完全無法發覺這個人靠近,顯然對方力量高出自己太多。海芋後退兩步,擺起攻擊姿勢,青銅也抽出腰部的短刃對準潘正嶽。

「報上你們的名字。」

潘正嶽改變自己的聲音,聲音蒼老低沉,雖然沒有發出強大的壓迫力,但海芋和青銅卻絲毫不敢妄自動彈。

海芋背後冒著冷汗,她從沒遇過這麼恐怖的壓力,那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對方在心神的壓迫力量上遠遠超過她,使她能下意識的服從著說出自己的名字:「我叫海芋……」

「我叫青銅……」青銅更是不濟,手上雖然拿著銳利的短刃,但是雙腿根本毫無力量,被潘正嶽的精神力量一擠壓,嘴巴也同時報上自己的名字。

「你們要找什麼?」潘正嶽問。

連續問了幾句話後,潘正嶽這才明白,這兩個女人是「靈鬼門」的弟子,受命來尋找千年約木,而所謂的千年約木就是董事長室裡頭的人形木雕。

靈鬼門找千年約木的目的,就是為了其中有一個強大的靈魂──那是一個傳說,但是很多人都相信──據說只要取得那個靈魂,便可以製成威力強大的武器。

把元神煉製成武器的作法只有幾個門派才會,靈鬼門不會,他們打算拿去賣給有能力製作的幾個大派。

海芋和青銅知道的事情其實不多,兩人是受到靈鬼門門主的命令而到此偷竊魑魔元神。

她們並不需要把整個千年約木偷走,只需要利用從「符門」買來的符咒抓住魑魔元神,收入一個羅盤裡頭之後帶回去就可以了,但沒料符籙卻沒效。

「有哪幾個門派有能力製作元神武器?」潘正嶽問。

「聽說……我只知道『靈器門』的門主會製造元神靈器。」海芋怯怯的說。

青銅的年紀比較輕,這方面完全不懂。

「你們還知道那個元神有什麼用?」潘正嶽想知道這一點,被他吸進身體的魑魔元神已經消失,不可能拿來製造靈器了,但還有沒有其他用途就不知道了。

這個問題已經超出海芋和青銅的層級,兩人同時搖頭。

但不知怎麼的,潘正嶽靈光一閃,突然想到她們會不會是因為武林大會的時間近了,所以才想找魑魔元神製作武器,這是一個猜測,但不是不可能。

正要繼續問話,潘正嶽又發現有人入侵,這一次來了四個,都是男的,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槍械武器。

又有客人來,今天真熱鬧……

潘正嶽對兩人說:「你們先在這裡待著吧,不要亂跑,今天我不想殺女人。」說完,他就消失了。

海芋和青銅兩人跌坐在地,背後的汗總算停止,剛剛甚至來不及加速的心跳這才補充似的趕上,咚咚──咚咚──

「海……海芋,剛剛那個人是誰?好可怕……」青銅嚇得不輕,包括師父在內,她從來沒有遇過那麼強的魔氣,從來沒有!

海芋的臉從蒼白中逐漸恢復,平復了急蹦不止的心跳後,她才把恐懼從心底排除:「我也沒見過,這麼強大的魔氣……我連聽都沒聽過,他到底是誰?」

「他要我們不要跑……」青銅對剛剛的驚懼還記憶猶新,此時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完全聽海芋的意見。

海芋沉默了一會兒,咬牙說:「我們走!」她站起來往外走。

青銅全聽她的意見,既然海芋說要走,她馬上跟在後面跑出董事長室。




~第十二章~

貪狼帶領著三個屬下進入鵬鴻大廈,這種等級的安全設備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個空城。

不過,貪狼還是習慣性的把資料調查好,大多數的監視器位置都被他們避了過去,幾個無法避免的監視器也盡量利用輕功躍上它無法看到的角度。

至於兩個警衛,那不在考慮的範圍內,順道幹掉就好了。

貪狼的手下都是道上高手,那是真正的高手,每一個都足以輕鬆幹掉二十到三十個左右被訓練過格鬥技的壯漢──空手對空手的話,只需要十分鐘。

會一次帶來三個手下是因為貪狼的性格,他很謹慎,遊走黑道和白道中間,貪狼知道自己不能出錯,一次的錯誤足以讓以前的勝利化為虛無──這是他常常警惕自己的話,更何況僱主也說了,可能會有敵人出現。

這次的任務是偷一件重達兩百多公斤的木雕,僱主居然願意花一千萬,就為了一個木雕,貪狼自然知道那個木雕絕對不像僱主說的一樣,只是為了收藏。

但貪狼不管這些事情,三十分鐘賺一千萬的差事,不接才是呆子。

在如今的黑道上,二十一世紀的台灣,還是有殺手事業。

但開槍幹掉一個黑道大哥或是縣長也才實拿不到兩百萬的傭金,這種價碼還是友情價,如果是菜鳥殺手出手的話還要付出一堆奇怪的費用,真正落入口袋裡的大概連四十萬都不到。

比起殺人,這種偷東西就可以賺錢的作法還是比較輕鬆,貪狼不介意為了一千萬而把自己從僱傭殺手變成小偷,這年頭如果沒有錢,連自己的屁都不會理你。

從停車場旁邊的小巷子走進廁所旁的門,貪狼知道已經有人比他們快了一步,不過他不擔心,因為這不是比快,而是看誰能夠把東西運出大廈,安全的送到僱主那裡。

四個人的速度絲毫不比海芋和青銅慢,如果比起戰鬥力,貪狼帶的人可以把海芋和青銅殺死好幾遍。

貪狼有把握,除非是出現真正的高手,要不然今天的一千萬是賺定了。

第三批、第四批的入侵者一一進入,站在頂樓的潘正嶽既好氣又好笑,這些人居然都為了一個沒有元神的木雕而入侵鵬鴻大樓,到目前為止,前前後後已經來了十個人。

他原本想坐山觀虎鬥,但回頭一想,這些小偷沒一個是好東西,想必互相爭奪起來會破壞不少東西,到時候倒楣的還是身為警衛的自己。

潘正嶽一想到這裡,馬上回到董事長室,要把千年約木弄到頂樓去。

但沒料一進門就發現,千年約木不見了,潘正嶽一愣,嘴巴忍不住罵了出來:「那兩個混蛋女人……」

魔覺瞬間展開,他馬上發覺海芋和青銅兩人正扛著千年約木,而才一會兒的時間兩人居然已經到了樓下第三十層──那是另外一邊的貨物梯,那個地方平時人就不多,貨梯也少用,沒想到這兩個女賊竟然知道要跑那個地方。

兩個女混蛋……潘正嶽二話不說馬上往貨梯那裡跟蹤過去,他是警衛,又擁有魔覺,海芋和青銅根本跑不掉。


電梯門打開,看見渾身黑霧的潘正嶽站在前頭時,海芋和青銅嚇得腿都軟了,潘正嶽走進貨梯,冷冷看著她們。

「你們不是沒找到元神嗎?為什麼還要偷走那個東西?」潘正嶽沉聲問。

海芋微微顫抖著,說:「如果沒有把這東西抬回去,師父一定會以為我們兩個失敗了,他會處罰我們。」

說到處罰,一旁的青銅的身體也微微顫抖幾下,看來靈鬼門處罰弟子的方法很嚴苛。

「你們把那個東西抬回去也沒用,魑魔元神已經消失了。」潘正嶽淡淡的說。

海芋和青銅兩人沒有說話,但眼裡滿是震驚,她們是靠符籙才判斷出魑魔元神可能不在千年約木裡頭,但是潘正嶽卻一口就說出魑魔元神已經不在,是潘正嶽取走了魑魔元神?還是……

「給你們一個機會離開這裡,告訴我還有誰想要千年約木?」潘正嶽可沒時間處理這些入侵者,問清楚後一次搞定。

「前輩……我們不知道……」海芋鼓起勇氣說。

「錯了……」潘正嶽一揮手,海芋雙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青銅大驚失色,臉色馬上蒼白,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不……」

「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不想死就說實話。」

潘正嶽的聲音一直很低沉,給青銅的壓力自然很大,如果再不說出來,潘正嶽不會相信她真的是不知道。

「我……」青銅顫著抖,嚇得都要尿出來了,地上的海芋聲息全無,青銅猜想她一定是被眼前的人殺了,她的腦子一片混亂,說起話來根本沒有絲毫頭緒,頭部漲著、痛著,除了發抖還是發抖。

潘正嶽原本想乾脆打昏比較快,卻突然發覺一樓好像又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的氣息有些熟悉,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既然不知道是誰,乾脆來個一網打盡!

「扛起你的同伴跟我走,不要試圖逃跑,我再說最後一次,今天我不想殺女人。」潘正嶽按下貨梯的電梯按鈕七十八和七十九兩層。

到了七十八層時,潘正嶽告訴青銅不要亂動,他走到董事長室門口,在門上留下一行字後又回到貨梯。

貨梯向上繼續來到七十九層樓,潘正嶽叫青銅抱著海芋跟好,而千年約木則是被他提著。

他們從貨梯出來後便順著貨梯旁的走廊到底,打開一扇金屬門,然後走上了最頂端的天台樓層。

放下人形木雕,潘正嶽叫青銅把海芋叫醒,青銅剛剛已經知道海芋沒有死,只是被弄昏了過去,聽見吩咐後趕緊推海芋的肩膀,又拍拍她的臉。

一會兒後,一臉迷糊的海芋才昏昏沉沉的張開眼睛,看見青銅時她原本還笑了,但隨後便發覺不對。

海芋撐手起身,看見了不遠處的潘正嶽──依舊是黑霧繚面,依舊缺乏距離感、容貌感和有關於對方的任何訊息。

「前……前輩……」海芋可以肯定對方一定是某個不世出的大魔頭,沒有任何一個正派的武林耆老會修煉這種詭譎無匹、變幻莫測的魔功。

「你們如果還有有用的話就說出來,要不然過了今天,我就會殺女人。」潘正嶽感應著天空中似有若無的靈氣,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純度不錯,不過由於太遠無法辨識方向,要不然又可以補一下。

對於能源石的錯誤使用,潘正嶽還餘悸猶存,不過從大地吸收靈氣總不會錯了吧,就是雜質多了點,需要時間化解。

兩人沉默著不說話,潘正嶽也不趕她們,就這麼耗著。

「來了。」潘正嶽淡淡的說了一句讓海芋和青銅莫名其妙的話。

七十九樓要上八十樓的樓梯發出了些微聲響,海芋和青銅明白了,有人上來了。

這時只見那鐵門緩緩被推開,裡頭的人在推開鐵門後迅速往左右探了幾眼,跟著快速從門內閃出來,速度快得一眨眼就看不見。

潘正嶽和海芋以及青銅的位置很巧妙,他們三人在大廈頂樓最東南邊的角落,正好有三座鋁製排煙囪似的東西遮住他們的身影,那人掠出門觀察後低聲說了一句「Clear」,這時後頭又閃出三個人,這三人便是貪狼等人。

「四處查看一下,小心點,剛剛那個玻璃門上頭留著字,說木雕在頂樓,想來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不管是誰留的字,先找到東西再說。」貪狼低聲說。

三人知道附近應該有埋伏,分別取出傢伙悄悄散開。

三個人右手拿著槍,槍口裝了滅音器,後腰部位都插著短刃作為近身搏擊使用,貪狼也沒有閒著,掏出手槍往右側潘正嶽三人的方向走過去。

「來的好。」潘正嶽不鹹不淡的低聲正好讓海芋和青銅聽見。


貪狼四個人的身手真的相當不錯,起落有致的互相配合著,就算天台上有著十人的武裝部隊,想來也可以殺得對方片甲不留。

不過,當他們看見眼前突兀的出現一個人形黑霧時,四個人的動作都不免一頓。

「報上名字的可免一死。」

潘正嶽低迴的聲音透著古怪,連在頂樓這空曠的地方都不會散去,四人覺得耳朵就像被針狠狠的刺了進去一樣,很痛。

「敵人有古怪,動手!」貪狼耳朵一痛,馬上拔腿後退,手上的子彈連續往人形黑霧擊發。

巨門、廉貞、祿存三個人也同時低身後退,一方面避開貫腦刺痛的聲音,二來手上的槍也連續開出,每一槍都結實命中人形黑霧。

人形黑霧被槍命中後突然擴大了面積,瞬間把四個人都籠罩了進去,幾秒鐘後,海芋和青銅便聽見有人倒下的聲音,不只一個。

貪狼、巨門、廉貞、祿存一一躺在海芋和青銅的旁邊,此時海芋和青銅已經可以站起來,不過她們沒有離開的想法,認真的說來,她們不想死──可以在一個照面下解決四個持槍高手的人,不是她們可以抵抗。

人只有活著才有未來。這是她們兩人活下去共勉的信念。

她們兩人好奇的看著貪狼四人,四個人的脖子上都有著明顯的灰青色刺青,分別是小龍、小狼、小鐮刀、小時鐘,四個小刺青在外行人看起來很可愛,但海芋和青銅不是外行人,兩人想起他們四人傳說中恐怖的殘酷手段,不覺微微後退,下意識想要遠離四人。

「他們是誰?」潘正嶽站在六人前面,黑霧收攏成人形狀。

貪狼四個人的身體已經可以恢復行動,但是被強大的精神壓力罩著,除了說話以外,他們無法做出複雜的動作。

海芋和青銅看了四人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或是不該說什麼。

潘正嶽像是看出她們的猶豫,轉而看向貪狼:「你們自己說吧,下面的人快上來了。」

貪狼對眼前的黑影有著莫名的恐懼,這是他很少、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情緒,黑影一說話,心臟就好像有個人拿著大鐵鎚猛力的撞著,咚!咚!

貪狼四個人在潘正嶽說完話後都流出了鼻血,不斷流淌的鼻血很快的沾濕了上衣。

「我……我叫貪狼,他們是巨門、廉貞、祿存。」貪狼發覺說話之後,籠罩在心臟的壓力便輕了點。

「你們為什麼來偷千年約木?」潘正嶽發覺下頭的另一個小偷已經來到董事長室,看見了他留在門上的字。

「有人僱傭我們來偷那個木雕,我們『九宮』專門受雇辦事。」貪狼這次回答的比較快,鼻血也不流了。

廉貞、巨門、祿存都沉默著,不知道存著什麼想法。

「僱主是誰?」潘正嶽只是問一下,也不是多想知道。

沒料貪狼毫不猶豫搖頭說:「我們不能透漏僱主資料,這是行規。」

「喔?不能透漏僱主資料?是行規?」潘正嶽瞇眼往前走了幾步,靠近四個人。

即便是靠近了,貪狼和巨門、祿存、廉貞也發覺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的黑霧。

「你錯了,我不是你們行裡的人。」潘正嶽手一揮,祿存倒下,聲息全無,甚至連顫抖都沒有。

五個人心頭一震,好恐怖、好令人震撼的力量!殺一個人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似的,沒有任何的血液噴濺或是血肉糢糊的場景,但對五人的震撼卻遠遠超過。

「僱主是誰?」潘正嶽沉聲問。

「我不……」

「錯了。」潘正嶽手一揮,廉貞倒下。

貪狼和巨門兩人身體又是一震,海芋和青銅更是嚇得一直發抖,他們原本都不是這麼膽小的人,但在和潘正嶽之間無法估計的實力差以及強大的精神壓力脅迫下,他們才會如此。

巨門知道如果貪狼再不說,下一個就會輪到他,他馬上抬頭說:「我願意說。」

貪狼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巨門冷笑一聲:「你不把我們的命當命,難道還要我們效力嗎?」

「說。」潘正嶽見識過黑道,他知道只有比他們狠才能讓他們說出你想要的訊息,做出你要他們去做的事。

「我們的集團叫九宮,有九個人,貪狼是老大。」巨門看了一臉陰鷙的貪狼一眼。

巨門說,九宮原本就是由九個傭兵組成,他們都在以色列和巴基斯坦、伊朗、伊拉克打過游擊,平時的任務不是救人就是殺人。

這次會來這裡,是受到台灣一個黑道老大的僱傭,要來找一個木雕,原本以為是個簡單任務,誰料會遇上潘正嶽這麼恐怖的煞星。

「僱傭的老大是誰?」潘正嶽有些興趣,他曾經見過青、赤、黃、白、黑五個黑道大老,會是他們其中一個嗎?

「我不知道是誰,這些事情都是貪狼辦的,你要問他。」巨門說。

「你有最後一個機會。」潘正嶽說。

貪狼知道潘正嶽的意思,他還在猶豫,如果說出來,除非可以幹掉現場所有的人,要不然這一行是絕對不用幹了。

貪狼腦海思緒千百轉,眼前的黑霧人影是打不過,但是巨門和另外那兩個女人沒問題,先回答問題過了這一關後,再找機會幹掉他們!

「找我們的人是白老大……」他看了潘正嶽一眼。

潘正嶽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聽見白老大這個名字,後頭的海芋和青銅明顯身體一頓,潘正嶽馬上感應到她們的變化,看來這兩個女人也不簡單……

「白老大只說要偷那個木雕,據說好像和一塊名叫魂玉的東西有關,偷個木雕對我們來說只是小事,我也沒有多問。」貪狼說。

魂玉!這個名詞讓潘正嶽想到不久前在高雄金典酒店開的黑道大會,老頭子指明要魂玉,但他們並不知道,最近的一塊魂玉早就進了潘正嶽的肚子,成了魔丹的養分,就算是把潘正嶽剖開來也找不到了。

千年約木和魂玉有關?

潘正嶽簡直被這些人給弄混了,千年約木裡頭不就是魑魔元神?怎麼又和魂玉扯上關係?

這時,鐵門突然傳來微弱的聲音,潘正嶽轉身回頭去看,原本在地上的巨門和貪狼兩人同時撲出,手上的銳刃不約而同往潘正嶽的要害殺去,這過程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兩人的合擊之術顯然已是爐火純青。

不只如此,鐵門後的人也同時往潘正嶽射出十幾發子彈,三面夾擊,殺意驚人。

原來,貪狼剛剛倒地的時候已經透過腰帶的無線電,通知了在樓下接應的夥伴左輔,左輔趁著潘正嶽把注意力都放到貪狼和巨門時悄悄來到頂樓,配合著兩人發動圍擊。

左輔知道子彈射中了,貪狼感覺到利刃刺入肌肉,巨門的手感覺到血液的溫暖,那是刀子切出來的鮮血。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4-22 12:18 PM

第七集
~第一章~

高雄和鳳山地區其實很少打旱雷,尤其是夜晚。

所以,當突來的旱雷瞬間擊發前,鵬鴻大廈的頂樓有那麼一瞬,亮的像世界都白了。

海芋和青銅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即便是天雷閃電的光線,也無法穿透那人形黑霧的黑。

貪狼、巨門和趕來支援的左輔,同步攻擊都命中人形黑霧。

海芋和青銅很想跟著出手,但她們不敢,因為心底有股聲音一直提醒著,不要動!不要動!

千萬不要動!

是的,心底的聲音沒欺騙她們,貪狼、巨門、左輔的攻擊都命中了目標,不過他們馬上發覺打中的人是彼此,人形黑霧依舊站著,倒下去的三人,一直到昏倒前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子。

她們的反應很對,潘正嶽自從修煉到「魔相意要」第十三層天之後,身上的魔功不僅大增,而且殺意比起以前要強上數倍。

如果被人撩撥,他不介意違背今天不殺女人的話。

潘正嶽手一揮,倒在鐵門門口前的左輔身體凌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起來,疊放在貪狼和巨門身上,三人身上的血沾濕了地,在黑夜裡化成墨色似的液體散開。

身為靈鬼門的弟子,海芋和青銅自然知道什麼叫「虛空引物」,那種傳說中的力量,她們也只聽師父說過。

兩人一動也不動,腦子就像空白似的無法動彈,但不斷把所有看見的影像送進腦袋,她們不是沒見過死人,只是這樣子的死法從未見過。

接下來的情況就像是潘正嶽放了一個陷阱,只等著那些聞香而來的小偷一一送上門來。

第三批是一個男人,他一樣從鵬鴻大廈停車場的廁所旁小巷子進來,同樣的在董事長室外見到潘正嶽的留言,然後上了頂樓,遇見一片黑霧狀的潘正嶽、海芋、青銅和五具逐漸冰涼的屍體,然後被潘正嶽制住,丟到海芋和青銅旁邊。

第四批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循著一模一樣的路線被丟到海芋身邊。

「看來今天就是你們五個了。」潘正嶽對後來的三人說。

「你是誰?」第三批出現的男人狼狽的問,他叫青眼鷹,對於剛剛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就被制住,心裡很不爽,自許為亞洲前五大盜之一的他,對於自己大意被擒十分不服。

潘正嶽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海芋一揮手就甩了青眼鷹一巴掌,打的他惱羞成怒,大罵海芋。

海芋受了潘正嶽的指示,說錯話的人就甩巴掌,海芋沒有絲毫反抗的意願,甩巴掌或被甩巴掌,都比變成地上的屍體好。

青銅站在另外那一男一女身邊,受到同樣的指示,說錯話就甩巴掌。

這一男一女,潘正嶽刻意放到後頭問話,因為這兩個人潘正嶽認識,他們是公司的總經理和秘書,會來這裡偷木雕顯然早有預謀,潘正嶽想知道原因。

海芋不敢留力,青眼鷹的嘴角和鼻子都流了血,海芋雖然功力不強,但要打一個被制住的人還是輕而易舉,一巴掌就讓青眼鷹頭昏腦脹,第二掌下去青眼鷹真的就成了烏青眼,還沒打第三下青眼鷹就示弱求饒。

海芋看了潘正嶽一眼,問他要不要繼續打。

「名字,目的。」潘正嶽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問一問,要不然等一下羅胖醒過來找不到人,搞不好會大喊,無線電還在身上呢!

情況和潘正嶽知道的差不多,他們都是為了木雕而來,不過原因不同,海芋和青銅知道木雕裡頭有魑魔元神,其他的人都說木雕裡頭有魂玉,他們全是為了魂玉而來。

貪狼幾個人是受到白老大的僱用,而總經理和秘書則是受到黃老大的僱用,青眼鷹是關公找來的超級小偷。

到了這時,潘正嶽才算是完全搞懂,老頭子要魂玉的期限快要到了,底下五個老大已經發出「黑道動員令」,要所有的黑道放下手邊的業務,全部投入尋找魂玉。

雖然最近老頭子下台了,但這種業務可不是換一個新的老頭子就會停的,上一個老頭子把任務交辦下去,新的老頭子一上台就知道了,命令沒有任何改變,限時找到魂玉的計畫沒變,要不然他們就等著蹲苦窯。

既然知道了情況,潘正嶽考慮要不要全部殺掉這些人,他沉默著,海芋、青銅等五個人大氣都不敢吐一聲,深怕自己和地上的五個人一樣。

「給我一個不殺你們的理由吧!」

潘正嶽的聲音依舊低沉,壓迫力仍然沉甸甸的落在每個人的心裡,光是聽聲音,就覺得像是被人用手握著心臟,心悶喘促,臉色蒼白。

「我,我有錢,我可以給你錢。」

就算是夜晚,海芋也可以清楚看見林總經理的惶恐和顫抖。

「你的命……值多少錢?」潘正嶽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反倒是問價錢。

林總經理一怔,是啊,自己的生命值多少錢?說得太少,那是自掌嘴巴,賤命!要是說多了,對方真的獅子大開口,自己又怎麼付得起?

「一……不,五百萬……不,一千萬,一千萬,我有一千萬。」林總經理淒淒惶惶的看著眼前的黑霧,為自己的性命報上價碼。

「一千萬……」潘正嶽冷冷一笑,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又問了一句:「她呢?你要出多少錢?」

潘正嶽知道,在公司裡早就傳出林總經理和秘書蘇祐安之間有緋聞,兩人的關係算是半公開化,所以他順口一問。

秘書蘇祐安聽見潘正嶽的話後,馬上轉頭看著林總經理,她的男人,眼裡滿是期盼。

「我……」林總經理一怔,沒料潘正嶽會加問這一句:「我……」

看見林總經理的猶豫,蘇祐安的臉色霎時蒼白,但她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直直的看著他,這個曾經發誓要為自己付出性命的男人。

海芋和青銅、青眼鷹都看著他,三個人沒有說話,但他們知道,如果林總經理說錯了話,他和秘書都會死,惡魔般的黑霧兇手可不在乎多殺兩個人。

林總經理蒼白的臉直直的看了蘇祐安幾秒,又看了前面的人形黑霧,也偷偷地瞄了海芋和青銅幾眼,就在蘇祐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身體微微顫抖時,林總經理沙啞的聲音說了。

「我,我願意花兩千萬,兩千萬元買下她的命,我的不要了,都給她。」林總經理咬牙說。

「喔?」

人形黑霧沒有什麼表示,倒是蘇祐安一怔,連同原本露出不屑和憤怒表情的海芋和青銅都有些驚愕,倒是青眼鷹冷笑,沒做任何表示。

蘇祐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林總經理,同樣不發一語,撐在地上的兩手微微顫抖著。

潘正嶽沒有給他們答案,又問青眼鷹:「你呢?你要花多少買下自己的性命?」

青眼鷹兩眼拚命想看進黑霧之中,但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透進一絲一毫,終於放棄。

身為亞洲最出名的盜賊之一,青眼鷹一向自負眼力無雙,但如今人就站在他眼前不到五公尺外,他卻無法把視力往前多看一公分,經驗豐富的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次是踢到大鐵板,能不能脫身,除了上帝保佑以外,只剩下眼前的人大發慈悲。

人形黑霧會大發慈悲嗎?青眼鷹寧願盼著上帝向自己微笑,光看地上五個人的慘狀,就知道他的驚人辣手。

「我用我的命買我的命!」青眼鷹咬牙說出。

「什麼?」海芋和青銅同時輕呼,而林總經理和蘇祐安則沒有反應。

這話自然就表示青眼鷹要賣命,不是傳統中那種士人遇到知己的賣命,而是真正把命賣給對方,用魔門的說法,就是賣出靈魂的印記,成為對方的奴隸。青眼鷹不認為區區兩千萬可以買下自己的生命,話說回來,這個人形黑霧的力量如此強大,遠遠超過他認識的頂級武功高手,如果一個人一輩子真會遇見一個主人,也許就是眼前這一個?

潘正嶽皺起眉頭沒說話,他沒想到要收小弟,事實上,多一個幫手他想不出來有什麼好處,就在他要拒絕的時候,青眼鷹突然抬起頭看著他說:「如果你買了我的命,我的身家就全部都是你的,這些年來,我偷了總值一億美金的藝術品。」

一億美金?所有的人都詫異的看著青眼鷹,這手筆不小,他不僅給出了遠遠超過林總經理的金錢,甚至還加上自己的性命,出手比起林總經理可是天差地遠。

一億美金?潘正嶽真的猶豫了,他不是個空喊理想的人,恢復魔功之後,他曾經想過要把父親接回來照顧,給他最好的醫療環境,這些東西需要錢,很多錢,所以他認真的考慮著。

潘正嶽深深地看了一眼青眼鷹,看得青眼鷹心頭大驚,雖然黑霧依舊是黑霧,但他感覺到自己的腦子好像被人硬闖了進去,那個硬闖進來的人並沒有多看,只是窺伺他的真誠,如果他有一絲欺騙的意念存在,青眼鷹相信自己活不過這一眼的時間。

「好,你站起來。」潘正嶽告訴青眼鷹。

青眼鷹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過了這一秒,他的人生將會踏上完全不同的路,但他沒有選擇……不!這是我的選擇──他是這麼告訴自己。

沒有理會蘇祐安和林總經理,潘正嶽「看」著海芋和青銅,這兩個女孩子……要怎麼處理?

「我……我們也要賣命!」海芋的手用力握著青銅。

青銅身體一抖,手掌的汗流了出來。

她在賭博,賭性命、賭人生、賭未來。

潘正嶽料到她們也會這麼說,畢竟青眼鷹的例子在前面,這是一條可以活命的路。

「憑什麼?」潘正嶽問,他的態度不淡不鹹,如果是平時,他的個性本不會如此,但此時正值運用魔功之際,他的個性也跟著魔功的運轉起了變化,顯得比較陰沉,而且負面,這是因為他的功力尚未到達頂點,還無法完全控制情緒的緣故。

是啊,憑什麼?

海芋和青銅話說出口後才想到這問題,青眼鷹花了一億美金和自己的生命,林總經理也願意為蘇祐安花兩千萬,自己兩人有什麼?要錢沒錢,要武功沒武功,潘正嶽問的沒錯,憑什麼?

「我們,我們……」海芋和青銅兩人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說服對方,但她們甚至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又怎麼說服得了潘正嶽呢?

「你們不用說了,今天我不殺女人,以後你們就和青眼鷹一起工作吧!」

潘正嶽的話讓海芋和青銅放下胸口大石,背部的冷汗被高空中的冷風一吹,身體又起了雞皮疙瘩。

海芋和青銅也站到青眼鷹身邊,雖然有些冷,但他們怕被潘正嶽誤會而不敢運功驅寒,潘正嶽注意到了,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

至於最後的林總經理和蘇祐安兩人,潘正嶽有些猶豫,他們和他平時並無交集,自然也沒有喜惡,殺或不殺都可以。

「你們走吧,兩千萬拿給青眼鷹。」潘正嶽說。

過了一段時間,海芋和青銅曾經問過青眼鷹,會不會後悔花了那麼多的錢?青眼鷹大笑說:「老實說,我認為花這個錢實在是賺到了,太便宜了,哈哈哈……」至於他為什麼這麼笑,海芋和青銅都沒有問,因為她們也是這麼覺得,這太值得了。

聽見潘正嶽願意讓自己離開,林總經理和秘書蘇祐安有些無法置信,卻又像是鬆了一口氣。

兩人緩緩站起來,正要往鐵門的方向走,潘正嶽突然說:「等等!」

兩人身體一僵,那口剛鬆了的氣又緊了起來,心想他是不是後悔了。

「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打這個東西的主意。」

潘正嶽化成的人形黑霧壓迫力十足,林總經理和蘇祐安兩人不敢多說,答應後連忙逃離大廈。

「你能不能處理這些屍體?」潘正嶽問青眼鷹,想知道他的辦事能力。

青眼鷹毫不猶豫的說沒問題,海芋和青銅也同時點頭,表示要處理五具屍體絕對沒問題。

「好,那就交給你們處理,處理完後把千年約木放回原位,裡頭的東西已經不在了,這東西只是木雕罷了。」潘正嶽吩咐完後要他們留下電話,說有事才會找他們,平時不需要聯絡。

三人霎時鬆了口氣,看來潘正嶽的確是要放過他們,並無出爾反爾之意。

潘正嶽吩咐完事情後,整個人從原地飄起,站上了大廈頂樓的安全圍牆上,青眼鷹和海芋、青銅看著,心頭感受著奇特的情緒。

此時的潘正嶽周身飄著黑霧,三人依舊無法看清他的容貌、身形,頂樓天台上夜風蕭蕭,透著沁入心底的涼意。

他們帶著陌生、恐懼,以及對人生未來變化的些許興奮的情緒,看著眼前的人形黑霧……從……從大廈天台圍牆跳了出去!

青眼鷹、海芋和青銅三人大驚失色,開什麼玩笑,這座大廈有八十層樓高,超過兩百七十公尺的高度,任何人從這個高度掉下去絕對是必死無疑。

他們心頭閃過不好的念頭,快步跑到潘正嶽跳下去的圍牆往下看,但是……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人出現在下面的視線範圍內,怎麼會這樣?人呢?

「啊!」海芋一聲低呼,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她用手指著對面的大廈。

青眼鷹和青銅猛往那裡望去,看見了令他們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畫面。

人形黑霧更濃了,他在數百公尺高的空中緩緩向前飄著,那個速度比起走路快不了多少,姿態從容飄逸,四周高風無法靠近他的身體,在靠近他時就自動分開。

他的姿態和緩、從容、流暢得像是從深山流淌出來的雲海,給三人一種他好像鋪天蓋地覆蓋住所有空間的真實感,就像是乘著巨人的手掌,也像是駕著無形無質的雲彩騰空虛立,逐漸消逝在眼前。

「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需要你們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們!」

聲音震盪著他們身體各處每一個細胞,當三人從聲音的震盪醒過來時,潘正嶽已經在空中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三個人好一會才真正醒了過來,青眼鷹畢竟闖蕩世界已久,很快的恢復後馬上對兩人說:「既然主人這樣子吩咐我們,你們……原先是哪個地方的人?」

「我們原先是靈鬼門的人。」海芋說。

「嗯,這是我的電話,你們也把聯絡方式告訴我。」青眼鷹在看過剛剛的場面後,對潘正嶽更是有種深入內心的崇敬,已經打定了這輩子要跟著他闖蕩世界的想法。

海芋和青銅這時也感受到世界何其大,奇人異士之多難以盡數,今天能追隨到主人是福氣,聽見青眼鷹的話後,馬上說出自己的電話,約定日後聯絡的方式。

潘正嶽當然沒料到,他不想讓三個人看見面目的作法,卻反而帶來特殊的震撼效果,為他的復仇和闖蕩世界路給予不小的助益。

青眼鷹按照吩咐把千年約木放回董事長室,他很聰明,很快的聯想到他的主人──擁有恐怖力量的人形黑霧可能和鵬鴻企業有關,但他沒有發出任何疑問,這是最聰明的地方。

海芋和青銅回到靈鬼門,任務失敗後兩人無可避免的受到責罰,但她們不在乎,因為她們效忠的對象已經換了人──一個她們從沒真正見過面的超強者。


潘正嶽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羅胖還在睡覺,看來為了新的武館,他的確是累壞了。

既然處理了好幾撥的小偷,潘正嶽想想沒事,乾脆帶著工具到樓下小巷子旁的廁所,把這些人破壞的門給修好。

青眼鷹把千年約木放回董事長室他也知道,但是他沒有把潘正嶽留在董事長室門玻璃上的字抹去,那是潘正嶽親手寫上去,沒有器材的話,他也無法處理。

潘正嶽直接傳音給他叫他回去,不用管那個玻璃,他修理完被破壞的門鎖之後,搭著電梯到董事長室,把玻璃上的字抹去。

這些其實都不是大事,但潘正嶽不想在這裡生事,他喜歡這個工作。

時間就這麼平淡的過去,這段時間內,潘正嶽打了電話要青眼鷹留心第五世界的人到哪去了,尤其是譚聖,他要知道父親在哪裡。

不過青眼鷹回覆的消息讓他失望,青眼鷹說第五世界和海神解散之後,大多數的人都不見了,也許是他的情報力量不足,因此無法調查到足夠的訊息,這讓潘正嶽第一次理解到「組織」的重要。



~第二章~

武林大會前兩天,王瑛玫從澎湖回來了,找了潘正嶽,說要給他做一頓晚餐。

兩人去賣場買了一整車的食材,回到家後,王瑛玫果然做出幾道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兩人在很久沒人使用的餐桌上吃著、說著。

「後天就是武林大會了,你會不會緊張?」潘正嶽問。

這幾年潘正嶽不是在水底練功,就是在籌備著復仇,從沒參加過武林大會,自然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第一次參加已經是第十屆,倒是王瑛玫曾經參加過幾屆。

「我參加過七、八、九三屆,這還是這幾年我的琉璃功練到黃琉璃境界,爺爺才准我參加的。」王瑛玫把一盤沙拉遞到潘正嶽的前面。

「你參加過那麼多屆?都是打架嗎?」潘正嶽面露訝異。

「什麼打架,那是比武。」王瑛玫俏瞪他一眼,把一小顆番茄塞進他嘴巴。

「不同嗎?會不會死人?」潘正嶽想羅胖也是第一次參加,如果他真的把自己排進去,還是要問清楚比較好,幸好王瑛玫參加過。

「死人?」王瑛玫一瞪眼,伸手輕輕的敲了潘正嶽一個栗子說:「哪一屆沒有死人,光是我參加的三屆裡起碼就死了快五十個人。」

「哇,不會吧,這不是武林大會,武技切磋大會嗎?」潘正嶽真的被這消息嚇了一跳。

他原本還以為這只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秀秀輕功,互相打打架,了不起把人打昏就很嚴重了,沒料到居然會死人,而且每屆還要死十幾個?

「不行不行,瑛玫,你不要參加,這太危險了。」潘正嶽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到王瑛玫的安全,怎麼可以讓她參加這麼危險的不良集會?

他心裡也不禁埋怨起王從和王館長,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嗎?居然讓王瑛玫去參加這種危險的私人集會。

王瑛玫看見他緊張的表情,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有沒有搞清楚,你才是菜鳥!我可是參加過三屆,你連要怎麼報名都不知道。」

「報名?羅胖說他會處理,叫我到時候記得參加就好了。」潘正嶽又想到房間裡那一件滿是贊助廠商廣告詞的武道服,心底直發苦。

「你們真的能參加嗎?今年的參賽資格和以前一樣,還是只有兩個方式,你要通過其中一個才能參加。」王瑛玫把餐盤裡最後的沙拉吃完,開始切盤子裡的兩塊牛排。

「你吃得完嗎?」潘正嶽一直覺得懷疑,王瑛玫吃得下那麼大客的牛排嗎?

結果她花了三十分鐘就吃了兩份,真令人難以想像她吃的東西哪去了,吃了那麼多,肚子都是食物,怎麼練功?

王瑛玫告訴他,武術史上真的是有人靠吃東西練功的,像以前曾經提過的魏誼正就是如此。

身懷無量壽功的魏誼正腰圍超過普通人三倍以上,胸圍更是驚人,據說他一餐可以吃下一整頭牛,下一餐依舊再來一頭,這功夫就是無量壽功,吃下去的食物全被化成內勁轉換,功法神妙無比。

潘正嶽記得高三的時候,王瑛玫曾經告訴過他,講功壇的歐陽秋在參加第一屆全國武術考試時遇見北京自然六合門的名師萬籟聲,被他一記「通天砲搥」打下了擂台,斷了武術之路。

這個故事給了他很美好的回憶,因為這是當年他和王瑛玫第一次說了那麼多話的內容,他甚至還記得王瑛玫說故事時,清晨陽光正好照到她的額角,那時的畫面依舊深刻在他的心中,是給他前幾年練苦功活下來的力量。

「你還是問我要參加武林大會需要什麼資格。」

王瑛玫斜瞪他一眼,潘正嶽連忙開口詢問:「請問大師姐,要參加武林大會需要什麼資格?」

王瑛玫對潘正嶽這一聲師姐很滿意,微笑的說:「很簡單,基本上和以往一樣,考內功和外功,只要通過其中一個就可以了。」

「內功和外功?外國人也懂得內功嗎?」潘正嶽會這麼問不是沒道理。

自古以來好像只有亞洲人才會去修煉內功,其他參加的歐洲或是美洲人應該不懂才對。

「你太孤陋寡聞了。」王瑛玫抿著嘴,伸指點了他的額頭一下,搖頭說。

武林大會當初的目的是要蒐集身體強壯的練武人,用來給第五世界和海神兩個組織製造人造超人,自然是花了大把的金錢或是權勢利誘這些人。

二次大戰之後,很多國家都注意到亞洲人秘密流傳著體能訓練方式,透過特殊的方法訓練,可以百千倍增強體力,在許多古老的典籍上,甚至記載只要修煉的方法正確,人可以到達「白日飛昇」、「與天齊壽」的神奇效果。

相信能夠白日飛昇或是與天齊壽的西方科學家、運動家不多,但他們一致同意,巧妙的運用東方古老修煉法可以大大的增強人體體能以及破壞力。

幾十年過去,擁有強大內力的西方人多如牛毛,近幾年甚至出現人造超人,如果不是墨客和迪恩對新能源的操作錯誤,也許人類的歷史會因此而改變。

不過,這並不妨礙人類對於天下無敵或是無窮無盡力量的追求,每日投入修煉的人都在增加,因為力量帶來金錢、帶來權勢、帶來愛情,也帶來夢想。

這正是第五世界和海神他們的期待,所以每年的遴選都引來大批的武者報名。

人太多畢竟還是需要篩選,於是便在第二屆制定了參加的資格,之後幾屆的資格也大多參照第二屆的方式。

兩個方式,便是「力量」和「力量之外」,也被戲稱內外兩功,所謂的外功,就是以破壞物體為主,參賽者必須用肉體破壞主辦單位特製的窯磚,數量越多越好,要獲取資格起碼要能一次打破三塊窯磚。

「打磚塊?」潘正嶽想到很多年前流行的俄羅斯方塊。

王瑛玫和他同年紀,看見他的表情後便知道他在想什麼,伸指敲了一下他的頭說:「不是俄羅斯方塊。」

王瑛玫用手在空中比了一下,每一個窯磚大約三十公分長、十公分寬、五公分厚:「這個窯磚不是普通的磚塊,如果是普通人,就是拿著鐵鎚也敲不壞,基本上一塊窯磚大約可以抵禦一百斤的瞬間力道。」

「是特製的?」潘正嶽想到了羅胖和那些神拳門的學員,如果是特製的磚塊,他們沒有一個人有那個實力打破磚塊。

「我告訴你,第七屆的時候我第一次去參加,當時我的功力還是澄琉璃境界,用了全力才打破五塊,在第二場的比賽就落敗下來,沒死算是好運了。」王瑛玫搖頭嘆息。

當時和她一起去參賽的一個武術屆同好,現在是靠著殘障手冊賣刮刮樂維生,那個朋友的武功和她差不多,不過他的運氣比較差,遇上一個俄羅斯高手,一分三十秒就把他打成了殘廢。

「除了打磚塊以外,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打?」潘正嶽問,這些事情都不知道的話,羅胖想要在比賽裡活著出來很難。

「很多!」王瑛玫說。

除了特製窯磚以外,還有特製塑鋼柱、強化牆等等五種經過科學家特製,可以耐住強大攻擊力道的物品,最主要就是用來測試參賽選手的能力等級,反正破壞力越強,資格就越高。

「那……你當時打破五塊?」潘正嶽問。

王瑛玫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那一年王館長也有去,一掌就打碎了七個,技驚全場。

七個?潘正嶽不知道現在王館長的武技精進到什麼程度,不過能夠成為王家琉璃功的當代高手,想必一定很不簡單。

「你不要笑我,我告訴你,澄琉璃和黃琉璃的功力起碼差了兩倍,我現在已經有黃琉璃的境界,要像叔叔一樣一掌擊碎七個也是可以的。」王瑛玫對著潘正嶽哼哼兩聲,又馬上笑了。

「你還沒說內功。」潘正嶽問。

「內功部份比較少人參加測試,畢竟內功很難測驗。」王瑛玫說:「這幾屆的測驗方法都是取自中國的寸勁技法。」

「寸勁技法?什麼意思?」潘正嶽對武學的認識全部都是魔功,普通的武學常識對他來說還是很陌生。

王瑛玫想了一下說:「我也不是很會解釋,用比的比較快,你站起來。」

她站起來,手指向潘正嶽勾了一下,模樣有些挑逗的意味,潘正嶽苦笑著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王瑛玫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兩人的鼻子近到兩公分內,潘正嶽可以聞到她身上的奇妙香味,很香,對他的吸引力很大。

「你再不說,我就要……」潘正嶽的聲音沙啞,兩人鼻子更近了,額頭碰在一塊。

嗯……兩人嘴唇之間沒有任何距離,潘正嶽的雙手環抱住他的幸福、他的夢、他的愛和未來。

不知道經過多久,兩人緩緩分開。

「我不知道內功要考這個,我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該棄賽。」潘正嶽突然笑說。

王瑛玫的臉馬上紅了起來,害羞的搥了潘正嶽肩膀一下,他齜牙咧嘴裝模作樣的摸著肩膀,又趁著王瑛玫嚇一跳的時候抱住她,兩人一陣嬉鬧,就像是十幾歲首嚐初戀滋味的大男孩、大女孩。

兩人突然感覺世界都靜了,這是多少年來沒有的感受,好多年了吧,兩人同時想到,多年前的那個上午,在練武的寺廟裡頭相遇,當年的際遇就像是一幕一幕的無聲電影,快速劃過眼前。

「瑛玫,我愛你。」

「我知道。」

「不過,你還是沒有說內功是什麼。」

「……你欠揍……」


潘正嶽沒有睡意,一來是因為他的魔功已經到了相當不錯的境界,自然比起普通人所需要的睡眠少很多,第二個原因則是他仍思念著王瑛玫。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一輩子守護著她,至此時,潘正嶽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件事還有兩件。

向破乙復仇是其一,照顧父親晚年是其二。

破乙和他父親兩人現在都不知道在哪,父親生死未卜,而破乙同樣生死不明。

如果可以選擇,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人生弄得全部都是仇恨。

但如果除了殺掉對方以外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潘正嶽相信自己的手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顫抖,也絕對不會心軟。

套一句名言──出來江湖混,很多事情總是要還的。

房間裡的潘正嶽沒有開燈,雙手一張一握,一握一張,有節奏的動著。他的眼睛亮得像是黑夜中的星星,四方靈氣緩緩的流入他的身體,醞釀著要在世人的面前展現已經上千年沒有出現的「魔相意要」魔功。


潘正嶽隔天一上班,看見羅胖後就問他:「羅胖,你知道要參加武林大會需要通過資格考驗嗎?」

「知道啊,考內外功嘛,簡單。」羅胖費力的把一整個紙箱搬進辦公室,然後放到沙發旁,擦了擦汗後坐到沙發上說。

「你認為我們有人可以通過嗎?」潘正嶽怎麼看都不覺得神拳門上下有誰可以通過資格考驗。

羅胖望了他一眼,幾秒鐘後嘿嘿嘿的奸笑了起來。

潘正嶽被看的汗毛直豎,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你笑什麼?」

「我告訴你,我已經拿到本門的參賽資格。」

羅胖說出一個讓潘正嶽驚訝的答案,明天才開始舉辦資格考,羅胖今天就拿到參賽資格?

「不會吧,你該不會是……哇靠,你這小子,居然敢偽造參賽資格證明?」潘正嶽笑罵。

「拜託,你動動腦子好不好,如果我偽造參賽資格,那頂多只能入場走一走,會被排進比賽場次裡頭嗎?」羅胖白了潘正嶽一眼,彷彿他是個考了七點六九分卻能上大學的笨蛋。

潘正嶽胸氣一堵,這小子居然還糗我,如果不是怕一掌打死他,當場就給他……算了,潘正嶽瞪了他一眼,要真的把這小子給宰了,下次就沒法讓王瑛玫開心大笑了。

「好吧,老實說,你幹了什麼事?」潘正嶽問。

「你知道參賽的兩個資格是什麼嗎?」羅胖從背包裡取出一大杯可樂,大口大口的喝著。

「我知道啊,內功、外功。」潘正嶽沒好氣的說,這種喝可樂的方式還說要練功,沒猝死就很不錯了。

「沒錯,內功、外功,外功是看誰打壞的窯磚最多,這我要保持體力,不想在這個時候洩漏我的實力,內功就是寸勁技法。」

潘正嶽想到昨天王瑛玫告訴他的寸勁技法……

「所謂的寸勁技法,指的就是在……」王瑛玫貼近潘正嶽到三十公分內的距離,拳頭離他的肚子只有十公分不到:「在這個距離內攻擊目標,到達一定程度的攻擊力道。」

兩人的距離很近,王瑛玫的拳頭握緊,先往前貼住潘正嶽的肚子,然後往後拉開了約十公分的距離,說:「所謂寸勁,就是寸內發勁,不過真正的寸內發勁是指在一寸之內發勁,而古代的一寸只有大拇指指甲寬度的距離,後來被武林大會舉辦部修正為十公分距離,只要在這距離內發勁都算。」

潘正嶽的確是大吃一驚,他沒想到所謂的寸勁距離這麼近,如果沒有學過真正的內功,他很懷疑有人可以真正的做到寸勁,難怪會被用來考校內功。

「要到達什麼攻擊程度才算及格?」潘正嶽問。

「寸勁距離,擊破一塊窯磚算是及格。」王瑛玫說。

只擊破一塊窯磚聽起來好像比較簡單,但內行人都知道,練內功沒有到一定程度以上,根本不可能用寸勁打破任何東西。

如果沒把寸勁練成,不要說打破一塊窯磚,連一小塊合成木板都打不壞。

潘正嶽並不認為羅胖可以練成任何一樣,而他雖然沒見過那個神拳門館長練功,但是把羅胖教成這個樣子,要說他有多強,潘正嶽也不大相信。

「你真的行嗎?」潘正嶽實在是很不相信羅胖有擊碎窯磚的能力,不過羅胖很會利用一些怪招,搞不好他還真的靠什麼方法辦到。

「哼哼,你不瞭解我的厲害。」羅胖故意裝出原住民的腔調說。

「哼哼,我不瞭解你的厲害,要是不說清楚,到時候被我砸了你的生意,可不要怪我。」潘正嶽知道羅胖最在乎他的生意,先用搞砸生意的話來恐嚇他一定最有效。

果然沒錯,羅胖一聽,就狠狠的瞪了潘正嶽,粗聲粗氣的對他說:「你這小子,可千萬不要壞了我的生意,要不然……哼哼哼,以後你的藥錢就沒有打九七折了。」

潘正嶽覺得自己會被他氣死,乾脆趕緊拿起無線電準備去巡邏,雖然有了魔覺已經不需要真正每層樓去巡,不過做做樣子還是要的。

正要離開,他突然感覺到樓下有人走進正門,平常的時候他並不會把魔覺散佈到整棟大樓,只是這時剛好要去巡邏,才把魔覺延伸出去,沒料就感應到有人進來大門。

會是誰?潘正嶽可以感覺到有人進來,也知道是個女人,不過憑他現在的魔覺程度,雖然知道有人進大廈,也可以分辨男女,但卻無法精準的知道進來的人是誰,這也是他幾天前在天台看見林總經理和秘書蘇祐安之後,才知道是他們的緣故。

這幾天都沒遇見他們,不知道是怎麼了,該不會又在打什麼主意吧?還是正為了那兩千萬傷腦筋?

潘正嶽收了青眼鷹之後,在金錢方面寬裕了不少,起碼可以把錢還給鐵郎和莫塵了,有了那兩千萬,也可以把家進一步整理成以前的模樣。

裝作不知道,潘正嶽走出值班室,往電梯的方向走,那女人進了大廈後直接走向電梯,看來應該是對這裡很熟的人,很可能是員工,可是員工都下班了,怎麼會這個時候來這裡?

用魔覺「看」到電梯裡的人是按下十樓,十樓就是他和羅胖值班的樓層,會是誰呢?

潘正嶽故意走到電梯外的走廊角落,他可以看見電梯的動靜,但電梯裡的人無法看見他。

電梯門旁的液晶面板紅色數字一直往上,到了阿拉伯數字10之後停了,電梯發出噹的一聲,門打開,一個穿家居服的人走出來,是黃美葳。

怎麼是她?潘正嶽看見她手上提著宵夜似的袋子,一出電梯後馬上轉往值班室的方向走過去。

潘正嶽從羅胖的口中知道,黃美葳好像對他有些意思,不過潘正嶽不想把自己和她推入感情的漩渦。黃美葳一走進值班室,潘正嶽馬上從走廊的那一頭轉往安全梯,從那個地方下樓,開始他的巡邏職務。

雖然明天他和羅胖都要參加武林大會,不過公司可沒有給他們特別待遇,不僅沒有出差津貼,甚至連多一天的休假都沒有,如果不是羅胖說神拳門會貼交通費和伙食費給他,潘正嶽都有想把羅胖給打昏的念頭。


潘正嶽特地放慢速度巡邏,羅胖也沒有因為黃美葳的拜訪而把潘正嶽叫回來,他樂得連魂都酥了,兩個小時內不斷吹噓明天的武林大會有多重要,他一定會在上頭得到名次,成為武術界的新興之星。

不過,黃美葳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只是狐疑著潘正嶽為什麼巡邏一趟要那麼久,提來的宵夜都涼了。

羅胖告訴黃美葳,潘正嶽平常的動作就很慢,也會不時偷懶,如果不是自己罩著,潘正嶽早就被開除了。

黃美葳聽得不是很專心,眼神不住的往值班室門口飄,眼見羅胖不只吃完了他的那一份,幾乎連潘正嶽的那一份也不放過,她心中嘆氣,最後才怏怏不樂的離開。

而一直等著她離開的潘正嶽,這才能回到值班室。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6-10 07:57 AM

~第三章~

今年會在台北舉辦武林大會的原因沒幾個人知道,畢竟這幾年來,許多國家都擁有更新、更大的建築或是大型武道館,沒選擇剛剛建成「百年武道館」的義大利,和試圖從舉辦武林大會而復甦經濟的美國,也讓許多人大感意外。

不過,政治角力一向不是練武人士的長項,要把武術練好,也許需要花數十年的時間,如果再搞上政治,武術練得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潘正嶽下班後並沒有睡覺,他和羅胖兩人直接去了神拳門的道館,和館長「神拳」會合,再帶著七個程度比較好的新聘教練,要搭十點的高鐵到台北去,同行還有一位比較特殊的人物,是羅胖聘請過來,專門負責眾人一切開銷行程的神拳門管家。

這個管家是一位女性,名字叫葉喬,年約三十歲上下,戴著一副水滴形的眼鏡,給人十分精明的感覺,羅胖告訴潘正嶽說葉喬的行政能力一級棒,是個很不錯的人才。

這是潘正嶽比較接近館長的一次,前一陣子他到神拳門的道館時,館長大多不在,一般都是由幾個新聘的教練負責訓練新生。

今天館長穿著一身合適的白色西裝,看起來很紳士、很得體,不過潘正嶽想他大概是很少穿這種衣服,坐在高鐵座位的時候,身上像是被一百隻螞蟻鑽了進去似的,動不動就扭著身體。

羅胖提議要大家都穿著共同的制服,潘正嶽拒絕了,他狠狠的告訴羅胖,如果繼續在服裝上搞小動作,拼著辭職他也不會去穿,這才打消羅胖的念頭。

「羅胖,今天住哪?」潘正嶽問。

「這要問葉喬,她已經完全處理好了,我把這些事情都交給她辦,速度比我快一倍,品質也好了一倍,錢也少花了兩成。」羅胖指著葉喬,一臉佩服。

潘正嶽很難得看見羅胖這麼誠心的佩服一個人,連帶著他也對葉喬有些好奇。

王瑛玫在電話中說他們已經到了場地,下午一點過後會準時開始測驗資格,如果可以的話就在台北巨蛋會場見面,潘正嶽說沒問題,今天並不是真正比賽的時間,只是測驗資格,而羅胖則是拿出一份公文,上頭清楚明白的寫著神拳門已經被列入免試比賽的資格。

「我告訴你,我們是種子隊。」

羅胖嘻嘻笑了幾聲,神氣的表情讓潘正嶽有種強烈的無力感。

「是……葉喬搞的吧?」潘正嶽猜測,如果葉喬的能力真的像羅胖說的那麼好,也許真的是她辦的。

「你怎麼知道?」羅胖狐疑的看著他,又看了坐在後頭不遠處的葉喬。

「我猜的。」潘正嶽一聽真的是她辦理成功的,不免帶著好奇問羅胖,她是怎麼辦到的。

「她說……成為贊助廠商是最快的方式。」羅胖聳了聳肩。

一句話就讓潘正嶽恍然大悟,既然牽涉到了金錢,出錢的人自然是老大,這可是萬用萬通的真理,潘正嶽搖了搖頭,暗罵自己居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

不過,葉喬可以輕易的辦到這一點,一定是個腦子很清楚的人。

事實上,除了少數沒錢的武館或是個人以外,想要露臉但卻沒有足夠力量的人,都是用贊助商的身份參加大會,神拳門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菜市場,黝黑髒亂的菜市場在台北市已經不多了。

在這一個黝黑髒亂的菜市場裡突然傳出盤子碎裂、男子大吼、小孩哭鬧和女人尖叫的聲音,街坊鄰居都知道,廖家夫妻又開始吵了起來。

廖家男人才四十五歲,據說以前是個武術名家的弟子,曾經打過不少比賽,獲得好成績。二十三年前被人欺騙賠了一大筆錢,年輕氣盛而狂怒的他一口氣把欺騙他的人都打進了急診室和太平間,結果被判了重傷害和殺人罪。

關了十幾年後假釋出獄,武道世界已經和他想像中的大不相同,在獄中勤加練習的他,卻無法適應出獄後的歧視。

結了婚,生了小孩,依舊無法熄滅他想要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的慾望,但是他太太反對,對她來說,武道上的榮耀和獎盃那種東西,除非有高額獎金,要不然那種東西都不能吞下肚子,生活不過是一餐三個便當和三包附贈的紅茶。

一個黑影出現在菜市場外的巷子,他走著,忽快忽慢的靠近廖不凡那破舊、有些髒亂又堆滿雜物的家。

鄰居早就把一樓大門緊緊鎖上,所以沒人看見黑影靠近。

黑影來到廖不凡家裡樓下時,四個碟子和一把鍋鏟正好從裡頭飛出來,黑影輕輕閃過,嘴巴喃喃自語:「這小子,這麼多年不見了,居然連暗器都練成了……好大的暗器……」

「你去參加那個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你能拿到獎金嗎?」一個尖銳的女人聲音爆發出來,震得黑影的耳朵有些疼痛。

「誰說我拿不到名次,我可以拿到第一名,賺到一千萬美金,堵住你的爛嘴巴!」屋內男人的聲音大吼,絲毫不弱於女人。

「你拿個屁名次,你連讓我高潮都沒辦法,能拿什麼一千萬!你不要說拿一千萬美金,你只要能拿到一千塊美金,我就隨便你去搞豬肉攤的老處女!」女人的尖吼和氣魄讓黑影又嚇了一跳。

師弟怎麼會娶到這種老婆,這女人的內功可一點都不比他差,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高手?黑影慢慢靠近,看見了房子裡頭東倒西歪的傢俱、兩個怒目相對的男女,以及坐在椅子上哇哇大哭的男孩子。

「是誰!?」

女人比男人還要早發現黑影,說明她的武功一點都不比男人差,黑影甚至無奈的發覺,她的武功也可能高過自己。

「不凡師弟,好久不見。」黑影推開已經被撞開一半的滑軌鋁門,笑著向廖不凡打招呼。

廖不凡先是一怔,跟著有些遲疑的說:「你……緯師兄?」

「你是誰?」廖不凡的老婆丁湮瞪了進門來的洪緯一眼,側跨一步隱約擋在了廖不凡身前。

廖不凡大笑越過老婆,張開雙手往前走去,一把抱住洪緯:「緯師兄,我們幾年沒見了,十五年?十八年?」

廖不凡的老婆丁湮不滿地哼了一聲,廖不凡轉頭對丁湮笑說:「老婆,來來來,讓我介紹一下,這位是緯師兄,以前在『太武門』對我最照顧的師兄。」

洪緯笑著對丁湮說:「弟妹,真是抱歉,這麼多年沒有來找廖不凡,我也是最近才回國,這個……」

他把手上的袋子放到桌上,笑著對兩人說:「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這麼久沒見到不凡師弟了,敘舊聊個天,不喝酒,我請客,算是向不凡師弟賠個罪。」

一旁原本在哭的小男生也好奇的走過來,大眼睛望著一臉和善的洪緯,竟是一點都不怕生。

洪緯蹲下身體摸了一下小男孩的頭,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我叫廖峻德,七歲。」小男孩童音清脆,有種令人愛憐的味道。

「小峻德好乖,要不要一起去吃麥當勞啊?」洪緯笑。

「……」廖峻德用哀求的眼光看著父母親,嘴巴有些抿了,對於七歲的孩子,麥當勞的吸引力十分大。

丁湮蹲了下來,兩眼滿是不捨,摸了摸廖峻德的頭,柔聲說:「峻德好乖,爸爸和阿伯有事情要說,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媽媽再帶你去吃薯條好不好?」

一聽見薯條兩個字,廖峻德慎重而且用力的點頭。


找了一家餐廳,丁湮讓孩子坐在身旁,一面餵他吃炒飯,一面豎起耳朵聽著洪緯和丈夫廖不凡的談話。

「不凡師弟,我也不讓你猜測,這次特地來找你,就是為了武林大會的事。」洪緯也不吃飯,光是挑著幾樣比較精緻的菜吃,也喝幾口白開水。

「武林大會?怎麼說?」廖不凡兩眼閃過詫異,但也不露於外,只是靜靜的聽著。

「你知不知道師父在幾年前已經過世?」洪緯低聲說,雙眼緊盯著廖不凡,這個師父當年最疼愛的小弟子。

廖不凡的身體就像是被點中穴道似的,一動也不動,半晌後,他既沮喪又哀傷的點點頭,低聲說:「我知道,當時我從報紙上知道了消息,不過我不敢回去看他老人家,只有在出殯那一天去了,應該沒人看到我。」他兩眼紅著,語氣裡有著說不完的悔恨。

一旁的丁湮沒有搭話,就是靜靜的餵著孩子吃飯,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當時我有從美國回來,師父臨終前曾經交代我幾件事,今天我要告訴你。」洪緯拍拍廖不凡的肩膀。

廖不凡訝異的看著洪緯,這麼多年過去了,師父會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第一,師父當年把你逐出太武門也是不得已,他要我找機會把你重收門下,你可願意?」洪緯嚴肅的說。

「願意,當然願意!」廖不凡驚喜過望,他高興的看著微笑的洪緯和丁湮,不過丁湮沒什麼表情。

「不凡師弟,對於你願意重回太武門,師兄我很高興。」洪緯點頭欣慰的說。

廖不凡眼中帶有絲絲不易察覺的淚珠,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希望可以重回師門,沒想到會在今日一了心願,這真是大大出了他的意外。

「還有第二件事。」洪緯繼續說。

「還有什麼事緯師兄你說,可以幫上忙的我一定會幫忙。」廖不凡用力點頭,慎重的表示自己對洪緯的感激。

「魔門出世,請不凡師弟與我們一起剿滅魔門當代魔尊。」洪緯沉聲說,語氣裡滿是嚴肅。

他這話說的廖不凡和丁湮兩人大驚失色。

要知道,魔門已經有數百年沒有出世,最近一次魔尊出現的紀錄也遠在清朝康熙、雍正和乾隆皇帝之時,之後便失去了魔尊的蹤影。

有人說,魔尊力圖練就無上天魔道,閉關去了;有人說,他修煉魔功之時走火入魔死了;也有人說,魔尊終於成功練成無上天魔道,成為魔王了。

但就是沒有人可以證實這一代的魔尊哪去了。

在清朝到民國時期,陸續也有許多魔門的支派在民間興風作浪,但一方面無上天魔道的魔尊長時間不在位,沒有靠山的魔門旁枝小派起不了大作用,二來這幾年世界各地練武人數大大增加,倒是魔道中人數量急遽減少,勢力的天平一直傾向正道這一邊。

但隸屬於武林正派的高手一直沒有鬆懈,在全國各地的學校佈下的精神咒語一直運行著,十年前就曾經發現過有學生可以抵抗精神咒語的例子,但經明查暗訪,幾個學生都沒有與魔門有任何瓜葛。

這件事情就成為武林正道的一個檔案,但十年過去,最近卻又突然出現疑點。

「什麼疑點?」這時不只是廖不凡,連一旁的丁湮都忍不住出口相詢。

「弟妹是出自……」洪緯沒有答話,他一直沒認出來丁湮的派系。

「公孫先生是小妹的授業恩師。」丁湮說。

洪緯恍然大悟,這也才明白為什麼丁湮的武功可能比自己高的緣故。

公孫先生是香港人,是個相當有名的隱士,也是個很會做生意的生意人,據說他是杭州「六合門」的香港分支負責人。

六合門是武當派的旁支,六合門的馮掌門一身「六合純陽功」已臻化境,生平只收過四個弟子,分別是陸九淵、鄭雷、馬玉山、潘軍鑰。

馮掌門晚年之時把一身絕學分成了「六合掌」、「純陽功」、「六合劍」、「慶瑞腿」四大部份,分別傳給了四個弟子。

大弟子陸九淵學了六合掌,把一套六合掌練到了馮掌門的十成功力,碎碑裂石只是等閒之事,據說他曾經在一掌之下把硬度最高的「黑木巖」擊成了齏粉。

他後來成了六合門的門主,活的比他師父還久,足足到九十七歲才無疾而終,他過世前,六合門的聲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不僅是整個杭州的首大門派,也是武當派旗下第一支派,旗下門生甚至達到兩千人之多。

二弟子鄭雷是個生意狂,雖然學了純陽功,但卻不是花很多的時間練習,反倒是把精神都花在賺錢上頭,純陽功只是讓他的身體更強壯點,能夠賺更多錢,公孫先生就是鄭雷的第三弟子。

鄭雷沒有子嗣,這輩子只收過三個弟子,不過他的純陽功卻只傳給了公孫先生。

鄭雷的弟子入選資格不是看筋骨好壞、練起武來是不是可以達到至高境界,而是看弟子經商賺錢的能力,據說鄭雷曾經讓弟子三人分別花三年的時間去賺錢,看誰賺的錢多,就把畢生的生意都給他。

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公孫先生只花了六個月就賺到其他兩位師兄三年賺到的錢的總和,沒有意外的,鄭雷把公司給了公孫先生,也把純陽力交給了他。

和鄭雷不同的是,公孫先生的學武能力不比賺錢能力差,不僅在四十年內把純陽功練到極致,甚至把公司的規模擴大了十倍以上,許多生活不下去的正道門派子弟都曾經受到過他的金錢資助,因此,公孫先生的名譽在武林正道裡頭十分響亮,這也是丁湮一提自己師父時,洪緯馬上就知道的原因。

公孫先生五十歲才同時收了五個弟子,三男兩女都是孤兒,丁湮是最小的女弟子,也同其他師兄姐學了純陽功。

至於公孫先生為什麼會看著自己最小的女弟子在台灣生活如此拮據,這都是因為公孫先生壓根不喜歡廖不凡。

廖不凡年輕時候是太武門的高手,仗著自己一身太武拳絕藝,四處比武行俠仗義,被人陷害入獄又出獄後已經三十來歲,但個性依舊沒變,也是因為如此,這才認識到台灣遊玩的丁湮,兩人一見鍾情。

但行俠仗義這種行為在公孫先生的眼中看來,他就是不事生產,身為很會賺錢的生意人,公孫先生認為丁湮如果嫁給廖不凡,只有落得吃苦犯難的下場。

但兩人情比金堅,硬是和公孫先生僵持了好幾年的歲月,直到幾年前公孫先生年紀大了,這才答應兩人的婚姻,不過,代價卻是丁湮不得拿取師門任何一筆金錢資助。

公孫先生的話沒錯,廖不凡根本沒有賺錢的能力,他會打,卻不能忍,再加上學武之人的驕傲氣盛,這讓他只能勉強租屋度日,昔日兩人的堅貞愛情雖然存在,但也不免摻上生活瑣碎雜事。

孩子廖峻德有先天性心臟病,廖不凡終於低下驕傲的頭,在一家搬家公司上班,賺取每月不足四萬元的生活費,兩人就這樣子度過了拮據的婚姻歲月。

雖然不再和師門有密切聯繫,但從小接受到的教育,仍讓丁湮和廖不凡對於魔尊出世有著強大的使命感,這幾乎是每個正派武道弟子在尚未接受武學教育前便會被灌輸的觀念──正派與魔門勢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觀念根深蒂固。

「不凡師弟,我來找你之前便有人告訴我小朋友的心臟不好。」洪緯從口袋裡取出一張面額七百萬台幣的支票遞給廖不凡,說:「這是我這幾年的積蓄,你先拿去用……」

廖不凡和丁湮兩人一怔,下意識便要拒絕,反手把支票推回去洪緯手上。

洪緯瞪了廖不凡和丁湮一眼,喝罵道:「你們兩個是怎麼了,我有說這錢要給你們嗎?這是給孩子的錢,是給他治病用的,你們緊張個什麼勁。」

兩人被他一罵,頓時無語,如果不是為了孩子,以他們兩人的武藝,又何必委屈自己龜縮在髒亂的市場內討生活?

「這次出來對付魔尊,我們都有危險,這些錢只是給孩子一個普通的保障,讓他起碼可以生活下去。」洪緯說得很老實。

廖不凡和丁湮愛憐的看著正喝著湯的廖峻德。

「緯師兄,我們要怎麼做?」

「參加這次的武林大會,魔尊應該會出現在大會上。」



~第四章~

太武門、六合門、南修門……還有很多盧廣重一輩子都未曾聽過的門派中人一一出現。

作為武林大會專門登記報名的盧廣重來說,他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色,頂著三分的頭髮,斜長的兩眼讓他的外型並不討喜,但他有三寸不爛之舌,因此說服主管讓他做了這個文書工作──登記每個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人員名字。

他知道自己沒有耐心進行枯燥乏味的武術練習,一次又一次的正拳、側踢、跳躍,甚至是內功的靜坐,都無法吸引他。

但他依舊十分喜歡武術,所以乾脆來當武林大會的工作人員,一來可以看那些武學大師,二來入場不用錢。

成為武林大會的工作人員以來,盧廣重有很多機會遇見所謂的武學大師、天才、兇獸,這讓他的眼力比起其他工作人員要高很多,他很容易就可以辨識出眼前的人是不是高手,而且很少失敗。

這屆的武林大會十分不同,一來是由於武林大會的贊助商好像換了,新的贊助商為了提昇人氣,在比賽前一個禮拜,把個人組第一名的獎金硬是提升到三千萬美金,另外,團體組的第一名也可以拿到同樣的獎金,這讓參賽的人數瞬間暴增幾倍。

新的贊助商是誰,武林大會主辦單位不肯說明,但那是記者該傷腦筋的事情,所有的參賽者根本不在意,他們只記得兩件大事──第一名有三千萬美金的獎金,以及這一屆可能有很多魔門的人,甚至是魔尊本人會來參賽。

盧廣重沒聽說過魔尊,畢竟魔尊的存在一向只有真正的正派子弟才有機會知道,而沒有練武耐心的他根本沒資格接觸,但他也隱隱約約感到不對勁,桌上的參賽紀錄大本已經寫到第十本,這代表參賽人數超過以往十倍,就算是為了錢,這也是很不可思議的人數。

看著前面的時鐘一點一點的往前走,再過三分鐘就是截止報名的時間,盧廣重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可以想像未來幾天的賽事會非常忙,但他可不在意,每次見到一些真正的武術高手出現,都會令他興奮好幾天,這次的報名人數多了那麼多,可以想像那些真正的高手一定會一個又一個的出現。

不過,剛剛那一個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高手,倒像是在學校教書的老師,怎麼也來報名呢?盧廣重不再想那些事情,是不是高手不是自己說的,一個小時之後的資格比賽就可以知道他們有沒有能力。

「我要報名。」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眼前,盧廣重這才發現,自己不過是稍一閃神,眼前就多了一個人。

盧廣重有些發怔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要報名!」那人用手指輕敲桌子,桌子就像是被雨水淋透的土地,隨著指頭敲下凹了下去。

盧廣重看得心臟直加速,這張桌子可是實心硬木所製,比起普通的合成木板不知道要強上幾倍,被敲個幾下居然就壞了,他戰戰兢兢的取出紙筆,趕緊為眼前的男子登記。

看著對方漫步離去,盧廣重把眼神收回桌上的本子上,上頭端端正正的寫著──葦端!

盧廣重倒吸一口冷氣,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無法置信的看著已經沒人的通道,剛剛那個人的冰冷氣息彷彿還留在那裡。

墨西哥死神葦端……

盧廣重收起桌子上的文具用品,趕緊跑到已經被大幅修整過的主場內部。

他第一次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氣勢、強悍、殺氣,這種以往只能在文字裡頭幻想的東西,不是因為他變強了,而是他四周強悍的人太多了,就算是沒有刻意發動,許多成名已久的高手無意中散發的氣勢,足以讓他這種小角色感受到寒毛直豎。


一個又一個足以令武道界震動的人物出現在台北的小巨蛋,他們明面上的理由是為了三千萬美金的第一名獎金,暗地裡卻在暗潮湧動,準備掀起波濤洶湧,要把魔門的人一網打盡。

附近的旅館都被住滿,一大早就有無數的壯漢和各式武道高手進入小巨蛋內。

潘正嶽和羅胖也來了,葉喬已經規劃好大多數的事務,包括神拳門館長在內的十一個人走進小巨蛋,潘正嶽暗暗為參加的人數之多而感到驚訝,但到此時,他仍不知道眼前的人有超過七成都是為了他這個當代魔尊而參加。

潘正嶽壓根沒料到不久前他把貪狼等人的屍體交給青眼鷹處理會出現破綻,他們的屍體被青眼鷹丟棄在山區。

這原本只是一件無名屍的小事,但不妙的是數量,一下子出現五具無名屍體,不免要被人拿來做文章,媒體披露之後,上頭十分重視這個可能是黑道火拚的案子。

案子交到高雄地檢署的秦嶽雲檢察官手上,勘驗屍體的時候,身為四儀門女弟子的秦嶽雲馬上就發覺屍體的異狀。

潘正嶽殺貪狼、巨門幾人的時候,很自然的用了「魔相意要」的功法震碎五人的心臟,這種手法在其他門派不是沒有,但大多是功力已經到了相當高境界的高手才能做到。

秦嶽雲透過指紋查到死者是隸屬於黑道的「九宮」,九宮的主要成員只有九個,向來進行各式犯罪行動,九人的危險級數被定為C級,算是相當危險的。

誰能夠把C級的犯罪高手一次殺了五個呢?這個問題盤旋在秦嶽雲的腦海裡一天,之後她就想到詢問師門的意見。

四儀門並不是個武林大門派,相對於武當、少林,或是崆峒、點蒼這些真正的超級大派,四儀門只能算是個中小型的門派。

但四儀門上代掌門十分聰明,他認為現在是知識科技的天下,除了練武人才以外,也需要栽培科技子弟,因次他收留了很多孤兒,從小悉心培養,不只給他們練武,更多的時間是讓他們讀書,在社會上取得好名聲,因此四儀門是武林派別裡頭最多高知識份子的一門。

武林雖是武林,但總還是有著尊敬讀書人的習慣存在,因此四儀門在江湖上的份量也不輕。

秦嶽雲就是四儀門掌門秦笑所收留的女弟子之一,她在輔大取得法律系學位之後便考上檢察官,老老實實的幹起檢察官的工作。

但對她來說,四儀門才是她的家,江湖對她來說並不陌生,看見那五具屍體之時,秦嶽雲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不是普通的仇殺」,甚至也不是江湖黑道之間的火拚。

可能是貪狼和巨門五個人身上的傷勢太過整齊劃一,五個人的心臟血管幾乎都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擊成碎片,造成他們瞬間死亡。

這麼強大的力量只有幾個大門派的掌門或是長老可以做到,而那些人卻又不可能會下這麼重的手,這麼一來,就表示台灣出現一個擁有強悍力量,但卻不是武林正派的人。

一懷疑到這個部份,秦嶽雲馬上把消息傳回師門,並且很快的收到師門要她回覆所有資訊的消息。

五個人的資料一點一滴都送到了四儀門,經過秦笑掌門和幾個長老判斷,他們五人很可能是死於魔道人士的手下。

但台灣大部分的魔道人士幾乎都有專人監控,怎麼會突然憑空出現一個身懷魔功,而且力量又無比強大的人呢?

於是,秦笑馬上把消息傳給其他門派掌門,台灣十大門派的人都收到這個訊息,並且在見過資料後一致研判這是一門頂級魔功造成的兇殺案。

說到頂級魔功,馬上有人想到是不是魔尊出世,這時出現了截然不同的意見。

持贊同意見的人認為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畢竟台灣的魔功修煉者人數非常少,少數的幾個人都因為修煉法則錯誤的緣故,導致功力很低,像這麼強的魔功,理論上應該不會是台灣本地人能夠修煉成功的。

而持反對意見的人則是認為,魔尊雖然曾經造成武林人士的腥風血雨,殺死的人數多到難以計數,但那畢竟是數百年前的事了,近代,甚至在兩百年之內都未曾有魔尊的出現紀錄,很難想像會突然出現一個功力強絕的魔功高手。

雙方的意見一直僵持不下,後來乾脆決定趁著這次武林大會的機會,設局引誘出魔尊,如果沒有所謂的魔尊存在,或是引出別的人,那是最好,趁著第五世界和海神對武林大會失去操控力的時候介入,也不失為一個好時機。

但如果真的是魔尊出世,所有與會的武林耆老決定把幾個世紀以來的衝突做一個了結,自古以來邪不勝正可是萬世不變的硬道理。

既然決定了方案,幾家武林大門大派開始聯繫武林大會主辦單位,言明要提供數量龐大的金額當成這次比武大會的第一名獎金,這就是為什麼獎金會突然提高那麼多的原因。


用人山人海來形容小巨蛋的人潮並不為過,但其中有很多是觀眾以及記者,看台上的觀眾激動的大呼尖吼,這聚會從沒在台灣舉辦,今年是第一次,當然會吸引來自世界各地的武術愛好者參與。

潘正嶽在加入第五世界以前,曾經參加過世界無差別格鬥技比賽,當時一擊就撂倒選手,事後包括陳達和王瑛玫在內的很多人都在找他,不過他隨著譚聖出任務,保護墨客之後又加入能源石的實驗,認真來說他只出賽一場,被認出來的機會應當不大。

不過,機會不大並不代表沒有機會,很不幸的,他就被一個記者認了出來。

這個名為亞駱的記者,是個格鬥記者,專門採訪世界各地有潛力的新手,他曾經注意到當時一拳擊倒對手,但卻沒有出現在第二場比賽的潘正嶽。

當時被稱為七煞神掌的潘正嶽,登記的推薦武館是七煞武術綜合中心,館長是七煞掌奎東龍,亞駱在事後曾經去拜訪過他,但奎東龍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透過武館的發言人簡單的說明這是潘正嶽自己的個人行為,武館不予置評,之後亞駱就再也沒有見過潘正嶽出現在國際間的任何武術比賽。

亞駱沒料到今天居然又見到了潘正嶽,這使他大喜過望,趕緊往前表示希望可以採訪他。

「請問是潘正嶽先生嗎?我是格鬥週刊的記者亞駱,請問可以不可以採訪你?」亞駱沒見過潘正嶽身邊其他的人,看來是和他一起來參賽的。

潘正嶽一臉莫名其妙,羅胖則是用怪異的表情看著潘正嶽,伸手把他拉到旁邊低聲說:「你幹什麼花錢找人來採訪你?」

「我可沒有……」潘正嶽瞪了羅胖一眼,心想我可沒見過這個人,格鬥週刊記者?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知道黃美葳要來這裡加油,所以你才找人採訪你,正嶽,你實在是太奸詐了,我看錯你了。」羅胖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彷彿潘正嶽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你這個臭小子,用你的豬耳朵給我聽好了,我可沒有……」

「我可不管你怎麼找的人,等一下發言權在我這個神拳門的發言人身上,你不要亂說話,懂不懂?」羅胖哼哼碎碎的念了兩聲,然後往亞駱那裡走去。

羅胖一張大笑臉走過去,先和亞駱用力握了手,然後開始對亞駱解釋起神拳門的事情來。

潘正嶽也不理他們兩個,對葉喬說了要獨自逛逛後便離開了。

人很多,潘正嶽可以輕易感覺到幾股強大的力量在附近,有魔氣,也有幾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息在裡頭,很強大,不好惹。

這讓潘正嶽十分意外,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唐膛那幾個人造超人以外,他還沒感受過力量如此強悍的人,光是對自己有威脅性的居然就有四個。

不過,潘正嶽並不怕他們,功力強是一回事,但賭命搏殺卻是完全不同的境界,真要對上了,不是人比較多就絕對是贏的。

信步往裡頭走去,潘正嶽想找看看是不是可以見到王瑛玫或是其他認識的人。

內部整修過的空間比起以前更實用,而且寬敞許多,整體佈置讓人不覺得擁塞。

潘正嶽的魔覺展開,很快的就發覺裡頭有好幾股強大的氣存在,並且發覺了他,對方反過來要追蹤他。

下意識的,潘正嶽很快的斷掉魔覺,他有感覺,如果繼續使用魔覺,對方真的有能力追蹤到自己。

這真的很難想像,自己的魔功應該已經達到普通人難以到達的境界,這世上居然還有人可以威脅到自己?

但這是事實,潘正嶽冷笑,功力接近就接近吧,魔功的性質型態都很特殊,如果不是對魔功十分瞭解,潘正嶽相信任何人對上魔功都要吃大虧,尤其是自己的「魔相意要」已經到了十三層天。

既然不想讓人追蹤,潘正嶽只好老老實實的逛著台北巨蛋內部,在人山人海中走著看著,一會兒後沒遇著王瑛玫,卻看見了孔諾和奎東龍兩人。

孔諾和奎東龍兩人周圍站著一群人,看樣子都是高手,有一陣子沒見到他們了,潘正嶽可以感覺得出來孔諾的力量比起以前更強,氣勢更穩了,隱隱約約有超越奎東龍的樣子。

潘正嶽和他們沒什麼交情不說,上次為了參加無差別格鬥技比賽,硬生生把孔諾和他的師弟都打敗了,見了面可有些尷尬,一想到這裡,潘正嶽轉頭就打算離開。

但不巧的是,潘正嶽的身影卻正好被孔諾看個正著,他閃過身邊的人,幾個大跨步就來到潘正嶽的身前,似笑非笑的說:「潘正嶽?好久不見,我很想見你。」

若要問這一年之內有什麼人是孔諾最想見的,答案肯定是潘正嶽。

身為七煞綜合武術中心的教練,身為七煞掌的大弟子,身為百年難得的武術天才,孔諾並不在乎自己的失敗,輸在潘正嶽的手中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動力,相當強大的動力促使他更強、更快、更穩。

但是潘正嶽的消失卻令他「悵然若失」、「朝思暮想」,他夢想著有一天可以再打一場,他要狠狠、正面的擊敗潘正嶽,不是為了榮譽、武館或是老師、自己的面子,而是為了更強!

孔諾的動作自然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七煞武術綜合中心雖然不是武林舊時門派,但新穎的宣傳方式以及七煞掌奎東龍的名聲,讓孔諾註定是閃光燈的焦點。

「好久不見。」潘正嶽剛剛就看見他們,此時被堵上自然不覺得意外。

「你是選手?」孔諾問。

潘正嶽點頭,孔諾笑了,他知道終於有機會再打一場,那一天潘正嶽對付他時的輕鬆自在,可是讓他記憶深刻,他相信依潘正嶽的實力不會在一開始就被刷掉。

奎東龍對於能夠再度見到潘正嶽也不意外,這種等級的高手會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相反的,要是沒來那才是怪事。

更何況不只是孔諾對潘正嶽有興趣,奎東龍對他也躍躍欲試,能夠打出那一拳,奎東龍想想都覺得興奮,他回想起當時第一次見到樓上的掌印時,自己都忍不住要驚呼了。

事實上,奎東龍明白,就算是自己提起十成功力也無法打出那個完美的掌印,也許師父七煞神尊有辦法吧,可是他老人家不知道玩到哪去了,要請他來鑑定一下那個掌印並沒有那麼簡單啊!

後來奎東龍乾脆下令把十樓給封了,說以後只有功力到了某個程度以上的人才能去看掌印,一方面是為了未來的弟子,二來是以後有機會給師父七煞神尊看,聽聽他的意見。

潘正嶽當時輕易避過七煞掌的絕招「身外化身」和「七煞焚天」的情形,可是讓他印象深刻,事後他也曾經想過,如果換成是自己在不知道七煞掌招式變化的情況下,有沒有辦法像潘正嶽一樣輕易的躲過兩個絕招,答案是,沒有辦法。

這個答案一方面讓奎東龍沮喪,卻也讓他興奮極了,一個年輕的超級高手,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如果能與他打上一場,搞不好自己停滯多年的修為會再有進展。

這也是為什麼奎東龍看見潘正嶽之後內心會有竊喜之意,很多年沒有的情緒。

小東和虎牙都見過潘正嶽,也被他打敗過,對他自然不陌生,因為連孔諾都被他打敗了,兩人不敢有什麼不規矩的動作,只是不友善的看著他。

其他的教練有些是新來的,有些沒有真正見過潘正嶽,對於館內第二高手孔諾這麼感興趣的人自然也感到好奇。

就在潘正嶽要回話的時候,突然傳來廣播的聲音,表示要參加資格賽的選手請憑著號碼牌到場地報到,兩個小時內如果沒有完成資格賽就算是失去棄權。

「請你過來看看吧,看我有沒有資格再度挑戰你。」

孔諾看著潘正嶽,奎東龍也出言表示希望潘正嶽一起過去指導。

這話的份量可不小,七煞綜合武術中心的館長和教練親自請潘正嶽過去「指導」,這是變相的承認七煞綜合武術中心技不如人嗎?許多人心中都浮起這種疑問。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6-10 07:58 AM

~第五章~

精彩的資格賽總算正式開始,潘正嶽想看看在場的人裡頭有沒有真正足以吸引人的高手。

如果破乙也在這裡的話,那就更好了,潘正嶽相信,憑著自己現在的武功,破乙遇上自己是死定了,解決了他之後,自己的人生目標就只剩下父親一人。

不過,這些都是願望,算了,不要多想!

潘正嶽隨著孔諾一群人,來到屬於七煞武術綜合中心的資格賽位置前。

這是一個可以容納十到十五個人席地坐下的小區塊,有個穿著白色功夫服的光頭男子在前面唱名,唱名的人正是盧廣重。

盧廣重看著眼前十幾個人,手上的資料寫的是七煞武術綜合中心,館長叫奎東龍,外號七煞掌,加上其餘弟子共十人。

「各位,我再說一次規則,各隊有十人參賽,任何人只要能夠擊破三塊窯磚便算是及格,如果要擊破其他磚柱也可以,請事先告訴我。」

由於七煞武術綜合中心以前也參加過武林大會,對規則並不陌生,因此沒人答話。

「虎牙!」盧廣重唱了一個名字,最前排的虎牙站起來。

潘正嶽第一次看到所謂的窯磚,這東西根本就是個紅色大磚塊,看起來很重,外表平滑,連續疊上三塊後共有十五公分的厚度,如果不是武功強到某種程度,用手掌劈這東西,根本就是拿雞蛋碰石頭。

像這種磚塊大部分的人都是用「劈」的手法破磚,潘正嶽往四周看去,的確是如此,參加資格賽的人力量有高有低,也有人不擊窯磚,而是用腿擊窯柱,踢斷了也算是及格。

虎牙的前面立著兩面磚塊,磚塊分開約二十五公分寬度,上頭疊著三塊窯磚,他要做的事情便是擊破眼前的三塊窯磚。

虎牙的表情很鎮定,去年他就參加過武林大會,也成功擊破三塊窯磚,今天一樣是三塊,他認為自己應該沒問題,後面的人都幫他加油。

「虎牙,你沒問題的。」孔諾沉穩的看著虎牙。

虎牙回頭一笑,再回頭時,右掌劈了下去。彷彿是用大鐵鎚硬砸下去似的,三塊窯磚應聲而碎,化成幾十塊的碎塊掉落地面。

盧廣重高聲唱喊虎牙過關,下一個慕小東。

潘正嶽對他們的力量使用方式感到興趣,幾乎每一個人都是急速揮出手掌,而後再急停,整個力量就在兩者的速度差上瞬間爆炸出來,因此要擊破三塊窯磚的確是輕而易舉。

原來如此,潘正嶽點頭,一旁的孔諾和奎東龍都看見他的表情,笑問他有沒有什麼指教。

潘正嶽笑著搖搖頭,這時後面正好傳來王瑛玫的聲音,她已經通過資格賽,四處逛了起來,眼尖的看見了潘正嶽,便向他走過來。

「正嶽,你來啦,你不是說你已通過資格賽了嗎?」

王瑛玫和奎東龍、孔諾以及虎牙、小東他們都是熟人,看見她出現也都打了招呼。

「哈哈哈,胖子說我們是種子隊,免試過關。」

潘正嶽的話讓其他正在準備破磚的人一陣頭昏,以前可沒聽說這裡有種子隊。

果然,連王瑛玫也不熟悉,好奇的問:「什麼是種子隊,我怎麼不知道?」

不只是王瑛玫,連一旁的孔諾和奎東龍都好奇的看著潘正嶽,就等著他的解釋。

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既然說了也就說了,潘正嶽只好大方的笑說:「他說我們是贊助商,所以就是種子隊。」

他這話一說出來,立刻讓現場的人頭上一片烏雲罩頂似的,王瑛玫用古怪的表情看著他,半晌後才低聲說:「羅胖子……真的是武術家嗎?」

潘正嶽無奈的看著她:「我剛剛說了,我們是贊助『商』!」

他特地加重「商」這個字,又引來他們的白眼,倒是奎東龍恍然大悟,苦笑著自己怎麼會沒想到這麼簡單的道理。

「你們還沒看到我們的衣服……」潘正嶽把自己功夫服上的贊助商說了一遍,惹得王瑛玫和孔諾等人大笑,都說要和神拳門的人合照。

很快的,要測驗的人輪到孔諾,盧廣重唱名到他時,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的表現。

孔諾大步往前,沉聲說:「十塊。」

這話馬上引來附近的人一陣低呼,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破了九塊的紀錄,沒想到孔諾一出手就是十塊。

有人挑戰十塊窯磚的消息很快的傳遍整個小巨蛋,許多通過或是沒通過的人都圍過來參觀。

孔諾的名字本來就有很多人聽過,一來他曾經拿過多次大賽冠軍,二來孔諾還年輕,未來的發展性很大,他的名字註定是要揚名武道界的。

潘正嶽對孔諾的印象也很深刻,第一次是看見他奪牌的英勇,再來是在場外遇見奎東龍時又見了一面,然後是在爭奪無差別格鬥賽推薦名單的時候打了一次,潘正嶽明白,如果自己不是靠著師尊的作弊,先用力量把身體練成魔性體,再加上魔丹的幫助,自己是不可能比得上這個穩紮穩打鍛鍊上來的孔諾。

對於孔諾的程度,潘正嶽還是很佩服。

孔諾平靜的走到前頭,他一頭短髮,臉型有稜有角,雙眼細長,但其中精光忽隱忽現,他把功夫服的袖子往上捲,露出如岩石的雙臂肌肉,被繃緊的衣服更顯出他結實的胸膛,簡簡單單的幾個動作就引來大批粉絲呼喊尖叫。

潘正嶽被後頭觀眾席上大批的孔諾粉絲嚇了一跳,稍稍注意了一下,人數起碼超過七、八十個,還有幾個女粉絲製作大批的手持式LED看板,上頭寫著孔諾的名字,也掛著他的照片,聲勢浩大絲毫不比當紅歌星差。

孔諾的表情不鹹不淡,不看粉絲,也不理會後頭加油的師弟們,要出手前他倒是看了潘正嶽一眼,嘴角微微拉起,潘正嶽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好好的看著他的出手。

潘正嶽微微點頭,他也好奇這一陣子孔諾的功力進展到什麼程度,他知道孔諾的功夫是傳自七煞掌奎東龍,但是對於七煞掌有什麼驚人的絕技,他就不知道了,能趁機看一下也好。

王瑛玫一直注意著潘正嶽,當然是看見了他的表情,透過他的眼神也發現他和孔諾兩人的互動,她心中不免感到疑惑,這兩人有交情嗎?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不過,王瑛玫知道潘正嶽曾經為了要參加無差別格鬥技大賽的推薦名額,去找過七煞武術綜合中心,也看過他在十樓留下的掌痕,直到那個時候,王瑛玫才知道潘正嶽擁有不下於孔諾的武功。

當時她也十分疑惑,一直希望找到潘正嶽,但他只比賽了一場便跑了,讓她和陳達去比賽場地的時候撲了個空。

再度見面時,潘正嶽已經失去了記憶和武功,王瑛玫也無從問起,再加上兩人之間的誤會需要解釋,王瑛玫到了此時才突然想起,自己居然都沒見過潘正嶽的武功。

不過,她回頭一想,明天不就知道了嗎?

孔諾站到已經疊好的十塊窯磚前面,一個窯磚厚度五公分,十塊足足有五十公分,如果考慮到窯磚的抗擊力,十塊窯磚加在一起要一次擊碎實在很困難。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相機和攝影機都對著他,大多數的人都屏住氣息看著,深怕沒看到他出手的那一瞬間。

沒想到孔諾並不是如所有人想像的那樣子出手,他沒有任何的動作,沒有起手式,也沒有揮掌下擊,都沒有。

站在資格賽場地的孔諾伸出厚實堅硬的手掌,很慢,很慢,手掌輕輕的搭上十塊窯磚上的第一塊,就像是隨意放上去般的輕鬆。

接著,孔諾重重的吸一口氣,右掌好像突然暴脹一倍,血管凸脹冒起,脹大的手臂瞬間後拉,然後以閃電般的速度往下拍下,正面落在窯磚上。

一道悶擊聲響起,每個人都張大眼睛看著,除了少數人以外,在場看見的人心中都浮出一個問號,這應該是拍磚而不是擊磚吧?

是的,孔諾的確是拍磚,不過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出現令人意外的結果。

從下面第一塊窯磚開始裂起,裂開、破掉、斷碎,接著是第二塊窯磚裂起,裂開、破掉、斷碎,第三塊、第四塊、五、六、七、八、九、十!

每斷掉碎裂一塊窯磚,觀眾席上就傳來驚呼,越到後頭聲音越大,直到第十塊窯磚破碎的時候,滿場都陷入一股狂潮似的大吼,這是十年來武林大會的第一紀錄啊,從來沒有人曾經達到這種破磚數目。

對觀眾來說,這是多驚人的數字,普通人要擊碎一塊窯磚,不要說是用手,就是用一把大鐵鎚也要打上幾鎚才有辦法做到,而孔諾居然在一「拍」之下就同時擊碎十塊,這是多驚人力量!

奎東龍點頭,帶著難以察覺的微笑,能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弟子,他也十分欣慰,起碼一身七煞掌絕學在他這一代不會失傳。

潘正嶽當然也大感詫異,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孔諾這一拍的力道和氣勁,外行看不出來,而他這個魔功高手是絕對看的一清二楚。

說是用掌拍的,但孔諾的手掌並非平舖攤直,而是微微彎曲,掌中勞宮穴的位置並非如紙平,而是形成一個小凹窩,他這一壓之勢,瞬間在掌中形成一個氣渦。

氣渦不大,卻勢如破竹的壓入,從第一塊窯磚開始往下灌入,在最後一塊,也就是第十塊窯磚爆開,因此剛剛才會出現從第十塊窯磚先斷裂的情況。

潘正嶽看的一清二楚,看見孔諾的「創舉」時,他突然靈光一閃,也偷偷地在掌中壓出一道類似於剛剛孔諾做出來的氣渦,不過他只是稍微試一下,接著就讓氣渦散掉。

孔諾並不知道他精研許久的氣渦被潘正嶽轉眼間盜版了,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換到奎東龍上場,他居然也喊出十塊窯磚,這下子又引起許多人的注目,畢竟一天之內同時出現兩個高水準的資格賽,這一屆的選手素質讓很多人吃驚。

奎東龍往前跨了一步就站到窯磚前,露了一手驚人的輕功,登時引來許多驚呼和閃光燈。

他的動作不像孔諾那麼大,他伸出左掌輕輕壓了第一塊窯磚一下,然後就往回走。

十塊窯磚沒有任何變化,除了潘正嶽和少數高手外,大多數的人都陷入些許的沉默和不解,也帶著少許的尷尬,是失敗了嗎?

但工作人員盧廣重還是要出言詢問,他往前走了幾步正要開口問奎東龍時,場上的十塊窯磚便化成碎塊同時往下垮塌。

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奎東龍輕易的擊碎十塊窯磚,登時引來大批的閃光燈和掌聲、叫好聲,稍稍不同的是,奎東龍破碎的十塊窯磚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差,十塊窯磚在他的一壓之下輕易變成碎塊,這力量和舉重若輕的味道比起孔諾可以說是老練深厚的多。


潘正嶽拉著王瑛玫離開,因為已經有很多記者不斷往這裡過來,他們師徒兩人突來的表演,可是讓整個資格賽的精彩度往上調了一個層次,想來明天之後的比賽會更加精彩。

「你破了幾塊?」潘正嶽好奇的問,他知道最近的王瑛玫應該有進步,今天不知成績如何?

「嘿嘿,你猜?」王瑛玫笑著問他。

潘正嶽看著她美麗的笑顏,搖頭說:「你該不會只打了三塊,覺得不好意思吧?」

王瑛玫佯怒的揍了潘正嶽的肩膀一下,罵說:「我三塊?哼哼,你又沒打過,誰知道你們神、拳、門的功力有多強?說我三塊,搞不好你們十個人裡頭只有你一個可以破到一兩塊。」

看王瑛玫把神拳門貶得一文不值,潘正嶽也有點無語,因為他知道王瑛玫可能說對了。

說到武功,王瑛玫忍不住問了潘正嶽到底練了什麼武功,有把握通過嗎?

王瑛玫知道潘正嶽的武功可能有恢復的跡象,但是恢復到什麼程度,身體還有沒有問題,她都不知道:「你可以告訴我嗎?」

潘正嶽看得出來王瑛玫是關心自己,不過他不大想說出自己武功的來歷,沉吟了一會兒:「瑛玫,你覺得如果你盡全力的話,大概可以破幾塊窯磚?」

王瑛玫想了一會兒後說:「盡全力……我沒試過,不過如果盡全力的話應該可以超過十塊,但是超過十五塊就沒辦法了。」說完後,她等著潘正嶽的回答。

潘正嶽揚了揚眉,暗暗訝異王瑛玫的內功居然比起他預估的還要高上一兩線。

「我的話……一百塊應該沒問題吧!」潘正嶽伸手捏了王瑛玫的翹鼻子一下,笑著。

「你少吹牛!」被捏了鼻子的王瑛玫嬌罵已經跑開的潘正嶽幾聲,正要追上去,附近的隊友看見了她,告訴她要回去了,兩人這才各自離開。


潘正嶽回到飯店時其他人都不在,他獨自坐在床上思考著在台北小巨蛋感應到的那四股強大的氣。

如果不是今天去了那裡,潘正嶽還真的不知道有人可以把力量練到那程度。

潘正嶽認為自己的「魔相意要」可以練到十三層天已經是奇蹟了,如果不是師尊朱順正和魯長老的意外幫助,再加上肉山內的奇遇,自己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到達這種境界。

不過話說回來,潘正嶽忘了,他自己那幾年在深海裡的拚死苦練也發揮很大的功效,如果不是他的那一番生死苦練,就算是朱順正出手幫他,他要練到第十三層天也不知道是幾十年之後的事了。

隱隱約約的,潘正嶽感覺到一絲絲不尋常的氣味存在,不是在小巨蛋裡頭,而是這次的武林大會。

這種對有可能發生危險的預感很奇妙,潘正嶽在修煉魔功以前並沒有這種能力,但他也無法肯定是不是因為練了「魔相意要」之後才有如此感應。

這個感覺對潘正嶽來說如芒刺在背,在小巨蛋發現那四股強大氣息時,感覺更加明顯,認真來說,潘正嶽認為自己並不懼怕四股氣中的任何一股,但是他依舊感覺到危險。


此時的武林正道聯手對付可能出現的魔尊這個消息,知道的人非常少,甚至連正道自己的人,如非高階弟子也不明白這個計畫,一來是因為怕打草驚蛇,二來是他們還無法確定魔尊的存在。

而他們可以依存的就是四個武林耆老,分別來自北慶、南修、東武、西萬四個門派的掌門和長老,是他們唯一對付魔尊的手段。

北慶門當代掌門,人稱「北慶老人」,平時很少有人真正見過他,熟識他的人都知道北慶老人一身「北冥經」已臻化境,隱隱是正派第一人。

南修門的掌門,外號「南修真人」,是個道士,精修「南修拳」,功力深到什麼地步沒人知道,不過曾經挑戰過他的武者從沒有人活著回家。

東武門的掌門東武先生最神秘,很少出現,更少有人看過他出手,雖然是掌門,下頭的弟子卻很少有機會見到他,但他曾經在一面山壁的山腰上留下「東武」兩個人體大、五寸深的字,使得見過的人都心生震撼。

西萬門的歷史相當久,據說和武學大派西武寺有些關係,西萬掌門名叫魯鄂,外號「西萬老仙」,是個相當有名望的人,許多重要的武林盛事他都曾經參加過,和上頭的關係良好,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一般知道他們的武林人士都認為四人裡頭他的武功應該是最低,但是影響力最大。

此次針對魔尊設下的局以四派為主,其他太武、青鳳、息龍、霞棲、冷月、七劍六大派為輔,而其他的小門小派雖然也有派出人來,不過大多無法真正的出力。

十大門派中的任何人都沒人真正見過魔尊,但是每個門派都一直保存著古老的典籍,沒有例外的提到無上天魔道的魔尊的確存在。

事實上並不是沒有人懷疑過,魔尊真的還在嗎?但一代一代傳下來辨識魔尊招徒的密法卻依舊沒有間斷的實施著,這在外人看來也許很荒唐,嚐過苦頭的大門派都諄諄告誡著後代弟子,不要忘了魔尊的存在,不要忽視魔道的力量。

潘正嶽的感覺沒有錯,台北小巨蛋裡頭四股強大的氣的確是他們四個,基於魔尊可能出現,四個武林正道當代武功最強的耆老都來到台北小巨蛋。

在潘正嶽釋出魔覺的時候,他們都感覺到了,那種獨特、強大的力量四人不是沒遇見過,在他們的師尊或是功力更高的老前輩身上都可以感受到,但是魔功的性質不同,四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發覺到有個強大的陰性力量蠻橫的在會場搜尋,潘正嶽不知道,他這種作法根本就是「挑釁」,但當他們要反追蹤時,潘正嶽已經收回魔覺,因此四人都沒有發覺他的正確位置。



~第六章~

電視上播著老頭子出訪的畫面,還有上一個老頭子的家被檢警調搜索的畫面。

潘正嶽看見兩人先後的新聞,想起魂玉的事情,這世界上只有六個魂玉,一個已經進了自己的肚子,其他五個以前好像在海神的手上,現在海神解散了,不知道其他五個哪去了。

吞過一個魂玉的潘正嶽知道那東西的好處,如果能夠把其他五個都吞了,搞不好「魔相意要」真的可以練到十八層的頂尖境界。

這時,潘正嶽突然感覺到落地窗外頭有股類似魔覺的掃瞄掠過,他心頭微微一驚,是誰?他反應很快,馬上從床上飄起,靠近窗戶,魔覺下意識的掃過去。

有了!在前面大樓,有個人站在最頂樓,好傢伙,對面大樓的頂樓比起這一家飯店還要高上不少,他居然直挺挺的站在頂樓最上頭的避雷針,直盯著自己的房間。

看來對方已經找到頭上了,潘正嶽心中冷笑,魔覺往四周擴散開去,沒有人埋伏,看來這只是一個試探性質的探路。

潘正嶽推開落地窗,走到陽台往對面大樓頂望去,那人穿著一深灰色類似長袍馬褂的衣著,很特殊,現在已經很少人如此穿衣。

距離雖然不近,但潘正嶽還是可以透過魔覺看到他的外貌。

出乎意外的,那個人的臉看起來很年輕,頂多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甚至比起神拳門的館長還要年輕許多,但兩人之間的力量可說是天差地遠。

他的體格修長,與其說是個武功高手,倒不如說看起來更像是個學者、教授之類的知識份子。

「有沒有興趣聊個天?」一道渾厚的聲音從對面大樓傳來,這時他已經從避雷針上飄下來,落在大廈頂樓天台上,在半空中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在走樓梯。

兩棟大廈之間的距離有近八十公尺,如果計算潘正嶽到對面大樓頂端的斜角距離,起碼又要多上二、三十公尺,這麼一來,兩者之間的距離就超過一百公尺,那人對潘正嶽這麼說話,也是存著要看看潘正嶽的功力已經到達什麼程度的念頭。

不過,潘正嶽可沒說什麼,只是伸出手指往上指了一下,意思是指到他這一棟的大廈頂樓去說話,說完也不等對方答話就轉身走回房間內。

那個人沒想到潘正嶽居然這麼乾脆,先是微微一愣,跟著露出一絲絲的笑容,從頂樓的安全圍牆躍起,往潘正嶽所在的大樓頂斜衝過去。

只見他的腳在大廈安全圍牆上一點,跟著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大鵰般的飛起,輕飄飄的彈射向對面大樓頂端,姿態雖慢,速度卻是極快,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注意,相信沒有人會看到兩棟大樓之間飛過一個人。

這一切都讓潘正嶽「看」得十分清楚。


那人到了頂樓時,潘正嶽正好也出現在頂樓。

雖然對方掩飾的十分好,但是潘正嶽卻可以感覺到他的身上帶著兩股不同的氣息。

第一種是對方刻意不掩飾的正氣,那是一種十分正道的氣功,給人正氣浩瀚的感覺。

但潘正嶽在乎的是他刻意掩飾在體內,第二種陰冷詭譎的氣息,那個氣息被掩飾的相當深,如果不是潘正嶽身上擁有頂級魔功「魔相意要」的話,也許根本無法發覺。

這個發覺讓他更加的小心謹慎,對方會刻意學習兩種截然不同的武學,光是想就知道心思不簡單。

「你是誰?」潘正嶽淡淡的問,身上的魔功沒有任何動靜,但他知道整個大樓頂端都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不管對方有什麼動作都不足以畏懼。

「左松,在下左松,請教閣下是?」

左松的話聽起來有點拗口,現在已經很少人用在下或是閣下之類的稱呼,他的態度不錯,不卑不亢,風度翩翩,令人不生惡氣。

「我?」潘正嶽突然露出詭異的一笑:「用說的太慢!」

說時,他的身體已經消失在原地。

兩人之間的空氣就像是被抽乾似的,裡頭沒有風,沒有空氣,甚至沒有光線。

一個手掌突兀的出現在左松的面前幾公尺處,慢慢的往他壓過去。

左松臉色大變,原本只是想來探探路,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厲害的人,可是沒想到會引出一個這麼離譜的強者。

不能不擋了!左松咬牙提聚全身功力,倉促之間也沒有辦法提起全部力量,勉強提起七成功力,潘正嶽的手掌已經來到一公尺前,左松雙掌推出。

單掌對雙掌。

左松只覺得這壓過來的力量根本不是手掌,而是一座大山,他以前沒有力撐大山的經驗,但此時潘正嶽的右掌就給他這種感覺。

更令他心悸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剛剛在第一秒鐘內,左松已經毫無保留的用上他精心修煉數十年的「鬼練修羅」魔功,只要可以緩上幾秒,他就有把握可以利用這身法躲過這一擊。

但是,左松馬上發覺自己的鬼練修羅魔功遇上對方的功力時,卻像是遇上煤炭的冰淇淋,幾乎是眨眼間就被化掉一大半。

左松心頭大駭,迅速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那個念頭幾乎是閃電般的從腦中迸出來,一下子就佔滿了整個腦海,脊背登時冒出冷汗,他馬上猛吸一口真氣,胸膛登時膨脹幾吋,跟著漲紅了臉,全身的功力一鼓作氣推出,要把他自己的身體完全推出潘正嶽的掌力範圍內。

左松的身體就像是砲彈似的往後直射,直挺挺的撞在頂樓安全圍牆上,把圍牆撞出一大片的坍塌,碎石塊直往下掉,砸到樓下路過的車子和行人。

潘正嶽沒有追擊,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了,眼前的神秘人物身上的確有魔功的氣息,不過並不純正。

認真來說,除了魔尊十要以外的魔功,幾乎都是從這裡分化出去,說不純正也是當然。

左松狼狽的站起來,他知道對方並沒有盡全力,要不然自己不可能還能站著。

他有些緊張的站著,小心謹慎的看著潘正嶽,心裡暗暗祈求老天,眼前的人千萬不是自己想的那一個。

「你是誰?」潘正嶽又問了一次,這次的氣勢比起一開始更弱了點,不過給左松的壓力只大不小。

「我叫左松,是太武門的太上長老。」左松苦笑,技不如人的話自然要乖點,更何況,他心中還有個很大的疑問要搞清楚。

「你認識我?」潘正嶽沉默了一會兒,他在考慮左松的目的是什麼。

「不,我不認識你。」左松搖頭,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後,緩緩的吐出去:「原本我今天只是在附近逛逛,順道看看有沒有什麼高手出現。」

左松的目的一開始就是為了想知道除了東、西、南、北那四個老怪物以外,是不是有其他高手出現。不喜歡開車的他施展身法在台北各大廈的頂樓跳來跳去,速度可比開車快多了,鬼練修羅魔功已經到了十層天境界的他也能夠使用神識觀察附近,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高手可以練練手。

這是左松多年來的嗜好,自從鬼練修羅魔功進入十層天以來,除了東、西、南、北那四個老怪物沒機會也沒把握可以打得過以外,其餘能比得上他的人還真的不多,但是今天是踢到鐵板了。

「你認為我會相信嗎?」潘正嶽的兩眼一瞪,身體開始起了黑霧,那是他準備要殺人前提起功力的特徵。

左松見到潘正嶽的身體突然散發出黑霧,他一愣,跟著臉色慘白,像是確認了什麼似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嘴巴喃喃自語。

他想起以前曾經聽過、看過的典籍,那傳說中的人物,應該已經消失幾百年以上的人……不,那不是人,那是遠遠超過人體極限的稱號。

傳說中,他強不可敵,他至尊無上,他天下無敵!

左松完全失去抵抗的心,卸下所有的力量。

「魔相黑霧,意要無道!」

剛喊出這兩句令潘正嶽莫名其妙的話,左松馬上雙膝跪下,恭恭敬敬的朝著潘正嶽行大跪拜禮。

潘正嶽繼續保持黑霧狀態,不解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左松:「……你幹什麼?」

顫抖的左松行完大跪拜禮後,才低頭地說:「屬下不知魔尊降臨,懇求魔尊赦罪。」

「你為什麼會說我是魔尊?」潘正嶽不明白為什麼左松光是看到自己的黑霧狀態,就可以說出這個他從未說過的秘密。

「屬下修煉鬼練修羅魔功,當年師尊曾經告誡過屬下,我們修煉的魔功都是源自無上天魔道的無上天魔功,而魔尊則是我們共同的主人,日後如果遇見足以完全克制鬼練修羅魔功的人,又是修煉魔功者,那麼,那個人一定是魔尊。」

「就這麼簡單?」潘正嶽有點不信,台北小巨蛋那四個人的力量也不低,左松要是遇見了他們只怕討不了好處,難不成他們都是魔尊?

「不。」左松繼續說明原因:「師尊曾經告訴過屬下,修煉無上天魔功的人一旦運功,除了能夠完全克制天下所有魔功以外,還有一個特徵,就是黑霧、清風、白雲、巨浪、天火、驚雷、殺電、巨山、無相、共生相。」

潘正嶽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這個人的確知道許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因此他也不打擾他,就讓左松繼續說。

「這十相就是魔尊十要的十種意象,黑霧則是『魔相意要』魔功的對應相。」

「所以你剛剛會說『魔相黑霧,意要無道』。」潘正嶽聽見這兩句話時,心中隱約有了些許的感觸,那是對於武道的感悟,這是他以前從未想過的部份。

幾乎大多數的武道,不論是哪門哪派,修真練武,煉丹煉氣,目的都是在成就無上天道,得證那個「道」字。

但「魔相意要」的這兩句話卻一口氣就點出「無道」這兩個字,為什麼是無道呢?為什麼獨獨和其他魔功或是其他武學不同呢?

想來無道這兩個字應該不是指無上天道的意思,還有更深層的含意在裡頭。

潘正嶽想起「魔相意要」的首要口訣「魔相無相,大道無道……」,這在以前潘正嶽都把口訣理解為所謂的大道便是無上天魔道,但到了這一層的境界,他開始體悟無道兩個字是不是還有別的意涵。

這時,潘正嶽的思緒不知為何,卻突然閃出和「魔相意要」完全不相干的一段話,那是他高中的時候,父親常常喜歡念的一段佛經──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觀自在菩薩……觀自在,觀自在,觀……

潘爸以前很喜歡念這些佛經,總說天下事物萬理相通,佛經可以是作人的道理,可以是賺錢的道理,也可以是修車的道理,那當然可以是練武功的道理。

當年潘正嶽只把潘爸的話當成夢囈,如果佛經可以用來修車和賺錢,那通用汽車的老闆鐵定是個和尚,再不然起碼也是個佛教徒。

但他卻不知為何,腦子突然迸出這些以往從未仔細去思索記憶過的句子,這些句子就這麼突兀的從腦子深處跳出來,在身體裡繞一圈,又一圈,又一圈……句子像跳蚤,句子像蟑螂,句子像老鼠,句子像狗,句子像老虎,句子像大象,句子不見了……

潘正嶽不斷體悟的同時,他身上的黑霧就像是呼吸似的吞吐,其中生出的推力、引力把跪在地上的左松撕推拉扯的十分難受,就算是他已經默默運起功力抵抗其中的拉扯推撕力道,但好像沒什麼作用,整個人都被擠到幾十公尺外的安全圍牆邊。

黑霧的「呼吸」範圍越來越大,一縮之時,整團黑霧濃稠的像是墨汁柏油,好像連光線都可以吸進去似的恐怖,隨著黑霧收縮,頂樓水管、建築零件紛紛震動龜裂,開始漏水,地板、圍牆上的水泥也龜裂剝落,露出裡面的鋼鐵。

黑霧吐氣,突然膨脹的黑霧有如實質般的貫過每一寸的平面物品,所經之處,包含金屬類的物品,沒有一件不是被腐蝕毀損,這種情況嚇得左松連忙運起輕功往對面大樓躍去,深怕一不小心就成了死屍一具。

連續幾個吞吐後,黑霧好像獲得控制,又緩緩的收回潘正嶽的身體內,這時他的兩眼慢慢張開,眼神內好像多了什麼,使他不禁揚起了嘴角。

看見應該是沒事了,左松又回到潘正嶽的面前,回到大廈頂樓之時,他發現很多設備都已經損壞,連設置在頂樓、金屬製造的中央空調都沒有逃過。

左松聽見樓下傳來驚呼聲,大概是已經有人發覺到所有的冷氣都停了。

「魔尊,等等樓下的人會上來查看這些毀損的設備,魔尊是不是先離開?」左松恭敬地請示潘正嶽。

那些聲音潘正嶽也聽見了,不想多惹麻煩,他對左松說:「我們先走吧,先去你那裡。」

「是!」

左松從頂樓安全圍牆上頭躍了出去,全力施展輕功,速度快的像箭,眨眼間就越過兩座大廈之間,等樓下飯店工作人員到頂樓檢查設備時,他們兩人都已經離開很遠了。


左松速度極快,他根本不擔心潘正嶽會跟不上,兩人在大廈頂樓移動,幾分鐘後來到一棟大廈頂樓停下。

潘正嶽的身體同時間和左松落在頂樓,神情、呼吸沒有任何變化,就像剛剛沒有做過任何事情一樣,左松沒有任何訝異,對他心中的魔尊來說,這才是正常的情況。

「魔尊,這是屬下居住的地方。」左松恭敬地看著潘正嶽。

潘正嶽的確感覺出這棟大廈有著奇妙的氣息,這種氣息和左松很像,有鬼練修羅魔功的味道。

頂樓鐵門沒關,想來左松剛剛就是從這裡出發的。

兩人從頂樓鐵門下樓,來到二十二樓轉搭電梯,下到第十五樓,左松恭敬地打開一扇門,請潘正嶽進去。

潘正嶽注意到門上有個門牌,上頭寫著「太上長老」,除此之外便沒有任何的文字。

進門後是個大客廳,裡面佈置的很簡單,除了沙發和幾個書櫃以外,沒有什麼特殊的擺飾。

「魔尊,請上座。」左松不敢坐下,站到潘正嶽前面,等著他的吩咐。

「說說你的情況吧!」潘正嶽可以感受到左松的善意,因此在頂樓時就收起身上的黑霧狀態。

左松是太武門的太上長老,上一代的掌門是他的師姪,在幾年前已經過世,之後掌門的位置一直懸著沒有人執掌,而實權就留在他的身上。

太武門也是個古武道的武林門派,不過他們經營事業的範圍很寬,除了武術本身以外,還兼著幾項娛樂事業,連台灣著名的電視選秀娛樂節目和保安方面都有他們的涉足,曾經捧紅好幾個藝人,現在的事業說是蒸蒸日上可沒錯。

「你怎麼會修煉魔功?太武門應該是武林正派吧,怎麼會讓修煉魔功的人當上太上長老?」這是潘正嶽最疑惑的一點,他雖然不明白武林勢力分佈趨勢,但名門正派和魔門勢不兩立,應該是不會改變的。

左松說他的師父木通就是這麼教他武功,而且一開始就修煉兩種截然不同性質的武學,當時他的年紀很小,也不明白為什麼,就是遵照師父的話去做,直到師父過世前才把關於魔門的事情告訴他,並且要求他繼續等待魔尊出世。

時間過去,左松成了太武門的太上長老,如果不是潘正嶽施展的魔功完全壓制住鬼練修羅魔功,他幾乎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魔功可以克制住自己,他身上的鬼練修羅魔功對於「魔相意要」的畏懼幾乎深入骨髓,連帶著也影響了他的態度。

聽完左松的說法後,潘正嶽這才知道原來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修煉魔功的人存在著。

「魔尊,屬下有事稟報。」左松神情嚴肅的說,接著把這次武林大會召開的重要目的──確認魔尊存在,聯合狙殺魔尊──說了個清楚明白。

潘正嶽越聽越是皺眉,搞到最後這一場盛事根本就是為了宰掉自己所設的殺局,如果不是左松說明,自己還不知道已經落入陷阱。

「你有什麼看法?」潘正嶽問。

「屬下認為……」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6-10 08:00 AM

~第七章~

叩叩!有人敲門。

潘正嶽魔覺往外一掃,外頭走廊有六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左松尷尬的看著潘正嶽,他點頭告訴左松讓外頭的人進來,不過記得說兩人是朋友,不要把他的身份說出去,左松點頭表示知道,這才出聲讓外頭的六個人進來。

「師叔祖……啊……」一個女孩子走進來,看見左松的時候高興的喊了一聲,但是隨即發現有個陌生的男子坐在沙發上,表情頓時有點不好意思。

潘正嶽跟著站起來微笑沒有說話,六個人裡頭,有一個年紀大約五十歲的男子,另外還有一位約四十幾歲的女子,接著就是四個約十八到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兩男兩女,剛剛喊左松師叔祖的女子就是年紀最小的一個。

「師叔,這……我們是不是打擾了?」蕭望看到左松的表情就知道眼前的客人很重要,因此馬上向左松表示道歉,他的妻子徐喻跟著也馬上表示道歉。

左松倒是沒有生氣,反倒是要他們都留下:「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

他有點尷尬的看著潘正嶽,他根本不知道潘正嶽的名字,正說不出時,潘正嶽已經很快的向他們介紹了自己。

「各位好,我叫潘正嶽,和左前輩剛剛認識。」潘正嶽的話巧妙的說明了左松不知道他名字的理由。

「是啊,我今天去了台北小巨蛋,認識了潘先生,和他一見如故啊,所以邀請他來這裡聊聊天,哈哈哈哈……」左松趕緊補了一句,跟著要其他人都坐下,介紹起他們六人。

最年輕的女孩子名叫蕭雲,她走到姊姊蕭語的身邊坐下,好奇的看著潘正嶽。

潘正嶽也正在觀察他們幾人,五十歲左右的蕭望無疑是除了左松以外功力最高的一個,徐喻的功力不強,頂多只有蕭望的七到八成左右。

兩個男子是蕭望的孩子,分別是二十五歲的蕭桐和二十三歲的蕭策,而蕭語和蕭雲兩人分別是二十一歲和十九歲。

蕭桐身上有武功的氣息,力量約有蕭望的一半,而蕭策年紀雖然比起哥哥稍小,但功力卻和哥哥差不多。

蕭語的身上也有武功反應,但非常出乎潘正嶽意外的是,她的力量居然有蕭望的九成,這和她年輕亮麗的外表十分不相稱。

最後一個是蕭雲,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任何的武功反應,這又和她姊姊完全相反。

蕭望是左松的師姪,在太武門的輩份不低,與他的關係一向不錯,尤其是四個孩子,非常得到他的看重,除了最小的蕭雲身體無法練武以外,其他三人都被他訓練了一身的武功。

「你也練武嗎?」蕭雲顯然最得所有人的關愛,坐下來後馬上笑咪咪的問潘正嶽。

其他人沒說話,都等著潘正嶽的回答,左松也不敢擅自替他說話,只好低頭假裝喝茶。

「我練過大中氣功,養生用的。」潘正嶽點頭,他沒說謊,這是他生平練過的第二個氣功。

「大中氣功?」那女孩子沒聽過,回頭看了父親一眼。

她父親蕭望點頭表示知道:「那是武林字典王從發明的氣功,專門用來養生,對普通人的健康有些幫助。」

聽見潘正嶽只是練過普通氣功,蕭雲有些失望,蕭語沒什麼表情,大哥蕭桐雖然也沒說什麼,臉上一絲的輕蔑倒是落入潘正嶽的眼中,而二哥蕭策表情比較嚴肅,一直沒有說話。

「潘先生在哪裡高就?」四個孩子的媽媽徐喻微笑的問,蕭雲也好奇望著他。

左松雖然低頭泡茶,但他可是一直聽著。

潘正嶽笑著回答說:「我在高雄的一家公司當夜間警衛。」

聽到潘正嶽的回答,大哥蕭桐的表情更是看不起他了,一個普通的警衛而已,怎麼師叔祖會和這樣的人聊天呢?該不會是太無聊了吧?

蕭望不經意的瞪了蕭桐一眼,讓他的表情略略正常了點,不過他還是刻意低下頭,避過父親的眼神。

倒是徐喻對蕭望的眼神有些不滿,也回頭看了蕭桐一眼,讓蕭桐的神情有點尷尬。

「哈哈哈,夜間警衛也不錯啊,工作輕鬆,是個涼缺,可以有很多時間做其他的事情。」

左松這一番話可是讓所有人聽的目瞪口呆,左松對晚輩可是出了名的嚴格,怎麼在這個人的面前說的話差那麼多?

潘正嶽笑笑也不說什麼,向幾人告辭準備離開,除了左松一直想留他下來以外,蕭家的人大都客氣的疏離,加上這時羅胖子又來了電話,告訴他要換飯店,因此潘正嶽很快的離開太武門的大廈。

潘正嶽離開後,蕭雲馬上纏著左松,要左松說今年有沒有什麼高手會出現,還有哥哥姊姊什麼時候可以出場,她要去加油。

「呵呵呵,你們沒去現場不知道,今年可是出現了很多天才型的高手喔,很多年輕高手多得會讓你們嚇一跳。」左松笑呵呵的摸著蕭雲的頭。

蕭雲撒嬌的拉了左松的手臂,要他說清楚一點。

左松心中明白蕭雲是在幫哥哥姊姊探聽情報,反正這些消息很快就會傳出來,最慢明天會出現在媒體上,讓他們先知道也沒關係:「今天有兩個人破了十塊窯磚,而且我估計他們並未用全力。」

「十塊窯磚?!」蕭雲輕呼了一聲。

這可是十年來的紀錄,不只是蕭雲,沒去現場的蕭望和徐喻以及蕭語、蕭桐、蕭策都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

一掌之下要破掉十塊窯磚,瞬間的掌力會有多強?起碼有數百斤甚至上千斤的力道,要是正面打中了人,那還不當場死亡!

這種力量比起普通的練武人不知道要強上幾倍,蕭雲好奇的問是誰,蕭語和蕭桐都等著左松的回答,只有蕭策一臉嚴肅的沉著臉。

「是……」

「是孔諾。」

左松正要回答,蕭策已經先一步說出他猜想的答案,左松點頭表示沒錯,而另外一個人就是他的師父七煞掌奎東龍。

「孔諾的功力已經強到這種程度?時間好像才經過沒多久。」蕭桐有些不相信,他認為孔諾的武功一直和自己差不多,怎麼會在一年間高出那麼多,就算是現在拼了全力,也不過是可以打五塊窯磚,孔諾怎麼可能一下子高出那麼多?

蕭望嚴肅的說:「七煞掌奎東龍是個高手,他師父七煞神尊在七煞掌的成就相當高,這幾年來雖然奎東龍把很多心思花在他的武館,但是武功卻不降反升,我相信十塊窯轉一定不是他的極限,他很厲害啊!」

徐喻拍拍身邊蕭望的手背,低聲說:「你的武功也不比他差,不用多想了。」

他們兩人感情一向不錯,有些比較親暱的動作其他人也見慣了。

「哼,有機會我一定要和孔諾打一場。」蕭桐神情有點倨傲,他不相信自己的武功會比孔諾差,如果不是這幾年家裡的人一直不讓他們參加武術比賽,他相信孔諾手上的冠軍盃一定有一部分在他手上。

「蕭桐!」蕭望不滿的喝斥著蕭桐,對這個兒子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不曉得是不是平常保護的太好了,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外頭世界有多大。

蕭桐被父親一喝也不敢回嘴,但雙眼中的桀傲不馴卻是更盛了。

「好了好了,今天來師叔這裡吵什麼呢?沒規矩!」徐喻皺眉,又把蕭桐罵了幾句,引來一旁的蕭雲摀嘴笑了。

六個人根本沒人把潘正嶽放在心中,畢竟對他們這種武術世家來說,潘正嶽不懂武術,這在他們心中根本連最基本的朋友資格都沒有,只能算是見過一次面的人。

左松並沒有在潘正嶽的身上多做著墨,也沒有刻意提起他,彷彿他的確只是一個普通的訪客。

左松並非不知道還有人修煉魔功,事實上,他甚至知道在某些軍公教單位或是都市地區的好幾個老百姓,都低調的修煉著與他不同的魔功。

他們應該都是魔門各個支派深入民間傳授的弟子,他們平時默默修煉魔功,也沒有什麼目的,除非是犯了大事被發現,受到正派武林人士追殺,要不然基本上都過的不錯。


既然有人提醒,潘正嶽知道自己應該趁早離開武林大會,因為這擺明就是一個陷阱,但一來羅胖根本不可能同意讓他離開,二來潘正嶽壓根不怕他們那些人。

修煉了「魔相意要」的潘正嶽,在潛移默化中也把魔尊的傲氣融入個性中,你狠,我更狠;你兇,我比你兇一百倍!

對方用陷阱準備對付他,不僅沒有讓他感到畏懼,相反地,只有讓他湧起傲氣和怒意。

魔功越來越強的潘正嶽心中有個認知,只有強者才有說話的權利,你溫和,敵人把你當懦弱,你謙卑,敵人認為你膽怯。

只有強者,才能決定自己和他人的命運。

他體內的魔氣越來越濃時,凶悍的心態跟著加深,因此當左松說出這個消息,他不僅沒有驚慌或是害怕,反倒是有種了不起殺光所有人的念頭,這和當年他剛剛開始修煉「魔相意要」的情況有點像,不同的是,他的控制力比起當年更強,沒有變成殺人狂的衝動。

接了羅胖的電話後,潘正嶽先回到飯店一趟拿了行李,此時葉喬已經找好新的民宿。

這讓潘正嶽很佩服她的辦事能力,從他把飯店的設備弄壞到葉喬找到新的住宿地點,時間還不到兩個小時,真是難以想像羅胖去哪找來這種人才。


潘正嶽搭著車子來到新的住所,處理好行李之後給王瑛玫打了一通電話,告訴她已經換了居住的地方,不過他並沒有說認識左松的事情,畢竟魔功的事情太過敏感,而且還有十大門派設下陷阱的事情需要處理,潘正嶽需要時間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一時之間還拿不定頭緒,潘正嶽乾脆獨自一人逛到台北誠品書局,時間是下午四點,誠品書局的客人數量多得驚人,他走進書局前的階梯,逛到有關於武術書籍的書櫃。

可能是因為最近舉辦武林大會的關係,武術類的書籍相當暢銷,直立式書櫃整整有五櫃放滿了書,而橫式書櫃上的武術書籍更是琳瑯滿目,造型印刷都相當精美,幾乎絕大多數的知名武術都有書籍,甚至是教學光碟販售。

他隨手拿起一本「詠春拳」翻開,裡頭不僅用彩色圖片介紹每一招一式,甚至還附上完整的科學紀錄,說是寶典秘笈絕不為過,這要是放在兩百年前,絕對是能夠引起武林各大門派生死搶奪的超級寶典。

潘正嶽往前一翻,上頭印著399,特價再打七九折,另外贈送精美光碟一片,旁邊還畫了一隻Q版的打拳小熊。

「你喜歡武術嗎?」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潘正嶽轉身一看,是個外型相當甜美,手上拿著一小疊名片的女孩,她正露出甜美的笑容對潘正嶽說話,手指著他拿的詠春拳書籍。

「我並不排斥武術。」潘正嶽點頭微笑,話說得很含蓄。

「你不排斥就是有喜歡武術的可能,我告訴你喔,練武的好處很多的,不只可以強壯身體,還可以賺大錢,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道館看看?」

說時,那女孩遞出一張名片,上頭寫著太武門三個大字,下方還有報名專線和太武門的地址,正是下午潘正嶽去過的那棟大廈,除此之外還有沛禎兩個字,應該就是她的名字。

「我知道這個地方。」潘正嶽接過名片收進口袋。

「太好了,這說明你和我們太武門相當有緣份,現在還有時間,你可以到我們太武門參觀參觀喔,免費的,裡頭還有專門的教練教導你使用練武器材,也可以用電腦測試一下你的體能,也許你是個練武天才呢!」

沛禎甜美的笑容引來旁邊幾個男子的注意,紛紛向她索討名片,開口詢問太武門的情況。

沛禎加緊遊說,幾個男孩子都表示有時間去參觀太武門,這大概和最近武術風氣大盛有關,潘正嶽則是表示自己已經加入南部武館,不方便再加入另外一個武館。

聽見潘正嶽加入武館後,沛禎說:「現在的武館已經沒有過去那種嚴格的限制,什麼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那是真正以古禮拜師的時候才會遵循,而普通加入武館的人都是為了強身和健康,沒有那麼多限制的。」

看沛禎不斷遊說潘正嶽,旁邊兩個男學生也對潘正嶽說反正只是去看看,沒有一定要加入,有什麼關係。

美女推銷員的威力真的很大,才幾句話就讓剛見過面的男學生為她拉業績。

「太武門很厲害嗎?」一個男學生故意找話題,說話的時候不動聲色的偷偷靠近沛禎,還用力吸了幾口氣,把胸膛挺得更高些。

沛禎笑著說:「如果你們方便的話,可以到太武門的本部參觀,我為你們介紹,很近的。」

誠品書局離太武門的本部的確很近,用走路不過五分鐘就到了,幾個男學生躍躍欲試,只有潘正嶽的興趣不高,但是沛禎一直試圖說服他,最後潘正嶽也跟在一群男學生裡往太武門走。


潘正嶽一行進了太武門的大廈一樓,大廳裡有個大電視螢幕,正播放著太武門的各種事蹟,而大廳有個接待小姐,看見沛禎帶著客人走進來,接待小姐馬上站起來對所有人打招呼,沛禎把他們帶到三樓。

電梯門打開,裡頭已經或坐或站的約百來人,其中還有十來個如同沛禎一樣外型亮麗的女孩子,看來都是美女推銷員從外頭拉進來的客人。

潘正嶽沒想到現在的武館拉客已經像直銷一樣,不僅用上美女的招式,還要上街爭取客戶。

一個外型最亮麗的女孩子往前走到中間,所有人的眼光都朝她看去,霎時間低聲說話的嗡嗡聲全部消失,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那個女孩子身上。

女孩子穿著一身雪白的功夫服,身材一如大多數練武人的修長結實,削短俐落的髮型讓她顯得朝氣十足。

「各位大家好,我叫蘇蝶,蘇東坡的蘇,蝴蝶的蝶,是太武門的正式弟子。」

蘇蝶的聲音不大,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很清楚,說明她的內氣充足,內功練得還不錯。

接著,她開始說明太武門對武術大力推廣的功績和以往曾經獲得過的獎項,美女說的話很有說服力,大多數的人對太武門的武術興趣一直提高,不過潘正嶽卻從她的話裡頭感覺出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那種感覺很妙,並不是她的話裡透露出什麼,純粹只是潘正嶽從蘇蝶的嘴巴裡頭感應出來,太武門應該有著什麼企圖。

就在潘正嶽還在為剛剛的念頭思索時,蘇蝶已經開始說起太武門的級數規則。

「學員分成七級,一到七級,一級最低,七級以上就是教練,教練分成五級,五級最高,五級教練上頭就是太武門的正式弟子,成為正式弟子之後,就會獲得授予『太武玄功』的入門心法資格。」

蘇蝶的話讓四周的年輕人聽得心跳加快,太武玄功,一聽就是很屌的武功。

「各位心目中的武術,應該是兩個人互毆或是戴上防護面具,保護頭部、下體四周的『運動』。」蘇蝶的聲音繼續傳到每個人的腦中:「我會說現今武術是運動絕對不是貶意,而是要對各位說明,我們要傳授給各位的武術,和現今武術本質上的不同。」

太武門沒有運動武術!

蘇蝶輕喝一聲,雙腳一蹬,整個人就像支箭往上衝到五公尺高,她的右手一撐天花板,身體轉了個方向,輕輕落在七、八公尺外的地板。

這個優美俐落的動作登時引來陣陣驚呼,這可是正統的輕功,不是那種在電視上表演踩雞蛋、踩燈管的可笑偽輕功。

蘇蝶一落地,馬上有個學員丟出一把劍,蘇蝶伸手接住,隨即和另外一位手持大刀的教練對砍,刀劍互劈的金屬交擊聲,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從地面打到牆邊,圍觀的人不斷往後退,兩人對打的刀劍速度幾乎要連成一氣,無法分辨,最後是以兩人互轟一掌,各自震退數步而結束。

「在太武門,從來不套招,沒有運動武術,只有最強的武功!」蘇蝶的話獲得連續不斷的掌聲。

接下來上場的人都表演自己的絕招,或是掌法,或是輕功,都是貨真價實的武功,一小時後,幾乎大多數的人都報名了。

一個小時下來,潘正嶽稍微估算了一下,起碼有五、六十個人報名,他不禁大感佩服,這麼厲害的招生手段,怕是連羅胖也比不上吧!

潘正嶽一直在旁邊看著,他並沒有報名的打算,看著大多數的人都往報名處圍了過去,他準備要離開了。

但此時電梯突然打開,三個人走出來,卻是不久前才見過面的蕭桐、蕭雲和蕭語,四人照了個面,馬上就互相認了出來。

「你們好。」潘正嶽對他們點頭。

蕭桐先是一怔,跟著哈哈笑了起來,對潘正嶽說:「潘先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還真有緣啊!」

蕭雲和蕭語都認出來了,但她們並沒有說什麼,倒是大哥蕭桐的話一直沒有斷:「潘先生也是來參加我們太武門的嗎?」

不等潘正嶽說話,蕭桐馬上對正好站在附近的蘇蝶說這位先生加入太武門的學費打五折,順道還贈送最新的武術光碟和功夫服一整套。

蕭桐的父親蕭望是最有希望成為太武門掌門的人之一,他的話自然有份量,蘇蝶雖然不喜歡他這麼做,但招生打折也不是很過份的事,因此點頭說好。

「等等,我沒說要加入太武門。」潘正嶽淡淡的說,他不喜歡這種被強迫的感覺。

蕭桐楊眉,怪聲怪氣的說:「怎麼?難道你已經拜了師?還是看不起我們太武門?」

「我的確已經拜了師,不過這和太武門沒什麼關係。」潘正嶽有點好笑的看著眼前的三個人,蕭桐看起來就是紈褲子弟類型,而蕭語一直沒有說話,倒是蕭雲聽見蕭桐說潘正嶽是不是看不起太武門時,她的眉頭皺起來,有點不高興的模樣。

「喔?不知道潘先生可不可以告訴我們,哪一家的師父比起我們太武門還要高明那麼多,讓潘先生對太武門如此不屑一顧?」蕭桐又故意冷哼幾聲,這些話馬上引來很多人的注意。

聽見蕭桐故意挑釁,潘正嶽心中冷笑,故意對他說:「要比太武門厲害的師父太多了,不說別人,光是神拳門教出來我這一個學武才三個月的非正式學員都比閣下強多了。」

「嘩──」

潘正嶽毫不客氣的話登時引來這層樓大部分人的注意,這下子不只是蕭桐兄妹三個,還有十幾個美女招生員,和一開始就在這裡的幾個學員、教練以及太武門的正式弟子,都被潘正嶽的話給氣炸了。

所有人都對潘正嶽怒目相視,連帶他來的美女沛禎也皺起眉頭,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蕭桐原本是故意消遣潘正嶽,想要趁機在眾多學員以及他喜歡的女孩子蘇蝶面前出出風頭,現在潘正嶽這一說,更是讓他有了攻擊的力道和方向,趁機又說:「喔,神拳門……我沒聽過這個門派,你們誰有聽說過嗎?」

蕭雲、蕭語和現場的人都用不悅的表情看著潘正嶽,認為他根本就是來太武門挑釁的。

「不需要你們聽過,不過太武門未必是最有名氣的門派。」潘正嶽的脾氣被這些人的眼神給拉了上來,話也開始說得不好聽。

「我們不是最強、最有名的門派,難道你們神拳門就是嗎?」蕭桐不屑的冷笑幾聲,又誇張的指了現場的教練和太武門正式弟子說:「你沒看見嗎?我們太武門的弟子每一個都十分優秀,每一個都是從普通學員一路修煉上來,沒有一個人不是真才實料。」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看的人數雖多,大多還是集中在蘇蝶身上。

蘇蝶專門負責今天的招生,被蕭桐這麼一鬧,她心中雖然很不高興,但也不能明著胳臂往外彎,她站到最前頭,淡淡的對潘正嶽說:「潘先生,如果你可以就你剛剛說我們太武門不夠優秀的話向我們道歉,相信今天的事情可以平安落幕,不會引起任何的紛爭。」

這話的強勢不可言喻,潘正嶽怒極而笑,嘴角拉起一絲冷笑,淡淡的說:「要我道歉很簡單,武林人用武林的方法處理,只要你們能夠派出任何一個人打敗我──神拳門入門不到三個月的學員,我可以站在大廈的外頭連續道歉三天。」

蕭桐聽見後,馬上大聲說好:「不要說我們聯手欺負你,隨便你指定這裡的教練或是任何一個太武門的弟子,只要你能打敗任何一個,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這話雖然說得好聽,不過好處可是全都被太武門佔盡,潘正嶽輸了要到樓下大門口道歉,但是贏了卻什麼都沒得到。

「你們認為這個世上有這麼好的事情嗎?我輸了要道歉,你們輸了什麼事都不用幹?」潘正嶽心中暗罵左松教出來的好弟子,驕縱蠻橫不說,居然還會使詐。

「好,那你說,如果你贏了……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既然你要這麼說,如果你贏了,有什麼條件?」蕭桐哈哈笑了幾聲。

四周的學員都知道蕭桐的實力比起普通教練要高上許多,潘正嶽要打贏他幾乎是不可能,幾個脾氣比較差的學員都放聲大嗆,要潘正嶽快道歉,不要討皮痛。

蘇蝶也不想惹事,沉著臉對潘正嶽說:「我不想追究你為什麼來這裡搗亂,只要你肯道歉,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蕭雲和蕭語都站在旁邊沒有說話,兩人低聲私語,潘正嶽對兩人低聲抱怨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瞥了她們一眼。

沒想到這一眼倒是讓蕭桐有了話說,他說女孩子心比較軟,如果潘正嶽要討救兵的話,可以讓他三分鐘的時間準備,這話擺明就是認為潘正嶽會求蕭語或是蕭雲放過他。

「我要打輸給我的人來神拳門當最小的小弟,我現在缺少搬器材的小弟。」潘正嶽回頭朝著蕭桐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怪笑:「希望等等你可以繼續笑得出來。」

蕭桐聽見潘正嶽的條件後大笑,蘇蝶也忿忿不平,這太看不起人了,士可殺不可辱,居然要太武門的弟子到神拳門去當搬貨的小弟!

這個提議讓原本想忍耐下來的蘇蝶也發了火,決定要把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教訓一頓,也許該讓他住幾天的醫院清醒清醒頭腦,不要以為練了幾天的武就可以在外頭狂妄。

這時,潘正嶽突然發覺附近多了三股氣息,三人的位置很巧妙,他們正好站在這個地區的視線死角。

他的魔覺延伸過去,是蕭望和他的老婆徐喻以及第二個兒子蕭策,他們分明已經看見了這一個場面的爭吵,但是卻不出來緩頰,反倒躲在一旁觀察。

這讓潘正嶽思索到蕭桐從一開始囂張的態度是不是有問題,因為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是左松曾經一起聊天說話的客人,怎麼會才過去幾個小時,他的態度就有那麼大的轉變,這不能不令人多想一層。

是他們故意要試探我嗎?如果是的話,目的是什麼?但今天會來這裡根本沒有人事先知道,又怎麼能事先安排?還是臨時起意?

如果不是故意要試探我,那麼蕭望為什麼要躲著呢?左松知道嗎?是不是他指使的?

這些東西都在他的考量範圍,自從知道正派武林設下那個陷阱要對付他之後,潘正嶽的思路複雜了很多,他必須同時間想到很多方面,這牽涉到很多事情的發展。

左松知情與左松不知情,這兩個狀況的意義有很大的差別,因為這關係到能不能信任他這個人。

如果是以前的潘正嶽,他會很容易的相信別人,即便這個人可能有惡意,但是現在的他和以前很不同,殺人對他來說已經不是難事,甚至可以說是最簡單的選項,如果可以的話,潘正嶽不介意把蕭桐他們都殺死,但那無濟於事。

蕭桐聽了潘正嶽的話後,笑得更大聲了,他帶頭往道場的中間走去,後頭跟著沉著臉的蘇蝶和沛禎等人,蕭雲和蕭語倒是沒有走過去,她們站到另外一頭去看,兩人依舊低聲嘀嘀咕咕說著話。

潘正嶽走到蕭桐的面前,他的後面旁邊站著蘇蝶和幾個教練,其餘教練雖然不是太武門正式弟子,但由於長年練武,身上的肌肉反倒是相當突出,和身材普通的潘正嶽相比,氣勢可是一面倒。

潘正嶽心中冷笑,雖然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要打架的話,把所有的人再加上十倍也不夠他殺。

他心中雖然只有湧起淡淡的殺意,但是四周沒練過武或是教練級數以下的人都已經發覺不對,道館的溫度不知怎麼的開始降低,好幾個普通學員或是剛剛才報名的普通人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當然,沒人想到是潘正嶽的緣故,蕭桐皺眉看了那幾個打噴嚏的人,那些人也不好意思的往後移開了身體,轉頭去檢查是不是空調出了問題。

「來吧!」潘正嶽淡淡的看著他們:「你們一起上吧!」



~第八章~

如果有什麼話可以侮辱練武之人的話,排行前五名裡頭一定有這麼一句──你們一起上吧!

幾乎絕大多數的武者都很討厭聽到這句話,如果真的技不如人,那就裝沒聽見,聯手一起上;功夫稍強一點的,就可以義正詞嚴的駁斥對方的傲慢無禮。

最笨的就是臉紅脖子粗,或是認不清楚雙方實力差距的人。

就像是此時的蕭桐,他和潘正嶽兩人就像是套好招似的,潘正嶽才說出「你們一起上吧」的話,蕭桐馬上揮手要所有人都退下,他要親自擊敗神拳門的弟子。

潘正嶽注意到雖然蕭桐的態度是如此,但是蕭望和他老婆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顯然是另有用心。

「蕭師兄,請讓我來打這一場。」蘇蝶見蕭桐好像要出重手,雖然她也不喜歡潘正嶽的態度,不過她不希望弄出什麼太大的事情,一來對方的背後有個武館撐腰,雖然名不見經傳,但畢竟是武林同道,說出去名聲不好,只會落個欺負弱小的難聽名聲。

再者,蘇蝶認為自己能掌握的比較好,可以擊敗潘正嶽,但是又不會讓他受到重傷,現在正是武林大會舉辦時期,如果因為雙方挑釁鬥毆而讓記者逮到,這對太武門的名聲絕對不是好事。

蕭桐很想在所有教練學員面前出風頭,不過他正在追求蘇蝶,對她的要求也不想違逆,只好把這個出風頭的機會讓給她。

「來吧!」蘇蝶整理好服裝,走到潘正嶽面前,神情嚴肅的說:「你放心,我不會下重手的。」

在她看來,潘正嶽完全就是一個想要利用武林大會出名的練武者,這幾年來,許多小門派的人都會利用媒體或是武林大會舉辦的時間,挑釁那些比較有名的門派,如果打倒了一兩個裡頭的教練或是弟子,正好就拿來當作宣傳自家道館。

潘正嶽對蘇蝶倒是沒什麼特殊的壞印象,也不想傷害她,伸掌阻止了她的動作:「等等。」

「你還有什麼問題?」蘇蝶不高興的看著潘正嶽,不會是還要等記者來吧?

其他學員也傳出不高興的噓聲,認為潘正嶽在拖延時間。

「我也不想打傷你。」潘正嶽注意到附近有個沙袋,沙袋用鐵鍊掛著,從天花板垂下來,他指著沙袋說:「你先對沙袋打看看,別連沙袋都打不動還要和我對打。」

蘇蝶聽見之後心中暗怒,這小子簡直就是給臉不要臉,本姑娘好心給你一個台階下,居然反過來要求我?

蕭桐正要反諷,蘇蝶伸掌阻止了他,她鐵青著臉走到沙袋旁邊,一言不發的伸手,一記「鐵鷹掠兔」刷過沙袋表皮,沙袋發出皮革裂開的聲音,幾秒後沙袋刷刷橫出裂縫,裡頭的沙子掉落滿地,強悍的力道和恐怖的殺傷力讓旁觀的學員大聲驚呼,可沒有聽說人的皮膚能比得過牛皮製造的沙袋皮,這要是讓她抓中了,那還不皮開肉綻。

「這樣子可以了吧!」蘇蝶冷冷的看著潘正嶽,有種馬上把他打趴下的衝動。

「不行!」潘正嶽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你……」

蘇蝶大怒,細巧的眉毛揚起,正要怒斥潘正嶽的無理取鬧,他突然走到另外一個沙袋旁,看了蘇蝶一眼,右手由下往上隨手一揮,那沙袋以及鐵鍊連晃都沒晃一下,但沙袋正面的位置突然間就和剛剛蘇蝶打的那個沙袋一樣破裂開來,沙子同樣傾瀉而下。

「這種彫蟲小技我們神拳門在第一週就教過了,你們不會以為只有太武門會吧!」潘正嶽淡淡的看著有點愕然的蘇蝶和蕭桐。

沙子往下掉的速度和蘇蝶打破的那一個一樣,如果是左松之類的高手,自然可以看出潘正嶽這一手的厲害,但這裡沒有那種程度的高手,因此他這一劃沒人看出厲害。

蕭桐往前走了幾步,裝模作樣的看了沙袋幾眼:「打的還不錯,看來神拳門不只是拳很神,連用暗器都不簡單。」

他這話挑明了潘正嶽的手上有鐵器,因此才有辦法不聲不響的割破沙袋。

蘇蝶聽見蕭桐這麼說後,也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潘正嶽,她剛剛沒看見鐵器,難道蕭桐有看見?

「你們打破沙袋就是靠實力,而我打破沙袋卻是靠暗器,這就是你們太武門的道理。」

潘正嶽冷笑,故意把聲音傳到蕭望和徐喻的那一頭,但他們只是皺眉,並沒有出來的打算。

「武術嘛,大家都知道這些年來許多小門派會花點心思投機取巧,使用一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目的不外乎就是為了出名,撈點錢什麼的。」蕭桐說這些話時似笑非笑,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潘正嶽,暗指他為了小門派神拳門的出名,故意來這裡鬧事。

「哈哈哈,太武門的手上功夫還沒使出來,倒是嘴上功夫我見識到了,不簡單啊!」潘正嶽反諷的話同樣刺激著蘇蝶他們,氣得幾個人往前走過去,當場就要圍毆他。

「好,今天你來踢館是客,我們按江湖規矩處理如何?」蘇蝶從剛剛一直隱忍著,但潘正嶽的態度讓她越來越憤怒,此時她下定決心要好好的教訓他,給他一個難忘的記憶。

潘正嶽心中冷笑,江湖規矩?一群人圍住一個人準備打架,叫江湖規矩?如果今天是別人的話搞不好就只能吃悶虧,好一個江湖規矩。

「你只有一個人,本門也只派出一個弟子與你對打,絕不佔你便宜。」蘇蝶一面說,人已經走到道場中間,擺明了要上場的人就是她。

潘正嶽搖搖頭聳聳肩,站到她前面:「如果你輸了……」換了人談判,自然條件要重列。

「我輸了,我就退出太武門,拜你為師。」蘇蝶氣極了大聲說,雙眼瞪著潘正嶽,恨不得馬上開始對打。

蕭桐當場大驚,就要喊出不可以,但蘇蝶搶在他前面瞪了他一眼,怒意十足的說:「你認為我會輸給他,是不是?」

「哈哈哈,好!如果你能打敗我,我也馬上脫離神拳門,拜你為師。」潘正嶽也馬上大聲說:「蕭先生該不會看不起蘇小姐吧?」

這話先一步堵住了蕭桐接下來要說的話,四周起碼有近百位學員、教練和太武門的正式弟子在,蕭桐要是反對了,豈不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刮了蘇蝶的面子,蕭桐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什麼,只好悻悻然退下。

蘇蝶冷盯著他:「你不用拜我為師,我只要你在太武門當滿十年的小師弟。」

「可以,如果你輸了,你要拜我為師,當十年的小徒弟。」潘正嶽單手背負在後,另外一隻手做了個「請出手」的動作,姿態從容。

如果不是剛剛潘正嶽露了割破沙袋那一手,也許蘇蝶還不會這麼慎重,此刻她認定了潘正嶽的身上還有武器,自然不會大意。

「其實,你們應該一起上,這樣子才不會讓別人說我欺負你們。」

潘正嶽又多補了這一句話,讓蘇蝶氣得馬上單腳一個跨步,握緊的右拳高速往他的臉頰擊去:「喝!」

雪白的拳頭轟過去時,潘正嶽也不閃開,左手食指突兀的出現在臉頰前,準備用指尖和拳背硬碰硬。

蘇蝶看見了潘正嶽的出手,也發覺那是一根手指頭,心想先打斷你一根手指頭警告警告,手上的勁道不減反增。

兩者相撞,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蘇蝶就像是被雷電電擊似的,只見她把拳頭猛地收回,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憤怒的紅著臉大罵:「你用暗器!」

「證據。」潘正嶽垂下手,他今天穿著短袖的運動服,手上根本什麼東西都沒有:「希望太武門的人可以為她的話負責。」

一句太武門壓下來,蘇蝶如果沒有萬分把握,實在不敢再說他用武器,不過蘇蝶怎麼樣都不相信自己的拳頭會比不過一根食指,如果今天是左松太上長老的食指那還有可能,但是眼前的人……無論如何,蘇蝶都不會相信。

不過,不相信歸不相信,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反駁,此時她心中認定了潘正嶽定是耍了詭計,只是一下子無法識破。

憤怒之餘,蘇蝶低喝一聲,攻擊更快了,但這次她改採用身法快速移動,整個人就像一團旋風似的繞著潘正嶽移動,伺機發動攻擊。

潘正嶽則是以不動應萬變,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只用一根手指頭應付著蘇蝶,無論她用什麼地方攻擊,拳腳指掌、膝肘臂肩,統統往潘正嶽身上招呼,潘正嶽還是一根手指頭,不多也不少,但就這麼一根手指頭,硬生生把蘇蝶擋在兩步之外。

所有人包含躲在暗處中的蕭望、徐喻、蕭策,以及場邊的蕭桐、蕭雲和蕭語都看得目不轉睛,心中根本無法置信。

這是不可能的!幾乎每個人的心中都同時浮出這句話,但蘇蝶嬌喝攻擊聲越來越頻繁,身法速度越來越快,每秒幾乎都擊出超過五次的攻擊,卻依舊被手指頭擋在兩步外,場中的潘正嶽右手背負在後,臉上沒什麼特殊的表情。

幾招過後,潘正嶽的手指動作越來越慢,到最後的幾招之前,他的動作甚至連還沒練過武的男學生都可以看清楚他的手指要往哪裡去。

所有人是越看心越驚,無論他的手指頭速度有多慢,卻仍可以在蘇蝶越來越快的攻擊下攔住,不僅不讓她越雷池一步,他甚至連呼吸速度都沒有絲毫變化。

幾十秒後,強力攻擊的蘇蝶終於力竭停下後退,她驚慌的站在五公尺外,大口喘著氣,絲毫沒有掩飾雙眼中的驚駭。

「你,你是誰?」蘇蝶待氣稍順了一些之後問,語氣滿是無法置信的驚慌。

「我剛剛說過了,我是神拳門的弟子,你們太武門的弟子記憶力這麼差嗎?」潘正嶽說得淡然,但這話卻狠狠的甩在太武門弟子的臉上。

蘇蝶無法判斷出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此時的局勢不需要任何人判定都可以知道她輸了,而且輸得十分徹底,完全沒有反駁的空間。

她雖然不喜歡潘正嶽,但此時卻輸得心服口服,剛剛攻擊時她有注意到,潘正嶽的確從頭至尾只用一根食指抵擋住自己所有的攻擊,蘇蝶相信,就算是太武門的幾個高手都無法這樣子和自己對打。

而眼前的男子卻輕易做到這一點!

「我輸了……」蘇蝶很乾脆,雖然她心中相當不忿,不過輸了就是輸了,再說藉口只會讓自己看不起自己。

潘正嶽也沒繼續說什麼,轉身對蕭桐說:「換你來吧,我一樣只用一根手指頭如何?」

如果是剛剛沒有見過潘正嶽和蘇蝶的對打,蕭桐一定會把這件事當成一大笑話──某人可以只用一根食指就抵擋住蘇蝶的攻擊──但眼前的事實是蕭桐親眼所見,潘正嶽的手上的確沒有武器,在他放慢速度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潘正嶽的手指和蘇蝶的腳背相撞,退的卻是蘇蝶,麻掉的是她的腳。

「你……」蕭桐下意識也想問出你是誰這句話,不過剛剛蘇蝶已經問過了,突然間他的腦子有點混沌,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桐知道自己的功夫比起蘇蝶好一些,但強不到多高的境界,剛剛要是換了自己上場,應該……蕭桐雖然不肯承認,但是心中的聲音提醒他,不是應該,而是會和蘇蝶一樣悽慘的落敗。

潘正嶽沒有理會蕭桐,眼光看向比較遠的角落,落在蕭望三人身上,他們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緩緩從那個角落走出來。

「還是要換成你?你們可以輪流上來沒關係。」潘正嶽淡淡的對著蕭望說。

他這話當場引起太武門弟子的怒罵和叱喝。

蕭望冷靜的看著這個只有見過一面的男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個武功這麼強的人,但左松師叔可能會有些瞭解。

此時,蕭望也有些後悔幾個小時前沒有和潘正嶽打好關係,他回頭一想也對,左松師叔是何等人也,怎會隨便邀請一個普通人上去喝茶。

而蕭桐這個混蛋,好事不會做,淨只會做些得罪人的事……蕭望不悅的瞪了蕭桐一眼,一旁的徐喻愛護兒子,伸手輕碰了蕭望一下,要他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兒子的事以後再說。

「潘先生取笑了,小輩們開個玩笑,請潘先生大人大量,不要和小輩計較。」

蕭望說這些話的態度,已經是把潘正嶽的身份拉到和太武門的掌門差不多,蕭望是最有希望成為掌門的人選,他對潘正嶽態度這麼客氣,自然也讓其他教練、弟子心生異樣感覺。

「哈哈哈,我也只是開個玩笑,希望貴派子弟不要見怪。」

潘正嶽的笑讓所有人有種剛剛是假的的錯覺,不過他說完話時,兩眼還刻意的看了蕭桐和蘇蝶。

蕭桐想說話,但此時父親在場,使得他不敢說,倒是蘇蝶緊閉著嘴一直看著潘正嶽,心裡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道潘先生有沒有時間,讓我做個東,請吃個便飯?」蕭望還抓不到潘正嶽的個性,先來個投石問路,套套關係。

「蕭先生太客氣了,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再和貴派的人切磋切磋。」說完這些話,潘正嶽就在百多人複雜的眼光中離開道館,留下剛被擊敗的蘇蝶、覺得被羞辱的蕭桐,以及滿懷疑惑的眾人。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6-10 08:01 AM

~第九章~

晚上,民宿意外來了個訪客,黃美葳。

如果不是潘正嶽正好從外頭走進來,羅胖已經準備對黃美葳說潘正嶽不住在這家民宿。

潘正嶽不是笨蛋,他當然感覺得出來黃美葳對自己好像有點意思,任何一個普通男人面對這麼美的女孩子,要說沒有心動,那就是騙人。

問題是,潘正嶽根本不是普通男人,如果用更深的角度去探討,從他開始修煉「魔相意要」以來,他的身體就已經是往非人類的方向演進。

若非還有一個王瑛玫時時牽掣著他的心、他的靈魂,也許潘正嶽修煉的速度會更快,魔性會更強。

和太武門打了一架這種小事潘正嶽沒有告訴羅胖,問了羅胖房間在哪裡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羅胖還暗暗對他比了一個「你很識相」的手勢。

黃美葳的表情一直很正常,完全就是一副來看比賽以及加油的樣子,這讓羅胖有了與她接觸的機會,潘正嶽正好樂得清淨,除了王瑛玫以外,他不認為有任何女孩子可以走進他的心靈。

今天的事情,潘正嶽一直覺得事有蹊蹺,蕭桐會從那裡出現可能只是巧合,不過蕭望的表現太過平靜,實在不像是一個太武門的高手。

不過,這也可能他的個性是屬於那種謀定而後動的類型,如果沒有搞清楚的話,不會擅自動手。

這需要一點時間證明,但是,如果太武門也參與了這次的「獵殺魔尊」陷阱裡頭,要證明這一點可就快了,潘正嶽不相信除了幾個少數的人以外,還有誰的功力可以比得上第十四層天的「魔相意要」。

這次的武林大會對潘正嶽來說只能算是適逢其會,如果不是因為羅胖的關係,他根本不會來參加。

但既然有人要對自己出手,可不能怪我先下手為強。

這幾年來的遭遇,讓潘正嶽認知到強者為尊、勝者為王的不變真理。

要是等對方發動攻擊,或是等對方陷阱佈置好了再去一一破解,那是白癡才會幹的蠢事。

他已經在考慮要先找誰下手……


潘正嶽料得沒錯,他剛走,蕭望和徐喻兩人馬上帶著兒子、女兒一起找到左松那裡去。

左松好像已經料到他們會來找他,因此見到他們時,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師叔好像早就知道我們會來?」徐喻畢竟觀察比較細微,很快的就發覺左松的表情不同。

「哈哈哈,小喻的觀察力還是那麼強,蕭望,你要多學學,不要那麼莽撞,給晚輩當笑話。」

這話罵的雖然是蕭望,但其實連蕭桐、蕭策和蕭語都罵進去了。

「師叔祖,你不要拐著彎子罵人嘛,你告訴我,那個潘正嶽到底是誰,怎麼會那麼厲害?」蕭雲雖然因為身體的因素無法練武,但是常言說「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更何況潘正嶽的表現是她親眼所見。

太武門的弟子分成許多等級,蘇蝶已經算是中高級的弟子,比起蕭桐、蕭語和蕭策雖然差了些,但是和其他弟子比起來也算是個高手,更不用說是那些普通級數的武學教練,但是面對潘正嶽時,卻被他一根手指頭就擋了下來。

「師叔祖,你知道嗎?剛剛那個沒禮貌的人只用一根手指頭就擋下蘇姐的攻擊,一根手指頭耶,他甚至連腳都沒有移動。」

蕭雲最得左松疼愛,因此蕭望樂得讓她開口詢問。

「師叔祖,你可以只用手指頭就擋下蘇姐的攻擊嗎?」

蕭雲的話一問出來就被徐喻罵了:「小雲,怎麼這麼沒禮貌,你師叔祖是太武門第一高手,比起那個潘先生自然是強多了……」

徐喻還要再罵,左松呵呵笑了幾聲,阻止了她:「你不要罵她,小雲的話沒有說錯,如果讓我用一根手指頭對付蘇蝶那個丫頭的確不是不行,但是要像潘先生那麼輕鬆可能就沒辦法了。」

左松這話明白的表示自己功力不如潘正嶽,馬上引來他們的驚愕,太武門的第一高手,居然坦承他的武功不如一個年輕人?

這對蕭望是個震驚的消息,而對幾個年輕人來說卻是個超級震撼彈。

蕭桐是個自大的傢伙,一向認為自家太武玄功是天下第一的內功心法,只要認真修煉一定可以達到至高無上的力量,就像師叔祖一樣。

但是師叔祖卻親口承認自己不如那個半路殺出來的傢伙?

「不可能!」蕭桐第一個反應就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他無法接受這種荒謬的事情。

「為什麼不可能?」左松用一副微笑而好奇的神情看著他……以及其他人。

「因為師叔祖是最強的,不可能……」蕭桐下意識的說出。

左松伸手阻擋了他要繼續說下去的話:「你認為師叔祖比得過四仙嗎?」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謂四仙,其實就是潘正嶽曾經發覺到的那四個人。

東、西、南、北四仙,北慶老人、南修真人、東武先生和西萬老仙,他們分別是四大派的掌門,年紀幾乎都已經超過九十歲,由於功力深不可測,因此又被稱為四仙。

蕭桐自幼生長在武林世家,自小就知道四仙的存在,對於四仙自然不陌生,他們的名聲和武功那是無庸置疑,因此當左松問到這一點,連一向衝動的蕭桐都知道師叔祖雖然很強,但要和已經成名超過五十年以上的四仙來比,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師叔祖認為潘……先生可以和你相提並論嗎?」蕭語突然問,她一向不多話,此時來這一句,倒是讓人意外。

「怎麼可能,師叔祖已經成名那麼久了,我沒見過什麼四仙,不過我相信那個什麼潘的,一定不可能比得過師叔祖的,哼!」蕭雲插嘴說,對於蕭語的疑問,她認為這完全是多餘的疑問。

「哈哈哈,很高興小雲對師叔祖那麼有信心。」左松大笑著:「不過師叔祖要告訴你,不要去惹那個潘先生,你們惹不起,太武門也惹不起。」

這話讓蕭望和徐喻以及四個小孩心頭感到驚駭,說是掀起驚濤駭浪也不為過,什麼叫連太武門也惹不起那個人?

左松的表情不僅嚴肅,還有些許他們很少見到的嚴厲:「那個潘先生不要說是你們,連我都不大敢惹他,你們最好離他遠一點,不要讓他生氣了。」

左松是太武門的長老,多年來的上位威望自然讓他有股普通人沒有的氣勢。

他從沙發站起來,走到牆邊,牆上掛著書法名家鄭武翁所贈的「武」字,字體公正嚴肅,內蘊著練武人的基本精神,尚武、尚簡、尚勤。

左松靜靜的看著牆上的字,久久不發一語,他心裡也正掙扎著,面對一個幾乎是不可勝的魔尊,他的選擇格外重要。

作為修煉魔功的人來說,他必須無條件歸服魔尊,獻出自己所有的一切;但作為一個受過教育的現代人,也作為一個有家庭、有弟子的太武門長老,他眷戀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地位、名聲、金錢、弟子,所有的一切都讓他不捨。

該怎麼辦?順從魔尊,獻上自己所有的一切?私心來說,他捨不得。

反抗魔尊?歷史證明,曾經大力反抗過魔尊的人幾乎都死了,門派也被剿滅。

身上有一半魔功的左松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話。

「歷代的魔尊從來沒有一個是妄想要一統江湖,享受榮華富貴,要錢、要權力、要女人,從來沒有。」鬼修羅王說:「魔尊要的就是印證無上天魔道。」

超越人類極限的修煉,直證無上天魔道,進入另一個境界。

那也就是代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收買或是吸引魔尊,這便是最困難的地方。

左松不敢隨意透漏潘正嶽魔尊的身份,怕為太武門招來滅門之禍,太武門雖然也列武林十大門派之一,但對魔尊來說,那根本沒有絲毫的威嚇力,要是讓魔尊起了殺意,太武門要被毀滅恐怕也只在幾天的事情,因此他嚴厲的警告蕭望,要他們離潘正嶽遠一點,不要去惹他。

蕭語看著師叔祖,她明白師叔組絕對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但這反而讓她起了想要知道潘正嶽身份的念頭,只是此時她不敢說出來,也只能私下去接觸了。


「是魔尊嗎?」

「你見過魔尊嗎?」

「我還不到一百歲,連你這個見過溥儀的人都沒見過他,我又怎麼會看過?」

「你們兩個不要抬槓了,魔尊如果真的出現,麻煩不小。」

「哈哈哈,就算是出現了又怎麼樣,我還真想看看他呢,幾千年來只出現在典籍的傢伙。」

「如果你真的遇著了,不要被打得牙齒都掉光。」

「哈哈哈,我要打掉魔尊所有的牙齒,你們三個不准和我搶。」

「他真的會來嗎?」

「會的。」

「為什麼?」

「這次參加的人數不少,魔尊如果還用人類練功,有什麼人比起這些練武的武者效果還要好呢?」

「你這個人心地太壞了。」

「你忘了,這是昨天你告訴我的話……」

「你們三個不要再抬槓了。」

「換你了。」


當電話裡說有人要找自己時,潘正嶽沒想到會是蕭語和蘇蝶,她們兩人俏麗的站在大廳。

會來找潘正嶽不能不說是沒有深思熟慮的衝動,但晚上從左松的辦公室出來後,蕭語的心中一直不斷的出現一股聲音,這聲音要她去找潘正嶽。

身為太武門未來掌門的千金,要查到一個參賽選手的住址並不是那麼難的事,只是她沒想到會在門口遇見蘇蝶。

蕭語和蘇蝶原本就熟識,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這裡找潘正嶽,並沒有互約,一聊之下才知道蘇蝶要來履行承諾,而蕭語也說不出自己的真正目的,好像就是為了左松告訴他們遠離潘正嶽的話才來的。

平時蕭語並不是個特異獨行,或是喜歡和長輩作對的人,但今天她的行為的確特殊。左松的神情和嚴厲的警告讓她著實受到震撼,所以她無法忍住自己對潘正嶽的好奇和想像。

自幼生長在武林世家,變強是她接受到的基本教育,只有變強,才有地位,只有強悍,才有尊嚴。

她心目中最強的長輩,居然會說出這種話,這讓她無法接受,但潘正嶽的實力是她親眼所見。他的手指頭……真的很難想像,如此強大的力量居然會蘊藏在那一根小小的指頭之內。

蕭語知道內氣越大,四肢軀幹發出的力量越大的道理,但內氣也需要個足夠的載體吧,像是練掌、練拳、練臂、練腿,甚至是練頭,都有足夠的載體發揮力量,然而手指……

蕭語認識好幾個專門練習五爪的高手,他們有人甚至可以用五爪抓出人的內臟,拆骨裂筋只是小事一樁。

但蕭語不認為他們可以做到今天潘正嶽的程度,就用一根食指輕易的擋住蘇蝶的所有攻擊,甚至連腳步都不需要移動。

「蘇姐,你……」蕭語看見蘇蝶時心中有種奇怪的異樣感,好像是被偷偷看見心事的害羞,也像是有個人陪伴一起做壞事的放鬆。

「小語,你怎麼會來這裡?」蘇蝶看見蕭語也來這裡當然覺得很怪,畢竟下午的打賭應該只有說是自己一人,怎麼蕭語也來了?

「我……蘇姐,你怎麼來了,你該不會真的是要拜他為師吧?」

蕭語問這話的時候,潘正嶽正好從樓上下來,往她們走過去。

「是你們?有什麼事?」

「師尊在上,請受弟子一拜。」蘇蝶的個性一向爽朗,對諾言自是看重,既然是輸了,那就要遵守自己說過的話,見到潘正嶽走過來,她二話不說便朝著他跪了下去。

蕭語一愣,沒料到蘇蝶的決心會那種重。

潘正嶽下意識的伸手一擋,一道強烈的氣流憑空旋起,硬生生把蘇蝶的身體擋在半空中,她就這麼懸空跪著,不知所措的看著自己浮起來的身體。

「你幹什麼?」潘正嶽手輕輕一拂,氣流往外翻旋,把蘇蝶帶出兩公尺外,讓她站直了身體。

不只是蘇蝶傻了眼,連一旁的蕭語都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時的心情。

兩人都是真正練過武學的人,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境界,是「凌空托物」啊,而且還是一個活生生超過五十公斤以上的人。

潘正嶽當然記得下午的話,不過他只是為了故意和蕭桐作對,和眼前的蘇蝶根本沒什麼關係,至於說要拜師,那更是一句戲言,對他來說那是不可能輸的比賽,不能算是打賭。

「你不用……」

「不!我要!」

「我也是!」

潘正嶽話才說出口,蘇蝶和蕭語便同時開口截住他接下來的話,不過蘇蝶是打賭輸了,關蕭語什麼事?

蕭語被潘正嶽強大無匹的力量震撼後,在衝動之下說出了話,話一說出來,潘正嶽和蘇蝶都奇怪的看著她,這好像和你沒關係吧?

「呃……我,我和蘇姐情同姊妹,自然是同進同退,蘇姐打賭輸了,我當然也要履行賭約。」蕭語掰了一個連自己都不大相信的話,因為她一年和蘇蝶大概說不到十句話,兩個人的生活圈根本不同,蕭語還在讀研究所,而蘇蝶早就是在太武門當正式的教練,是個很標準的上班族。

蘇蝶用古怪的表情看著蕭語,蕭語則是尷尬的看著潘正嶽和她,心中暗暗希望兩人可以接受自己臨時掰的話。

「不行!」潘正嶽一口回絕:「你們兩個人都不行!」

「為什麼?」

「我很用心的。」

蘇蝶和蕭語又是同時開口,看來兩人默契不錯,蕭語說兩人情同姊妹的謊話在這裡獲得稍稍彌補。

「我不想收徒弟。」潘正嶽可不想找兩個女人在身邊妨礙自己,除了母親和王瑛玫以外,他可沒思念過其他女人。

「可是……」

「這是賭約,願賭服輸,你贏了,當然也要遵守賭約。」

三個人就從民宿的大廳移至門口外爭辯起來,潘正嶽的武學功力雖然高強,但是在舌戰方面完全不是對手,沒說幾句就陷入苦戰的局面。

就在此時,羅胖帶著黃美葳從裡頭走出來,他們正準備要去買幾個人要吃的宵夜,卻沒料在門口遇見潘正嶽和兩個女孩子正在爭辯。

潘正嶽的口才只能算是普通,但是羅胖就完全不同了,看見有美女要拜潘正嶽當武術老師,這麼重大的事情羅胖自然是攬下來全權處理。

「正嶽,你和美葳先去買宵夜,這個小問題讓我來就好。」羅胖是這樣子告訴潘正嶽。

「美葳,正嶽這小子比較不會說話,你先開導開導他,順道和他去繞一繞,一個小時以後再回來。」羅胖是這樣子低聲對黃美葳說。

「兩位小姐,我叫羅胖,是潘正嶽的同門大師兄兼好朋友,他一向最聽我的建言,如果兩位有什麼話希望他聽進心坎裡,請來這裡慢慢談,我一定會幫忙兩位小姐的。」

羅胖很輕易把三方面的人分開,黃美葳樂得和潘正嶽去買東西,不要說一個小時,再久一點也沒關係。

而蘇蝶和蕭語見潘正嶽沒有反駁羅胖的話,心中自然是確定了羅胖就是他的大師兄,也願意和他多談談。

「這邊請,這邊請……」羅胖把兩人帶到附近的星巴克去,開始遊說她們加入神拳門。



~第十章~

「聽羅胖說,你有女朋友了?」黃美葳走在潘正嶽的身邊,臉上帶著笑,頭髮隱約傳來微微的香味。

潘正嶽想起王瑛玫,臉上湧起了微笑,點頭說是。

「我想你一定很愛她。」黃美葳說,語氣裡有肯定。

「喔……怎麼說?」潘正嶽有點疑惑,這也看得出來?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因為我剛剛提到她的時候,你的眼神馬上完全變得不同。」黃美葳說。

原來如此,潘正嶽一笑:「我不知道自己有這個習慣。」

「我想,你這麼愛她,她一定很幸福,你們認識很久了嗎?」黃美葳問。

潘正嶽腦海裡想到當年第一次見到王瑛玫的情形,那個時候是高中一年級,學校剛開學,那一天自己在學校閒逛著,恰好遇見從外頭走進學校的她,披肩的頭髮、潔白無瑕的臉龐、修長的手臂、令人回味終生的微笑……

從那個時候開始,潘正嶽就習慣性的在人群裡尋找她的身影。

高一、高二、高三、大學……

王瑛玫的身影不斷加深又加深,是她的微笑和當年的回憶,促使潘正嶽度過海底修煉的生死苦痛;是她的眼神,讓他度過父親遇害的極度悲傷,是她的笑、是她的呼喊、是她的一切。

「我很愛她,終生不變。」潘正嶽肯定的對黃美葳說。

「我相信……」黃美葳的眼睛浮上了霧,霧很薄,因此連功力絕強的潘正嶽都沒有發現。


回到民宿的時候,潘正嶽和黃美葳見到羅胖和蘇蝶以及蕭語正開心的笑著,見著他們回來,羅胖給了潘正嶽一個肯定的大拇指。

什麼意思?潘正嶽不懂,不過只要那兩個女人不要再來吵他就好了。

拒絕了一起吃宵夜,潘正嶽獨自回到房間,他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好好的思考。

現在已經練到「魔相意要」的第十四層天,按他的年紀來說,雖不知道是不是絕後,但可以肯定的是空前,以前的歷代魔尊沒人在這麼年輕就練到這麼強的功力。

潘正嶽有兩大困難,第一個是沒人指導他練功,第二個則是「魔相意要」除了他以外,根本沒人練成。

這話說來邏輯有些怪,因為如果除了他以外,「魔相意要」沒人練成,那當初是誰編寫了這本魔尊十要?

當初的魔尊十要編寫過程本來就是個魔教歷史大謎團,歷屆魔尊都是在上一個魔尊躲起來修煉後才成為下一代魔尊,根本沒有可以詢問的對象,因此,這個大謎團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完全沒人知道。

而除了第二代的魔尊曾經在「魔相意要」篇提示過一些話以外,「魔相意要」魔功根本沒什麼參考的標的,如果當初不是魔教第五代的魯盤長老也修煉「魔相意要」,又意外的把功力過嫁給他,潘正嶽不知道要修煉到猴年馬月之後功力才會有所進展。

潘正嶽自己知道,修煉魔功本就是個不歸路,魔功之道,不進則退,而且艱難萬分。進了一層又一層,功力繼續往上推進,但如果失敗,魔功反噬的後果光是想都令人寒毛直豎,不寒而慄。

聽見左松的話後,潘正嶽知道自己需要幫手,武功再高,有些事情也是力有未逮,所以他需要大量的幫手。

但是,他不相信左松。

不相信左松不只是因為他是太武門的長老,而是因為人性。

潘正嶽壓根不認為左松會因為幾百年前的破典籍,而把自己當成真正的主人,這話根本連一絲絲的說服力都缺乏。

要讓他真正的屈服,只有一個方法。

魘鎮壓!

歷屆魔尊專門用來鎮壓住有可能反叛的屬下的最佳方法,透過魔尊十要的基本功法,施加在大腦裡的精神鎮壓,對受施者有著強大的約束力,除非功力遠遠超過施術者本人,要不然這個鎮壓力會持續到受施者死亡為止。

會想到這個方法,不能不說潘正嶽的個性一直在變化,如果說學生時代的他是個善良而正直的人,現在的他已經逐漸朝向一個魔教領袖的路線上發展。

他的思路產生變化,行為也開始採取最有效的方式,並且下意識的排除他人的苦痛、意願。

這是一種進步,但也是一種恐怖,如果未來沒有人截住他的行為,難保不會出現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鬼。


當天晚上,潘正嶽又回到太武門,他知道左松還在裡頭。

看見潘正嶽又回到這裡,左松的心裡充滿著驚慌,但人老成精的他還是恭恭敬敬的問安。

「我要你的忠誠。」潘正嶽坐在沙發上,看著站在前面的左松。

左松身體微微一顫,他明白這句話的力道,魔尊要你效力,除了低頭臣服以外,只剩下被打成碎片的選項。

當然,左松了解,如果自己搖頭,很可能連帶著太武門都會在今天賠了進去。

而如果點頭,太武門也不會再是太武門,魔尊會有更適合的名字給它。

「你不願意?」潘正嶽說,雙眼竟是帶著笑意。

「不,屬下絕對效忠魔尊。」左松的腦海擺鐘很快的固定在潘正嶽這一側,畢竟他修煉魔功已經超過數十年,除非他願意廢功,否則那就是活生生的證據。

「好!」

潘正嶽的手指頭浮出一滴黑色血液,濃稠黏膩如墨汁,血滴不大,大約只有指甲般大小,但其中散發出來的魔氣讓左松不自禁的抖了起來。

「魔尊……這……」左松並不瞭解魘鎮壓這種魔功,但依他多年的人生經驗,這東西……

潘正嶽沒有回答他的疑問,隨著他的意念,黑血噗的一聲爆開,化成一團黑霧,黑霧很薄,沒幾秒就看不見了。

左松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無法動了,他心中一驚,赫然發覺體內的鬼練修羅魔功完全失去控制,黑霧從他全身上下八萬四千的毛孔侵入,很快的融入他的魔功之內。

幾分鐘後,左松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恢復了原狀,他疑惑的看著潘正嶽,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潘正嶽淡淡的看著他說:「試著運功看看。」他的意思當然指的是運起魔功看看。

左松聞言,馬上試運起鬼練修羅魔功,他的神情隨著功力越升越高而露出意外和驚奇。

自從十五年前他的師尊輔助他修煉鬼練修羅魔功到達第十層天之後,他就再也無法增進到第十一層天,兩者之間的功力相差,可以到五倍甚至是七倍以上,這也是他這些年來的最大困擾。

魔功,不進則退,沒有進展那就代表退步,退步的下場就是走火入魔的危險性增高,一旦走火入魔,那對練武之人來說是生不如死。

而潘正嶽的一滴血卻讓他硬生生的撞破第十層天的藩籬,邁入第十一層天的境界,這就表示他的功力起碼升了五倍之多,那又怎麼不令他欣喜若狂呢!

左松運轉鬼練修羅魔功,以往無法運行的經絡,此刻就像是船行大江大海一般的輕易行走,他興奮的享受著這奇蹟的一刻,憑空多了五倍的功力啊!

「我在你身上下了魘鎮壓,希望你不要有任何背叛我的念頭。」

潘正嶽心念一動,左松運行流暢的鬼練修羅魔功突然全面停止,並且開始往四周撕咬反噬,瞬間來的劇痛讓左松迸出冷汗,全身無力跌坐在地。

「你的靈魂裡頭已經有我的印記,只要你忠於魔尊,你和你的子弟都可以享有該有的東西。」

說完這些話後,潘正嶽也不理會左松,消失在他的辦公室內。

左松冒出冷汗,感受著已經回到控制的鬼練修羅魔功,雙眼流露出既高興又悔恨的神色。

等他確定潘正嶽已經不在了之後,他才緩緩的坐下,久久之後重重嘆了一口氣。


潘正嶽不是不知道魔尊這個身份就是一種原罪。

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正義,但正義是掌握在有力量、有權勢的人手中。

除了正義,另外的力量就是邪惡。這是一貫的解釋,也是教育下一代的基本說法。

聽見蕭語和蘇蝶加入神拳門時,蕭望幾乎氣炸了,如果不是徐喻攔著,他都要一巴掌呼出去了。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加入神拳門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你們瘋了是不是?」蕭望大吼,幾乎要被這兩個混蛋氣昏了過去。

蕭語和蘇蝶兩個人動也不敢動一下,乖乖的站著挨罵,她們早就知道如果把事情說出來,一定會讓爸爸(師尊)罵的,但是這件事情太重要了,拼著挨罵甚至挨打都不能放棄。

蕭策疑惑的看著大妹,他把大多數的時間都用在練武,因此不常和大妹說話談心,但他瞭解蕭語這個人對武學的執著程度不在他之下,會做出這個決定實在出乎意外。

蕭望依舊暴跳如雷,暴躁大吼的聲音連窗戶都輕微震響。

蕭桐更是不解,他知道蘇蝶會去拜那個潘正嶽為師,是因為自己和他那些爭執的緣故,但是沒道理連大妹也拜了進去,這是怎麼回事?

「蘇蝶,你真的去拜那個潘……為師嗎?」蕭桐見父親大怒,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提起潘正嶽的名字,走到她身邊低聲問。

蘇蝶不敢露出特別高興的表情,故意把神情繃緊,硬生生的點頭說是。

「不行,我去找神拳門,搶我的弟子和女兒,開什麼玩笑,我去把你們兩個要回來,他要是不答應,我就和他打一場,我不相信神拳門有人打得過我。」蕭望氣呼呼的決定明天要去把兩人要回來。

徐喻安撫住丈夫,轉頭走到女孩子面前,直盯著她們的臉,嘆口氣後問:「小蝶、小語,你們兩個今天是怎麼一回事,老老實實的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蘇蝶和潘正嶽的那一架,其實蕭望和徐喻都看見了,當然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潘正嶽離開前也說了這是開個玩笑,怎麼才過去幾個小時,兩個人又說要加入神拳門,難怪蕭望會氣成這個樣子。

蕭望正在爭取太武門掌門的位置,如果讓人知道他的女兒加入神拳門那種小門派,雖然左松太上長老支持他,想來背後的非議也不會少,這是自尊心很重的蕭望無法容忍。

蕭語和蘇蝶兩人不敢隱瞞,開始說起剛剛兩人去找潘正嶽時的事。

蕭望、徐喻、蕭桐和蕭策都專心的聽著蕭語說剛剛發生的事,當說到蘇蝶跪下去,潘正嶽使出凌空托物時,她一面說,興奮的臉都漲紅了。

蕭望和徐喻以及兩個兒子聽見凌空托物時都愣住了,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蕭語看錯了。

「小語,你看錯了,凌空托物不要說是我,連你師叔祖都使不出來,他一個年輕人怎麼可能有那個功力使出凌空托物!」

蕭望這話說的斬釘截鐵,他雖然看過潘正嶽驚人的功力,能夠用一根手指頭擋下徒弟蘇蝶的所有攻擊,但是,那和凌空托物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以太武玄功為例,蕭望自認修煉用心,在五十歲那一年就達到第七層天境界,放眼整個太武門,除了左松師叔和已故的掌門以外,沒有人可以練到這一層天,然而即便是如此,他自己知道,就算是再給他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的時間,他都沒有把握可以達到這種境界。

因為,那是武學本質的問題,太武玄功的武學本質註定了要達到凌空托物的困難度太高。

那就像是運用弓箭,就算弓箭再怎麼大,弓、箭的材料用的多好,射弓箭就是比不上洲際飛彈,因為那是兩者之間的本質有著最基本的不同。

獵人手持弓箭,就算是經過幾十年,獵人手上的弓箭還是無法轟掉一座小山,這是因為弓箭和洲際飛彈有本質上的不同。

但沒見過洲際飛彈以前,獵人自然會認為,能夠射殺豹、獅、虎、象的強力弓箭,已經是全世界最強的武器。

所以,當獵人親眼看見能夠轟掉小山的洲際飛彈出現,那心中的震撼當然是無與倫比。

「師父,我也看見了,而且,我的確是被他托著浮在半空中。」蘇蝶不等蕭語回答,馬上接著說出自己內心的震撼:「我已經打定了要拜他當師父的主意,願賭服輸,雖然他說那是開玩笑,但我不認為是玩笑,如果當時是我贏了,我也會強迫他拜師。」

蘇蝶很慎重的說出當時的狀況,以及她心中想的事。

「當時我知道他要拒絕,雖然我不是很願意,不過我還是跪了下去,可是,小語說見到他拂手,我沒看到,我跪下去的時候突然就覺得身體被一股……風?反正就是像風又像是棉花的東西把我從下面推上來,然後,我就浮起來了。」

蘇蝶拚命想要表達那種感覺,但是當時的時間太少,再加上她內心的震撼著實太大,因此有些詞不達意,說得也不是很明白。

但這些話就足夠讓蕭望、徐喻等幾個人沉默,一輩子都練武的他們可以想像那種場景,那是每個練武的人夢想中的境界,但現今武林,除了四仙可能到達那個境界外,沒人認為還有第五個人能達到那種成就。

如果潘正嶽的功力達到那個程度,他為什麼要留在神拳門那種小門派?

這種力量,完全足以自立門戶,蕭望不認為神拳門內還有其他人也達到這種境界,如果還有,神拳門不會只是現今需要靠著招收學員練習減肥拳、賣金剛丸的小門派。

蕭望調查過神拳門,得到的答案很簡單,是個略懂武術的人,加上一個很懂得做生意的胖子合開的武館,平時主要是招收會員開設減肥課程,加上賣一些健康食品,或是金創推拿丹膏丸散之類的藥物,很普通,不像是會出高手的小門派。

「那個……凌空托物真的很厲害嗎?」蕭雲沒練過武,看見所有人都為那四個字這麼震驚,這是她從未在父母親以及家人臉上見過的神情。

「小雲,你不懂,那是一種概念,我們修煉內功需要到很久很久以後才有可能把內氣練到一定的量以上。」蕭語說:「而要把內氣的量練到足以放出體外,那是一個瓶頸。」

蘇蝶的表情比較興奮的接著說:「放出體外是一回事,大多數的內氣在溢出體外之後基本上都是會散失的。」

溢出體外的內氣正常狀態下都會散失,只有少數的人有能力控制溢出體外的內氣。

這又是一個大瓶頸,如果能夠越過這兩個武學瓶頸,接下來就是另外一個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夠觸摸的境地。

不過,多少年來,那個境界依舊是傳說,幾乎檯面上的人臨到死前都沒人達到那個境界,四仙的境界能力沒人知道,他們太老了,距離上次公開出現也超過四十年了,那時候蕭望不過十來歲,才剛剛開始練沒幾年功夫,和那個境界有天地的差距。

蕭雲點頭說:「蘇姐,你的意思是說……那個潘……先生的功夫已經超越那個……第一個、第二個和第三個境界,已經可以操縱流出體外的內氣?」

蘇蝶說:「我認為的確是如此,不過小雲你可能不知道,操縱體外的內氣也有等級之分,操縱衛生紙和書桌是不一樣的。」

「喔~~原來如此……」蕭雲突然摀嘴,像是大吃一驚:「啊……姐,你剛剛說那個先生可以把蘇姐托起來?」

她又看了蘇蝶一眼:「蘇姐起碼有五十公斤吧?」

「我四十九點五公斤。」蘇蝶說出正確的數字。

「衛生紙……一個人……哇~~真是不得了,如果是我,那我也要拜他做老師。」

這話聲音雖然不大,不過在場的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徐喻不悅的瞪了蕭雲一眼,蕭雲吐了吐舌頭。

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左松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笑:「大家都在,正好,我有事情要告訴你們。」

所有人都站起來向左松問安,之後左松才問他們在幹什麼。

蕭雲又搶先開始說今晚的事,由於一部分的事左松已經知道,所以蕭雲說得很快,一下子就把後來發生的事說完了。

左松表情怪異的看著蘇蝶和蕭語,其他人見他有些古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都等著他的話。

一會兒後,左松嘆了口氣,表情有些嚴肅,又有些羨慕的說:「小語和小蝶,你們的動作做得很好……」

他這話馬上引來蕭望和其他人的驚訝,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不是有俗事在身,不要說是小語和小蝶,連我都想拜潘先生為師。」

這……不會吧?……

所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被左松的這一句話給嚇懵了。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6-24 11:18 AM

第七集 
~第一章~

潘正嶽開始猜想當年那個襲擊他和父親的黑衣人身份。

高三的某天,當他下課回家時,有個黑衣人襲擊他的父親,那個人功力遠遠超過他父親,輕易把兩人擊傷後離開。

潘正嶽就是在醫院裡頭遇見上一代的魔尊朱順正,那一件事也是使他繼承魔尊之位的契機。

當時魔尊曾經在無意中說過,那是武當七子留下來的陷阱,潘正嶽事後想想,這句話有很多沒有說明的含意。

首先,所謂的武當七子肯定是明白一定還有個魔尊在世,而且就在台灣高雄,要不然不會有所謂的陷阱等著。

但為什麼會找上潘正嶽父子兩人,他仔細思索了許久,卻也得不到答案,只好暫時先放下,如果有新的線索出來,也許以後能夠獲得解答。

其次,敢針對魔尊佈下陷阱,想來實力也絕對不會差到哪裡。練了「魔相意要」之後,潘正嶽對於師尊朱順正的功夫更加佩服,什麼樣的人敢挑釁他呢?什麼樣的人有足夠的武功對付他呢?

再來,武當七子的名稱十分「武俠」,這令潘正嶽想到,是不是還有另外的組織──比起台灣十大門派還要古老的門派──正鍥而不捨的追緝著魔尊。

如果這些門派的確存在,他們在哪裡?能夠影響那麼多學校、機關的門派絕對不會是小門小派,他們在哪裡?他們是誰?

比起這些十大門派還大的宗派,潘正嶽想來想去只有那個地方的人才有那種能力,但如果是他們出手,潘正嶽不禁皺起眉頭,誰知道他們的背後還有什麼他無法力敵的高手……

這些問題一直盤繞在潘正嶽的心中,緊緊的鎖住他。

如果不能解決這個謎點,以後可能會發生致命的危險,自己的身份雖然沒有明朗化,但對方預備已久,誰知道已經有哪些辨識自己的方式,可能是神妙的奇功密法,或是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方式。

所以,潘正嶽很快的聯絡青眼鷹和海芋、青銅三個人。為了以後的安全,潘正嶽左思右想,終於制定最基本的行動方針,那就是先找出那條名為武當七子的棉線。

棉線可能躲在棉被或是棉團裡頭,同樣的顏色、同樣的味道,如果不是刻意尋找,可能很容易忽略過去,但既然引起了潘正嶽的注意,他就必須要想辦法把棉線的頭找出來,然後循著線拉出後面的棉團或是放出棉線的「?」。

青眼鷹是個小偷,但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他並不是個普通的小偷,一來是個很有品味的小偷,二來是個有錢的小偷。

這有兩個好處,有品味的小偷表示他的心思細膩,有耐心,而且眼光好。這很重要,潘正嶽要他辦的事情都需要這些特點。

第二是有錢,有錢的人不容易受到收買,他們只會為自己的信仰工作,這很重要,因為今天的潘正嶽準備成為他們的信仰。

「說說你們的武功吧!」潘正嶽在比賽前把他們找來,除了多瞭解一下他們的情況,還要把自己的計畫告訴他們。

一身黑霧的潘正嶽在民宿附近的公園接見他們三個,三人的態度恭敬中帶著輕微的興奮,畢竟這是主人第一次要給他們正式任務,一想到主人在鵬鴻大廈飄然而去的神奇身法,三人就不免生出一種奇異的信念。

深夜的公園本來就沒人,再加上他們蓄意破壞附近路燈,更是讓路過的人車不敢停留。

青眼鷹簡單的說自己練過跆拳、空手道和拳擊,擅長的是靈活的跳躍身法,潘正嶽聽完後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青眼鷹,你去查『武當七子』是什麼東西。」潘正嶽要青眼鷹把當初魔尊說的武當七子查出來,這很重要,青眼鷹沒有多問,馬上答是。

「海芋、青銅,你們以前是靈鬼門的人,說說你們的情況吧!」潘正嶽問。

「是。」

海芋和青銅的確是靈鬼門的弟子,潘正嶽對這些門派不熟,心想先多瞭解靈鬼門到底是什麼門派,畢竟他們聽起來也不像是名門正派,和自己這個魔尊多少有些關聯,也許以後會遇到。

海芋把她知道的部份說出來,根據靈鬼門門主自稱,靈鬼門已經有兩千年的歷史,傳承的歷史比起世上絕大多數的門派都久,例如峨嵋派、武當派、崆峒派、螳螂派等等。

兩千年來靈鬼門的門主一律稱為鬼王,能夠傳承兩千年之久,靈鬼門靠的就是有一門驅鬼、見鬼與鬼魂通靈的技法,因此才被稱為靈鬼門。

透過這種神妙難測,詭譎玄奇的密法,靈鬼門成功的操弄著千年來所有的愚夫愚婦甚至是達官貴人,畢竟人鬼殊途、鬼意難測,而靈鬼門便是這人與鬼界之間的橋樑。

除了歐美等等不信亞洲鬼神的地方外,靈鬼門以前的事業最高峰時曾經在亞洲各地開設分部,利用與鬼魂通靈溝通的能力,賺了不少錢。

海芋說二十幾年前靈鬼門好像得罪了某個大人物,因此勢力被拔的很悽慘,許多地方的分部都解散了,全世界也剩下台灣的三個分部而已。

那次會去偷千年約木,最主要就是因為當代鬼王知道裡頭有一個力量很強的魑魔元神,他要利用靈鬼門的密法控制魑魔元神,藉此復興靈鬼門,再加上剛好有消息傳出千年約木在高雄,才會讓心思比較靈巧的海芋和青銅去偷千年約木。

不過鬼王卻沒料到會遇上潘正嶽這個意外出現的魔尊,讓他們不僅沒偷到千年約木裡的魑魔元神,還賠上兩個女弟子。

「靈鬼門現在很需要錢嗎?」潘正嶽問。

海芋猶豫了一下,先點了一下頭,又趕緊搖頭:「靈鬼門從來不缺錢,尤其是在台灣這個地方,台灣人的信仰比較複雜,靈鬼門在台灣賺的錢可以讓門派的每個人十輩子都不用工作。」

這麼有錢……潘正嶽記住了這個門派,這麼有錢的門派以後可不能放過。靈鬼門大概想都沒想過他們的根基居然會因為海芋和青銅的這兩句話而讓魔尊起了興趣,進而產生極大的影響。

潘正嶽繼續問:「鬼王懂得怎麼利用魑魔元神嗎?」

海芋和青銅搖頭表示不知道,那是她們無法知道的秘密,雖然她們已經算是鬼王的入室弟子,但事實上,整個靈鬼門只有鬼王一個人才知道那個密法。

潘正嶽想了一下子,心中有了某個決定。

「現在,要處理你們的問題。」黑霧中的潘正嶽聲音低沉,透著詭異的氣氛以及不容置疑的威嚴。

青眼鷹和海芋、青銅心中都大響警鐘:「主人……我們……有什麼問題嗎?」

見過潘正嶽的力量以及他從大廈頂樓飄然離開的震撼,三人的心中對黑霧中的那個人除了信仰以外還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你們的力量太弱了。」

對潘正嶽來說,青眼鷹和海芋、青銅的力量弱的像剛出生的嬰兒,說這話時,他的目光從層層黑霧中透發出來,宛如是來自地獄的魔神,在他們都還反應不過來時,黑霧已經蔓延開來,把三人籠罩了進去。

黑霧裡傳來痛苦的呻吟聲,聲音不小,把幾隻路過的貓貓狗狗都嚇得遠遠走開。


潘正嶽回到民宿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並沒有睡意,對他這種等級的武者來說,十天半個月不睡覺並不妨礙什麼,有時一個領悟也都需要十幾二十天甚至更久。

站在窗邊,他遙望天上的月,今晚的月亮被稀疏的烏雲遮蔽,看來有些暈黃,明天可能會下雨。

他的思緒回到這次的陷阱上,如果真的有人要利用這次的武林大會對付自己,潘正嶽不介意反過來利用這個機會殺掉一些人……或是所有人。

當初武當七子都可以在沒有任何的證據下傷害父親,那些所謂正道的武林人士該死的也不少。

潘正嶽知道自己和他們相比優勢太少,心想到目前為止,對方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是魔尊,要不然應該不會過那麼久都沒人來找自己。

但另外一個可能性不是沒有,也許對方已經知道,或是有相當大的懷疑,但還沒有證據,因此在等時機,或是尋找自己的破綻。

有個必須要很注意的是,如果對方已經確定自己是魔尊,他們能夠威脅自己的人有多少?是一個還是很多個?他們會使用現代武器嗎?他們會用其他人威脅自己嗎?

時間就在思考中過去,潘正嶽一早便跟著羅胖和其他人上了計程車,直接來到台北小巨蛋。

這一天,是武林大會一年一次的正式比賽日期,這次的大會獎金金額又高達千萬美金,因此參加比賽的人數比起以前多達數倍,一早就來到這裡的人當然也就很多了。

場內幾天前就開始有工作人員徹夜工作,為每件事情做準備,再加上怕人鬧事,在裡頭早就派人守備。

會來這裡的人幾乎都是高手,爭執摩擦本來就無法完全避免,但只要不要在現場把人打死了,大會也管不了那麼多。

這不,一大早就有兩隊人馬在外頭吵起來了。

這個賽制是十個對十個,兩隊怒目相視的人自然也是十個對十個,準備開打群架。

路過的人和記者都圍在旁邊看著,一群記者不斷照相,圍觀群眾竊竊私語,大家都為這提早來的精彩節目而高興談論著。

不過在尚未打起來前,從台北小巨蛋的七號門走過來五個人,他們都穿著功夫服,背部和胸前寫著「維安」兩個字。

五人露在外面的肌肉都壯的像健美先生,僨起如岩的肌肉起伏在均勻的身軀四肢,但又不會給人笨重的感覺。

「這裡不准打架。」走在最前頭的一個維安站到兩隊人中間。

潘正嶽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場架打不起來,那五個維安的力量都比其他人強,真要打起來恐怕那些鬧事的人都會被打出去。

「走吧,羅胖。」

葉喬也跟著走,十一個人幾前幾後的往入口進去。

「好像並不是每一隊都是十個?」潘正嶽突然發覺場地內的人三三兩兩,有的隊伍人數很多,像自己這一隊就有十個,而有的隊居然只有一個人,這是怎麼回事?

葉喬說:「十個人是組隊參賽的極限人數,如果不滿十人也可以參加。」

比賽規矩很簡單,如果是五人對上十人比賽,那就是人數比較多的那一隊派出五人參賽。

如果是一人成隊,那不管對手有幾人,都只能派出一人比賽,同樣是贏的晉級,輸的退出。

人數越來越多,台北小巨蛋外頭臨時搭建的四面電視牆也同步播出裡頭正入場的選手。

潘正嶽代表神拳門去抽籤,他抽中了一百七十二號。

另外還有十個種子籤,那是給十大門派的一百個精英的名額,潘正嶽在大電視牆上發現,太武門的種子精英赫然是蕭策領導的十個人,看來他的功力的確不錯,要不也不會被派出來參賽。

十家精英就是在其他參賽的人打贏了一場之後要抽籤挑戰的隊伍,贏了之後才有權利繼續往下挑戰,如果輸了,那就沒有權利繼續往冠軍路上前進。

換句話說,十家精英就是十道關卡,只有真正的高手有能力走上冠軍路。

但十家門派的精英就算是獲得冠軍也不會拿到冠軍獎金,因為他們本身就有門派優勢,因此這樣子算起來,要一路往上打到冠軍,得連續贏上十六場。

這可是非常困難的路程,除非是非常強的隊伍,要不然要連續贏十六場實在是非常的難。

更何況,組隊比賽用的就是聯賽制度,除非是對方棄權,要不然就必須擊敗對手隊伍的所有人才有辦法晉級,光這個過程就是一個很累人的事。

但如果不是如此麻煩,又怎麼可以在幾天之內賺到千萬美金。

簡單來說,這次的冠軍絕對是名利雙收。

今天是第一天,神拳門的十個選手坐在休息區,管理人葉喬正在對他們做一些賽前叮嚀。

看著自己身上花花綠綠的廣告,潘正嶽實在是欲哭無淚,才幾天過去,身上的衣服又換了一套,這次的贊助商更多,密密麻麻的幾乎像一份活動報紙,他祈求自己千萬不要遇到王瑛玫,要不然肯定會被笑死。

「這次為了比賽,我們聘請了七個高手。」葉喬的話讓潘正嶽驚訝的看了羅胖一眼,羅胖低聲告訴他,這是他的絕招,七個人分別是跆拳道、空手道、泰拳和克雷柔術等各國武術高手,是他花了大筆的銀子特別聘請。

「你幹嘛花大錢請高手,輸了我們打包回家不就好了。」潘正嶽不解。

「你懂個屁,我師父和我兩人雖然武功蓋世,但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我找這些人來就是要讓我們一路往冠軍打進去,他們那些人的本領都差不多啦,我和師父兩個人可以擋住這裡一大半的人,剩下的那些人要靠你嗎?」

羅胖不屑的看了潘正嶽幾眼:「所以我要找一些人來解決其餘的參賽者,放心啦,等我拿到冠軍,一千萬美金我會包一些紅包給你的,你只要負責在旁邊加油就好。」

潘正嶽無言的看著他,羅胖眼中露出堅定的表情,他也只好用力的點頭表示會全力配合。

潘正嶽看了一下那七個人,從外表來看,他們的確都精壯結實,孔武有力,是長年練武的人才有的身材,但實際功夫如何還是要看過才知道。

這時廣播響起,比賽場地分成四個小場,要參賽隊員前往場地報到,逾時便會被取消資格。

葉喬早找到場地位置,也報到完畢,位置就在前面的這一個二十五公尺長的正方形場地內。

「羅胖,等等誰先上?」潘正嶽問身邊的羅胖。

羅胖興奮的漲紅著臉,也沒聽見潘正嶽的話,大概正在發著冠軍大夢。

葉喬聽見了潘正嶽的疑問,對他說:「你排在最後一個。」

聽見被排到最後一個,潘正嶽感覺有些怪,不是說王牌總是在最後一個,難道羅胖認為我是王牌?

羅胖倒像是聽見他的心聲,回頭一笑:「基本上你不算是戰力,算是抵數的。」

潘正嶽沒好氣的罵了他一句:「既然我是抵數的,那幹嘛還要我來,多請一個高手不是很好嗎?」

「沒辦法,如果你不來,黃美葳也不會來,我要把她當然要把你拉進來。」羅胖這時才透漏秘密,為什麼他會花那麼多的精神把潘正嶽弄到神拳門去練武以及參加比賽,搞半天都是為了黃美葳。

潘正嶽對羅胖的「企圖」實在無話可說,不過黃美葳到底會不會接受他還很難說。

「我告訴你,根據我的觀察,女孩子都愛英雄,如果我在這一屆武林大會拿到冠軍,你想想看,當領隊的我到前面去領取一千萬美金的支票,有多少女孩子能夠抗拒我的魅力?」羅胖興奮的臉紅的像高血壓發作,他還對潘正嶽努了努嘴,告訴他黃美葳坐的位置。

說時羅胖還舉手對坐在看台上的黃美葳揮揮手,潘正嶽隨著他的眼光看過去,黃美葳也正好向他們揮手,笑容燦爛,身旁還坐著幾個容貌秀麗的女孩子,看樣子應該是黃美葳的朋友。

「我們的對手在那裡,七十五號。」葉喬說。

七十五號的七個人有老有少,有壯有瘦,體格並不平均,除非他們也是贊助商,否則能夠擊破三個窯磚的人都不會是普通人。

「他們有七個,所以我們也要派出七個,這是昨天就決定好了的名單。」葉喬說,從手上的資料夾取出名單,潘正嶽一看,自己並不在上頭,心中有種放下大石頭的輕鬆。

不用穿著這件衣服上去亮相,就是一種幸運。

羅胖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神拳門門主是第七個,中間則是五個請來的高手。

確定沒問題,葉喬把名單送到裁判那裡去登錄。

時間到,比賽正式開始,台北小巨蛋的廣播大聲宣佈,四周響起如雷掌聲,現場轉播的攝影機已經就定位,扛著肩式攝影器材的工作人員也就定位,把每一隊的比賽都同步呈現。

比武規則很簡單,不能用武器,除了打死,其他都沒問題,判定輸贏的規則就是棄權和昏倒。

一場比賽限制在兩個小時,也就是說,兩個小時內,兩隊人必須比賽完畢,最後由各隊勝負人數多寡判斷團體輸贏。

「我去了,看我的長拳把那個傢伙打下場去。」羅胖抖了抖越來越大的肚子,笑咪咪的站起來對所有人說,幾個聘來的高手對他高喊加油。

館長也拍拍羅胖的肩膀,告訴他練武之人要有仁義之心,不要出手太重。

羅胖信心十足的說沒問題:「我身上除了錢以外,就是仁義之心最多。」站出去時還刻意對看台上的黃美葳以及她的朋友帥氣的揮揮手。

羅胖的衣服花花綠綠,身上除了一堆廠商標誌以外還有幾個比較顯眼的符號,潘正嶽注意了一下,居然是神拳門販賣的藥物廣告,他縮了縮身體,希望不要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一想到自己的身上也穿著那個,潘正嶽就有種把這裡的攝影機都破壞掉的念頭。

羅胖算是武林大會第一個上場的選手,因此他一走上去,場上的閃光燈以及掌聲就沒有停過。

這讓他的笑也停不下來,渾身上下的肉抖的像遇到地震的胖豬,再加上他身上的奇裝異服,更是引來大批的笑聲和讚嘆聲。

潘正嶽又不自覺的往後縮了幾分,並且啟動魔覺搜尋附近是不是有人在注意自己。

這時,有一個攝影師把鏡頭轉過來對準他們這個休息室,他連想都沒想便彈出一道指風把攝影機的鏡頭打爆,嚇得那個攝影師不知所措。

羅胖的對手體格修長精實,眼神銳利,臉上沒有露任何特殊表情,冷冷的盯著他。

裁判站在場地外頭,右手拿著一根紅旗,用力一揮,比賽開始,場外爆出轟雷般的歡呼聲和掌聲。

羅胖的姿態和從容儼然是個超級高手的模樣,他不做任何預備姿勢,連防守的姿態都沒有,態度輕鬆的看著對手。

羅胖見對手沒有搶攻,還張開雙臂,揮揮手要對方盡量打過來沒關係。

他的從容姿勢讓對方很是猶豫,這個世界上的隱士高手不少,怎麼知道羅胖是不是其中一個,雙方陷入對峙狀態。

其他場地的人都已經打了起來,只有羅胖這一個場地的兩人陷入遊走不打的迴圈,看起來雙方都很小心。

羅胖的臉上帶著微笑,在外人看來他像是信心十足,根本不在乎對手的氣勢。

對手陣營的隊員在一旁要他小心點,不要被羅胖的姿態給騙了。

「喝!看我的太祖長拳!」羅胖見自己出足了鋒頭,也瞥見黃美葳一直在看自己,讓他的虛榮心獲得極大的滿足,這時決定給對手來一個漂亮的結束,於是一頓足下虛步,一式虎砲鎚往對手右肩擊去。

羅胖的喝聲很大,震的對手耳朵鳴響,也把注意看他比賽的觀眾都嚇了一跳,心想這胖子的丹田這般響亮,想必招式也十分驚人。

果然沒錯,羅胖大喝一聲之後,身體頓步往前欺去,右拳的虎砲鎚四方平整的往對手右肩擊去,氣勢果真驚人。

只是……

不只是他的對手,連看台上的黃美葳和她的朋友都看的心要跳出來,因為羅胖大喝一聲之後,他的出拳速度實在太慢,就像是得了氣喘的患者揮拳打人,那種速度連小學一年級的學生都可以躲過。

但配上他臉上得意的必殺笑容,兩者之間呈現出異常的詭譎畫面。

羅胖的對手皺起眉頭,不懂他搞什麼鬼,虎砲鎚根本就是落在一公尺外的空氣,真要說有任何東西打中對方,大概只有他的口水。

搞什麼東西,原來是個紙老虎,羅胖的對手心頭一鬆,看出他不僅出拳速度慢,毫無力道可言,而且連基本距離都無法掌握,根本是個廢物。

「死吧!」羅胖對手獰笑一聲,趁著羅胖的拳勢已到盡頭,拉拳扭腰,如岩石般的拳頭火速從右上方誇張的揚起,跟著像大砲般朝著羅胖的臉部正中轟過去。

羅胖的臉還笑著,依他的反射能力,根本還來不及察覺時,拳頭已經逼近到臉部前十公分。

所有人,包含黃美葳在內都驚訝的喊了出來,在場的觀眾都沒料到羅胖的姿態居然是虛張聲勢,對手才轟出一招就硬生生轟近他的臉。

噗!

聲音不大,甚至有點悶,所以聽見的人不多。

就像是背後有著十條拉繩同時出力,羅胖的對手往後飛出場地,整個身體滑到休息區外頭,剛好昏倒在他的隊友腳下,場面一片寂靜。

羅胖站在正中間,表情依舊是一副老子天下無敵的本色,神情倨傲自滿至極。

「神拳門一勝!」裁判的紅旗往羅胖身上一揮,羅胖這時張開了眼,笑咪咪的朝著四面八方的群眾揮手,觀眾席上傳來歡呼尖叫聲,閃光燈更是沒有停過,直到羅胖笑咪咪的下了場地。

除了潘正嶽,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連一向鎮定的葉喬都無法置信,剛才那恐怖的一擊是眼前的胖子打出來的。

那七個聘請來的高手更是滿眼崇拜,表情中儘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神拳門門主更是詫異的不知道要說什麼,他的表情全部落在潘正嶽的眼中,只見他一下子看著羅胖,一下子望了望自己的拳頭,眉頭有時舒展,有時緊縮。

一會兒後,他用力的點了點頭,好像確認了什麼。
作者: chen7913513    時間: 2010-6-24 11:19 AM

~第二章~

電視牆用連播的畫面,不斷重複播出羅胖的神奇一拳。

畫面上,羅胖的拳頭笨拙,角度、速度、步伐、距離都不對,從畫面上的情況來看,這一拳根本沒有任何擊中對方的可能性。

沒錯,任何一個最普通的解說員甚至是沒練過武的人都可以輕易看出來,羅胖的拳頭距離對手太遠,要打中對手的可能性是零。

此時攝影機把畫面移到對手臉上,螢幕上羅胖的對手露出猙獰的笑,迅速上拉揮出的右手臂肌肉硬的像岩石,沒人會懷疑那一拳如果打中了臉,會是多麼悽慘的下場。

對手拳頭的速度比起羅胖要快上數倍,可以說是後發先至,拳頭很快的靠近羅胖的臉,這時,螢幕上速度特意調慢,讓觀眾可以清楚的看見場上發生的狀況。

螢幕畫面速度很慢,就在對手的拳頭逼近羅胖臉頰的時候,他的臉色突然一怔,好像很驚訝,又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然後他的身體就像砲彈般倒射出去,直接飛到場外,算一算起碼飛了快二十公尺的距離。

而當對手落地昏倒,羅胖的臉上依舊是神秘的微笑,有說不出的神色自若以及理所當然。

畫面一次又一次重播,不僅引起廣大的討論,還讓羅胖身上的廣告標誌出了大大鋒頭,讓電視機前的廣告商笑得合不攏嘴。

黃美葳摀著嘴,像是無法相信剛剛那一拳是出自羅胖手中。

羅胖威武的下了場回到休息區,臨下場前還轉頭給了黃美葳一個飛吻,惹來她的朋友一陣嬉笑。

由於比賽的場次太多,裁判無法每一場都進行解說,不過羅胖這一拳的確精彩,因此場上的兩個裁判以及七個受聘而來的高手無不讚嘆著,並且對神拳門的獲勝保持樂觀。

潘正嶽直到剛剛裁判說明,才知道對手的名稱叫做七勝隊,想來是認為自家七個人可以連續打到最後一關。

看他們驚慌不解的模樣,潘正嶽心中著實笑了幾聲,也暗暗對他們說聲抱歉。

神拳門下一個出場的人是泰拳高手邁駱皮,他的身材不高,頭部戴著一個空心球拍狀的裝飾物,潘正嶽不認得那個東西。

那是聖圈,泰語稱之「望功」,邁駱皮上場後雙掌合十向四方觀眾行禮,跟著做勢出拳踢腿,暖了暖手腳。

「放心吧,邁駱皮的功夫很不錯,曾經得過泰國曼谷幾屆的泰拳競賽冠軍,我花了大把的錢請來的。」羅胖自信滿滿的告訴潘正嶽。

「希望有用。」潘正嶽沒有再注意邁駱皮,因為他看見王瑛玫上場了。

一身雪白功夫服的王瑛玫十分帥氣,經過這幾天的集訓,王瑛玫身上的氣更濃了,潘正嶽感覺到她身上的氣隱約有突破現有的黃琉璃這一層功力的跡象。

她的對手也是個女孩子,那女孩的身高稍矮,也比她稍瘦,行走間有種相當獨特的步伐,看樣子是個以身法為主的高手。

能夠擊破三塊窯磚的人在功力上都不會差,如果再加上身法的輔助,那麼絕對是個不差的對手。

裁判的紅旗揮下,那個女孩便開始繞著王瑛玫移動,她的身手的確不凡,一開始便讓四周觀眾驚呼連連,她的速度快的幾乎只能看見一團飄影移動。

王瑛玫沒有受到她的速度影響,反倒是定神立足,功聚雙手,仔細觀察對手的動作。

不像羅胖的情況,她們兩人很快的發生接觸,第十掌的掌爆聲出現,四周觀眾才發覺她們的出手。

所有觀眾爆出一連串的掌聲和歡呼,看人格鬥已經是種享受,觀看美女格鬥感覺更是加上幾分。

王瑛玫見遇到一位女子高手,也打上了癮頭,運起雪地飄的輕功與對方以快打快。

兩人混成兩團白影,上下左右快速竄動,加上不時傳來的掌爆聲,使得她們是四場格鬥賽裡最受到矚目的一場。

潘正嶽看出來那個女孩子的功力不弱,應該也是個名門世家或是自小練武,要不然應該無法和自幼練武的王瑛玫打到這種程度。

兩人打到最後,雙掌居然黏在一塊,開始拼起內力來了。

這不得了,裁判當場按下警鈴,要她們兩人同時收氣分開。

為了這種情況,幾名裁判都練有內氣,一名功力還不錯的裁判走到她們身旁,凝氣伸掌推向她們雙掌相接的地方,這才讓她們的雙掌分開。

兩人硬拚內力之後都必須回氣,這下子就可以比出誰的回氣速度比較快,這也可能是贏的一個契機。

王瑛玫家傳的琉璃功果真十分神奇,搶先一步在對手之前回氣,一個劈掌讓她跌出場外,獲得這一場的勝利。

當兩人下場時,都獲得觀眾的大力鼓掌,閃光燈和攝影機一直在兩人身上打轉,兩個外貌秀麗的女孩子吸引了場上大多數人的眼光。

潘正嶽可以感覺到她走回隊友身邊時投過來的眼光,他舉手揮了幾下,知道她應該有看見。

這一小段時間,羅胖特別聘請的泰拳高手已經被踢下了場地,吐了好幾口血,敗下陣來。

由於都是高手,基本的打鬥速度都很快,沒幾招就可以決定勝負,神拳門除了羅胖以外,包括門主在內都被打敗下來,而對手七個人,則是除了第一個敗給羅胖,其餘都是完美的勝利。

潘正嶽苦笑的看著羅胖。

雖然他贏了,可是其他人都輸了,六負一勝,這……

除了羅胖及神拳門門主以外,沒有人會認為他們勝得了任何一場,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所以,你們輸了。」聽見羅胖沒有派潘正嶽上場,神拳門會輸,王瑛玫一點都不意外。

王瑛玫知道潘正嶽身上有神秘的強大武功,如果讓他上場,神拳門會多點機會,不過羅胖並不知道,所以他把潘正嶽排除在初賽名單之外,輸了也不冤。

「是啊,所以我有空和你吃飯囉!」潘正嶽笑著替王瑛玫的咖啡加上奶球和糖,兩人在第一天的比賽後終於有時間約會。

這是一間在台北小巨蛋附近的餐廳,名字叫「廣角」,晚上用餐時間人數不少,兩人在二樓的角落位置說話。

「你看見我今天的比賽了。」王瑛玫喝了一小口咖啡,有點不經意的說:「你覺得怎麼樣?」

潘正嶽並沒有馬上回答,對王瑛玫露出一個別具深意的微笑。

「你看什麼,表情這麼奇怪?」王瑛玫伸手敲了潘正嶽的額頭一下,笑罵了幾句。

「你怎麼會認為我……有能力判斷你的比賽?」潘正嶽的確覺得奇怪,他還不知道王瑛玫已經知道他身上的武功很強,因為她曾經見過潘正嶽在七煞武術綜合中心十樓打的那一掌。

王瑛玫瞪了潘正嶽一眼,看的他內心慌慌,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

二樓餐廳偏黃的燈光下,王瑛玫的淡妝讓她的美麗往上調了一個層次,這嬌嗔的一眼讓潘正嶽幾乎要看呆了。

看到潘正嶽迷戀自己的眼神,王瑛玫既嬌羞又高興,但又忍不住敲了他的頭幾下:「你喔……你忘了你以前曾經去七煞武館踢館,還打壞別人的牆壁,我看過你留下來的掌印。」

「喔……」潘正嶽恍然大悟,抗議道:「我不是去踢館,那個……」

「是為了什麼?」王瑛玫一直很好奇,潘正嶽為什麼會有那麼強的武功,那個掌印後來連王館長都去看過,也坦承連他都打不出那個掌印,這等於間接著承認自己功力不如潘正嶽。

這實在驚人,因為王館長和王瑛玫都知道,潘正嶽在高中時期根本沒練過武,又怎麼會在七八年之內就擁有一身高強的武功。

內功這種東西根本不是急就章可以練出來的東西,那是很死的道理,你練多少就是多少,除非是小說裡寫的驚天奇遇,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讓一個人如此脫胎換骨。

到了現在也沒什麼不能說,潘正嶽就把破乙的事情說了一遍,一路說到他把木棉幫的幫主催眠成小弟,替他尋找破乙的消息,卻反被破乙識破攻擊的消息。

之後怕破乙傷害父親,因而加入第五世界……

聽完潘正嶽的「故事」之後,王瑛玫也覺得過程十分曲折離奇,一般人可不容易遇見這些事。

「後來呢?」王瑛玫這時才知道潘正嶽為什麼會參賽,只是之後為什麼又要離開?

後來潘正嶽加入了第五世界,開始和海神搶能源石,然後是失去力量和記憶……這故事足足說了一兩個小時才說完。

說到失去力量的時候,潘正嶽沒有刻意多說什麼,但王瑛玫感覺到了他心中的掙扎和不安,失去一切的痛苦和哀傷。

那段哀傷的日子王瑛玫沒有陪他一起度過,此時她只能緊握他的手,她沒有刻意對他說什麼,但潘正嶽彷彿可以感覺到手中的溫暖代表的意義。

所以他笑了,她也跟著笑了。

兩人正談的愉快,潘正嶽的手機突然震動,他接起一看,是一封簡訊,看完後他皺起眉頭,王瑛玫問他什麼事。

「羅胖那個混蛋,他還幫我報名了個人賽……」潘正嶽無奈的把手機簡訊遞給王瑛玫看。

「報名不是早就結束了嗎?他怎麼還能報名?」王瑛玫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胖子的口才很好,再加上那個葉喬的辦事能力,要再加入一個名額應該不困難。」潘正嶽表情有些不爽。

「你不喜歡嗎?」王瑛玫不認為潘正嶽的武功會怕這種場合。

潘正嶽尷尬的把自己身上穿的功夫服事情說出來,又惹得王瑛玫一陣大笑,笑得眼淚都止不住,擦著眼淚笑說:「你們的羅胖真是個活寶。」

潘正嶽無奈的點頭,那小子不僅是個活寶,還是個見錢眼開的活寶,剛剛那一場比賽如果不是自己出手,他現在搞不好都在醫院了。

他本來預計神拳門輸了,但起碼羅胖贏了比賽,對日後的神拳門影響應該不大,可是沒想到那個混蛋居然會幫自己報名個人賽。

「這樣子很好啊,我還沒見過你出手呢!」要說王瑛玫不好奇那是騙人,她原本就是個自小練武的人,當然會希望自己喜歡的男人也練武,但除了見過那個掌印以外,她還沒親眼見過他的出手。

潘正嶽有些不自在的看著王瑛玫,他想起自己練的武功可和她們大不相同,不知道她會不會介意。

要說嗎?還是保持現今的狀態,讓她以為自己練的武功是名門正派?潘正嶽決定告訴她自己練的武功就是所謂的不知名功法,反正除了上一代魔尊以外,想來沒幾個人知道現今的魔尊還存在。

而那些想要佈下陷阱陷害自己的人,潘正嶽心中冷笑,該死的人都不會活太久……


比賽期間,王瑛玫也無法出來太久,兩人吃完後就各自回去飯店和民宿。

回到民宿,潘正嶽意外的看見蘇蝶和蕭語又過來找他。

「你們怎麼又過來了?」潘正嶽看她們兩人的表情古怪,好像有什麼事。

「師父……」蘇蝶恭敬地向他問好,蕭語也趕緊站起來向他問好。

看她們兩人的認真模樣,潘正嶽心中直搖頭:「你們不要叫我師父,我上次和你們的蕭望師父說過,那次的賭約是開玩笑,他也同意了。」

這時,蕭語突然從身旁的大皮包裡拿出一封信遞給潘正嶽,請他看一下。

潘正嶽從她手上接過信件,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一讀之下果然沒錯,信中首先向潘正嶽道歉,說當時沒有即時履行蘇蝶和蕭語的賭約實在太過失禮,又說了太武門乃是名門正派,對於自身誓言賭約是重於性命,絕對沒有毀約之理,希望潘正嶽把兩人收到門下,悉心指導,太武門也願意和神拳門締結友誼。

信裡後面這一句話的力量頗重,要知道太武門再如何說也是十大門派之一,旗下弟子無數,高手無數,不僅在武術界裡擁有名聲,便是在政商界裡也有不少弟子,換句話說,這封信給了神拳門的信息不只是兩個弟子的交換,應該甚至可以說是兩個門派的正式交流,這要是被羅胖給看見了,大概會利用這點來大做文章,順道幫神拳門謀些實質利益。

信中話意雖然隱晦,但潘正嶽也不是笨蛋,看得出來這層含意,但這又讓他犯難,如果只是自身問題,說不收那也就是,偏偏他那時在太武門與她們打賭時,一時嘴賤說出自己就是神拳門的弟子,這下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行。

他想起左松說的那些話,因此心裡也暗暗下了決定。

收起信,潘正嶽要她們兩人坐下,兩人見著他的表情後就知道事情有轉機,再加上羅胖曾經答應她們的話,兩人的心都樂開了。

「老實說,我的武學……不適合你們。」潘正嶽沒有說謊,魔尊十要的功法的確不適合蘇蝶和蕭語,甚至應該說不適合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類,要不然歷代魔尊也不至於要花那麼多的時間尋找繼承者。

「師父,你的武功很厲害吧,可以告訴我們是什麼名字嗎?」蘇蝶親身見識過潘正嶽的武功,對於這種神奇無比的功夫,心中嚮往不已。

「……我不能告訴你我的武學名稱。」潘正嶽這麼一說兩人臉上頓時無比失望,不過他又補了一句話,讓兩人高興的不能自己。

「我可以嘗試著幫忙修改你們兩個修煉時的錯誤。」

潘正嶽的話讓兩人面面相覷,蕭語萬分不解的問:「師父,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修煉方式錯了?」

太武玄功已經流傳了幾百年甚至有上千年的歷史,歷代祖師爺修煉太武玄功甚至有人到達三華聚頂、五氣朝元的境界,這會是錯的嗎?

潘正嶽聽見兩人的疑問後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她們解釋,因為那是功法本質上的不同。

舉個例子,弓箭的精準度、強度就算是練習到了某個前所未有的境界,弓箭能夠停留的位置還是弓箭,那是不會改變的。

但潘正嶽的魔尊十要在本質上就與太武玄功不同,因此不管他們的太武玄功練到什麼程度,對他來說,不過就是把弓箭練得準了點,射的遠了點,再怎麼說都無法和洲際飛彈相比較。

這話說出當然讓兩個女孩子好奇心大增,她們修煉太武玄功的方式都是師父一步一步教導修煉,基本上數百年來都沒有改變過方式,此時潘正嶽說要修正她們修煉的方式,如果不是他驚天的功力在眼前擺著,絕對會被說成瘋子。

「也不能說你們的方法錯誤,應該說……」潘正嶽想了一下後說:「這是我自己創造出來的練武模式,我覺得效果比較好。」他指的是當年在海水裡頭練武的方式。

兩人聽見後都十分好奇,一直吵著要他趕緊教,潘正嶽聽兩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吵著,內心又開始後悔,是不是該把人丟給神拳門就好。

這時潘正嶽又突然想到海芋和青銅兩人,一樣是女孩子,她們的功夫也不怎麼樣,雖然昨天凌晨曾幫她們脫胎換骨,但要做到很扎實的改變應該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因此他馬上打電話把兩人找出來,反正是訓練,一起練的話比較省時間。


「你們等等到沙崙海水浴場外和我會合。」潘正嶽在電話裡吩咐海芋她們,蘇蝶和蕭語心中也好奇為什麼要到海水浴場去,不過潘正嶽沒說什麼。

「師父,沙崙海水浴場已經關閉了。」蘇蝶說。

「嗯,關了才好,才不會有人看到。」潘正嶽打了通電話告訴羅胖說自己要出去一趟,羅胖在電話裡叮嚀他不要忘了兩天後的個人賽。

「師父,你要參加個人賽?」兩人聽見後雙眼都睜大了,可以再度看見潘正嶽出手,這對她們來說可是有著不小的吸引力。

「是啊,那個胖子自作主張替我報名。」潘正嶽悶悶的看著捷運車上窗外風景,兩人從側面看他,緊皺的雙眉之中有條針線紋,感覺上他好像有千般的心事。

他並不擔心等等會讓海芋和青銅看見真面目,兩人都吸收了他的血液,經過他的魘鎮壓之後功力會提昇,但同時靈魂也和他緊緊相鎖,無所遁逃於天地間。

沙崙海水浴場在幾年前就已經關閉,基本上裡頭一片空無,什麼都沒有,這正是潘正嶽要的環境。

意外的,蘇蝶和蕭語居然都見過海芋和青銅。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蕭語對海芋和青銅的出現大感意外,認真來說,她對兩人並無好感,因為她們都是靈鬼門的人,是靠著秘術欺騙無知群眾的門派,這些年來受到靈鬼門欺騙或是迷惑的人難以計數。

「師父好。」海芋和青銅兩人都獲得潘正嶽的指示,從現在開始一律稱他師父,海芋和青銅雖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們現在是百分百的服從他,自然不會有意見。

「你們兩個既然說要拜我為師,從今天開始,她們就是你們的大師姊和二師姊。」潘正嶽告訴蘇蝶和蕭語,這又讓她們吃驚不已。

「師父,她們……她們不是靈鬼門的人嗎?」蘇蝶在太武門多年,當然知道靈鬼門的事蹟,也認識幾個靈鬼門比較有名的人,她對靈鬼門也沒什麼好感,只是沒料自己突然之間多了兩個師姊,而且都是靈鬼門出來的人。

「沒錯,她們以前都是靈鬼門的人。」潘正嶽走到海邊,揮手要她們跟過來:「不過,現在她們都是我的弟子。」

海芋和青銅雖然不知道潘正嶽要她們來這裡做什麼,反正聽命令就對了。

昨天凌晨自從被潘正嶽的黑霧籠罩之後,兩人就發覺自己的功力成三級跳的上升,從原本的淺薄力量直接躍升數級,甚至隱約有超越靈鬼門門主的情況。

這對她們來說就是最實質的保障,再加上潘正嶽施加在身上的魘鎮壓,兩人毫無反抗的念頭。

蘇蝶和蕭語兩人互望一眼,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什麼,反正師父是他,一切是他說了算。

走到海邊,蘇蝶和蕭語都看著他,不知道接下來要幹嘛,游泳嗎?

「你們會不會游泳?」潘正嶽的魔覺散開,知道附近沒有人注意到她們。

四個人都點頭說會。

「那好。」潘正嶽率先往海裡走:「走吧,今天是第一次練習,先……閉氣四個小時就好。」

說時,他的身體已經沒入海水裡,海芋和青銅兩人也沒有任何猶豫潛入水中。

「蘇姐,你剛剛聽到師父說……多久?」蕭語兩顆眼睛瞪得老大,轉頭問同樣傻愣的蘇蝶。

「嗯……好像……師父剛剛好像說四個小時……」蘇蝶心想會不會是聽錯了,普通人連四分鐘都沒有辦法吧,就算是長年練過武的自己,十四分鐘也應該是極限了。

四個小時?

「怎麼辦?」蕭語看著前面已經沒人的海水。

「下去!我就不相信自己會輸給靈鬼門的人……」蘇蝶想到剛剛海芋和青銅兩人毫不猶豫的神情,牙一咬跟著往前沒入水中。

「唉!等等我……」
作者: dvcig    時間: 2010-8-6 05:29 PM

本帖最後由 dvcig 於 2010-8-8 06:59 PM 編輯

~第三章~



潘正嶽並沒有刻意走遠,蕭語和蘇蝶一入海水中他就知道了,海芋和青銅就站在他旁邊。

天氣還不錯,海水的流動速度不快,四個人都練過武,尤其蕭語是自小修煉,基礎比起其他三人

好,腳步很穩。

海芋和青銅兩人絲毫不被海水影響,一來是這裡還淺,二來是潘正嶽魔功對她們的全面改造,兩

人的眼中都有著興奮,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程度。

相對的,蘇蝶反倒是成了最差的一個,偶而有小股的暗流撲來,蘇蝶便失去了重心,再加上需要

運功憋氣,她兩手握緊拳頭,強自鎮定,根本說不上自然從容。

潘正嶽望了她們一眼,眼神在四人眼中都停了一下,確定她們都要跟來之後,就轉身往下走。

台灣西部沙岸大都不是陡峭地形,由於是第一次的關係,五人的速度並不快,但時間上是一個大

問題。

前五分鐘的時間,蘇蝶還支撐的下去,但是一方面是心情緊張,再加上海水內的壓力逐漸增加,

她開始漲紅著臉,神態越來越緊張,步伐也開始亂了。

見到蘇蝶的變化,蕭語也緊張的想要通知走在前面的潘正嶽,但這裡是水底,不能說話也無法表

達意思,一時間她只能守在蘇蝶身旁,準備把她送上岸去。

正要出力把蘇蝶往上托,潘正嶽已經回身來到兩人身旁,一揚手,一團墨汁似的東西突兀的出現

在蘇蝶面前,墨汁黑團瞬間籠罩住蘇蝶,蕭語一驚,但蘇蝶的神情馬上穩定了下來,幾秒鐘後,

她居然對蕭語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還故意眨了眨眼睛。

蕭語驚訝不已,如果不是在水底,她可要好好的審問蘇蝶一番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又過了幾分鐘,同樣的情況發生在蕭語身上,她覺得胸口越來越悶,雙眼視線模糊,越是往下走

,身體的負擔越來越大,一開始她還可以硬撐,不過七分鐘之後,她也開始站不住腳了。

同樣的,潘正嶽給了她一團黑墨汁,這時蕭語總算可以體會剛剛蘇蝶的神奇感受,那就像是突然

間多出了兩個肺一樣,原本幾乎要爆炸的胸口馬上獲得紓解,激烈的眩暈和壓迫感都消失,有那

麼一瞬間,蕭語還認為自己已經回到岸上。

然後是海芋和青銅兩人,她們也在五分鐘後發生類似的狀況,這讓蕭語和蘇蝶認知到自己的功力

不如她們。

四個小時的時間也不知道怎麼過去的,蘇蝶和蕭語到最後只記得走走停停,真的不行的時候,潘

正嶽總是會適時出現,彈出一團黑墨汁融入她們體內,讓她們度過既危險又艱苦的時刻。

潘正嶽帶領著她們在距離岸邊約五十公尺深的地面斜坡上行走,太陽光的光線已經無法穿透到這

個距離,因此眼前昏暗一片,她們只能靠著潘正嶽的「聲音」引導而行走。

四個女孩子當然無法瞭解為什麼自己的耳朵會聽見聲音,這是不可能的,在這麼深的水底,耳膜

沒有破裂都已經是個奇蹟了,為什麼會聽見聲音,她們也沒精神去思考,只懂得照聲音的吩咐行

走,或是運功。

在陸地運功與在水底運功的困難度差了不只十倍,除了缺氧的問題以外,還有身外的海水壓力,

四個人都覺得身體就像被一條非洲巨蟒結結實實的捆住全身,連睜開眼皮對她們來說都是一種煎

熬。

時間一直在過去,她們也不斷發生幾乎要斷氣的狀況,不過潘正嶽就是有辦法在最後時刻幫她們

解除危機。

回到岸邊的時候,海芋、青銅、蕭語和蘇蝶顫抖著身體互看著彼此,有些無法置信剛剛自己的確

在海水裡面待了四個小時。

身後的大海依舊平靜,遠方的海鳥以及更遠處的漁船無聲劃過天際。

潘正嶽的身影在四人眼中變得無比巨大,他身上彷彿有支神奇魔法棒,手一揮,很多事情就變了



靈鬼門一向不是以力量著稱,除了門主以外,沒人可以修煉稍高一點的武術,因此潘正嶽第一次

見到海芋和青銅時,就發現兩人其實沒什麼武功。

但時間才過去幾天,這一切就都變了,海芋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變化,青銅甚至覺得自己可以

進步的更多更強,這更讓她下定了決心一輩子要跟著潘正嶽混。

當然,到目前為止她還不知道,就算是她想離開也沒辦法。

四個人的手錶都壞了,畢竟不是潛水專用的錶,但從太陽的角度變化,她們知道自己的確在海水

下面待了不少時間。

「海水的部份先到這裡。」潘正嶽的身體開始冒出白煙,幾個眨眼後,他身上就乾了,連一滴水

都沒有。

而四個女孩子可就狼狽了,一副落水被救上岸的可憐模樣。

「運功吧,運功驅水對你們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四個女孩子可不這麼認為,要能夠運功把身體外頭的水分趕走,那是要超過二十五年以上的純熟

內功才有辦法,四人都互望苦笑。

潘正嶽微微皺眉看著她們,海芋和青銅感覺到他好像有些不悅,連忙試著運氣,事實果真如他所

言,兩人的身體也漸漸冒出白煙,頭髮衣服很快就乾了。

兩人大喜過望,這次是真正的發覺自己的功力一日千里,蕭語和蘇蝶驚訝之餘,也跟運起太武玄

功,這時兩人才發現,以往細如小水溝的經脈此時已經在一個下午的練習中被硬生生拓開一半以

上的寬度,而原本有些弱小的內氣也在剛剛那一小段時間的修煉壯大了許多。

能夠創造這種奇蹟似的結果自然是因為站在一旁,一臉平靜的潘正嶽。

若說蕭語和蘇蝶一開始拜他當老師是因為賭約加上目睹他的力量,此時對他的佩服又往上提昇一

個層次。

蘇蝶長年都在太武門教沒有武學基礎的人練功,自然知道老師難為,這些年來雖然聽過有人在水

底練功,據說效果不錯,但是像潘正嶽利用強悍無比的功力直接把學員功力逼壓到直線上升的例

子是前所未聞。

那股興奮和震撼讓蘇蝶和蕭語兩人一直持續到回到太武門的宿舍。

由於蕭望那一封信,蕭語和蘇蝶兩人算是寄放在神拳門的太武門弟子,有種交換學生的意涵。

「小語,你以前有沒有見過像師父那麼強的人?」蘇蝶的興奮情緒一直到兩人進了宿舍內還在,

體內的內氣在一個下午就多了近百分之五十,這是多麼驚人的進步。

蕭語以前不喜歡說話,一來是因為沒有好朋友,二來是因為她把很多時間都用來練功,這幾天大

概是她話說最多的日子。

「是啊,真難以想像,你有感覺到嗎?我身上的氣……」

「多了很多,對不對?」蘇蝶高興的幾乎要大叫,以前如果要練到這種程度,起碼要練上兩年甚

至三年,但是今天卻只花了四個小時,想到未來的日子,要讓她不興奮都難。

兩人在宿舍裡大聲尖叫,持續了一會兒那興奮的情緒才慢慢降了下去。

「蘇姐,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師父不肯讓我們把他的事情說出來?」蕭語坐在床上有些疑惑的

問。

蘇蝶這時對潘正嶽已經是心服口服,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她的表情充滿嚮往:「聽說他

們這些功力超強的人個性都很古怪。」

「真是難以想像,一個像他那麼年輕的人居然可以把力量練到那種程度,不知道他以前是怎麼練

的。」蕭語看得出來潘正嶽年紀雖然比她稍大,但想來多沒幾歲,是怎麼練的呢?

這時有電話進來,蘇蝶接起,一邊聽電話一面皺起眉頭,最後才說:「好吧,我等等出去。」

「誰啊?」蕭語見她臉色不大好。

「還不是你哥,沒事就來煩我。」蘇蝶沒好氣的說。

蕭桐喜歡蘇蝶的事情蕭語是知道的,不過她也知道蘇蝶對他哥沒意思,最近又要加強練功,對蕭

桐三番兩次來找她約會自然會沒什麼好臉色。

「那你剛剛答應要去見他?」蕭語問。

「我要和他說清楚,以後不要再來煩我,最近練功有那麼多的進展,我可不想為了這些小事耽擱

了進度。」蘇蝶的樣子越來越像是練武狂,以前練習太武玄功往往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才能

稍有進展,現在時機來了,方法對了,那還不抓緊機會?

蕭語也只能為她的哥哥暗暗嘆息。


潘正嶽連續幾天都沒有再去看比賽,反正誰贏了都與他無關,倒是羅胖和葉喬為了招收新學員又

去了幾次。

不知道是葉喬還是羅胖哪個人弄到了第一天羅胖的比賽影像,那驚人的一擊成了神拳門招生的最

佳宣傳廣告。

羅胖提著筆記型電腦到比賽場地外頭,已經是名人的他很容易被認出來,葉喬發傳單,彩色傳單

上印著羅胖擊飛對手的連續圖片,再加上電腦裡的影像檔,神拳門弟子數量每天都一直在增加。

除了南部的現場學員以外,羅胖還為北部以及台灣以外的學員發售神拳門武學精華版函授版本,

不僅銷路長紅,連帶著他特地帶到小巨蛋的金剛丸、神拳丹之類的藥物全部銷售一空。

連續賣了幾天後吃了衛生局的官員幾張罰單,不過還是讓羅胖樂的連呼劃得來。

這些部份潘正嶽都不管,因為這幾天他都在訓練四個女孩子練功,有空的時候就和王瑛玫見個面

說說話,日子竟是充實極了。

依舊是海水底下,潘正嶽的姿態依然挺直,海水彷彿無法在他身上產生任何作用,四個女孩子正

運功穩住身體,最近有個颱風靠近,海面的風變大了,浪也隨之產生些微的變化,潘正嶽沒有讓

她們繼續往下走,而是讓她們練習穩住身體,盡量延長在海水裡的時間。

重點不是一直往下走,而是在腳下的每一步都能像在平地一樣行動自如。

海水的壓力來自四面八方,要穩住身體,內氣就必須平均分佈在每個區域,然後走路、走路、走

路。

如果連路都走不穩,要再做什麼都是白搭,連續幾天的訓練就是走路,四人都不明白為什麼要如

此,潘正嶽也沒解釋,反正你不走那就回家,不過四人可沒人放棄。


團體組的比賽結束,冠軍隊伍沒有出乎太多人的意外,是北慶門的弟子。

北慶門從出戰到最後冠軍戰的部份幾乎是以完勝作為結局,那出賽的十人的確是數千個正式弟子

中的精英。

孔諾帶領的師弟也沒法打敗東武門的十個弟子,最後是三勝七敗被淘汰出局,孔諾則是已經報名

參加個人賽,要在個人賽裡奪取冠軍。

今年由於是十大門派出資參賽,因此對十大門派的子弟多少有些優待,例如有種子制度,但他們

畢竟是不領獎金,其他人也無法抗議。

個人賽裡頭沒有精英制度,想要拿冠軍只有一關一關打進去,聽起來比較公平。

王瑛玫隸屬的單位在連晉三級後被十個南修門的弟子淘汰,她也敗在南修門的一個女弟子手下。

那個名為南鳳的年輕女孩子功力比起王瑛玫要強上不只一線,功力應該要高上兩三籌。

連續激戰之後,王瑛玫和幾個同事幾乎都已經多少帶點傷,而種子隊的南修門以逸待勞,打的輕

鬆,贏的也愉快。

事後潘正嶽問她會不會鬱悶,王瑛玫的回答讓他很是意外,她說氣不起來了,那個小姑娘已經連

續三年擊敗自己,搞得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剋星。

南鳳的確是個小姑娘,看那個年紀應該二十歲上下,不過一身功力卻完全可以壓制住王瑛玫,再

加上那一手飄忽不定的身法,把她吃得死死的。

「你跟她認識嗎?」潘正嶽好奇的問她。

「認識啊,她還是個研究所的學生,不過是美國的學校。」王瑛玫無奈的說道。

王瑛玫一向是個對自己頗有自信的人,自小練武的刻苦也沒少磨心智,自然也懂得這世上的確是

有天才這一回事,像孔諾、南鳳他們都是世上少有的練武天才。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硬生生在自己的強項被擊敗又是一回事,王瑛玫心中的苦惱自然可知。

潘正嶽兩眼骨碌轉了幾下,她的表情有些不快樂,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要我幫幫你嗎?」

「幫我?要怎麼幫,灌給我一甲子功力嗎?」王瑛玫見他的表情,心知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兩人相

處的時間,便故意說笑。

「灌一甲子功力……嗯,可以考慮看看。」潘正嶽開始認真思考,該去哪裡找來相當於普通人一

甲子力量的能源石,如果經過自己的轉化,再灌給她吸收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喂,我跟你開玩笑的,想什麼東西。」王瑛玫伸指敲了敲潘正嶽的額頭,滿眼都是笑。

見她不像是傷心的模樣,潘正嶽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暗暗決定要為她找一個能源石,讓她在

下一屆的大會裡擊敗南鳳。

「嗨,瑛玫姐。」一個爽朗的女孩聲音從餐廳門口傳來。

兩人往聲音的方向瞧過去,是個容貌秀麗、體態修長的女孩,她正朝著兩人這一桌走過來。

「她就是南鳳。」王瑛玫低聲說。

潘正嶽恍然大悟,難怪有些眼熟,前兩天比賽的時候人多口雜,潘正嶽也沒特別留心她的對手,

如今見著了,便覺得有些眼熟。

南鳳笑咪咪的走過來,站到兩人身邊說:「方便我和你們一起用餐嗎?」

王瑛玫請她一起坐下,又對兩人介紹彼此。

南鳳有些意外的看著潘正嶽:「你是瑛玫姐的男朋友……原來如此……」

潘正嶽笑問:「什麼東西原來如此,為什麼這麼說?」

南鳳看了王瑛玫一眼,隨即故作神秘地說:「潘大哥,你不知道,我們南修門裡頭喜歡瑛玫姐的

師兄可多了,他們啊……」說時,兩眼飄往餐廳的另一個角落。

兩人往那個方向一看,靠窗的一張桌子坐了四個人,四人見王瑛玫發現了,尷尬的朝她揮了揮手



南修門身為十大門派之一,對旗下弟子的要求頗嚴,四個弟子雖然都喜歡王瑛玫,但沒南鳳的幫

忙,他們也不敢擅自打擾她。

潘正嶽以前就聽過王瑛玫在警界和武術界相當受到歡迎,今日親眼所見果然如此,王瑛玫臉上彷

彿沾了些胭脂似的紅了,在自己男友的面前被其他愛慕的男人望著,這感覺可真怪。

「以前追瑛玫的人好多,不過瑛玫姐從來沒有答應過,今天我才知道,原來瑛玫姐喜歡的男人是

潘大哥這一型的。」南鳳認真的邊觀察邊說。

潘正嶽沒見過那麼逗的女孩,分明是為了她的師兄來探聽情報,王瑛玫臉也略略的紅了,笑罵道

:「你這小妞,吃飽了撐著是不是?」

「能夠讓瑛玫姐喜歡的男人一定有過人之處,瑛玫姐他哪裡好,你告訴我好不好?」

南鳳的話讓潘正嶽和王瑛玫相視苦笑。

「那你認為瑛玫為什麼會喜歡我?」潘正嶽端起茶輕喝一口,兩眼充滿笑意。

南鳳兩眼骨碌碌轉了幾圈:「我記得瑛玫姐有個冰山的外號,據說她大學時期曾說過,要追求她

的男人武功高強是最基本條件,她只嫁給世界冠軍,那……」

那……話裡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潘正嶽不是武功高強或是世界冠軍的話,王瑛玫就是違背當時

的話了。

「……我……」王瑛玫一聽到南鳳說出當時的戲言,就搶著要說當時的話只是戲言。

潘正嶽搶先回答:「瑛玫的話依然有效,我會在個人賽裡頭取得冠軍,這也算是世界冠軍吧!」

潘正嶽的話讓王瑛玫一愣,然後著急的說:「正嶽,那是我以前說過的戲言,你不用當真。」

南鳳倒是馬上接口說:「潘大哥的信心很強喔,可是我們南修門這次也派出了兩個人出賽,潘大

哥可要小心囉!」

她嘴巴雖然說要潘正嶽小心,但是兩眼中的自信可是一覽無遺。

王瑛玫無奈的看著潘正嶽,嘴巴無聲的說你不需要如此。

潘正嶽對她溫和的笑了笑,又轉頭對南鳳說:「你也要參賽嗎?」

「那當然。」南鳳有種隱藏性的傲氣,她抿著嘴笑,在她這個年紀來說,武功能到達這種程度足

以令她自豪。

「另外一位呢?」潘正嶽問道,雖然不知道南修門有多少天才,但如果能從門派裡頭脫穎而出,

想來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他坐在那邊。」南鳳用大拇指比了一下方向,是四個人裡頭的其中一個。

南鳳沒有明說,但是潘正嶽看出來是靠窗邊穿藍衣服的那一個:「是穿藍衣服的那一個吧!」因

為他身上的氣最純厚。

「咦?潘大哥怎麼知道,你也認識南震師兄嗎?」南鳳有些訝異,王瑛玫也用狐疑的眼光看著潘

正嶽。

潘正嶽沒有解釋,只是笑著告訴她,希望可以很快的在場上見面,並且一路打到最後。

「沒問題,能夠打到最後的一定有我的名字。」

南鳳笑咪咪的站起來向兩人告辭,然後瀟灑的朝外頭走去,那四個人也跟著離開。
作者: dvcig    時間: 2010-8-6 07:00 PM

本帖最後由 dvcig 於 2010-8-8 06:57 PM 編輯

~第四章~




個人賽的部份受到大量媒體的注目,這不僅是許多人出名的大好機會,也是各家武館招收武學精英的時機。

團體賽考驗的是各家武館的集體戰力,而個人賽則最容易產生明星,每年能夠在個人賽取得冠軍的人幾乎沒有例外都會成為國際武術團體的委員,隨之而來的自然就是名利權。

除了已經受傷不能出賽的人,大多數參加過團體賽的選手都會報名個人賽。

進了場地,參賽的選手雖然比不上團體賽,但是來參觀的觀眾更多了,再加上有心炒作的媒體,整個場地熱鬧的像是嘉年華會。

黃美葳和羅胖都在觀眾席上加油,葉喬則是早帶著其他人回到南部總館處理後續的招生,第一場就輸了的館長當然也跟著回去。

王瑛玫這次沒有參加個人賽,因為她的身體還有點傷,王館長和王爺爺都建議她棄權,她也同意了,此時也在觀眾席上為潘正嶽加油。

個人賽不採選手抽籤制度,而是用電腦亂序選出,而且也沒有種子選手,所有的選手都看著大電視牆上的五彩顏色變化,等著比賽順序出現。

有能力參加個人賽的選手同樣都是能擊破三塊窯磚的,如果加上贊助商名義而加入的選手,全部大約有四百多位。

這些人九成都是高手,而且個人賽和團體賽最大不同是在於一張同意書。

「參賽同意書」裡頭第七條第八款用十八號紅色細明體註明放棄因賽受傷死亡的上訴權利,簽了名字的人才能列入比賽名冊。

潘正嶽不記得自己簽了那份同意書,不過他還是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螢幕上,羅胖笑咪咪的在電話裡說已經替他簽了,對偽造文書的罪名絲毫不以為意。

比賽很快的開始,所有的選手都在附近等著,一樣是四個比賽場地同時進行。

「我以前好像沒機會看到你和人對打?」王瑛玫今天特地來當他的助手,自然就沒有穿功夫服,一身雪白的休閒服讓她比平時多了親和的味道。

「我以前也沒機會看見你穿休閒服。」潘正嶽笑著雙眼在她身上上下欣賞,來回看了幾遍,有種心滿意足的味道。

王瑛玫斜瞪他一眼,旋即又笑了:「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天天穿給你看,就怕你看煩了……」

潘正嶽沒說什麼,只用手輕拉著她,兩人望著已經開始比賽的場面,心情竟是無比的安靜,沒有任何一刻比起此時更令他滿足。

四百多個參賽選手採淘汰制起碼需要打上九場,大螢幕上潘正嶽的號碼排在兩百一十七,與他對打的人號碼是第兩百一十八號。

每三十分鐘有四場同時比賽,如果按時間排,潘正嶽的比賽是四個多小時以後,不過有些比賽往往都是幾招之內就分出勝負,前後還不到三分鐘,因此時間大大壓縮了很多。

輪到潘正嶽的時候,時間才過去兩個小時,裁判便唱名到他。

「我會為你拿到世界冠軍。」潘正嶽舉手表示自己在,往前走之前回頭朝著王瑛玫輕說了一句。

王瑛玫一怔,隨即笑著點點頭:「我喜歡的人是你,可不是其他的冠軍。」

非常意外的,潘正嶽的對手不是普通人,而是東武門的高手東武泰山。

東武門的弟子一向很少在公開場所出現,這與他們的師父東武先生的個性有很大關係。

東武門的弟子數量極少,據說到目前為止也不過百人,而東武先生的正式親傳弟子更是只有四位。

今天出來比賽的弟子是東武先生第三個弟子的大徒弟東武泰山,東武泰山今年才四十七歲,正是壯年年紀。

東武先生一路傳下來的武功名稱是「東武罡氣」,據說東武先生的武功已經到了玄而上之的境界,因此東武罡氣的威力被傳說是四大門派裡頭最強的一個。

東武先生一向收徒甚嚴,據說直到他年過八十才在一年之內收了四個弟子,而四個弟子裡頭的大弟子東武震言後來成了東武門的副掌門,一直到目前為止都還秉持著東武先生的教誨,很少參與外頭的權勢爭奪等風風雨雨。

第三個弟子名為東武震行,年已七十,一身東武罡氣高深莫測,曾經花了二十幾年的遊歷天下,回來之時帶了四個徒弟,獲得東武先生的認可後被賜名東武泰山、東武衡山、東武玉山、東武夷山。

四個弟子自然也都修煉東武罡氣,而東武泰山則是四個弟子裡頭最強的一個,如果沒有意外,他也是未來東武門的掌門候選人。

沒有參加團體賽的他到台北後便沒有特殊活動,今天算是他少數幾次的公開露面。

東武泰山的身材完全不像泰山,是個小學老師模樣的書生,走入比賽場地時步履沉穩,太陽穴不像其他高手高高隆起,而是平坦坦的模樣,完全就像是個平凡人。

東武先生的第三個弟子東武震行也出現在現場,他是個有些瘦弱的老頭子,從外表看不像是個武學高手,但與他熟識的人都知道東武震行曾經單人匹馬殺進日本東京某個暴力組織辦公室內,不僅挑掉對方十七個高手,還順道放了一把火把整棟大廈化成火炬,理由是為旅遊時期認識的一個青年復仇。

這說明了東武震行的個性耿直不屈,對於邪魔歪道的人物向來手下不留情。

而東武泰山的個性相對性的比較溫和,但是繼承他師父東武震行的行事作風,手下的邪魔外道也沒少殺。

東武泰山和潘正嶽兩人面對面,氣勢都被隱藏起來,彷彿兩人只是普通的運動選手。

東武泰山自從跟了師父練武之後就成了練武狂,這也是為什麼他可以在不到五十歲的年紀就把東武罡氣練到第四層,歷年來除了東武先生的紀錄以外,他排行第二。

潘正嶽觀察東武泰山,他的氣勢非常穩,斂而不發,雙眼如炬,絕對是個高手。

東武泰山也看著潘正嶽,心中的驚訝絲毫不比他少,沒料才幾年不見,外頭就出了一個如此的高手。

潘正嶽雖然沒有發出任何一絲高手的氣息,但能來到這裡的選手,又有哪一個是普通人?

而在一旁的東武震行心中的詫異更是難以盡述,他自然看得出來眼前的潘正嶽是個高手,但是……他不懂,為什麼他身上有種很熟悉的氣息。

開始!裁判的紅旗揮下。

東武泰山沒有出手,他個性一向比較沉穩,面對可能與自己同等級的高手,急躁著出手並不是一件好事。

倒是潘正嶽觀察了幾秒後就決定出手。

認真說來,潘正嶽除了當年曾經向陳達和王瑛玫學過幾個招式以外,他並未真正學過功夫招式。

魔尊十要裡頭都是描述魔功的境界,並沒有描述任何招式,因此他這一招普通的炮拳姿勢,看起來實在沒什麼威力。

場外甚至有人竊笑,這傢伙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冒牌貨,怎麼會打這麼蹩腳的招式。

東武泰山沒有輕視他,握緊右拳,跨足扭腰,同樣一記炮拳迎上潘正嶽的拳頭。

兩人的拳頭分毫不差的對上,東武泰山心頭掀起驚濤駭浪,他發覺自己的拳頭好像打進一團霧中。

打中空氣是什麼都沒打中,而打進霧裡頭是知道自己打中了什麼,但除了拳尖的水分以外什麼都看不見。

潘正嶽的拳頭迎上東武泰山的時候就知道東武罡氣的奧妙之處。

東武罡氣可以引動以身體為主的東側天地玄氣入體轉化,就像是個加速馬達,東側天地玄氣進入體內,再循著奧妙軌跡運行的罡氣壓縮爆發,以此克敵。

潘正嶽的拳頭感覺到一股猶如火箭炮似的力量壓入體內。

那力量強絕霸道,如果是普通人面對這股力量,手上三陰三陽脈第一時間就會寸寸斷裂,一隻手就算是廢了。

幸好潘正嶽不是普通人,東武泰山的強霸勁道在接觸到他的拳頭後便沒入其中。

兩人身體互退一步,拉開距離。

東武泰山不發一語,雙掌瞬間推出,兩道壓縮過的力量瞬間來到潘正嶽胸前。

東武震行兩眉挑起,身為東武泰山的師父他自然知道這一招名為「天地合一」,綜合兩股陰陽力量壓縮之後的氣勁自然不同凡響,問題是,東武泰山的壓力會大到需要這麼快出絕招嗎?

潘正嶽輕吐一口氣,右手臂反手探出,後發先至扣住兩團氣勁,順勢牽引甩出,那兩道氣勁轉了個方向往一旁的東武震行飛去。

東武震行雙眼瞇起,體內東武罡氣佈出氣罩,兩團氣勁撞上後無聲消融。

這一連串動作雖然說來有些長,但對其中的人來說卻只是眨眼間的功夫。

外行的觀眾看見兩人都做出了怪動作,但卻沒什麼接觸,只覺得兩人沒真本事。

內行的高手一眼就看出來東武泰山那一招的厲害,而對於潘正嶽有辦法單手牽引開那兩團氣勁,那一手「太極」功夫很令人驚艷。

好一手太極牽引!東武泰山大笑,雙步連滾,身若虛影,雙掌內縮至胸,掌內兩氣團平行推出。

這一招登時引來四周觀眾大聲叫好,這時大多數的人都已經看出來東武泰山是個內氣功高手,而潘正嶽大概是個太極行家,兩人的比武定是非常精彩。

潘正嶽的招式還是沒什麼改變,一樣是一招單手砲擊迎向東武泰山的一式「雙星推嶽」。

短兵交擊,潘正嶽的拳頭印上東武泰山的兩掌,這一次潘正嶽的身體沒有移動,而東武泰山的身體卻往後退了兩步。

這兩步讓他自己以及所有東武門的弟子都臉色大變,雖然不知道東武泰山使出多少功力,但東武泰山是第三代弟子裡頭是最強的一個,能令他往後退上兩步,對手無疑是與他同等級的高手。

潘正嶽沒讓他有時間吃驚,就在東武泰山後退的同時他已經欺身往前,蹲身掃足,東武泰山身體登時失去平衡,往旁傾去。

東武泰山的眼角瞥見潘正嶽已經靠近,他心頭一驚沒料對手的速度那麼快,左手一揚,一團渾厚的氣勁守住身體整個左面。

這一招「如封似閉」把整個他左方約兩百七十度內的範圍都封住,如果由功力強絕的人施展這一招,甚至可以擋住連發子彈。

強硬的氣勁就像是一道憑空生出的牆,硬生生架在失去平衡的東武泰山和揚起右拳的潘正嶽中間。

就像是插入棉花中,潘正嶽的拳頭的確感覺到空氣中有股阻擋的力道。

但這力道對他來說太弱,幾乎沒有任何的阻礙,潘正嶽的拳頭在幾千人面前命中失去平衡的東武泰山臉頰,一拳把他打出比賽場地外。

是的,就是這麼出乎所有人意外的簡單,潘正嶽在開賽的第四十八秒時,一拳把東武門第三代的第一高手給打昏過去。

這個結果除了與潘正嶽交好的朋友、弟子以外沒人想得到,當然,外行看打鬥的觀眾只要看到有人被打倒就只懂得鼓掌。

除了那些看不懂的人大聲鼓掌以外,九大門派的人連動都沒有動,因為他們不相信會是這個結果。

太武門不在那些人裡頭,因為他們親眼見過潘正嶽的厲害。

包含蘇蝶、蕭語和曾經親眼見過他出手的人對此結果毫不意外,只是沒料到會在一分鐘之內結束罷了。

而且還是用這麼誇張的拳擊姿勢打完這場比賽。

一走出比賽場地,潘正嶽就被一大堆人圍起來,連王瑛玫都被記者推離他身旁。

潘正嶽沒有在這裡接受訪問的打算,連續閃過包圍的記者和麥克風,拉著王瑛玫往選手休息室走去。

「正嶽……你剛剛……」王瑛玫今天是第一次見到潘正嶽出手,捫心自問,她覺得自己嚇得不輕。

東武泰山的厲害她以前就聽說過,本以為潘正嶽就算是會贏也需要花費很多力氣,但是只有四十八秒……

潘正嶽回頭對她一笑,手心傳來的熱讓王瑛玫覺得……其實也不是嚇得有多嚴重,把別人打下台總比被別人打下台好。


接下來的比賽也十分精彩,除了少數幾場以外,大多數的勝利者都是來自十大門派的人。

沒有了正統、有經驗的武術傳承,獨自把武術練好是非常困難的事。

十大門派幾乎都有相當悠久的傳承,透過有系統、有組織、有師承的教導,從十大門派出來的武者是另外一種方式的「品質保證」。

而就在十分鐘前,來自一個小門派的弟子,一拳打破這個品質迷思。

這對整個武術歷史來說也許不算是大事,畢竟各個門派多少都有可能出現武學天才,別人練一年,他只要一個星期,再難練的武學對他來說就像是初級數學,老師點個頭,他就可以舉一反三。

但是潘正嶽沒有想到、王瑛玫沒有想到、甚至在電視機前面的百千萬人都沒有想到,他剛剛那一拳打毀了東武泰山的冠軍路,也打出了十大門派裡的主力人物。

正確的來說,十大門派裡頭最強的人就是四仙,四大派的掌門。

但是四仙太老了,沒有真正重大的事情,連老頭子想見他們其中任何一個都很困難。

新的老頭子太新,畢竟沒有以前老頭子的感情和共同經歷。

見鬼的民主選舉讓四年就生產一個新的老頭子,對四仙來說這根本是亂七八糟、腦子壞去的主意。

不過生活還是要過,雖然他們是四仙,還是要為身後的弟子以及傳了百千年的門派盡點心力。

所以,四仙大多只負責處理十大門派無法處理的問題。

休息室內,幾個熟識的門主、長老圍在東武泰山的身邊,他們都在看著他身上的傷。

一拳被擊敗的東武泰山此時還昏迷著,他師父東武震行站在身邊,右掌貼在他的胸前膻中穴上,臉色凝重。

一會兒後他收回右掌,表情古怪,頻頻低聲自語:「奇怪……奇怪……」

「老骨頭,你倒是說句話,光是皺著眉頭你那徒弟就會醒過來是不是?」說話的人是南修門的第三長老南苦,兩人是老交情了,所以才會不客氣的問他。

東武震行瞪了南苦一眼,又咕嚕嚕罵了一句,然後後退一步,做了個你來試試的手勢。

南苦也不客氣,往前一站,來到剛剛東武震行的位置,同樣是伸出手掌貼住膻中穴,緩緩探出真氣追查為什麼他會到目前都醒不過來。

南苦修煉的「南重震功」據說是傳自北少林門下苦修大師的第二弟子魏買己。

南重震功是怎麼變成南修門的第一絕學沒人知道,但南重震功的威力絕對無愧於四大門派的稱號。

南苦右掌勞宮穴滾出沸騰如氤的氣霧,現場沒人意外,他們都見過南重震功運功時的特殊現象。

「白湮紅霧,藍氤紫氳」八個字正是南重震功的八重境界,此時南苦的掌出氤氣就是已達南重震功第六重境界的明證。

氤氣滾滾滔滔從膻中穴入侵,一路並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擋,直到東武泰山受傷的三焦經、胃經和小腸經。

連續繞了幾次後,南苦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和剛剛的東武震行一樣,有些古怪,有些不解。

幾分鐘後他也收回手掌,嘴巴喃喃自語念著奇怪奇怪。

東武震行哼哼兩句,問:「苦老頭你可以說說吧,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南苦回頭瞪了東武震行一眼,過沒幾秒他也嘆了一口氣,說:「泰山的經脈……」

「他的經脈都沒問題,照理說他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可是我無法探測出讓他昏迷的原因。」東武震行說。

「我的看法也是如此。」南苦苦笑說道。

其他幾個長老和門主都面面相覷,這時東武門的第一長老,也就是東武震行的師兄東武田沉聲說讓我看看。

東武田的功力是這裡所有人裡最高的一個,他的話一說出,其他人馬上讓開。

他的探測方法與兩人並無不同,但就在他的手掌要貼上去時,東武泰山悶哼一聲醒了過來,兩眼中還帶著輕微的朦朧,這對武學高手來說當然不正常。

不過,幾分鐘後,東武泰山就可以自己運功行氣,驅除身上所有不舒服的感覺。

「泰山,你的情況如何?」東武震行有些擔心的問。

東武泰山運完功後站起來,隨即向東武震行以及東武田跪下磕頭:「師父、長老,對不起,我輸了。」

「這不能怪你,對方的實力出乎我們意外的強。」東武田沒有怪他,東武震行也表示潘正嶽的力量的確完全出乎他們的意外。

幾天前他們都聽說了太武門出現一個功力很強的人,但這種傳聞太多了,所謂武功很強的人對他們來說往往不是同一個層次,因此沒人去注意。

沒料這次真的出來一個四十八秒就可以打敗東武泰山的高手。

他是誰?

所有人都在問。
作者: dvcig    時間: 2010-8-6 07:01 PM

本帖最後由 dvcig 於 2010-8-8 06:55 PM 編輯

~第五章~



台北莫名其妙下了一場驟雨,逃避不及的行人被淋了一身濕。

原本被灰塵覆蓋的都市植物被洗滌之後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荷葉上的青蛙也終於開了嗓。

雨太大,下的急,把大部分的聲音都蓋掉了。

小學裡學童的朗朗讀書聲也被遮掩,但埋怨下雨的人很快的就被遠方天空出現的彩虹所吸引。

彩虹吸引住抬頭人的眼光,正如潘正嶽此時吸引了媒體和高手的眼神。

一把將休息室的門推上關上,潘正嶽作勢抹了一下額頭根本不存在的汗,這才對王瑛玫苦笑了一下。

「正嶽,你騙我。」王瑛玫先是用一種生氣的眼神看著他,直到潘正嶽有些不自在時她才突然說出這句話。

「我哪裡騙你。」潘正嶽知道王瑛玫在問什麼,不過這不能怪自己,因為她以前也沒問,自己當然沒機會說。

「我不管,你剛剛那一招老老實實告訴我怎麼打的,要不然……以後我就不煮麵給你吃。」王瑛玫伸手敲了潘正嶽的額頭,生氣的眼神變成埋怨。

「那很簡單啊,你剛剛有看到的,我還故意放慢了速度……」潘正嶽一手環住王瑛玫的腰,然後緩緩的把嘴唇往她的臉頰貼過去,真的是放慢了速度。

兩人在休息室內打情罵俏,你儂我儂,卻急壞了想要拍照的一堆記者和想和潘正嶽認識的人。

「你的武功好怪,剛剛我還以為……」王瑛玫被潘正嶽摟在懷中,享受著那個舒服極了的體溫。

「以為什麼?」

「我還以為你學的是魔功。」

王瑛玫突然說出魔功兩字,使得潘正嶽心頭一動,他不經意的問:「學魔功不好嗎?」

「爺爺說,學魔功的人都不是好人。」王瑛玫沒發覺環住她的手臂更緊了點。

「這樣子啊,你爺爺說得很有道理。」潘正嶽同意這種說法,因為他也不認為自己會變好人。

「等等怎麼辦?」王瑛玫指了一下休息室外頭,聲音很大,看來一定有一堆人在等。

「輪到我的時候再出去就好了。」潘正嶽指了一下掛在牆上的液晶大電視,上頭顯示第一輪比賽已經結束了,等等第二輪的名單應該就會公佈。

話才剛說完,第二輪的名單已經排列好。


除非是必要,要不然像這種等級的比賽,十大門派的長老或門主都不會參賽。

十大門派的觀念是為了培植後代,要給後輩子弟歷練的機會。

這次的比賽雖然是為了抓可能出現的魔尊,但長老和掌門等級的人依舊沒有參加。

只是沒想到會出現一個功力絕強的陌生人,根據他們搜尋到的資料,潘正嶽這個人在高中之前都沒有練武紀錄,那就是表示,他的武功是後來練成的。

這種資料本身的破綻就不少,一個普通人又怎麼可能突然變成超級武學高手,這根本說不通。

但魔尊根本不會是普通人,如果他願意,相信要隱匿功力對他來說只是小事一樁,因此十大門派的會議已經把潘正嶽列為魔尊的最可能人物。

既然還是懷疑,那就需要有證實過程。

由於是自家人辦的比賽,要替換下幾個選手,改成武功強很多的長老上場不是問題。

因此九大門派都分別把一個弟子換下來,改派自家長老上場。

太武門沒有參加,因為第一長老左松在會議裡說太武門的武功比不上其他門派,還是要讓後輩弟子去試試,一方面見見世面,二來也不足以影響捉魔尊的計畫。

意外的,太武門的蕭策在電腦亂數選擇下成為潘正嶽下一輪的對手。

當比賽名單出現時,蕭語和蘇蝶以及親眼見過潘正嶽身手的人都用「可惜」、「可憐」的眼神看著蕭策,蕭語昨晚甚至考慮著要去勸蕭策放棄。

依她對潘正嶽以及蕭策的瞭解,兩人的實力用「天地之差」來比較是最恰當的。

她走到客廳時就聽見父親和二哥蕭策正在說話,蕭望見女兒來了,要她坐下,他想聽聽她的意見。

「小語,根據你這幾天和潘先生的相處,你覺得他這個人如何?」蕭望問他女兒,蕭策也正聽著,這幾天蕭語都和潘正嶽一起練功,想來多少有些看法。

蕭語想了幾秒後站起來:「爸,先不說我練功的部份,哥你站起來。」

蕭策一聽妹妹的話就知道她要比功對掌,這是他們以前喜歡用來互測功力的方法,每個人都用五成力量與對方互擊,看誰退的比較多步就知道誰的功力較差。

蕭望明白,他也想知道才幾天的時間,蕭語能夠有什麼變化。

蕭策和蕭語面對面,兩人站在約兩臂可觸的距離:「來!」

兩人互相點頭,輕喝一聲,右掌朝著對方的右掌推去。

各蘊含五成力量的右掌精確的印在對方右掌上,太武玄功的力量性質彼此都知道,差的就是功力高低。

兩掌印上,只見蕭策突然皺眉,接著右足往後退了一步,而蕭語則是笑嘻嘻的看著他和蕭望。

「小語,你剛剛真的是用五成功力?」蕭策有些不相信,在幾天前,她的功力還只有蕭策的七到八成左右,怎麼會突然飆那麼高?

蕭語有些神氣的搖頭說:「我剛剛不是用五成功力……」

「我用三成。」

這句話當場讓蕭望和蕭策大驚,蕭語要他們不要吃驚,這對自己來說應該只是個開頭,以後她相信自己的功力會更高更強──只要還跟著潘正嶽一起練武的話。

「那個潘正嶽真的那麼厲害?」蕭策神情有些失魂落魄,沒想到才幾天的時間,妹妹的功力就超過自己那麼多,他到底是用了什麼魔法?

「小語,你們是怎麼練功的?」蕭望問,這對太武門很重要,也許這是潘正嶽力量會那麼強的原因。

蕭語原本不想說,但回頭一想,老師好像也沒說不能說,因此她就把這幾天和蘇蝶以及海芋、青銅進入海水一起練功的方法說了出來。

蕭策第一個懷疑,跑到海水裡頭走路,這有用嗎?

蕭望也沒聽過這種練功方式,他是那種從小按表苦練出來的老式武匠,對於這種新奇的練功方式一向排斥,但蕭語的進步是顯而易見,這又該怎麼說呢?

蕭策就是覺得不服氣,他曾經親眼見過潘正嶽和蘇蝶動手,也親眼見到蕭語受訓後的進步,但身為太武門公認的有極高武術天分的他十分不服。

俗話說文人相輕,但這句話對練武的人來說同樣適用,要讓練武的人心服只有一個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打趴他。


隔天比賽前,潘正嶽知道眼前的人是蕭語的二哥,算來並不算是個陌生人,因此他先讓蕭策出盡絕招攻擊,在比賽時間過了一分鐘之後才把蕭策打飛場外,直接讓他昏過去。

第二場的勝利帶來更高的歡呼聲,因為他從一開始到把蕭策打昏過去,只用了一隻右手,而且連腳都沒移動半步。

潘正嶽並不是不知道十大門派正佈下陷阱等他,還有很多高手等在後頭,他不應該如此高調。

但修煉魔功的人根本與低調絕緣,尤其是功力越強的人,產自體內的傲氣不容許他後退。

潘正嶽人格的變化在無形中進行,每隨著武功多了幾分,他的個性就越靠近歷代魔尊,強悍、高傲、自信。

比賽完這一場回到選手休息室時,左松打了一通電話給潘正嶽,告訴他十大門派已經決定動了手腳,幾個門派的弟子都被換了下來,改成功力強很多的長老上場,明天和他比賽的人是四大派之一的南苦長老。

潘正嶽並不認識南苦長老,也沒想過去蒐集他的資料,對魔尊的傲氣來說,打敗一個武林正派的長老和喝口水其實差距並不大。

但有了左松的通風報信自然心中有個底,更讓他能沉下心來思索著未來的事。


當第三個來自南修門的南苦老頭上場時,潘正嶽馬上就發覺眼前的人和之前那些對手不同。

不同的功力、不同的氣勢、不同的自信!

四周的閃光燈和現場媒體幾乎都忽略了其他正在比的三場,因為潘正嶽和南苦長老這場比賽絕對會非常精彩。

聞風而來的觀眾早就把現場擠的水洩不通,歡呼聲、說話聲、裁判廣播聲幾乎讓人無法聽到隔壁坐的人說話。

「哈哈哈,你看到沒有,厲害吧,正嶽的武功就是我教的,當時也是我帶他去人事室報到。」一臉神氣的羅胖正和身旁的黃美葳以及她的朋友說。

黃美葳的兩個朋友兩眼射出崇拜的光芒,這光芒讓羅胖很受用,有點高的額頭彷彿是太陽能面板,正面的接受著能讓他迸發出更強自信的能源。

「你們有看到我那一拳吧,那只是我功力的十分之一而已,正嶽已經有我的兩三成功力,要拿到冠軍沒問題啦,哈哈哈哈……」羅胖越說越高興,順道還幫後面的兩個女觀眾簽了名,這幾天連續簽名下來,他的字比起以前好看很多。

黃美葳沒有理會滿口胡謅的羅胖,兩眼亮麗的望著已經在場上的潘正嶽,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場上的潘正嶽神情十分從容,面對一個比前幾個都要強大的對手,他並沒有特殊表情,只是偶爾把眼光飄向場外的王瑛玫,她一直作手勢要他專心點,不要亂看。

另外的不遠處是蘇蝶和蕭語兩人,她們大概是現場人裡頭對潘正嶽最有信心的兩個,雖然認識他的時間很短,但對他的力量已經是毫無懷疑。

「蘇姐,你有沒有看到師父好像一直在和那個……」蕭語拉了拉身旁的蘇蝶衣袖指著王瑛玫說。

蘇蝶接觸外面世界比較長,她倒是認識王瑛玫,低聲對蕭語介紹了一下王瑛玫是何許人也。

兩人都是女孩子,自然懂得潘正嶽那望向王瑛玫時眼神裡代表的含意,雖然她們都不承認自己心中有點吃味,但潘正嶽畢竟是師父,她們可不敢去問他王瑛玫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場下的王瑛玫當然不知道,光是剛剛潘正嶽看向她的那一眼就引來多少女孩子的注意。

而場中的潘正嶽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只是在想眼前這個人在十大門派裡重不重要,是很重要的人嗎?還是只是試探的人?

如果是很重要的人,乾脆趁著這次比賽的機會廢掉,省的以後麻煩。如果只是單純試探性質,那就要採用別的方法。

不過這念頭才起來,腦內馬上出現歷代魔尊的自尊和傲氣──殺了便殺了,想那麼多幹什麼!這甜美的念頭讓潘正嶽不自覺的心動。

包括潘正嶽自己在內,此時沒人知道,要比賽之前的他正處於一個善與惡的交界,在殺人魔與修煉天道的人之間徘徊。

內氣鼓盪,他的思緒也興奮的活躍著,冥冥中正為他的人生做出重大的選擇。

人生的變化十分玄妙,有時一個念頭的轉變甚至不需要一秒鐘的時間,但其中的變化卻可以改變一個人甚至是一群人的生命和未來。

潘正嶽閉上眼睛沒有看南苦長老,這動作被認為是一種挑釁和對南苦長老的不在意。

不過對手南苦長老看來並不在意,反倒是露出有趣的表情看著他。

當裁判旗揮下的時候,潘正嶽沒有托大,倒是見獵心喜的南苦搶先一步踢出一腳,這一腳十分玄妙,好像只有一腳,但卻又同時把潘正嶽左側十幾個穴道都包含在攻擊範圍內。

潘正嶽輕笑一聲,來的好!左手五指連續彈出,指頭和腳尖在空中不斷相撞,迸出如雷般的空氣爆裂聲。

這驚人的聲音讓現場的群眾驚呼連連,也讓內行的人看的膽顫心驚,這需要多少力量的激盪才有辦法把空氣壓縮出這個聲音來?

南苦一招搶攻未下,收腳跨足,流雲手連續甩出。

單掌流雲手曾經讓南苦在面對十幾個持槍匪徒時談笑自若,並且一一成擒,此時功力比起當年更加精湛,右掌一甩,十幾道掌雲瀑布流水般傾瀉而出,把潘正嶽的正面都籠罩。

潘正嶽的招式並不多,他依舊是剛剛的那一招,只是五指變一指,範圍變小了,但殺傷力卻大大增加。

賽場旁邊的蘇蝶和蕭語見到他使出幾天前對付蘇蝶的招式,都睜大眼專心的看著。

流雲掌如流雲洩,千里江路未曾歇。

只見南苦老頭的流雲掌源源不絕從他的右臂連續甩出,場中幾乎有大半個範圍都被這流雲掌覆蓋,聲勢浩大,氣流翻湧,猶如高山千里雲掀起,也像是百里江水傾瀉。

如果說南苦老頭攻得漂亮,那潘正嶽的守勢就極為驚人,自始至終他手指封成的指壁就像一道牢不可破的萬年峭壁恆錮的阻擋住江水風雲,讓他無法越雷池一步。

兩人一來一往之間其實時間極短,在爆出一連串的悶雷聲之後兩人又分開。

這時觀眾終於看清楚了,如雷的掌聲瘋狂響起,這實在是太精彩了,這才是武學應該有的真正表現啊!

在場的觀眾和電視機前面的觀眾無不激動尖叫,蕭語和蘇蝶的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互握在一起,兩人掌心都是汗,那裡頭有擔心也有興奮。

南苦老頭的名號她們都聽過,是南修門的頂尖高手之一,流雲掌更是他成名的絕技之一,潘正嶽可以輕易的接下這一連串的攻勢而不落下風,這證明了他的武功絕對不在南苦老頭之下。

南苦老頭一收回流雲掌勢,潘正嶽馬上就跨步往前,這是他在比賽以來第一次主動出擊,只見他收回左手五指,右手學那南苦老頭一般,如千里白雲的雪白掌印風風呼呼的朝他印去。

流雲掌!這一掌引來許多人的驚呼,因為剛剛南苦老頭才施展完這一招,潘正嶽居然也會這一式,兩相比較下,潘正嶽的手法雖然不像南苦老頭那麼流利,但勁道卻隱約高上許多。

南苦老頭眉頭大皺,這流雲掌雖然不是什麼驚天絕學,但也是只有南修門的高階弟子才有機會學到,剛剛那一式「排山倒海」更是五大絕招之一,潘正嶽怎麼懂得排山倒海呢?

對這一式已經滾瓜爛熟的南苦老頭自然不會被難倒,腳踩南修步來到排山倒海的空隙,流雲掌五大絕招的「烈火焚城」揮出,空氣登時出現燒灼感,隱約還有燒焦味傳出。

潘正嶽自然沒想過要用對方的絕招打敗對手,面對已經臨頭的絕招,他不慌不忙,一記簡單的單足進鎚往火掌中擊去。

他這莽撞的一擊當場引來許多人的驚呼,烈火焚城的威力是在場大多數人都親眼見到,一旦被擊實了,肯定會受到極重的內傷,潘正嶽怎會如此大意?

但在所有人眼中見到的結果是南苦的一招烈火焚城突然就被「什麼」東西擋在一公尺外頭,沒人可以清楚的看清那是什麼東西或是招式,反正這一招被破了,而且破的莫名其妙。

只有當事人南苦心知肚明,這次踢到鐵板。

當他推出烈火焚城之時,理論上這一招應該可以涵蓋半個場地的範圍,潘正嶽也應該會被逼出場外。

但卻出現一股突兀的氣牆把他的烈火焚城全部推擋回來,高熱的溫度還烤捲了他自己的鬍鬚頭髮,讓他必須後退散勁,驅走入體的火勁。

該死,這小子是哪裡蹦出來的……老子的烈火焚城可是未逢敵手,連掌門的功力也差不多是這樣子而已,這該死的小子居然封住我的火焰……

南苦雙手往後疾拉,枯燥的空氣這才從兩人中間散去,這時在外場的人已經看的不知道要說什麼,這是變魔術嗎?還是什麼把戲之類的,怎麼人的手掌會吐出那麼熱的空氣?

潘正嶽也收回氣牆,心中越是明白眼前的老頭子一定是十大門派裡頭級數不低的一個,這種功力幾乎可以比上左松了,看來這人不是長老就是掌門之類的高手。

「我們這樣子打下去還要打很久,要不要來個快一點的方法?」潘正嶽突然收手問。

「哦?快一點的方式,你說說看。」南苦老頭有趣的看著他,沒看過比賽中間還可以另外自訂規則的。

「很簡單,以三掌為限,我們互擊對方一掌或是一腳,退的比較多的就輸,如何?」潘正嶽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場中央。

南苦老頭歪頭斜腦的想了幾秒,然後說好,笑說:「老頭就不相信你的拳頭會比我的硬。」說時晃了晃拳頭,走到潘正嶽前面三步距離。

「誰先來?」潘正嶽問,把雙手放到背後,擺明了就是讓你先打。

南苦老頭也不客氣,怪叫一聲我先!說時右掌已經逆時針轉出,一記鑽心掌閃電般落在潘正嶽胸口正中,速度之快竟是連最靠近的裁判都沒看見。

潘正嶽登時覺得胸膛好像被一根大電鑽給擊中,一道逆時針的真氣不斷的旋轉著往裡頭鑽進去,幾乎要讓人把氣都堵住。

潘正嶽的臉瞬間閃過黑氣。

「魔相!」這是潘正嶽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使用「魔相意要」,如果有四仙中的任何一個在現場便可能發覺他就是魔尊,但是四仙都不在,因此根本沒人能發現。

南苦老頭發現自己的真氣就像是鑽進了無底洞似的,才一秒鐘的時間就化解的無影無蹤。

南苦老頭大驚急步後退,站定後狐疑的看著潘正嶽,搞不懂他這是什麼武功。

在外人的眼中看來,只見到南苦老頭一掌推上潘正嶽的胸口,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自己後退,根本就沒有實際攻擊的情況,看的他們滿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你……」南苦老頭本想問這是什麼武功,但潘正嶽有樣學樣,不給他說話。

南苦老頭才剛開口的同時,潘正嶽也低聲喊了一句換我,同樣是一式推掌,但力道比起剛剛南苦老頭的小很多,同樣快速命中沒有閃躲的南苦老頭。

掌心貼在他的胸膛正中,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力道的一掌卻讓南苦老頭兩眼裡閃出驚恐:「你……哇──」說時他整個人從場地中間被擊飛,身體在半空中時還吐出一大團的血霧,整個人倒落在二十公尺外的地面,虛弱的喘著氣。

這突來的結果太過驚人,一時之間連裁判都愣了一下,來不及做出相關判決。

觀眾席上爆出幾聲歡呼,各種加油道具和潘正嶽的粉絲連夜作出來的臉孔名字旗幟揮舞著,儼然像是個明星開演唱會時的氣勢和風光。

裁判馬上跑到南苦老頭的身邊,這時南苦老頭已經撐起身體,抹去嘴角的血液,兩眼死死的看著潘正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裁判低聲問他幾句話,南苦老頭搖搖頭,這時裁判站起來對主裁判席上的人揮手表示南苦老頭不打了,主裁判席的裁判馬上判定潘正嶽贏了這場比賽。

哇──熟識他與剛認識他還有開始崇拜他的人都歡聲雷動,與南苦老頭相比,潘正嶽相對的比較有明星味道,尤其是他身上魔氣越來越濃之後,無意中營造出來的魔氣逐漸吸引著這個價值觀扭曲的社會裡的人。

一般人都熟悉的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說法指的是男女之間的吸引力與性別有很大的關係。

但在另外一種關係上,崇拜暴力的人基本上都很暴力,崇拜黑暗的人心裡絕對有個黑暗的層面。

如果再加上被媒體刻意塑造出來的英雄形象,會有那麼多人希望拜潘正嶽為師,申請加入神拳門也不這麼令人意外了。

不過潘正嶽不管這些事,全憑羅胖自爽搞去。
作者: dvcig    時間: 2010-8-6 07:02 PM

本帖最後由 dvcig 於 2010-8-8 06:53 PM 編輯

~第六章~




會再度見到李老大,潘正嶽也很意外,自從上次他的功力廢掉後,加在李老大身上的精神控制應該已經消除,因此當李老大帶著穆信和穆義來台北找他的時候,不免讓他吃驚。

自從潘正嶽的力量消失後,他也沒打算回去找李老大,而李老大給他的信用卡也沒用,一來是當時他覺得對不起那個剛懷孕的女孩子小蝶,如果不是自己的緣故,潘正嶽認為她不會死在破乙的手中。

第二個不想去找他的原因倒沒什麼特殊,就是懶而已,再說這些日子他們都在找魂玉,東西沒找著想必正忙得一塌糊塗,去找他們那是找罪受。

「李老大,你怎麼會想到要來找我……」潘正嶽住的民宿不大,一下來子來了四五個壯漢,可把這小房間給擠滿了。

「正嶽,你該不會是忘了老朋友了吧!」李老大哈哈大笑用力的握住潘正嶽的手。

身後的穆信、穆義都用崇拜的臉看著潘正嶽,更後面的兩個手下更是滿臉崇敬,不過他們的地位不足,不敢擅自說話。

地方太小不好說話,潘正嶽建議另外找了一家餐廳包廂,叫了一桌酒菜,說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老頭子的位置雖然剛換人坐,但新的老頭子並沒有放棄要尋找魂玉的想法,所以他們這些靠「天」吃飯的老傢伙莫不停止所有行當,專心的找東西。

但是幾個月過去,東西根本沒找到,惹得老頭子大怒,連連把幾個大老送進去苦窯裡頭蹲著,要一些第二代甚至是第三代的頭子出來找東西。

這可苦了這些新老大,以前的李老大的地位距離最前面青、赤、黃、白、黑五個老大還有幾層,最近老頭子一聲令下把前面的大老都關進去,讓他的地位一下子高了很多。

但李老大沒忘記潘正嶽,他的力量讓李老大難以忘懷,更何況連身旁的穆信和穆義兩個兄弟高手都是他親手擒來,這讓李老大知道絕不能放棄潘正嶽這個人。

雖然李老大一直很想聯絡他,但最近正忙著接收上一個老大留下來的地盤,因此一直沒機會,這兩天電視上都是潘正嶽的新聞,於是問清了消息後,便北上找到了他。

兩人互通一些訊息,潘正嶽知道了李老大的地位提高了不少,那個關公也是如此,但總體來說,關公的地位還是比他稍高一點。

前一陣子李老大的安全一直受到不明人物的威脅,能夠逃脫全是穆信和穆義的功勞,這使得兩人越來越受到李老大的器重。

說起穆信和穆義,潘正嶽笑笑的看著他們:「你們做的不錯。」

穆信和穆義兩人對潘正嶽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幾天看到他在電視上大發光芒,痛宰幾個檯面上的高手,讓他們兩個興奮的像是自己上台似的。

仔細看了兩人的情況後,潘正嶽發覺兩人功力稍有進展,應該再過一陣子的苦修就可以再上一層樓,便對兩人說:「你們最近加緊練功,可能快要突破了。」

穆信練的是童子功,前一陣子就已經練到紫層殿,最近隱約有提昇的跡象,有些興奮的笑說:「我也覺得自己的功力隱約要突破。」

穆義也跟著說自己的功力也提昇了,他對潘正嶽的崇拜從被擊敗那天開始就沒有停止過,再加上最近潘正嶽連續幾天都在電視大發神威,讓他羨慕不已,因此聽說李老大要來找潘正嶽,這群人裡頭大概就數他最高興。

「好好練功,以後用得到你們。」潘正嶽說了句讓穆義很高興,卻別有意義的話,穆信和穆義都沒在意,但李老大卻聽的十分清楚。

離開前,李老大意有所指的對他說:「正嶽,不管你要幹什麼,都不要忘了我。」

這話的意思潘正嶽當然瞭解,李老大心中明白武功到了潘正嶽這個層次,他們爭奪的東西都不會是一個小區域的地盤,李老大的私心告訴自己,如果能搭上潘正嶽這台順風車,以後的日子絕對是順風順水。

離開餐廳,外頭早就有一輛加長型的黑色凱迪拉克等著李老大和保鏢,司機見他們出來後馬上把門打開,等著李老大上車。

李老大上車前遞了一張銀行的金色卡片給潘正嶽,不是他前一陣子還給李老大的那一張,他誠懇的握住潘正嶽的手,說:「收下吧,錢不是很多,人出門在外沒有不需要用到一點錢的。」

潘正嶽也不多說什麼,他對這個曾經幫助過自己的黑道老大心有愧疚──畢竟他的小妾小蝶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因為自己而慘死──潘正嶽收下了卡片,李老大見他收下來,嘴角才露出微笑,臨上車前他突然轉頭說了一句大有深意的話。

「白老大想要見你。」


潘正嶽與李老大見面的事他沒有瞞著王瑛玫,對於黑道王瑛玫一向不怎麼有好感,她也老實告訴潘正嶽,希望與他們少見面。

潘正嶽輕摸著她的頭髮,笑著說沒問題,他不想把這些煩人的問題橫擋在兩人之間。

「拿到一千萬美金之後你要幹什麼?」王瑛玫對潘正嶽的冠軍豪語越來越相信,尤其是他今天一舉擊敗南苦長老。

南苦長老不是南修門的普通弟子,在四大門派裡頭南修門的勢力絲毫不比其他門派差,有好幾個高階弟子是台灣的軍方、警方高層,對於軍警的勢力分佈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潘正嶽可以正面擊敗他,那就代表著他的武功以及地位將在未來有影響力。

在這個重視個人武力的時代,一個有著武功的人大都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力,但像潘正嶽的武功強到這種程度,會有多大的影響根本沒人可以預料。

再加上李老大離開前的那句話,白老大要見你。

這話裡的含意雖然有些模糊,但潘正嶽隱約猜得到,李老大和白老大兩人對自己的態度應該有些變化,至於是什麼原因引起的變化他不知道,也猜不出來,只能說是直覺吧!

「一千萬美金啊,那當然是……給老婆『你』處理啊,老公負責賺錢,老婆負責花錢是天經地義的。」

潘正嶽的話讓王瑛玫樂的兩眼瞇成彎月,笑得合不攏嘴。

是因為他口中的「老婆」兩個字,也是因為一千萬美金。

王瑛玫可不會否認自己喜歡那一千萬美金,那太矯情,也太虛偽,更何況那是潘正嶽給自己的第一件禮物,無論是一千塊辛巴威幣或是一千萬美金都是心意──當然,後者比較容易引起心跳加速。

「你的功夫……比我爺爺和叔叔都要高了吧,我想他們應該打不贏南苦長老。」王瑛玫笑咪咪處理完一千萬美金的歸屬後,才想到另一個重要的問題。

「應該吧!」潘正嶽也沒否認。

「你那段時間是練了什麼武功,怎麼會變得這麼厲害?」王瑛玫這時才小心翼翼問起這個她其實一直很想問的問題,對許多練武人來說,這是個禁忌,但王瑛玫想自己算是他的「老婆」總有這個權利吧!

潘正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那種眼神讓她覺得怪怪的:「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她有點尷尬的想要換個話題。

「不不不……我還在想說你怎麼會一直都沒有問我。」潘正嶽吻了一下她有點紅熱的臉頰:「別人問的話我不會回答,可能還要懷疑他別有用心,但是你不同。」

光是「你不同」這種感受就讓王瑛玫感到滿足,那是一種「我在你心中絕對不同」的感覺。

所以直到她離開,她一直堵住潘正嶽的嘴巴不讓他說出他練的武學源頭,笑說這是兩人的愛情證明方式。

很奇怪的證明方式,潘正嶽不懂,不過他喜歡。

畢竟,要擁有另外一個人的愛情已經很不簡單。

更何況,另外那個人是你願意為她付出包含生命在內的一切的人。


打完了今天和南苦長老的一場比賽,潘正嶽不知道增加了多少粉絲。

在民宿外頭等他露臉出現的群眾幾乎要擠爆外面的馬路,打電話進來的記者和聞風拜訪的人幾乎沒有停過。

潘正嶽全部都讓羅胖去處理,事實證明,羅胖的公關能力絲毫不比葉喬差上多少,不僅把粉絲弄的服服貼貼,連虎狼般的記者都滿意離開。

他已經委託羅胖向公司遞出辭呈,想來公司應該不會拒絕。

隔天還要打第四場的比賽,出賽名單還沒出來,十大門派還在傷腦筋,要找出比南苦長老功力還強的人可不多,那幾乎都是掌門級數的人了。

除了四仙以外,其他門派的掌門都沒把握可以擊敗潘正嶽。

從潘正嶽的橫空出現以來,十大門派裡就一直有人懷疑他會不會是魔尊,但魔尊自然是修煉魔功。

問題是,連續三場的比賽,他都勝的漂亮,沒有露出任何的魔功痕跡。

左松也在商量的會議裡頭,他沒有特別發表任何意見,因為他的目的主要就是來收集有關於其他九大門派對於潘正嶽有什麼作為。

商量了幾個小時之後,名單上填了「奎東龍」的名字。

奎東龍並不屬於十大門派,但他的武館在台灣名聲不小,七煞掌的威力同樣使他連過三關,用來與潘正嶽一戰應當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奎東龍可以引出潘正嶽使用魔功,那是最好不過,接下來只要確定目標就可以請四仙出馬,展開獵殺魔尊的行動。

如果潘正嶽不是魔尊,那也是好事一樁,正派武林又多了一個正派高手,區區一千萬元美金對十大門派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當天晚上左松把情況以及開會後的決議告訴潘正嶽時,他只是微微的點頭,思索著該怎麼做。

左松也不敢表達意見,他身上的功力比起一個月前強了近五倍,但血中的魘鎮壓決定了他這輩子只能活在魔尊的意志下。

他捫心自問,這並不是難過的選擇,尤其是身上的鬼練修羅魔功越來越強之後,他甚至有種想要挑戰十大門派四仙的念頭。

「是奎東龍嗎……沒想到我以前打敗了孔諾,明天要換成奎東龍。」潘正嶽也很佩服十大門派的計畫,利用一個奎東龍當誘餌,贏了輸了對他們來說都沒損失。

從左松的話裡知道,最近六大門派內部正在舉辦掌門大選,說是掌門大選,但當然不會是用投票。

既然是武術團體,老大自然還是拳頭大的人做,因此這段時間雖然大家都喊著要引魔尊出現,要殺了魔尊,但事實上,根本沒有幾個門派願意出大力,說白了還是因為彼此間的利益牽引,幾乎每個掌門的想法都寫在臉上──先爭取下一屆的掌門大位,再想辦法處理魔尊的問題。

反正到了最後把四仙請出來,讓四仙和魔尊去打就對了。

這種想法是左松和潘正嶽推理出來,應該距離事實不遠。

「你們太武門下一任的掌門是誰?」潘正嶽想起太武門好像還沒有掌門。

左松搖頭說還沒有決定,不過蕭望一直很得人望,有可能會是他成為下一屆的掌門。

「太武門是靠選舉投票的嗎?」潘正嶽也沒見過掌門選舉,有些好奇。

「不是的,太武門的掌門除了要幾個長老同意外,還需要在武技上服人。」左松雖然比較喜歡蕭望,但此時潘正嶽沒說話,他也不敢隨便提出自己的想法。

太武門的經營方針在近幾年有些不同以往的變化,首先是廣收門徒,這和東武門或是南修門都不同,光是這五年來,太武門的正式弟子就多了上百個,蘇蝶就是在兩年前被收為正式弟子,拜入蕭望門下。

左松小心翼翼的看著潘正嶽的表情:「魔尊心中有什麼人選嗎?」

潘正嶽原本想說沒有,但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因此沉吟了一下沒有回答。

見到潘正嶽的遲疑,左松心中也敲了警鐘,對於魔尊,他有種深刻於內心的恐懼,不只是源於上千年的傳說,也源自於他體內被操控的血氣精血和靈魂。

「找個時間把他帶來見我。」潘正嶽說。


這一天的比賽時間排在下午。

午後的台北天氣有些不穩,潘正嶽還沒出門前,望了一下天上的雲。

雲層灰灰的,像是沾滿水的棉花,重的好像隨時要往下掉。

坐在計程車上,棉花還是抓不住水,豆大的水滴傾瀉似的往下倒。

大雨彷彿把路上行人車子堆積已久的暑氣都消去,天地間只剩下沙沙的雨刷聲。

來到小巨蛋前,雨已經停了,稀稀落落的小雨滴從遠方飄過來,大概是從附近人行道樹的樹葉飄出來。

除非奎東龍的身手遠高於南苦老頭,否則潘正嶽還沒放在心上,他一走進入口就看到孔諾。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今天打完了?」潘正嶽笑問。

聳聳肩,孔諾朝他揮手:「我輸了,剛剛。」

「你輸了?輸給誰?」早從左松那裡知道十大門派早把參選的選手給換了,潘正嶽知道孔諾不大可能闖進最後,但也沒想到這麼快就敗下陣來。

「北慶門的人。」孔諾對於輸給北慶門的人好像沒什麼意外:「輸給北慶門的一個老頭,一分鐘就輸了。」他大方的承認失敗。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不會不甘心,一副還蠻爽的樣子?」連續幾天都見過面,潘正嶽對他的態度也比以前更像朋友。

「看過你的比賽後,我倒是覺得輸了也不冤枉。」孔諾說。

潘正嶽也學他聳了聳肩,沒說什麼。

「你的武功比起上次又進步許多。」孔諾遲疑了一會後說:「聽說你有在訓練弟子?」

潘正嶽外的看著孔諾,想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一時間想不透他的想法,便點頭實話實說:「沒錯,教四個……交換學生。」

太武門和神拳門有交換學生的協議被羅胖給宣傳的人盡皆知,孔諾也是聽見消息後才知道武道館裡頭居然還有這一套。

「你可以說說為什麼要和太武門交換學生嗎?」

孔諾雖然是另外一家武館的教練,但潘正嶽沒打算隱瞞,事實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就把那天的事情說出來,一直說到蘇蝶和蕭語強硬的拜師,之後他父親同意兩人成為神拳門的交換學生為止。

孔諾聽完後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他問:「你……神拳門還願意接受交換學生嗎?」

潘正嶽苦笑的看著他,不會吧,還來?

「你們七煞武術綜合中心應該不需要吧,你們的業務比我們多太多了。」潘正嶽笑說。

這話絕對沒說錯,七煞武術綜合中心雖然在台灣只有一家,但是這幾年經營有道,會員人數超過七萬個,而且都是死忠型的會員,這使他們的勢力一直都不容小覷。

像這樣子規模比起初出茅廬、剛上軌道的神拳門來說那是遙不可及的目標,起碼還需要好幾年才有辦法達到。

「需要。」孔諾很慎重的點頭表示自己的意思:「如果神拳門有什麼條件的話,可以給付和太武門一樣的傭金或是其他條件。」

這話說起來很怪,理論上應該是小門派向大門派要求交換學員子弟,然後給付一些傭金或是學費之類的,現在全反了。

「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要收什麼費用或是有什麼條件。」潘正嶽壓根沒去想這個問題,不過他不知道羅胖已經在列條件和費用了。

「你們有幾個學員要參加?」潘正嶽問。

「到目前為止,就我一個。」孔諾輕笑。

「你?你不需要吧!」這小子頭殼壞去,潘正嶽苦笑看著孔諾,幹嘛沒事找事做,而且還是給我找事做。

「拜託你了,潘老師。」孔諾微微欠身,向他鞠了一個小躬後轉身離開。


潘正嶽來到休息室,外頭的記者都被羅胖擋住,裡面只有王瑛玫和左松兩人。

「瑛玫,你先到了。」潘正嶽笑著和兩人打招呼,左松的名義上還是太武門的太上長老,是來詢問有關於交換弟子的事宜。

「哈哈哈,正嶽對等一下的比鬥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啊!」左松愉快的大笑著。

經過這幾天的思索,他已經完全接受新的身份,而且逐漸樂在其中,畢竟他身上最強盛的力量是魔功啊!

畢竟是修煉了一輩子的魔功,骨子裡就是魔道中人,左松很輕易的判斷出跟著潘正嶽的日子以及未來絕對不會比現在差。

在太武門當第一長老,看似很爽,但是回頭一想,不過就是個萬年長老,享受一些其實不怎麼享受的東西,應酬一些不怎麼樣的會議,教一些不怎麼樣的弟子。

但如果是在魔尊帳下那便大大不同,當今魔尊雖不知是第幾代,但魔道中人都知道,魔尊之威冠絕天下,魔尊十要舉世無敵,如果能夠蒙魔尊傳授個一招半式,那不僅可以延年益壽,多活個幾百年,而且還有數不盡的挑戰。

這對左松來說吸引力可不小,相信對任何魔道中人的吸引力不會差。

左松把一些事情告訴潘正嶽後便識相的離開,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兩人。

王瑛玫這幾天都會來找他,一來是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穩定,二來也是聽到了潘正嶽訓練蕭語和蘇蝶等四人的效果驚人,她也要加入訓練。

「你在澎湖不是就練過了嗎?」潘正嶽摟著她的腰輕聲問。

王瑛玫輕靠在潘正嶽的胸膛,感受著他的體溫和憐惜,心頭有著數不清的喜悅和柔軟。

她沒有說話,不過依潘正嶽對她的瞭解,要是不讓她參加的話,她也會想辦法偷偷跑去。

潘正嶽右手稍出了點力,把她摟的更緊了點:「今天比賽之後我就帶你過去,不要後悔喔,他們已經有點習慣了。」

王瑛玫高興的回頭一吻:「等等你要叫我喔,要是偷跑,我就饒不了你。」說完伸指敲了敲他的額頭。
作者: dvcig    時間: 2010-8-6 07:02 PM

本帖最後由 dvcig 於 2010-8-8 06:50 PM 編輯

~第七章~




這一戰的觀眾比起前面幾場要多很多,支持潘正嶽和七煞掌的人各有一半。

觀眾席上的氣氛隨著時間的到來而越來越高張,其他三場比賽的時間也在主辦單位的臨時變更下而提早結束。

四面八方排列攝影機和相機把整個場地都籠罩在鏡頭內,這幾天的影像──尤其是潘正嶽和對手打鬥的影像在網路上被數百萬人瘋狂轉載,成為最熱門的影像,接下來與奎東龍的打鬥更是重點中的重點,難怪會場外頭連現場轉播車都出現了。

潘正嶽注意到今天的場面的確不同,四周的裁判席上的裁判都換了人,那些人的年紀一律都很大,每個幾乎都是白頭髮的老頭子,他們身上都有著極為強悍的味道,那個味道刺激著潘正嶽的鼻子,讓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皺眉頭的動作雖然很輕,但還是讓幾個有心人看見,他們的眼神在空中交換著只有他們才懂的訊息,好像在肯定著什麼事情。

奎東龍今天的穿著很古典,那是清末民初時候的武師最喜歡穿的練功服。

上半身是棉織的短衫,褲子則是深色的紮腳褲,腳下踩著的是黑色軟底布鞋,雙手負背,兩眼炯炯有神的望著走上場的潘正嶽,嘴唇平拉,看不出他的情緒,他的氣勢很沉、很穩,不愧是成名多年的老武師。

潘正嶽緩緩的走到他面前,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撞,給人實體碰撞的錯覺。

武術練到這種程度,對手許多異狀都可以從最細微的角度或是小動作察覺,潘正嶽感覺到的是眼前的人此時正興奮著,他的血流用穩定的速度加快,瞳孔縮小,腳下的虛步似實還虛,可進可退,雙掌外幾公釐的空氣溫度比起其他地方都還高,那是功力已經運到極致的特徵。

「潘先生,你是我這幾十年來所見過的唯一天才。」奎東龍突然說話:「我的徒弟孔諾在武術方面的天分以精算是千中選一,但是你的成就更是遠高於他,我很佩服。」

潘正嶽說:「……上次的事情謝謝你。」他說的是無差別格鬥大會時的事,潘正嶽搶了孔諾的入場資格。

奎東龍搖頭一笑:「那個是小事,原本我還以為你只是玩玩,沒想到你的武功會比我想像中的高那麼多,你知道你在我們那裡留下的掌印現在可火紅了,要來看的人一天比一天還多。」

潘正嶽說:「那件事……我很抱歉,我當時我的確需要那個資格……」

奎東龍馬上接話:「你可以為那件事情做點補償。」他的笑容有點怪異。

潘正嶽聽他這麼一說時表情一愣:「什麼……」

奎東龍說:「你可以和我們七煞綜合武術中心來個交換學生……」

潘正嶽苦笑的看著眼前正詭笑的老人,剛剛孔諾來找自己之前恐怕早就是商量好的事。

「如何?」奎東龍緊問不放,非要潘正嶽的一句話。

「好吧,我畢竟欠你一件人情。」潘正嶽同意了,奎東龍滿意的點頭,這個人情要的可大了,可以說是大賺一筆。

「來吧!我們先打一架讓那些後輩看看,這年頭當老師不容易囉!」奎東龍臉上露出高興的微笑,雙掌從背後朝胸前隨意揮舞幾下,空氣中馬上就引起幾股燒焦的味道。

能夠把空氣中的溫度升高到這種程度,七煞掌的力量可不是自己封的。

「奎老師的武功果然深藏不露。」潘正嶽這時才發覺奎東龍的武功比起他之前感應的要強上數倍。

「來吧!」奎東龍手一推,一勁七分出,七道氣勁從四面八方的角度射向潘正嶽的前後穴道,高速絕倫,威力驚人。

「來的好。」潘正嶽沒學過十分精湛的身法,因此無法靠著身法躲過攻擊,但他對四面八方勁道的感應力無人可比,奎東龍的七道氣勁尚未靠近就被他完全發覺,身體詭異的扭了幾扭就把氣勁完全躲了過去。

就在潘正嶽移動腳步躲過氣勁的同時,奎東龍已經欺身前來,蓄力已久的雙掌一式「分身離首」朝他的脖子砍來。

潘正嶽沒有絲毫閃躲,右掌迎上他的劈掌,兩人以快打快,在場中間快速移動。

空氣中傳出細碎的聲音,聲音初小後大,最後形成像幾十人一起鼓掌的大碎聲。

必必剝剝!

必必剝剝!

轟!場中爆出一股沉悶的聲音,極低沉的濁聲從場中間傳出,這聲音讓幾個比較靠近的攝影記者胸口疼痛,有種噁心嘔吐的不舒服。

兩人分開,各自站在比賽場地的兩端,氣勢緊緊盤繞、試探著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王瑛玫和黃美葳以及蘇蝶、蕭語都站在攝影記者後面的選手等待區,除了左松以外,所有人都露出擔心的表情。

「瑛玫姐,正嶽他沒問題吧!」黃美葳低聲問王瑛玫,潘正嶽以前大都很快的結束戰鬥,這次時間比較久,這讓她有些擔心。

「沒問題的,正嶽說沒問題。」王瑛玫的手心也都是汗,她從來不知道奎東龍的武功那麼高,以前總是看到孔諾出手,卻沒想到他的師父會那麼厲害。

蘇蝶和蕭語的表情也嚴肅了許多,從認識潘正嶽以來他都是輕鬆獲勝,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選手需要花那麼多的時間。

只有左松沒有露出任何特殊表情,只有眼神偶而會露出不易察覺的光芒。

「奎老師果然好身手,接下來換我了。」

潘正嶽左右搖了幾下脖子,往場地中間走過去,左手掌按住右肩,右手臂握拳誇張的擺動著。

烈火焚城!

七煞掌和南苦兩人各有一個招式都名為烈火焚城,潘正嶽曾經在孔諾手上見過他用一次,當時他把招式記了起來,這時用在奎東龍身上有種關老爺面前耍大刀的突兀,但也讓奎東龍有那麼一剎那的破綻。

但奎東龍畢竟是七煞掌的大行家,潘正嶽這一手只能讓他露出些許破綻,還不能使他受傷,身體晃了幾下就脫開這一招的攻擊範圍。

一旁的孔諾看的目眩神迷,沒想到師父的功力居然強到這種程度,以前還有種隱約要追上師父的感覺,這時才發覺那是錯覺。

七煞掌奎東龍可不是等人攻擊之輩,他剛脫離烈火焚城的攻擊範圍,另一式絕招就從潘正嶽的下方席捲過去。

掌力範圍幾乎覆蓋住潘正嶽前後所有可以站立的位置,他只能往空中避開,而沒擊中他的掌力反倒是把外頭的一排攝影腳架給全數掃倒,搞得攝影師驚呼連連。

奎東龍趁著潘正嶽往上躍起之時,一式「驚濤駭浪」往上席捲過去。

潘正嶽的雙腿在空中虛踏幾步,身體不僅沒有下降,反倒是多升幾分,來到三層樓的高度。

驚人的輕功當場引來在場觀眾的鼓掌驚呼,奎東龍雙足朝地一蹬,整個人猶如火箭般朝著空中的潘正嶽射去。

開天闢地!奎東龍的雙掌猶如幾十個旋轉金屬切割器,切開眼前糙裂的空氣,朝著潘正嶽的身軀四肢而去。

空氣的撕裂聲大到變化成輕微的氣爆聲,爆烈的震波往外傳出,幾台攝影機當場被震裂了鏡頭。

潘正嶽就像踩樓梯似的腳踏,一步一步的踩著氣旋往上,身體來到五樓的高度。

「換我了!」潘正嶽低喊,右手甩出一記迴旋掌,掌力破空擊向空中無借力之處的奎東龍,後者也揮出劈空掌,在空中爆出一團猛烈的氣旋,爆開的力道又把兩人推開。

兩人分別落地,當場又引來大批的觀眾激烈鼓掌,歡呼聲沒有停過。

兩人的對打實在太過精彩,雙方加油的陣營也混在一塊,只要有比較漂亮的招式出現,就會引來歡呼鼓掌和尖叫聲。

潘正嶽雙掌一震,推掉兩人中間的燥熱空氣,奎東龍的功力的確令他意外,看樣子對方好像還沒有盡全力。

潘正嶽正要繼續出手,此時奎東龍突然露出詭譎的一笑,面對他舉起手掌,朗聲說:「這場比賽是我輸了。」說完便放棄比賽,朝著裁判席的方向走去。

奎東龍低聲向裁判說自己決定棄權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群莫名其妙的觀眾和比賽場上的潘正嶽。


這的確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之外,潘正嶽房間內,王瑛玫、羅胖、黃美葳、葉喬、蘇蝶和蕭語都在。

「你們幫我想想,為什麼奎東龍要棄權?」潘正嶽問出自己的疑問,也是所有媒體記者和觀眾的疑問。

「這還用說,當然是因為七煞綜合武術中心即將要和我們神拳門締結聯盟成為兄弟武館,奎館長當然要給我們一個見面禮啊,哈哈哈……」羅胖哈哈大笑,神態囂張極了。

黃美葳瞪了羅胖一眼,罵道:「少胡說八道,我看啊,一定是奎館長知道自己打不過正嶽,乾脆棄權,省得被打倒後難看,這樣子也可以用結盟的藉口來唬弄那些笨蛋。」

她說的笨蛋,就是羅胖。

羅胖被黃美葳罵也沒說什麼,只是神氣的笑了,為自己和黃美葳的關係有了進展而高興著。

「我認為應該不是那些原因,應該還有其他的因素在內,因為練武的人幾乎都十分重視面子,而且兩個武館締結聯盟如果能贏的話,到時候談條件可以多一點要求。」王瑛玫判斷的狀況和葉喬想的差不多,蘇蝶和蕭語也附和這種說法,不過她們都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潘正嶽也在思索著原因,奎東龍的棄權完全出乎他的意外,今天雖然情況有些棘手,在沒有使用「魔相意要」的情況下要擊敗他其實也不是不行,畢竟自己的身體吸過那麼多的能源石,那些能量就算只吸收一小部份也算是十分驚人,更不說自己還有很多絕招沒有使出,不知道那個老頭在打什麼主意。

既然想不透就不要繼續想,潘正嶽要大家把思路放在明天,也是最後一天的冠軍賽。

可能是受了奎東龍棄權的影響,今天一天之內就有幾個人棄權,再加上十大門派的操作,明天的一戰居然成了冠軍之戰,這消息也連續在電視上播了好幾次,成了繼前一個老頭子家族貪污醜聞外的最大新聞。

電視上很快的播出武林大會的最後個人冠軍賽名單,一方自然就是潘正嶽,而另外一個人則是北慶門的北慶圖。

「北慶門的北慶圖……」羅胖喃喃自語歪頭斜眼的想著,一會兒後從公事包裡拿出一疊資料,翻過幾張彩色標籤,然後抽出幾張資料:「有了。」

「什麼東西?」黃美葳一把搶過,和王瑛玫一起看。

經過幾天的相處,兩人已經變成好朋友,王瑛玫自然也看出黃美葳對潘正嶽有興趣,但她也不是很在意,畢竟她和潘正嶽的情感超過十年以上,不是一個普通的同事可以比擬。

蕭語和蘇蝶也湊過去看,兩人知道王瑛玫是師父最心愛的人,自然把王瑛玫看的像師母一般。

「北慶門資料……」黃美葳念著第一頁的文字,原來是有關於這次武林大會各門各派的資料。

這資料有些是大會公佈資料,另外一部分則是葉喬蒐集而來,雖然不是非常精細,但也足以讓他們瞭解北慶門的基本資料了。

黃美葳來回翻了幾頁,最後指著一個地方輕呼:「有了。」

其他幾個女孩子都把脖子往前湊,紙張上頭寫著──北慶圖,北慶門第一長老,年齡不詳,武功不詳,專長不詳。

除了知道北慶圖是北慶門的第五長老外,上頭的資料幾乎是零。

「有誰知道北慶門的武功名稱叫什麼?」黃美葳逐漸融入這些人的生活,對於高深武術也不再懷疑,不過她是外行人,當然不知道北慶門的第一神功是「北冥經」。

「有可能是北冥經。」蕭語說,她來自於武學世家,自小就對這些江湖逸事耳濡目染,對於北慶門的第一神功名稱自然不陌生。

北冥經……好奇怪的名字。羅胖搖頭晃腦的批評著這名字不夠威猛,沒有什麼神啊、魔啊名稱之類的功夫都在他的「不夠威猛」名單內。

北冥經是北慶門的第一神功,據說只有對北慶門立了大功的子弟才能獲准學習。

但事實上,北慶門中到底有誰學過北冥經這一向是個秘密,眾人大多知道的是北慶門只要能夠上得了檯面的人沒有一個不是高手。

「我見過北慶門的鹿以信,他好像是掌門的師姪,功夫和孔諾差不多,不過北慶門的弟子一向被嚴格禁止隨意參加武鬥比賽,所以他們在外頭很少出現。」王瑛玫說。

一群人就這麼討論著明天的比賽事宜,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場面倒是沒有驚慌或是不安之類的狀況,經過這一連串的比賽,所有人對潘正嶽都有相當強的信心,壓根沒人想說他會輸。

的確沒錯,雙方不說別的,光是名氣和粉絲氣勢就差很多,隔天潘正嶽進場的時候響起的呼喊聲和掌聲幾乎要掀開屋頂,就和美國當年最紅的搖滾天王麥可傑克森到日本時受到的歡迎程度一樣。

潘正嶽這幾天受到以前沒遇過的歡迎,心裡也有些飄飄然,眼裡飄過先在助手區域等待的王瑛玫幾人,揮手向他們打招呼後,他在歡呼聲中走入比賽場地。

對手北慶圖還沒到,潘正嶽注意到裁判席上的幾個人和昨天又不相同,左松昨天已經告訴過他,今天的裁判是四大門派的掌門。

四大門派的掌門也就是北慶、南修、東武、西萬四個當今掌門也就是傳說中的四仙──北慶老人、南修真人、東武先生、西萬老仙。

他們四個人的傳說已經流傳了很久,連左松也只有在年輕的時候見過北慶老人一面,對他的印象十分模糊。

潘正嶽一瞥見他們馬上就知道他們就是那四個最強的人,第一天來報名的時候他的魔覺就曾經在虛空感應裡接觸過,今天四個人同時出現,顯示出他們已經懷疑到潘正嶽極有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魔尊。

坐在最右邊的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事實上,從外表來看,他們四個人的年紀都不像是超過九十歲的老人──滿頭烏髮,臉上也沒多少皺紋,說他像老人,倒不如說他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壯漢,他應該是北慶門的門主北慶老人。

這些年來北慶老人已經極少公開露面,因此認識他的人非常少,自然在場上連他們北慶門的普通弟子也沒認出來。

第二個人體格稍平常,不高不瘦,但是兩眼炯炯有光,很讓人注意。這個人應該就是南修門門主南修真人,雖說是真人,但也沒作道士打扮,倒是一身休閒服,看起來像個有品味的紳士。

但會被稱呼真人也不是沒道理,據說南修真人在小時候曾經被他的師父送到道觀學習道術,等他十八歲之時才把他接回練武,因此他不僅一身高深武功,而且還會畫符唸咒,驅鬼迎神,使弄一些奇方異術,聽說他住的地方還有鬼神相護。

靠近左邊的第二個人倒是滿臉笑容,看起來是個好好先生型的人,臉型有些半圓,雙眼笑起來像是彌勒佛微笑時的模樣,令人有好感。

潘正嶽想起左松對他介紹的西萬老仙,據說西萬老仙極有生意頭腦,旗下的企業多達數十種,積攢的財帛需要幾個會計公司才有辦法處理,左松說到這裡時也不免嘆氣佩服,這年頭就算是武功再高也需要吃飯,也有人要養,真是生了一句「錢不是萬能,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感慨。

這幾年來經營一家大型門派非常不容易,不僅要懂得行銷,而且還需要交際應酬,大多數現代人根本不會想修煉高深武技,只想以此強壯身體,健康體魄。

這也造成學員人數雖然大增,但競爭也很大,像西萬老仙這種商業頭腦可不是每個經營武館的人都有,因此曾經為錢煩惱的左松自然感慨頗深。

最左邊的一個看起來就比較冷漠,微瘦的身體給人孤寂的削瘦感。潘正嶽認出他應該就是號稱四仙中武功最強的東武先生。

東武先生向來一身黑衣黑褲,他的武器是一把黑劍,此時那個人身上正是一身墨汁般的黑色,但並沒有見到他賴以馳名的黑劍。

有人曾經傳說東武先生是受了某個刺激,因此才瘋狂似的練劍,最後達到劍仙的層級。是不是劍仙潘正嶽不知道,但是他身上隱約流洩出的銳氣實在相當驚人。潘正嶽從沒在任何一個地方見過任何人有這種程度的磅礡劍氣,彷彿只要他一動手,任何的對象都會在一瞬間被絞成碎片。

這四人如果讓普通人來看,自然會以為不過是哪裡聘請來的裁判,但潘正嶽不同,直覺告訴他,這四人裡的隨便一個對他都有威脅性。

如果他的力量已經達到上一代魔尊的程度,四人當然是不足為懼,但如今的潘正嶽「魔相意要」還在十四層與十五層之間徘徊,對付一個可能還可以,應付兩個就很吃力了,要是四個全上,潘正嶽絕對只能落荒而逃,再不然就是落敗被擒或被殺。

這次四個人同時出現,顯然對他是有了極大的懷疑之心,如果等等的打鬥裡頭,潘正嶽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讓他們發覺他的確是魔尊,那肯定是四人全上,抓起來後要圓要扁都要看對方了。

看到他們同時出來,潘正嶽也有些後悔,為什麼不趁著幾天前他們落單的時候一一擊破,這下子讓他們合在一塊,要是真讓他們發覺魔尊的存在,那還不齊上殺人。

潘正嶽可不想讓魔尊毀在自己這一代,也不想自己剛剛與王瑛玫有了進展就在這裡送了命,此時他心思百轉,打算等等就算是輸了也不能露出「魔相意要」的魔功破綻。

心思底定,潘正嶽輕鬆的走上比賽場地,微笑的朝著對手點點頭。對手自然就是北慶門的北慶圖,他是北慶門的第一長老,年紀沒有掌門北慶老人大,但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今日不是傳說有魔尊出世,已經是隱士的他可不會放下事情,千里迢迢的從瑞士趕回來。

北慶圖從昨天就一直在研究潘正嶽的資料,認真來說,應該是研究歷屆魔尊的資料。

對他們這種名門正派來說,魔尊的所作所為自然是大惡不赦無法原諒,每一代的魔尊,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是滿手鮮血,所過之處無不屍橫遍野,幾本祖上的典籍都給魔尊註上惡魔之名。

北慶圖雖然已經年過七十,見識過許多怪異詭奇的事情,但他也沒見過魔尊是長得什麼模樣,只知道歷代魔尊一定是修煉頂級魔功,因此根據他們的討論,無論魔尊再如何會掩飾,只要把他逼到某個威脅生命的程度,他一定會施展出魔功,屆時就由四仙同時出手,藉著這個機會一舉把魔尊擒下。
作者: dvcig    時間: 2010-8-6 07:03 PM

本帖最後由 dvcig 於 2010-8-8 06:47 PM 編輯

~第八章~




他們的想法潘正嶽心知肚明,這當然是多虧了左松的通風報信,這也難怪那些人無法想像,一個一輩子都在太武門的太上長老居然會是魔教中人,如果讓他們知道了,大概會大口噴血。

有了這一層的資料,潘正嶽知道自己的底線就是不要施展「魔相意要」,只是單純要靠著在海底練功所練出來的力量與一個成名數十年的北慶門長老打鬥,結果會如何實在難以預料。

此時盯著他們的眼睛起碼有上百萬雙,兩人的一舉一動都有無數的攝影機拍著,潘正嶽要是露出一絲破綻,難保日後不會被人從影像裡頭追查出蛛絲馬跡,這也是他當初所料未及之處。

就在所有人引頸期盼,一場堪稱為世紀大戰的格鬥賽正要開始之時,入口處突然傳來紛亂吵雜的呼吵亂叫聲,一開始那聲音不大,像是有幾個人在吵架,但幾十秒過去後,幾個工作人員被人從入口通道丟出來,撞倒幾個人和幾台攝影腳架,當場引來許多人的注目。

吵架聲很快的引來執法隊的注意,他們從另外一個地方快跑過來,在裁判席前面堵住十幾個從外頭闖進來的黑衣人。

那些人的出現馬上引來所有人注目,不只是他們的穿著一律是黑色,而且還有一個重點是他們的上衣左上方都用金色絲線繡著一個篆體的魔字。

繃緊的上衣顯示來人的體格都相當精壯結實,這些人除了體格相當好以外,外貌卻都十分奇特。

帶頭的人是國字臉,短頭髮,眼露兇光,鷹鼻劍眉,雙臂粗壯線條起伏,一見就知道是個精通手部武學的高手。

跟在後面進來的黑衣人個個面露精光,身上露在外頭的皮膚多少都有幾道刺青,各持不同武器,氣勢囂張,態度跋扈,但從他們的表現來看,的確個個都是練武多年的好手。

而令潘正嶽更覺驚人的是他們這些人身上毫不隱藏的魔功味道,雖然此時無法分辨是哪種魔功,但歷來練魔功的人身上都有種黑暗蕭索的血腥味道,除非是練到像魔尊十要這等頂級魔功才有辦法掩飾自身魔勁。

「你們是誰?不知道這裡正在舉辦『武林大會』嗎?居然敢來這裡鬧事!」大吼的人是執法隊的隊長,也是北慶門的第四代大弟子北慶修,他很快的帶著十幾個人來到黑衣人面前擋住他們的去路,準備對方稍有動作就擒下他們。

有道是武林事情武林了,這種情況根本沒有人會想要報警,倒是現場有好幾個門派弟子就是現職的警官,看見這種情況不僅沒有通報反倒是有些興奮。

要知道練武練到某個程度以上,他們的對手就會越來越少,像一般的殺人犯或是強姦犯之類的貨色已經無法激起他們的慾望,只有像這種……一看就知道狠角色的人物才夠勁。

「武林大會,老子我杜百笙呸!」那領頭的人粗聲一罵,轉頭朝著地面吐了一口痰,那噴出口的痰居然硬生生灌入地面幾分,顯示出他的好功力。

那北慶修也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今天能夠當上執法隊的隊長一來是他功力夠強,二來是他希望圖著這個機會為他爭取一些人脈,為以後的事業墊墊底,今日這些黑衣人跑進來鬧事,那無非是讓他難堪,故而北慶修這才帶著十幾個好手,要把這些人全部抓下,順道在師門前輩以及攝影機前的觀眾面前露個臉。

杜百笙半路出家修煉魔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突變,普通人難以練成的「屍鬼功」居然讓他練到大成境界,從一個殭屍般的人物練回普通人的外貌。他一直希望在武道世界佔有地位,一身刀槍不怕的鬼屍功大成後那種慾望更加強烈,連續收服了幾個手下後便開始琢磨著該在什麼時候出手。

其中一個手下鬼手建議他可以在武林大會舉辦冠軍賽的時候出手,到時候不管是誰打成了冠軍,杜百笙再一舉出手擊敗那個冠軍,這不就是一個簡單提昇名氣的方式?

杜百笙大喜,直說這個主意好,他心中暗忖:「我的鬼屍功難練無比,但練成後不僅槍砲不傷,而且連神兵利器也無法傷我分毫,這不就是天下無敵了嗎?這年頭還不就是錢財最重要,等我殺了那個冠軍之後,到時要他們十大門派每年進貢個百十來億來花可絕對不會是難事。」

一想到這裡,他馬上要鬼手注意武林大會的進行,務必要在最後一天打進去,讓他一舉成名,為自己賺得天下無敵後的第一桶金。

所謂的鬼屍功分成「鐵屍」、「銅屍」、「銀屍」、「金屍」四個階段,而金屍之上還有一個「黃金屍」的大圓滿境界。

鬼屍功是門相當恐怖的功法,要修煉鬼屍功首先便是要蒐集七七四十九個剛死滿月的嬰屍,把四十九具嬰屍埋在地下十尺之處,而修煉者與它們一同埋起來,只留一根孟宗竹含在口中吸氣。

接下來嬰屍會腐爛,蘊含早夭的嬰魂怨氣沒有散去,便會攻擊身旁的生氣活人,這時練功者便要開始運起特殊鬼屍功法抵抗。

但腐屍身上的屍毒和血水會慢慢入侵練功者,此時他的身體也會產生屍化反應,那種苦痛非常人可以忍受。

經過四十九天之後,練功者的身體吸收了大部分的嬰屍精華,身體便會產生質變,練成所謂的「屍皮功」。

練成屍皮功後再度蒐集四十九具十歲以下孩童童屍,一同埋入二十尺深地下,除了屍氣以外還要吸收地底的陰氣,同樣再經過一次運功熬煉過程,這才練成「屍脈功」。

屍皮功、屍脈功、屍肌功、屍筋功和屍骨功都練成之後,這才算是打了基礎功。

有了基礎功之後才能繼續往下練,依序練成鐵屍功,然後是銅屍功,接著才是銀屍功,最後是金屍功。

這麼難練的詭秘功法當初也不知道是哪個變態的人發明,秘笈裡頭說到練成金屍功之後渾身的爛瘡屍毒會全部褪去,修煉過程中的噁心外表會變回正常人的模樣,並且刀槍不入、不怕掌劈拳擊也不怕毒物攻擊,練成金屍功的人絕對是個相當恐怖的對手。

鬼屍功相當難練,千人習功,千不成一。也不知道那杜百笙是哪根經絡和正常人不同,硬生生讓他在十五年之內就把整套功法練了個完完全全,達到了「金屍」的高等境界,如果再過個幾十年的苦修,搞不好還能修到黃金屍的大圓滿境界。

北慶修自然不知這些,只覺得眼前的鬧事者有說不出的可恨,不僅在這最重要的時刻來鬧事,還刻意挑個四仙都在的時候,如果他連驅除這些人都無法辦好,這絕對會影響他在門派裡年輕一輩的威望。

這一天最是重要,因此最後的這一天冠軍賽他特地找了幾個比較熟識的師弟一起加入巡邏執法隊,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還是憑空跳出一群黑衣人,弄得他氣惱不休。

北慶修被杜百笙在這麼多人之前搶白還吐了一口痰,這對他可是一個大侮辱,他馬上高喊把這些人都抓起來,喊時身體也如旋風般奔出,雙腳疾蹬地面,勁聚雙拳,朝著杜百笙一群人喊打了過去。

杜百笙雙眼一亮,幾乎忍不住要大笑起來,他到這裡不外乎就是為了要露臉成名,而最快的捷徑自然是挑個名門正派的高手,在眾人面前直接打趴,那是最理想的方式了。

現在一個大好機會憑空往他跑過來,這還不令他高興萬分,張嘴大笑高喊來的好!

只見杜百笙不閃不避,雙臂橫張,兩腿也跨開比肩膀稍寬一些,竟是一副任你搥打攻擊的模樣。

北慶修心中冷笑,原來這傻頭傻腦跑進來的傢伙是個愣呆子,居然以為光靠一身肌肉便可擋住我的「大金剛掌」。

心中冷笑之餘,北慶修心中也不禁暗中叫好,如果這一出手便擺平了這十幾個愣呆,屆時在師門長輩以及其他門派師兄弟的面前那還不走路有風,心頭一念至此,手上的勁道便又加上幾分,務必將杜百笙一舉擒下。

此時,那杜百笙卻像是全然不知危險似的,依舊張大雙臂迎向雙掌揮來的北慶修。

看台上還有幾個比較膽小的女觀眾見狀忍不住驚叫了出來,想那北慶修的體格是多麼孔武有力,再加上他奔跑的加速度,那兩掌要是擊中了,鐵定是個血濺五步的恐怖場面,一想到此,那些膽小的觀眾不禁摀住了臉,不忍再看。

杜百笙果然從頭至尾都沒有閃躲,任憑北慶修巨靈似的雙掌印上他的胸口,這時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他們身上,兩人各懷鬼胎,彼此心中都得意極了。

但武功總分有高低,這是萬般騙不得人,杜百笙被打中胸膛後不僅沒有如北慶修想像中的吐血退開,反倒是兩人掌胸接觸之處發出一陣敲擊金屬的聲音,他這兩掌竟是打在金屬銅板上。

從杜百笙胸口反震回手掌的巨大勁道讓北慶修的雙掌痛的像要斷裂似的,他心想中計了,沒想到對方胸口竟然放了實心銅板,還使計讓自己的雙掌打向他的胸膛,這下子雙掌腕處疼痛欲裂,倒捲的勁道也讓自己受了內傷,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從外人眼中看去,那穿著黑衣服的杜百笙根本是不閃不避任那執法隊的高手打了一掌,但是後退的卻是那打人的人,這可是奇怪了,普通的觀眾又怎能分辨此種武學互拼的道理,當然是外行的看熱鬧,內行的看門道。

北慶修吃了個悶虧後退幾步,雙手掌微微顫抖,一時間無法回氣,只能死狠狠的瞪著杜百笙看,此時其他的執法隊員已經和杜百笙帶來的手下打在一塊,雙方打的慘烈,拳擊腳踢總有人因此受傷。

原本大多數的觀眾都以為這種事情執法隊可以快速解決,他們便可以繼續觀看冠軍戰,沒料來鬧事的人好像比起執法隊厲害許多,幾個照面下不僅沒有制止他們,反倒是執法隊還傷了好幾個,這下子十大門派的人都糗了。

這個臉丟不起,就在杜百笙得意洋洋大笑不止的時候,又有好幾個年紀稍大的人往他們走過去。

走過來的這些人,大多是各派第三代高手,也就是北慶修的師父那個輩分的人,行步時體態輕盈中帶著沉穩,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們功力比起北慶修要高上不少。

「閣下是哪位,今日是我十大門派聯合舉辦武林大會,為何來此鬧事?」說話的人乃是北慶修的授業師父北慶章,同時他也是北慶修的父親以及北慶門的執法堂長老,他瞪了兀自握著發顫手腕的北慶修一眼,喝斥他退下。

杜百笙正愁今日來不了大魚,此時見北慶章一行幾人個個步履沉穩,舉止從容,太陽穴高高隆起,正是高手模樣,他心中大喜,馬上接口說道:「哈哈哈,好一個十大門派,不過我可沒聽說過,這年頭往往幾個人和在一塊就喜歡自封名門正派,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能耐。」

這挑釁的話一出,當場引來在場的人吼罵,一時間,比賽場地倒像成了市場一般,人聲雜沓,喧鬧不休,激鬧聲、吼罵聲、嘲笑聲同時在場內激盪,雙方對峙不休,馬上就是混戰的局面。

潘正嶽注意到,此時雖是如此混亂吵雜,但那四仙缺依然一副自在的模樣,四人根本毫不在意,彷彿眼前的情況只是一齣鬧劇罷了,一點都不值得關注。

「住口!」沉猛而蘊含極強內力的一吼從北慶章的口中吼出。

這突如其來的一吼,讓場內的吵鬧聲登時削弱,所有人都把眼光投到他們這裡。

只見他沉聲對杜百笙說:「閣下今天特意來鬧事,要是不趕緊離開,少不得本人就要見識一下閣下的功夫。」

杜百笙巴不得越吵越亂他才能成名,就算北慶章沒有這麼說,他也會找機會和對方打上幾場,把自己的名聲推的越高越好。

「桀桀桀,老小子,不要廢話,老子杜百笙就站在這裡讓你打,看看你的拳頭是不是比那個小子要硬一點,不要像他的繡花拳只能給老子搔癢,哈哈哈……」

杜百笙這話的聲音挾著內力傳遍室內每個角落,侮辱之意毫不掩飾,氣得北慶章和他身旁的幾個門派高手臉露煞氣。

北慶章臉色陰沉,低聲道:「既然閣下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本人手下不留情面。」

記得剛剛北慶修硬生生打了杜百笙一掌,他不僅沒有受傷反倒是把北慶修的手掌震傷,這表示杜百笙的內功修為驚人。

杜百笙大笑:「老小子,老子杜百笙同樣讓你這個龜兒子三掌,如果你沒有受傷,那就算你的功夫能夠比得上老子杜百笙的百萬分之一,哈哈哈……」

「好膽!」被人當眾罵龜兒子,就算是泥塑的人都會有脾氣,更何況是北慶門的執法長老北慶章,只見他雙足如踩風火輪快速靠近杜百笙,鋼鑄似的鐵掌無聲無息印上杜百笙的胸口。

杜百笙挺起胸口竟是如剛剛一樣不閃不避,任由那可以摧石裂碑的鐵掌印上,如是普通人那接下來便是個胸骨碎裂、噴血死亡的下場,但由於剛剛已經有了北慶修的經驗,因此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會發生什麼事。

此時兩人掌胸之間交印,當真如剛剛一般,發出一聲金屬似的撞鳴聲,那聲音猶如名剎古寺晨昏敲鐘時的鳴聲般遠遠傳出,那真是奇怪的場面。

潘正嶽注意到四仙聽見此聲後微微皺起眉頭,看來是感覺到杜百笙不簡單。

一個人讓另外一個人用手掌用力推都可能受傷,更何況動手的人是個武學高手。但事實擺在眼前,杜百笙依舊面露譏笑,而出手的北慶章臉色漲紅,稍稍退了半步。

杜百笙原本就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會來這裡原本就是為了成名,見到北慶章居然沒有像北慶修一樣受傷後退,馬上譏笑,同時一掌推出:「你們打了我兩下,接下來換我!」

北慶章未料杜百笙居然會如此不要臉,說要讓人三掌,一轉眼就毀約偷襲,他來不及提振全身功力提防,胸口頓時傳來摧心裂肺的掌力,當場把他打退十幾步遠,空中噴出一道拉長的血霧。

這個結果太過令人意外,連北慶章這等高手都無法壓制杜百笙,甚至才一招就被擊傷,這時空中突然有幾個黑影快速移動,其中有道黑影的速度最快,趕在其他黑影前接住北慶章,讓他原地坐下,開始運功替他療傷。

「好一個無恥偷襲的小人!」東武門的東武田長老大怒躍起,東武罡氣灌注在雙手爪中,飛鷹撲兔般往杜百笙撲去。

杜百笙識得厲害,認為剛剛對方已經佔得大便宜,此次不再讓人胡打,見東武田朝他撲去,怪叫一聲也掄起雙拳迎上去。

東武門勝在招式精良,精妙絕倫,一出手就讓敵手眼花撩亂,而東武田的東武罡氣已經練到相當精深渾厚,人還在半空中,雙爪就把空氣撕扯出混亂的氣流,不遠處的攝影機腳架又被他扯倒不少,讓幾個攝影師手忙腳亂。

杜百笙的優點每個人都看的出來,練鬼屍功的他十分耐打,對上東武田的他對於對手的攻擊根本毫不閃避,因此兩人才一接觸,東武田馬上就落入下風。

一開始還以為杜百笙是個不入流武者的人此時都驚愕的看著兩人,杜百笙雖然滿口穢言亂語,但此刻沒人懷疑他的力量高到足以威脅十大門派中的長老。

兩人以快打快,瞬間就打到潘正嶽所在的場中間,兩人互對一掌,同時退開來。

潘正嶽見兩人越打越久,完全打壞了他比賽的流程,這也使得他的冠軍賽被擾亂的一塌糊塗。這時他心中暗自腦怒,這個比賽獎金可是他準備給王瑛玫的第一個大禮物,卻被這個突然出現的混蛋給打攪了。

趁著兩人分開的時候,潘正嶽轉頭走到杜百笙的對面,冷冷的盯著他,冷酷的說道:「你叫杜百笙?」

「老子杜百笙就是,小狗是誰?」杜百笙口不擇言,看見場上的選手突然向自己說話,當然毫不客氣辱罵,一開口就罵了潘正嶽是小狗。

這可犯了潘正嶽的禁忌,你罵他是小狗,那不就是說他的媽媽爸爸也是小狗,被人如此侮辱,任何人都無法忍受,更何況是自尊極強的魔尊。

「受我一掌不死,我今天就饒你一命!」潘正嶽雙瞳猛地一紅,接著一條極細的紅細線從下眼睛爬上瞳孔,在瞳孔外幾分隱約飄出了黑霧。

說時遲那時快,潘正嶽的一掌已經印在杜百笙身上,位置就在胸膛的胸骨正中。

其他人見狀大喊不妙,杜百笙的防禦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從北慶修開始,北慶章和東武田都無法傷他分毫,在場人都想,潘正嶽再怎麼厲害要強力突破可不簡單。

但所謂的奇蹟或是不可思議這種名詞就是用在潘正嶽這種人身上。

張開的五指印在杜百笙胸膛時,他原本還一臉恥笑的看著對手,他相信在這裡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破掉自己的「金屍功態」,那是最高等的防禦狀態,刀槍水火都無法傷害一分一毫。

但就像是石塊擊中玻璃似的,潘正嶽的掌勁猶如滔天巨浪般,千百萬重的往杜百笙胸膛的金屍功防禦攻去,一層一層的勁道就像是從高空落下來的隕石,數不清的力量在一剎那間全數破開杜百笙的金屍防禦。

杜百笙兩眼睜大,就像是看見了平生絕對沒見過的恐怖事物一般,胸膛像是棉絮被鐵鎚擊中般的往後凹陷,整個人如稻草人似的往後拋去,噴血昏倒在裁判席的四仙前面。

小巨蛋內的所有聲音都同時沉了下去,場內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只剩下潘正嶽冷冷的一句話:「連我的三成功力都擋不住,還敢來這裡吠嘴!」

嘩──小巨蛋內登時響起大片歡呼吼叫,這實在是太驚人了,連續幾個高手都無法擋下來的杜百笙卻讓潘正嶽一掌給打昏吐血倒地。

場內的加油歡呼,讚美尖叫聲不絕於耳,王瑛玫和幾個女孩子都尖叫著跑過來抱住潘正嶽,王瑛玫還瞇眼高興的大笑:「正嶽,你剛剛那一掌好厲害,叫什麼名字?」

潘正嶽一笑,說:「這掌專門用來打小狗,那當然是打狗掌,厲害吧!」

連續的歡呼聲後,那些黑衣人也全部被執法隊擒住,統統帶了出去,裁判這才用麥克風廣播說比賽要繼續。

整理好剛剛打亂的東西,場地重新恢復乾淨整齊,攝影機很快的架好,所有人都看著場地中間的潘正嶽和北慶圖。

北慶圖是個隱居多年的高手,這次會來台灣完全是因為掌門的徵召,原先以為不過是件小事,但從剛剛的情況看來,眼前足足小他四十歲的年輕人功力竟然強橫到這種程度,真是……令人心癢難耐!

「年輕人,你的武功……很令我意外。」北慶圖雙手負在後腰部,雙眼中有著止不住的狂熱。

他心想好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除了大師兄北慶老人以外,已經好久沒有人讓自己的心情興奮到如此。

「先生的鎮靜功夫也令我意外。」潘正嶽淺笑的說。

剛剛那杜百笙和東武田打上場地的時候,大部分的人表情都十分緊張,而站在附近的北慶圖卻滿臉輕鬆,絲毫不以為意。

兩人談了幾句之後,裁判揮下紅旗,比賽開始。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9-20 11:00 AM

~第九章~




海邊。

潘正嶽無奈的看著眼前的一群人,除了站在最前面的蘇蝶、蕭語、海芋和青銅四個基本學員以外,後頭足足多了十幾個熟悉、陌生的臉孔。

自從那天潘正嶽在小巨蛋幾千人面前擊敗北慶圖後,要求和神拳門交流的武館馬上暴增到十幾家。

而陸續來請託訓練的人數也從原先的四個人增加到十幾個。

十大門派都派出較有潛力的弟q子來這裡報到,但由於是新生代弟q子,除了像孔諾這種長年都在強度鍛鍊的人以外,大多的弟q子功力都不高,這讓潘正嶽很傷腦筋,要全部退回去,羅胖卻給了一個白眼,哼哼兩句告訴他現在正是神拳門茁壯的時期,每個神拳門弟q子都不應該置身度外,要有勇於接受神拳門任務的覺悟。

王瑛玫、孔諾、蕭策、蕭桐甚至連北慶修都來了,他們聯同其他幾個各派精英都是未來十大門派的中流砥柱,十大門派一下就向神拳門丟了上百個名單,希望可以全部都收。

不過羅胖沒有答應,畢竟這不是作慈善事業,他們分出一個活廣告來這教學,這會使神拳門的招生情況差了一些。

根據羅胖說法,神拳門最近加入的四百多名新弟q子裡頭有九成是因為看見了羅胖大發神威的緣故,而剩下的那些才是仰慕潘正嶽的小白臉而加入。

會來到海邊受訓的學員大多已經從各種不同管道知道受訓內容,也瞭解等等要到海水下面閉氣練功,但是在開始之前,潘正嶽還是在所有人面前講解等一下要注意的事項。

但雖然是這麼說,畢竟,除了蕭語等四個女孩子以外,其餘的人根本都沒有見過這種練功方式,不免感到疑惑和猶豫。

連王瑛玫也有些許的疑慮,因此潘正嶽決定把所有的情況從頭說一遍,只見他站到所有人的面前,指著身後的大海說:「各位應該都知道了,我的訓練方式很簡單,但是也有危險,如果你們不能參加或是意志力不夠堅定,就趕快退出。」

會來這裡的人大概都是他們原先門派的精英份子,當然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示弱退卻,十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

潘正嶽又指著蕭語、蘇蝶兩人說:「她們兩個是太武門的人,在這裡練過一些時間,如果你們有什麼不懂的狀況可以問她們,另外她們兩個,一個叫海芋、一個叫青銅,都是我的弟q子,你們也可以問她們。」

說完後,他便讓那些第一次來的人互相說說話,彼此熟悉一下,海水下頭的變化太大,如果默契好些,問題也比較少。

十幾個年輕人都聚圍成一個大圓圈聊天,預計在三十分鐘後開始今天的第一次練習。

蕭桐馬上開口問蘇蝶說:「小蝶,你的功力……現在和小語一樣嗎?」

不久前的蘇蝶和蕭語功力都還不如他,但幾天前蕭語卻有辦法一掌逼退蕭策,這件事給了蕭家很大的震撼,因此才透過左松向潘正嶽請求,讓四個孩子都來這裡練功──是的,連沒有任何武功的蕭雲也來了,她戴著防曬的帽子,一身短衣短褲的坐在一旁旁聽。

由於潘正嶽剛剛說要她們回答所有學員問題,因此她雖然知道蕭桐是刻意找她說話,也不得不正式的回答:「我現在的功力和小語比較……我也不知道誰比較強。」

這時幾個年輕人馬上就說既然不知道的話,那對掌一下不就知道了嗎?這話很對現場年輕人的口味,馬上就有人附和。

連一向不多話的孔諾也笑著說希望能夠看看,蘇蝶看著孔諾的表情,臉不自覺的紅了一下,然後微微點頭,轉頭對蕭語說:「小語,既然有些『師弟』那麼好奇,我們對一掌吧!」

她刻意強調「師弟」這兩個字,當場讓蕭桐和蕭策兩人無奈苦笑,在太武門時他們的確是師兄,但到了這裡卻整個反了過來,蕭語和蘇蝶成了師姊,連年紀比較大的孔諾都要叫她們兩個師姐,樂的蕭語鼻子翹的老高。

蘇蝶和蕭語都站起來走到幾步外,凝神定氣,互望著對方,蘇蝶知道蕭家的對掌規矩,一律都是五成功力,誰退的比較多就是輸家。

兩人輕喝一聲,同時往前幾個跨步,蘇蝶的右掌輕飄飄的推出,而她對面的蕭語絲毫不敢小看蘇蝶,同樣也把右掌快速的遞上去,兩人右掌精確無比的對在一塊。

噗的一聲悶響,兩人的身體各自往後退了一步,露出爽朗的微笑。

大夥兒都看出來的功力應該都差不多,幾個比較活潑的年輕人都大聲叫好,蕭語和蘇蝶兩人以前可沒那麼風光過,兩人更高興的笑開了懷。

蘇蝶的進步讓蕭策吃驚不已,心想不久前的她功力還不及自己的六成,哪知道才經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功力居然超過自己,這真是不可思議的練功方式。一念至此,他對於等等要操練的課程更加期待了。

十幾個年輕人圍住語、蝶二人,個個稱讚不已,讓兩人既高興又害羞,不時偷偷眼睛瞟向那一頭的潘正嶽這個大功臣,心中對他的崇拜也就更深了。

這時的潘正嶽正與王瑛玫說話,兩人情侶的關係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也讓其他女孩子羨慕不已。

有點溼熱的海風吹來,把空氣沾滿了濕氣,飄亂的頭髮黏在王瑛玫的額頭臉頰,使她平添了一些嫵媚的嬌羞。

「錢我已經叫他們匯進你的戶頭,喜歡買什麼就去買。」潘正嶽撥開王瑛玫額頭上的亂髮,溫柔的模樣讓其他弟q子學員竊笑不休。

「潘老師,她是你的女朋友嗎?」蕭家最小的小妹蕭雲走到兩人身邊問,兩顆大眼睛骨碌碌的溜著轉。

王瑛玫與她的年紀差了七八歲,見到蕭雲可愛的模樣,也心中喜歡,笑著與她打招呼,並且要潘正嶽為兩人介紹。一番介紹下,王瑛玫這才知道眼前的可愛女孩子竟是蕭語的妹妹,難怪初見之時覺得有些眼熟。蕭雲的嘴巴又甜,沒一會兒就和王瑛玫成了好朋友。

聊了一會兒,王瑛玫知道蕭雲本身因為身體先天的因素,因此沒有辦法練武,今天完全是來這裡湊熱鬧,因為她保證不會惹麻煩,所以蕭語才帶她過來。

兩人越聊越開心,倒是把潘正嶽晾在一旁,不過他並不在意,這次會收下這麼多人,其實他也算是半推半就。

十大門派把自家的精英往這裡送,無非就是為了增加弟q子的實力,這是以後門派的本錢,畢竟四仙再如何的強,他們也只是四個人,並不是四個神,他們也只會在最重要的時候動動嘴皮子,要掙錢還是要靠下面這些小伙子才行。

話說回來,這個世界上曾經有高強武功的人太多了,但那些人呢?武功太高,成仙得道去了,管不了下面的人,武功次級高的人,最後還是不免一死,但他們可以死,門派可是萬年的事業,因此這些年輕人才是門派根基。

不過他們十大門派大概連做夢都沒想到,他們會把自家的精英送入魔尊的手中。

潘正嶽在整個冠軍賽的過程中除了打了杜百笙那一掌稍稍動了一下「魔相意要」以外,其餘的部份完全靠的是這些年來累積的內氣,以及從能源石得來的力量。

因此在場的人沒人發覺異狀,他也毫不意外的擊敗北慶圖取得冠軍,順利拿到獎金以及名聲地位。

潘正嶽可沒那麼好心這麼便宜的幫十大門派訓練弟q子,總是要撈點什麼好處才不枉費魔尊之名,於是精神控制成了潘正嶽最好的選擇。

練過魔功的人,魘鎮q壓是最好的方式,而普通人和練普通武功的人,精神控制則是比較好的方法。除非對方的精神力量比施術的人強,否則被控制是跑不掉的。


潘正嶽要所有人集合,又說了一遍注意事項,跟著把十六個人打散,他先帶第一組的四人下去三十分鐘,其餘的人在上頭等著。

蕭語、蘇蝶、海芋和青銅四個人都有經驗,因此被潘正嶽打散各帶一組人,跟著他的三個人一面有熟人帶領,再加上潘正嶽在一旁看著,出問題的機率應該會降到最低。

「小蝶,你帶著……」潘正嶽指了幾個比較面生的人,要他們跟著蘇蝶一同往海水下走,其餘三個年輕人分別是南修門的南修元、青鳳派的青鳳樹、霞棲幫的霞棲月。

根據幾個大派的不成文規矩,舉凡能夠冠上門派名稱的弟q子,那就是精英的保證,也是未來門派的重要人物。十大門派裡只有太武門是例外,原因好像是太武門的前幾代門主定下的規矩。

普通人……不對,普通練武人的潛水閉氣時間大約是十幾分鐘,如果像孔諾這種強度的人,大約可以撐到二十分鐘,那還是沒有運動的情況下,如果在海水裡頭練拳,那所有人的時間幾乎都無法撐過七分鐘的極限。

但是現在第一人已經進去三十分鐘了,其餘三組的人都露出怪異表情看著微微波動的海水心中忐忑不安,聽說是一回事,但親眼見到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有人都竊竊私語的看著前頭,心思各有,有人面露狐疑,有人故作鎮定,有人假裝聊天,有人皺眉思索,表情不一。

就連孔諾也皺起濃眉臉色凝重的看著遠方的海水,根據他知道的消息,潘正嶽帶領的四個人應該會到大約三十公尺左右的海水深度。這種深度對孔諾來說並不困難,但消息裡還有說到潘正嶽會帶領四人在下面練拳。

練拳也不是問題,重點是……他們怎麼有辦法維持不呼吸那麼久的時間?

孔諾曾經試過在游泳池練習,五公尺深的游泳池如果加上練拳,他最久可以撐到十分鐘,但是那是五公尺,如果是三十公尺或是更深,孔諾自知自己無法做到。

就在十幾個人都各懷心事,心懸一事的時候,海水裡頭出現動靜,一個、兩個、四個頭……身體軀幹從水裡慢慢的走出來,最後面的人就是一身乾燥無水的潘正嶽。

所有人都迎了上去,把三個氣喘噓噓的人接到沙地坐著,蘇蝶的臉色最正常,只有稍稍紅了一些,而南修元、青鳳樹和霞棲月三人的臉色都蒼白著,三人六手顫抖著,久久不發一語。

「第二組的人走吧!」潘正嶽靜靜的看著其他三組人。


第四組學員上岸的時候,時間已經是黃昏,這一天王瑛玫沒有下去,潘正嶽答應她要單獨帶她下去,這是只屬於她的特權。

前三組學員已經回過氣來,圍成一圈討論著剛剛在海水下頭的奇特感受。

最早下去的南修元笑著說:「原本我師父要讓我來這裡的時候,我還感覺到很疑惑,心裡直打著鐘呢,就怕下的去上不來……」

青鳳樹馬上接著說:「是啊,我也是這樣,誰知道居然可以在下面待那麼久……」

下去過的人都紛紛點頭,連孔諾也回憶起剛剛海水裡的奇妙境遇。

北慶修這時對潘正嶽佩服的五體投地,不僅是他剛剛從海水裡活著上來,還因為潘正嶽在小巨蛋裡頭一掌就把那個杜百笙打的胸凹骨碎,當場昏了過去。

光是這種功力就不知道要比起他高明上幾倍,這對他是個打擊,但也是個激勵,他記得父親北慶章昨天晚上對他說的話:「阿修,依你的資格參加神拳門的交換學員計畫原本引來不少的反彈聲,不過我拼著這張老臉去求其他長老,這件事情才定了下來,你可不要搞砸了。」

能夠參加這次的交換學員計畫,不只是北慶修一人,連同其他學員弟q子無不卯足全力爭取,但是神拳門開出的第一波名額太少,於是各家長輩也在背後出力,光是送禮送錢連葉喬都收到好幾份。

但到目前為止,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送錢送禮所求的大高手居然是他們師門長輩一直追查的魔道第一人──魔尊。

也完全不知道他們的身上已經被潘正嶽下了強大的精神枷鎖,這種性質的精神枷鎖與當年下在李老大身上的精神控制是同一種性質,被施術的人會慢慢受到施術者的影響,直到完全被他控制。

要是十大門派的高層知道了,大概會氣得把自己的脖子掐斷。

但是潘正嶽的算盤打的雖精,此時卻有人不相信他,那個人就是東武先生。

東武先生一輩子都修煉劍道,試圖以劍入道,此時雖然還沒有走到那最終的那一步,但他這個人對於「氣」的敏感度是四仙之中最高的一個。

那一天潘正嶽一掌擊退杜百笙的功力的確讓他有些驚艷,但那還不足以讓他如此在意,會讓他注意的原因就是他感受到那一刻有股「魔氣」從兩人的位置中傳出。

雖說杜百笙修煉鬼屍功,身上有魔氣實屬正常,但東武先生曾經去看過昏迷的杜百笙,他身上雖有魔氣,但更正確的來說,那只是屍氣,與真正的魔氣還有一段距離。

發覺這種情況的東武先生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要親自確認,因此他也來到了海邊。

潘正嶽在所有人都練習完後原本要開始訓練王瑛玫,這是兩人約定好的,就在他要所有人解散的時候,一道很輕卻很清楚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他聽的十分明白,那聲音要他先把所有人支使開,有事情要與他單獨對談。

潘正嶽一聽到那個聲音就知道對方是個超級高手,因為同一時間,他的魔覺已經往外延伸,但是卻在五百公尺之內都沒發覺任何人的存在。

對於這樣子的高手,潘正嶽下意識覺得會有危險,因此他馬上對王瑛玫說有個危險高手快速往這裡靠近,要她帶著其他人趕緊離開。

東武先生也不想在那些孩子面前洩漏身份,因此一直等到他們離開之後,他才緩緩的從遠方的懸崖往下跳,藉著懸崖壁上的凹凸岩石,輕易落在沙灘上,來到潘正嶽的面前。

第一次見到東武先生的時候潘正嶽沒有細看,此時仔細觀察了一下,那東武先生居然是個四眼白的煞星。

傳說中,正常人的眼睛有瞳孔屬腎,黑睛內圈屬土,外圈屬肝,白睛則屬肺,而眼睛內外兩眥則是屬心。

如果有正常人的黑睛太小,以至於從正面望向眼睛之時可以看到上下白睛,那就稱為眼四白,這種人在相書中便稱為煞星,滿身帶剋,帶刀、帶劍,不分老小必傷人。

東武先生此時同樣一身黑衣,身上沒有攜帶武器,下巴有幾道短鬚,他手負在背,腳下如行雲流水,眨眼間就越過數百公尺距離。

見到是他,潘正嶽心忖:「會是因為我的身份被發現了嗎?如果他發現了我的身份,為什麼不在其他人面前揭穿我,而只是單獨來這裡找我?」

一想到這裡,潘正嶽就知道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東武先生很強烈的懷疑他,但卻沒有證據,或者說,他正在尋找證據。

「東武先生?」潘正嶽微微向他一躬身,從輩份上來說,潘正嶽的師父是第七代魔尊,原是明朝末年的人物,算起來他的輩份可以說是現有的武林人物裡頭最高的一個,但是因為東武先生的年紀大他很多,因此才向他躬身致禮。

東武先生朝他點點頭,四白雙眼冷冷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久久沒有說話。

「魔尊!」東武先生只說了兩個字就動手。

霎時間,潘正嶽只覺得滿天出現萬千銀光,銀光猶如銀河洩落凡間,一瞬間就遮蔽住所有光線和所有的知覺。

銀光的速度絕對是潘正嶽武功有成以來見過最可怕的一次,幾乎在眨眼間那萬千充滿殺意的銀光已經逼近身體外幾分處,而最強的一道力量則是集中攻擊他的額頭,要是真讓那一勁道擊中,潘正嶽馬上就是個腦破髓出的悲慘下場。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射動作,潘正嶽渾體一震,一道幾乎可見的空氣波動從他身體發出,把臨體的劍氣擋了個噗!噗!噗!噗!

每一道劍氣落在他的護體罡氣上都發出一聲「噗」,而時間太過短暫,那噗聲居然聯成一串,直成了個連環屁似的怪聲。

劍氣收,罡氣納。兩人相對望,此時潘正嶽雙腳四周五十公分外早就已經佈滿深淺難測的坑洞,那坑洞數量多到難以計數,外人絕對難以想像那只是東武先生隨手甩出的一道劍氣。

「罡氣?」東武先生沉著臉,又面無表情說道:「魔尊好功力,再接我一劍紫氣東來!」

潘正嶽可是當代魔尊,雖然不知道東武先生是如何識破,但挨打可不是魔尊的作風,他沉著臉抬起右手,四指握住如拳,拇指挺起,喝道:「來而不往,非禮!」

那個禮字一出,潘正嶽的拇指當場飆出一道劍氣,那劍氣如螺旋般推進,拉出一道與空氣的摩擦聲。

「好!」東武先生同樣拇指推出一道劍氣,兩道劍氣在空中相撞,爆出一團氣流,把地上的沙子推的老遠,爆出一團大大的沙霧。

從遠處看去,兩人打鬥的地方已經漫起一大團的沙霧,範圍極大,超過五十公尺直徑的方圓裡頭都是沙子亂噴,如果從裡頭看,那真的是「滿天沙遮日,四方皆劍氣」的驚人場景。

那一頭的車上,已經離開的十幾個年輕人卻突然有人提議,剛剛潘老師突然要我們離開,可能是要和師母你儂我濃、濃情蜜意的談個戀愛,要不要回去偷看?

這話當場就讓其他年輕人大聲叫好,在場的人多是年輕人,還有年輕心性,對於這種男女愛戀,卿卿我我的場面大多是既喜歡又害羞,而且他們大多自小練武,家人師門都嚴禁他們談戀愛,而此時年輕老師正在談戀愛,這不就是「談戀愛不妨礙練功」的最好指標?

幾人起哄之後,本來就很好奇的蘇蝶和蕭語馬上用力點頭,老師和未來師母的戀愛八卦,不看豈不可惜,未來還可以說給那些小師弟師妹聽呢!

所有人馬上把停在路邊的車子轉頭,又回到海邊去偷看,這一看不得了,應該是兩人談戀愛的海邊沙地此時卻出現一大團沙霧,從遠方看去就像是一顆灰黑色的巨蛋放在海邊。只是,那顆巨蛋並不是靜止不動,不僅外殼不住流轉移動,內部還間歇的爆出爆炸聲,看起來十分詭異。

「潘老師在練功嗎?」南修元目瞪口呆的看著海邊巨大灰蛋,站在他身邊的幾個人也大呼不可思議,一個人練功可以練到這種程度,那真是神了。

不過這時眾人武功最高的孔諾看出了端倪,他皺起眉頭仔細的端詳著越來越厚實的灰黑色巨蛋,心裡不斷琢磨著,他的武功真的高強到這種驚天動地的境界?如果真是如此,不說是師父,也許只有師祖才能與他一搏。

眾人的表情不一,但大多吃驚訝異,為眼前的巨物詫異,心中好奇之下,每個人都慢慢的往前走動,想說看個仔細。

由於那巨蛋實在太大,而且裡頭爆裂之聲一下子猶如鞭炮,一會兒就像大群觀眾鼓掌,劈劈啪啪聲音綿延不絕,實在引人好奇。但幾十秒鐘過去,好像也沒什麼危險,一群年輕人當然更想看個仔細,便又亦步亦趨的往前移動靠近。

一群十幾個年輕人就這樣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的趨近那個灰霧形成的巨蛋,聲音也聽的越來越清楚。

這時,有個聲音從人群裡發出:「潘老師的武功……這也太強了吧……」

蘇蝶回頭一看,是青鳳門的青鳳樹。身為潘正嶽的第一代學生,蘇蝶有種說不出的榮耀感,對於青鳳樹的讚美她聽在耳裡,心中覺得十分舒坦,霎時對青鳳樹的好感多加了幾分。

就在眾人越來越靠近的時候,灰色巨蛋內開始爆出強烈的氣勁,氣勁猶如亂槍掃射的子彈往四面八方的天空激射而出,往天空中的不說,只要是射中地面,無不炸出一個一個有手掌深的小洞,而打中海水的,則是把海面上炸出一條一條猶如噴泉般的水柱,數量之多,根本無法計數。

這下子當場把一群年輕人嚇了一大跳,開什麼玩笑,氣勁練到可以激射出體外,還可以把海水地面都炸出洞來,這要是打中了人,那還不當場吐血?

沒有人招呼,一群人馬上往回跑,連眾人裡武功最強的孔諾都不敢靠近。剛剛他有稍稍注意了一下最靠近的一道氣勁,那道氣勁正好打在一顆放在海邊的石頭,當場把那顆石頭分屍,成了碎石塊,孔諾心頭大驚,這還得了,離這麼遠都能把石頭打碎,要是再靠近一點,一旦被打中身體,豈不和被子彈打中一樣?

他下意識的拉著蘇蝶就往後頭小跑,直到地上沒有孔洞為止,握住蘇蝶的手還有些汗。

蘇蝶被他這麼一拉先是一驚,跟著有些害羞,也不掙脫就讓他拉著往後跑,等停下腳步後才稍稍出力把自己的手抽回,孔諾這時才發覺自己竟然拉了蘇蝶的手跑了一小段距離,此時他看見蘇蝶的臉上有些嬌羞,一時之間竟讓他愣了幾秒,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動作讓一直注意著蘇蝶的蕭桐看見了,他的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但此時前頭正發生怪異的情況,實在不適合也沒有立場說什麼,他只好忍了下來,只用憤怒的眼神瞪著不知情的孔諾。

就在眾人逃離那個危險範圍之時,一道猶如雷鳴似的巨響從灰色巨蛋內響起,整顆灰色巨蛋猛然炸開,接著一道黑色的物體往他們這裡疾飛過來,黑色物體在他們的右側二十公尺前落地,又滑了十幾公尺才停下。

這時眾人都看清楚了,這個黑色物體原來是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他面對著剛剛的灰色巨蛋站著,右手輕微顫抖,衣服的袖子有一邊已經被撕碎,在海風中微微的飄著。

這時一個年輕人突然臉色一變,有些驚慌的喊了出來:「掌……掌門?!」這喊話的人正是東武門送來學習的第四代弟q子東武海,他認出了眼前的黑衣人居然是自家掌門,也就是四仙之一裡最強的東武先生。

這麼強的人是誰可以將他擊退這麼遠?這個疑問同時出現在所有人的心目中,他們不約而同的把頭都轉往那個逐漸散去的灰色沙霧,此時裡頭站著一個人,一個他們剛剛才和他說再見的人。

潘正嶽!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9-20 11:02 AM

~第九集  第一章~




命運,運命。

運和命,大概是人類有哲學思想以來最常被討論以及思考的「東西」。

之所以用「東西」稱呼命運,是因為這兩種無形無質,無色無臭的東西看似不存在,卻又不時用實際的例子展現它的力量與其無法捉摸的性質。

無論你是窮兇惡極的殺人魔,還是開疆闢土的千古帝王,抑或是販夫走卒、撒潑賴皮,都無法逃脫它的控制。

你相信命運,命運控制你。你不相信命運,命運控制你。不管你知不知道或是了不了解命運,命運都掌握著你。

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其橫生豎走的道理,但縱使歷朝歷代千秋萬古能人百出,卻無人可以擺脫命運二十一筆劃的操弄。

那三國時期學究天人的諸葛軍師一大本事,指揮軍士將領上山下海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也是個燭照數計算無遺策的人物,他料得自己命數將盡,擺出七星燈借壽,最後還不是遇到了莽夫魏延闖帳,一腳踢翻燈盞,使得他命隕五丈原,由此可知,人算千萬,天只一點,命運變數,雖萬古聖人也無法逃脫掌握。


潘正嶽的疑惑和感慨不是沒有道理,幾年前,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正準備和十幾萬的考生一樣參加大學指考,為自己的人生奮鬥。

但命運的巧手撥弄,他的生命不只轉了個彎,還掉進了無底大洞。

成為功力無敵的武功高手不是他的志願,擊退十大門派中的武林第一人東武先生也不是他的志向,但命運的指揮棒劃過,此時東武先生黑色的身影就停在百公尺外的沙灘,身體前面有兩條極長的沙地拖痕。

潘正嶽的雙掌微微顫抖,在不使出「魔相意要」的情況下,勉強擊退東武先生已經是他的極限,要擊敗他是不可能了。

此時的他功力盡出,一口氣堵在胸膛幾乎要喘不過去,頭昏目眩,渾身筋骨疼痛欲散。

才幾分鐘過去,附近又多了好幾股強如東武先生的微弱氣息,想來就是剩餘那三仙感應到兩人的決鬥,因此趕來觀鬥。

如果只有一個東武先生,拼著被發現的危險他也有把握一舉搏殺,但如今一下子四仙都在附近,要是他運起「魔相意要」,剛好落入了四人合圍的陷阱,要逃離此地那是難如上青天了。

他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喘著氣,拚命鼓起最普通的健康氣功──「大中氣功」幫自己療傷。

東武先生的困惑比潘正嶽要深很多,從自己出現到剛剛被擊退,感覺不到絲毫的魔功波動,難道他真的不是魔尊?

如果不是魔尊,一個修煉武功才十年左右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罡氣?難道是「武裡胎」?

東武先生馬上否定自己的猜測,武裡胎畢竟只是傳說,根據資料,潘正嶽的母親很早就過世,父親雖然嗜武,但資質普通,沒道理生出一個武裡胎的孩子,更何況大多數武裡胎幾乎在年輕時期就會有明顯的武學表現,這又和潘正嶽的情況不符。

不是武裡胎,難道他真的是個武學天才?東武先生考慮這個可能性。

不說別人,能夠進入東武門的弟q子,哪一個在外頭不是被稱為武術天才,擁有強大的武學天分,但那些人全部加起來都沒有潘正嶽強。

天才之詞雖然常為人用,不過,實際上真正的天才又有幾人呢?

百中一人、千中一人、萬中一人?如果以世間此時五十億人口計算,那天才還不滿街跑,到處都是?

雖無法排除這個可能,但畢竟可能性太低,另一個可能就是他身上有天材地寶的幫助,因此才能練得一身絕倫武功。

但台灣這個地區,地小人稠,大批土地都開發過了頭,要說有什麼天材地寶,也多半被破壞了生存放置的條件,怎麼會那麼剛好有個寶貝讓他碰上?

思來想去,東武先生還是認為潘正嶽能在這麼年輕便有如此武功,那定是有奇人異士相助,使他功力在短時間之內如坐火箭般上升到這種高度。

而歷來有這種手段的人除了通天徹地的魔尊以外,還會有誰?

此時他雖然被潘正嶽最強的一擊打飛,但東武先生又豈是普通之輩,數十年的苦修領悟,對武道的認知比起學武十年的潘正嶽來說那不啻是天差地遠,只見他不著痕跡吐出一口濁氣,體內之氣瞬間流轉百通,功力立馬恢復如昔。

他單足輕輕一點沙地,整個人輕飄飄的越過七十公尺的距離,陰沉著臉看著臉色還有些蒼白的潘正嶽,冷冷的說:「魔尊好手段,但不知為何不肯施展拿手魔功,難道是認為我東武蒼沒有資格讓閣下使出拿手本領?」

東武先生的聲音外人雖然聽來平實,就像是鄰居朋友聊天般的平常,但聽在潘正嶽耳中,那真是猶如萬千細針從耳而入,密密麻麻的往腦子裡竄騰,刺得腦子裡一陣昏疼。

旁邊那三仙不知躲何處,想來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潘正嶽露出魔功,就顯身露影,全力圍攻,不管是拿下或是殺死,之後四仙的名號在那裡,想來天下沒人可以反對或是有任何疑問。

潘正嶽心知肚明,他知道一旦自己施展魔功,也許可以抵擋一陣,但絕對無法同時面對四仙夾攻,到時要再脫逃一定更加困難,因此未到最後,絕對不可洩底。

潘正嶽也面色嚴肅的盯著東武先生,絲毫不肯示弱的說:「東武先生果然好功力,不過我實在不懂為何東武先生一直要說我是魔尊,難道你有證據嗎?」

證據?東武先生一笑,武林事武林了,如果什麼事都要證據的話,那就不叫武林了。

「老實說,我不相信以我的力量無法逼你使出魔功,如果你真的不使出魔功的話,那正好,我順道殺了,諒沒有人敢對我說三道四。」東武先生的右掌劍氣吞吐,出入之間起碼有兩三尺,地上細沙被劍氣逼起,飛沙走石,氣勢驚人。

潘正嶽心中暗暗叫苦,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真是前有野狼,旁隱猛虎,就在他心思轉動之時,東武先生一隻分金斷銀的鐵掌已經來到眼前。

潘正嶽此時功力已經恢復八q九分,強敵來襲他可不能束手就斃,左拳猛地往前一擊,兩人拳掌瞬間交擊。

這次退的人是潘正嶽,東武先生不僅回氣極快,而且招式精良,東武罡氣配上他獨門的武功「蒼天劍法」,馬上就把潘正嶽的左手臂骨震裂,轟得他猶如砲彈般往海上倒飛,把海水炸出一大片水牆。

遠方的十幾個年輕人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他們完全沒想過人力的戰鬥居然可以到達這種程度。

東武先生無視兩人中間的海水橫阻,一縱身,整個人猶如一條黑箭射出,飆往海面水牆之處。

潘正嶽被震斷左手臂骨,心中不憂反喜,他長年在海中練武,水性之佳絕對是天下無雙,被震入水中之後,他身如蛟龍,馬上順著力道繼續往深海底潛去,避過東武先生發出的第二道劍氣。

東武先生把潘正嶽震入海底後就馬上後悔,他是個旱鴨子,從沒有在水底打過架,要是真追了進去,那整個立場馬上就會翻了過來,還不任憑潘正嶽煎炒煮炸?

心頭暗怒之下,東武先生一掌推向即將消退的水牆,藉著反震的力道整個人往後退到沙灘。

此時西萬老仙、北慶老人和南修真人都在沙灘上,他們雖不是旱鴨子,但也不是真正的水中好手,一身絕學在海水裡頭怕連一半都使不出來,四人只能望著翻滾不休的海水苦笑。

東武先生雖然沒有事先通知其他三人,但四人相交超過五十年,有時只需要一個小動作便可察覺彼此心意動靜,他暗中想要來探探潘正嶽的虛實很快的讓三人知曉。

雖然無法確定潘正嶽是不是魔尊,但三人也暗中跟來此地想要伺機出手,反正抓錯了再放就好,沒料居然讓他從海裡逃了。

四人低聲說了幾句話,跟著分別離開,留下十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四仙要親自來到這裡,為什麼東武先生要把潘師父打進海水裡面?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9-20 11:03 AM

~第二章~




落入海中的潘正嶽根本不怕淹死,他的魔功往外延伸,察覺到東武先生和其他三個人都沒有追過來後,他就往基隆的方向游去,想說換個地方上岸,先把身體內東武先生的劍氣全部逼出去。

潘正嶽游了一會兒,心中是越想越憤慨,想說我與他們四個前無舊恨近無仇,可是他們居然只靠武功高就堵上自己,想說來個合圍之勢、甕中捉鱉,越想越是可恨。

他心中暗忖:「要是等我把劍氣逼出,到時候我就一個一個摸上你們的老家,一個一個分開宰了。」

經過剛剛那一架,潘正嶽有把握,如果使用「魔相意要」魔功,東武先生絕對不是對手,就算是同時對上兩個,要打成平手應該沒問題,除非他們四個全上,否則絕對無法留下自己。

他正想著該如何報復時,卻沒有察覺後面突然出現幾道暗流,那暗流之勢很淺,又加上他想得出神,因此沒有發覺背後突然出現幾條粗如人類腰部的肉索。

那肉索雖然十分粗,但速度奇快,而且無聲無息,直到肉索猛地發力,把潘正嶽整個人扣個結實,他才瞬時感到渾身被幾股巨力扣住,登時動彈不得。

潘正嶽乃是當代魔尊,怎會被這些海底水生動物所困?當年功力還低時甚至遇上比起這肉索還要恐怖幾分的海怪,但都被他當場擊殺,成了果腹食物。

他心中冷笑,「魔相意要」的功力隨即爆發,把一股被東武先生打傷的怨氣全然轉移到後面的倒楣鬼身上。

但沒料情況丕變,他一身的力量爆發出來之時,肉索卻像是早有準備,突然間從肉裡頭突出無數根拇指長的小刺,那小刺瞬時突破他的氣罩進入體內,讓他昏迷了過去。


不知道經過多久,潘正嶽醒了過來,他扶著頭晃了幾下,這才張開眼睛往四周看去。

四周有光線,但並不是燈光,光線的來源是牆壁上一個類似龕的半凹洞,裡頭鑲嵌著一顆足球般大小的礦石。

那礦石的外觀並非十分光滑,但卻放射出極為醒目的明亮光線,使得潘正嶽可以看清楚他所在的洞穴。

這個洞穴不小,左右大約有二十幾公尺的寬度,前面是一泓不知多深、多大的大潭水,深潭冒著冷氣,潭面明如鏡面,稍走近往潭面探便可以看見自己的倒影。

潘正嶽站起來,回想起自己剛剛像是遇著了一個怪物,但究竟是什麼怪物,牠怎麼有辦法把自己迷昏,這都是個謎。

他沿著深潭邊的岩壁走了一圈,除了一道不見深處的隧道以外,倒是看不出有何危險。

岩壁凹洞內的發光礦石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礦石也不知道是什麼寶貝,居然可以發出如此強烈的光線,但外表卻又不熱,看來和夜明珠有雷同之處。潘正嶽不懂這些東西,也不打算挖出這個東西,便站起來走到潭邊坐下。

他也不急著往內找,心忖:「到底是什麼生物把我抓到這裡來?按理來說,這生物不可能是針對我一人,應該是恰好遇上了。」既然如此,那就先往裡頭探探看,也許有路可以出去。

可以往外的通道可能是深潭,也可能是後面的那個隧道,潘正嶽對水並沒有什麼懼怕,稍加思索,便一個縱身往深潭潛入。

深潭裡的視線很差,前五公尺深的時候還可以看得清楚,但超過五公尺後四周便陷入一片灰濛濛,縱使他運起「魔相意要」魔功也無法看出五十公尺外,他又把魔覺往前延伸,馬上就發覺前方約兩百公尺處有一隻大動物。

大動物有許多觸手,應該就是剛剛偷襲自己的那一隻,此時牠擋在那裡,看來要從那裡經過還是需要一番惡搏,潘正嶽思索了一下,便決定先往回去,也許那個隧道還有別的出路。

回到剛剛的地方,潘正嶽運功驅除身體衣服溼氣,之後便開始朝著那隧道裡頭走去,一開始他便運用魔覺往前探索,一路上都是碎石巉岩,岩壁上滴著水,在腳下形成小水窪。

走了一段路後,潘正嶽便發覺前頭好像不再是單純的隧道,彷彿有了更大的空間。

這段路上,並沒有出現任何動物或是不尋常的事物。但在這種詭秘的地方,太過平常反而就是一種不尋常,潘正嶽足下輕點,微微運起「魔相意要」,往那空間走去。

一走出隧道,潘正嶽馬上發覺自己是身處在一個山谷之中,山谷不大,但卻充滿人工的意味。

山谷中蒼松古桐遍地,一條從岩壁中流竄出來的小溪潺潺流過,水中小魚三五嬉戲,青翠水草隨波飄盪,溪邊小鹿低頭喝水,見到潘正嶽這個外來人也不驚慌,顯然平時不常見人。

這裡乾淨的有些過份,還有一條小徑,表示這裡常有人行走。

一想到這裡有人,潘正嶽的魔覺便要展開探索,但他才把魔覺延伸開去不遠,便聽見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你是第幾代的魔尊?」

突然聽見有人說話,潘正嶽馬上往後一躍,背靠岩壁以防人偷襲,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他心頭暗忖:「這聲音是從哪裡出現?何以我的魔覺居然完全無法發現?」

一想到自己的魔覺對那人沒效,潘正嶽的背後不自覺冒出了汗。

第二個念頭跟著出現,對方怎麼會知道自己是魔尊,還問我是第幾代?難不成是和那魯盤長老一樣,是個藏匿海外、苦心修煉魔功的長老?

「閣下是誰?」潘正嶽說話的同時,更是把魔覺盡力往外延伸,希望可以發現蛛絲馬跡,但全力運轉下的魔覺卻沒有發覺絲毫異狀,除了眼睛可見的小鹿和大批山谷動物以外,根本沒有人類在此。

那個聲音從前頭大樹後傳來:「我在你前面大概兩百公尺的地方,你從小徑走,繞過竹林後就可以看到。」

聲音在山谷裡輕輕迴盪,幾頭小鹿抬頭張望,望了幾眼又低頭吃草飲水。

潘正嶽的心念馬上先一步往那個聲音所在的地方延伸,但是卻毫無所獲,看來對方一定有什麼方式可以躲避魔覺。

既然如此,潘正嶽考慮了一下就決定往那裡走,繞過那聲音說的竹林,眼前赫然出現一間農舍似的房子。

房子很樸素,外頭種植了一片花花草草,潘正嶽認得其中有芍藥、龍船之類的藥草,紅的白的花朵開了有幾十坪之多。

幾隻小狗見著他之後放聲大吠,似乎在通知主人有不明人物拜訪。而屋前、屋後則是有幾十隻型態各異的大小貓咪,或趴或攀,見到潘正嶽後都睜亮寶石般的貓眼,精靈似的朝著他瞧。

那聲音又從屋裡傳來:「進來吧,我在這裡。」

那狂吠的狗聽見主人這麼說之後便住了嘴,也不理會潘正嶽,各自散去,找個樹下陰涼地方睡了起來。

小木屋沒有門,潘正嶽繞過幾隻腳前的小貓後踏進屋內。一進門,他就看到一個中年人坐在一張由大塊木頭削成的椅子上,旁邊還有一張大木桌,桌子上面放著十幾個小貓小狗的木雕,隻隻型態各異,栩栩如生,還有一個雕到一半的木頭也在桌上。

這人令潘正嶽有摸不著邊,深不可測的感覺,他不敢大意,「魔相意要」魔功與魔丹緩緩在體內流動,以防突發狀況。

「坐吧,你不用緊張。」中年人的表情和善,姿態也很從容,看不出惡意。

潘正嶽雖不敢完全相信他,但也不需要劍拔弩張似的緊張,於是他坐到另一張椅子上,開口詢問:「請問這裡是哪裡,你是誰?你怎麼說我是魔尊,外面那隻怪物是……」

中年男子靜靜的看著潘正嶽,對於他的問題並沒有馬上回答,倒是問了幾個令他意外的問題。

「你先告訴我,你是第幾代魔尊?你的師尊是誰?你修煉魔尊十要哪部魔功?到第幾層天了?」

這些事情除了歷代魔教高層以外幾乎都沒人知曉,潘正嶽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心裡馬上打個突,忖道:「難道又是一個魔教長老?他能夠知道這些事情證明他應該是魔教中人,會是誰呢?他會不會也是要像魯盤一樣騙取我的功力呢?」

俗話說「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又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話不是沒道理,上次如果不是潘正嶽身上有魂玉裡頭那兩隻小蟲的存在,現在早就屍骨無存,重新投胎轉世去了。此時那人又說出這些話,他當然會懷疑。

「你是不是懷疑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事情?」中年人只看了潘正嶽一眼,就猜到他心裡的想法。

潘正嶽也不隱瞞,直接說:「你我平生未曾見面,如今才見面不到五分鐘,你就說穿了許多人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這不由人不起疑心。」

那中年男子一笑,也不說話,伸手拿起桌上一個未完成的木雕,木雕放在左手掌心,他右手食指中指併攏,離著木雕約三十公分距離,虛空畫了起來。

只見木雕就像是被一個……不,幾百把無形無質的彫刻刀切割削劈似的,木屑紛飛落地,幾隻地上的大小貓咪見到半空飄下木屑,紛紛伸出貓爪抓擊嬉戲,一時間,整個房間爬滿了十幾隻鳴叫遊戲的貓咪,好不熱鬧。

但令潘正嶽震驚的並不是他這一手凌空雕刻功夫,而是那中年人身上散發出來熟悉的魔功味道,這……這分明就是魔尊十要裡頭的魔功!

不僅如此,潘正嶽還發覺對方的魔功濃度比起他要高上太多,多到他也沒有辦法去判斷這真的是自己熟悉的魔功嗎?

幾秒鐘過去,中年人的掌心多了一隻翹尾巴、噘嘴唇的可愛貓咪木雕,雕像活靈活現,猶如一隻真正的褐色小貓在他的掌心。

中年人放下木雕後望著驚訝中的潘正嶽,笑著說:「你是第幾代的魔尊?」

聞言,潘正嶽不禁張口欲回答「我是第八代魔尊」,到了此時,潘正嶽相信眼前的人絕對不會是什麼魔教長老之類的人物,一個普通長老不可能有機會學到如此純正的魔功,這種魔功只有歷代魔尊才有可能習得。

一想到這裡,他馬上站起來恭敬地向中年人鞠躬行禮,有禮的問:「不知道祖師爺是哪一代的魔尊?」

中年人朝他揮揮手,淡淡的笑說:「你不需要那麼有禮,我們修煉魔尊十要的人幾乎都是狂放不羈、傲視天下的,要是個個像你的態度一樣,那我們魔教豈不早就完蛋?」

他這手一揮,潘正嶽只覺得身體被一股巨力往下壓制,下意識的,潘正嶽的「魔相意要」往外抵抗,誰知那股力量完全無視抵抗,直接讓「魔相意要」毫無施力點,於是潘正嶽只能坐了下來。一坐下來,他就發覺剛剛自己的異狀,於是表情怪異的看著中年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哈哈哈,你不用覺得奇怪,我修煉『魔相意要』已經超過千年,怎麼會輸給你這個修煉不到十幾年的晚生後輩?」

中年男子的話當場讓潘正嶽倒吸一口冷氣,修煉「魔相意要」超過千年?那他……不就是第二代魔尊?

「你是第二代……魔尊……祖師爺?」

潘正嶽的話讓第二代魔尊大笑,一會兒後他問:「你還沒告訴我你是第幾代?」

「我是第八代。」潘正嶽說,心裡暗暗咋舌,第二代?都活了一千年以上了吧,人可以活那麼久?

「現在已經第八代了……時間過的真快啊!」第二代魔尊感嘆的搖搖頭,隨即又問:「你練的是『魔相意要』沒錯吧!」

潘正嶽點頭說是,第二代魔尊笑了:「看來我們兩人的確有緣分,命運、命運……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那你應該看過我寫在魔尊十要上的註解吧?」第二代魔尊笑問。

潘正嶽傻愣愣地點頭,眼前真的是第二代魔尊嗎?不會吧,他都活上千年了,那是什麼朝代了?用力的把一口氣重重往身體吸進去,然後緩緩繞成內氣循環,藉著「魔相意要」玄陰氣冰冷的特性,他的腦子清楚了許多,也冷靜了點。

「那隻?……」潘正嶽問起到底是什麼動物把自己抓來這裡,看起來十分巨大,力量應該不小。

第二代魔尊一笑,說那隻動物是「千年章魚」,在海裡已經活了上千年,算是個異種生物,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對奡稌十分順從,在他到這裡來隱身之後便一直守在附近海域,會把潘正嶽抓到這裡來他也十分意外。

潘正嶽也把自己遇上四仙的事情說給第二代魔尊聽,第二代魔尊聽完後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潘正嶽又問他這裡是什麼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和外面聯絡。

第二代魔尊說這裡是沖繩附近的一個小島,島的另外一方有一些漁民居住,他在很久以前就把這裡買下來,因此這個地方只有他住著。

潘正嶽還要再問,第二代魔尊阻止了他:「好吧,我們到外頭走一走,我把你不知道的事情說一說。」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9-20 11:05 AM

~第三章~




奡稌和潘正嶽走出屋子,屋外的小狗、小貓依舊玩耍嬉戲,小貓上樹撲抓小鳥、蝴蝶,小狗互相撲騰抓咬玩耍,見兩人走出來,除了一貓一狗跟著他們以外,其餘貓狗仍舊在附近嬉戲。

竹林旁還有一條小徑,第二代魔尊並沒有施展武功,潘正嶽自然也跟著他沿著小徑往山坡上走。

小徑只有兩人寬,上頭雜草橫長,路邊古籐攀樹,蟲鳴鳥叫,蛙鳴風聲不絕於耳。

後面的兩隻貓狗就像是衛兵,距離約有五公尺遠跟著,狗打著呵欠,貓懶懶的望著路邊野蝶。

繞過一大片野竹林後,眼前豁然開朗,前頭居然是一座小型瀑布,難怪剛剛他就聽見水聲,感受到空氣中的涼意。

銀龍般的小瀑布落下後形成一個小潭,小潭的下頭有個潛洞,瀑布流下來的水都從那個潛洞裡消失,也不知道是落到哪去了。

小潭的旁邊有棵約五人合抱的大古松,古松斜出的粗幹擋住大半的水潭,使得這裡看來特別陰涼舒服。

樹下有張簡單的長椅,看樣子是被人用刀子把一整棵樹木從中剖開,成了個半圓形的樹幹長椅,之後被放置在地靠著大古松,正好面對小潭水。

「坐吧,這裡一向都只有我一個人,所以也沒有其他椅子。」第二代魔尊手一揮,長椅上頭的落葉被輕輕掃落,後面那兩隻貓狗也躍上長椅兩端趴下。

潘正嶽也坐下,看著站在小潭邊的第二代魔尊,經過剛剛的時間消化,他已經可以接受眼前的人就是第二代魔尊,只是如此一來,他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第二代魔尊開始說起他的故事,他叫奡稌(音同奧突),出生在唐哀帝時期,也就是西元九百零四年。

那時正是唐朝末年黃巢之亂,梁太祖朱全忠,原名朱溫,降唐後被賜名全忠,任宣武節度使,據汴周,逐漸成為唐末最強大的藩鎮,受封梁王。

唐天祐四年四月十八日,朱全忠改號大梁,建元開平,始稱後梁,也就是梁太祖。

朱全忠篡唐之後,許多藩鎮軍不承認後梁,仍舊是使用唐年號。隔年蜀王王建也稱帝,建立前蜀。當時有某些割據的勢力表明意願,朱全忠遂晉封湖南馬殷為楚王、兩浙錢鏐為吳越王、廣東劉隱為大彭王、福建王審知為閩王。之後幽州劉守光稱帝,建立燕國。連同後梁,十個割據勢力並存。

當時天下勢力割據,百姓求生不易,奡稌被父母親賣給一個商人,在商隊裡頭當個奴工,跟著商人行走南北各地買賣。

結果奡稌他們的商隊在浙江遇上了攔路劫匪,不僅搶了貨物,還傷了大部分的人,連奡稌也受了輕傷。

商隊解散,奡稌在主人死亡後慌不擇路亂跑,沒有武功的他就這麼昏倒在一個無名瀑布邊。

「那一天,我遇上了師尊。」

第二代魔尊雙眼看著遠方的白雲,聲音裡聽不出特殊情緒,但潘正嶽可以想像一個人可以讓你記憶超過千年,那個人一定十分了不起。

聽見奡稌說起第一代的祖師爺,潘正嶽馬上豎耳恭聽,這些訊息以前可沒有任何人告訴他,連他的師尊第七代魔尊朱順正都不知道。

「師尊的成就不是他們那些自命名門正派的跳樑小丑可以比得上萬一……」奡稌徐徐的說起當時的情況。

第一代魔尊名叫歐陽白,他的出身是個謎,當年橫空出世,在淮陰「聚天碑」的武林大會上公然挑戰當時的武林第一人長空斯盟。

根據不同的武林軼事傳說,歐陽白分別用了不同的三套武功擊敗長空斯盟,但相同的是他都只出了一招,擊敗長空斯盟後就飄然遠去,而失敗者長空斯盟在十天後死於家中。

這件事情讓歐陽白一舉轟動武林,成為新的武林第一人,也讓長空家族和之後的無上天魔道從此埋下千年殺機,雙方只要見了面,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歐陽白使用的武功沒人知道是什麼,只知道詭秘異常,他從來殺人只要一招,第一招之後沒死的人就可以活著離開,心腸之狠辣、招式之歹毒超乎當年所有武功的範疇。

很快的,只要被他挑上的人幾乎沒有例外成了他掌下亡魂,武林連續幾次聚義攏眾試圖殺他,但結果都是慘敗落場。

更令武林人士大驚的是,歐陽白的壽命驚人。從他擊殺長空斯盟到消失前,總共在武林活躍了一百七十年,這期間他還創立了無上天魔道,成為武林第一大派。

他在一百七十歲那一年救了奡稌,並且收了奡稌為徒,之後更把無上天魔道傳給了他,奡稌成為第二代的魔尊。

「我們無上天魔道歷代魔尊都修煉魔尊十要。」奡稌對潘正嶽說。

魔尊十要是如何來的,第一代魔尊也沒對奡稌說明,把書本給了奡稌之後,他留下魔丹在奡稌身上,告訴他修煉魔尊十要有個致命的缺點。

魔尊十要的十個武功,無論哪一個幾乎都是演化自佛教頂尖佛功,佛功的出發點本意在善,因此,雖然修成魔尊十要之後也把這個特性給修了進去,所以魔功練法比起其他武功還快,但要成就至上天道卻相對的要困難很多。

許多佛門武學只要潛心修煉百年即可成就大道,飛昇無極,但經過數百年的潛修,歐陽白發現自己的進展受到了天地間無形的力量壓制,使他無法像其他修煉者順利得道成仙。

苦思之後,歐陽白想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方式,便是把自己修煉而成的內丹度給下一個魔功修煉者,藉由自己與內丹的微妙感應而加速修煉過程,如此一來,便可大大節省修煉時間。

因此他才遊歷天下,尋尋覓覓可以接受他體內內丹的人,當然,這人不見得是要孩童,只是他意外救下受傷的奡稌,發覺奡稌的體質足以承受內丹,因此才把他帶回無上天魔道內,授予他「魔相意要」魔功。

奡稌修煉的就是「魔相意要」,當年他在書上註解的時候才不過八十歲,當時歐陽白已經遁隱,專心修煉最後的魔神體以證大道。

奡稌的「七輪無限體」在他一百八十歲的時候完成,因此也把溫養多年的魔丹傳給了第三代的魔尊夏侯騰。

「太祖師爺,那你不是應該要……修煉魔神體嗎?」潘正嶽到了此時已經完全相信奡稌的話,但為什麼他沒有長眠修煉魔神體呢?潘正嶽感到疑惑。

其實,奡稌當時把魔丹給了第三代的魔尊之後,便到了四川的深山大澤,尋了個山洞就躲起來冬眠去了。

這一睡就睡了八百多年,醒來時,已經是光緒二十六年,也就是西元一九○○年。這一年庚子事變爆發,八國聯軍一路打到北京城,用「天下大亂」來說這時的情勢正是最好不過。

奡稌一醒過來就知道自己並沒像師尊說的那般成就魔神體,功力雖然提昇不少,但卻沒有突破天人極限,他也不懂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乾脆就出了山,來到塵世。

此時天下大亂,幾乎所有練武的人都在對抗八國聯軍,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為保衛家園而努力。

無上天魔道的成員原本就都不是什麼好人,時值天下大亂,無上天魔道也就幾乎分崩離析,整個瓦解。

歷代魔尊幾乎都是為了成就大道而努力,無上天魔道的魔教組織不過是為了方便行事,因此奡稌對於無上天魔道的解散也沒有什麼不捨的情緒。

既然長眠練功沒有效果,奡稌便打算另找方式,因此開始了他行走天下的想法。

西元一九○○年到如今二○○九年雖然只有一百年,但卻是西方科學全面改變世界的重要時代,有著比普通人還要長久生命的奡稌開始行走世界各地,學習各種知識,並且尋找修煉魔神體的新方法。

他也曾經試圖尋找歐陽白,但時間經過百多年卻都毫無下落,奡稌猜想也許師尊已經找到那個方法,突破天人極限破開虛空而去。

「太祖師爺已經在這裡一百多年了?」潘正嶽覺得這真是難以想像,眼前的人居然是後唐時期的人,這應該是人形妖怪了吧!

奡稌好像知道潘正嶽的想法,朝他微微一笑,說:「不,其實我在這裡差不多五十年而已,而且我已經要離開了。」

潘正嶽聞言又是一驚,馬上問道:「太祖師爺,你要離開……是……」

彷彿是要語不驚人死不休似的,奡稌抬頭看著天上飛過的野雁,說:「我已經突破了『魔相意要』的最後那一點,再過一小段時間應該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潘正嶽一聽,身體就像是被一千道巨雷轟進腦子,絲毫動彈不得。

這個消息實在太過驚人了,奡稌居然已經成功的突破了那個魔功極限,可以進入那未知的天人世界,那個傳說中有「至上天道」的地方。

那不就是傳說中的「破開虛空」?

這句話對潘正嶽來說實在太過震撼,使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恭喜,還是該叫太祖師爺不要走。

看著潘正嶽吃驚的表情,奡稌搖搖頭一笑:「我也是歷經千年的時間才達到這個程度,說來並不算快。」

想了一下,奡稌轉頭對潘正嶽說:「你的『魔相意要』練到……第十四層天了吧!」

靠著剛剛兩人靠近行走時的感應,奡稌已經可以確定。

潘正嶽恭敬的說:「是的,現在是第十四層天。」

「以你的年紀來說,你的成就算是不錯了。」奡稌說:「你會在我飛昇之前來到這裡,我們也算是有緣,你回去前,我會送你一些小東西,你不需要拒絕,那些東西在我離開後也沒什麼用了。」

兩人又在小潭邊說了一會的話,潘正嶽便向奡稌告辭,這麼久沒聯絡,王瑛玫可能會擔心,一想到這裡,他想回去的念頭便更加堅定。

奡稌也不留他,反正對他們來說,這地方距離台灣並不遠,要見面不是難事。

潘正嶽把自己的聯絡方式給了奡稌,而奡稌在他離開時送了一本小冊子給他。

小冊子上頭記載著奡稌這幾年來對於「魔相意要」新的領悟,這個東西對潘正嶽來說可以說是無價之寶,有了這本冊子,他會少走很多路。

第二個東西是一台PDA。

看著手上的PDA,潘正嶽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這台PDA我沒有設密碼,裡頭有些東西對你會有幫助。」奡稌沒有多加解釋,要潘正嶽回去後再自己研究。

最後一個東西最是奇怪,是個長形木牌,木牌並不大,大約只有巴掌大小,正中間繪著一個活靈活現的骷髏。

奡稌說:「這是萬骨骷髏令,算是個有紀念價值的東西,也是無上天魔道統御旗下魔教分部的信物,舉世唯獨這一個,你收下吧!」

潘正嶽恭敬地收下萬骨骷髏令,奡稌笑著告訴他說自己還有一兩年的時間才會離開,這段時間內如果有事的話可以打電話聯絡。

「這裡有電話?」潘正嶽看著四周一派古意,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現代化設備的模樣。

奡稌手一翻,從衣服裡掏出一台小型精緻的手機,笑著說:「全球漫遊沒有問題,電話號碼也在PDA裡頭。」

既然如此,潘正嶽也就安心了,告辭要離開。

「等等,你打算游泳回去嗎?」奡稌要潘正嶽跟著他走,兩人施展輕功翻過丘陵。

走出樹林,潘正嶽一看,山谷外頭的遠處便是大海,此時已經是黃昏,如果要游回去台灣,大概需要好幾個小時。

「我現在趕緊游回去,應該還來得及吃宵夜。」潘正嶽把奡稌送的防水背包背著,準備往海邊走。

奡稌阻止了他,並且帶著他到海邊,只見奡稌的嘴巴微張,從他口中發出一道很奇特的聲音,那聲音朝著海水發出。

就在潘正嶽感覺到莫名其妙的時候,原本平靜的海面掀起了浪,那隻千年章魚居然從海水裡探出頭來,而且幾隻觸手還伸到奡稌的身體前面。

奡稌隨即又發出幾小段怪異的聲音,然後要潘正嶽讓章魚帶著他回去,速度絕對要快上好幾倍。

那章魚彷彿真的是聽懂了奡稌的意思,又從海水裡伸出一隻粗壯的觸手朝著潘正嶽捲去。

既然是奡稌的意思,潘正嶽也不拒絕,放鬆身體讓觸手把他捲起來,千年章魚又另外用四隻觸手把潘正嶽包圍起來,拉入海水中,接著在水中加速,朝著潘正嶽落海的地方而去。


回到台北的第一時間,潘正嶽馬上和王瑛玫聯絡,他知道自己這十幾個小時不見人影,她一定早就得到消息,想必心中很急。

王瑛玫不只是急,她還馬上付諸行動,第一時間內就發動所有人事關係,找了十幾艘巡邏漁船和海邊巡防艇,把附近海域都搜索了好幾遍。

因此,當潘正嶽打電話找她的時候,她人還在巡防艇上,沒有收到電話,最後還是同事利用無線電通知,告訴她潘正嶽已經自己游回來了,所有的尋人任務才正式結束。

羅胖和葉喬兩人在台北成立了神拳門預備道館,王瑛玫告訴潘正嶽在那裡見面,這件事潘正嶽倒是不知道,問清楚了地址後他便趕過去。

兩人見了面,潘正嶽很快的把東武先生來找他的事情說了一遍,王瑛玫聽了之後十分震驚。

一來是不知道為什麼東武先生要找潘正嶽的麻煩,要知道東武先生可是號稱武林第一人,手上黑劍不知道砍過多少人,惹上了他絕對不是好事情。

第二個令王瑛玫吃驚的是,潘正嶽居然可以在東武先生手下逃脫,面對他可比面對十幾個拿著手槍的人要危險多了。

潘正嶽沒有對王瑛玫說奡稌的事情,因為那會牽扯到太多的事情,只說自己的水性一向很好,往深海潛了一小段路後便從另外一個地方上岸躲起來,確定安全才和她聯絡。

王瑛玫還要上班,因此兩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只約了回高雄的時候再見面,之後她便留下潘正嶽離開。

這間預備道館裡頭的設備大多弄好了,潘正嶽隨便找了一間更衣室的椅子坐下。取出奡稌給他的三件東西,萬古骷髏令是屬於紀念性質,不怎麼吸引人,頂多能夠在古董市場賣個好價錢,因此潘正嶽也沒多注意,順手就放到身邊。

第二個東西是PDA,潘正嶽注意到機殼上頭沒有市面上常見的品牌標誌,看來不是水貨,就是私人打造的特殊品。

啟動電源後螢幕上頭有幾個選單,潘正嶽隨意點選進去,除了一些看不懂意義的數字和英文字母以外,其餘沒什麼特殊資料,潘正嶽心想,太祖師爺會如此慎重把這個東西託付給自己,想必有道理,因此他也不敢亂扔,便又放進袋子裡收好。

最後的東西最重要,潘正嶽從背包裡頭取出筆記本,黑色封面的筆記本外皮是由不知名的動物皮製作,最外頭並沒有書寫任何文字。

他把第一頁翻開,上頭只是簡單的寫著「魔」,旁邊則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魔……問號?潘正嶽一怔,這個字有需要特地去想嗎?還是說要練習「魔相意要」得先搞懂這個字的意思?

潘正嶽記得高中時候曾經背過「魔」的解釋,應該是指「鬼」的意思。

說文:人歸為鬼。爾雅釋訓:鬼之言歸也。列子天瑞篇:精神離形各歸其真故謂之為鬼,鬼歸也,歸其真宅。

鬼也是個國名,在山海經裡有提到「鬼國在負二之屍北」。

為什麼要特別提到這個字,潘正嶽不懂,於是他繼續往下翻了一頁。接下來的部份他比較熟悉,對於如何修煉的部份所提不多,大部分都是對於「魔相意要」口訣以及境界的解釋。

整本冊子前後大約都是臨時所想所記,並沒有個規律,但這對潘正嶽來說已經是很好的參考書了。

潘正嶽心忖:「此時已經可以確定東武先生對我是有敵意,雖然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發現,不過他這一次沒有殺死我是他的最大錯誤。」

潘正嶽的殺機被東武先生引了上來,他想起奡稌說的話──我們修煉魔尊十要的人,幾乎都是狂妄傲視世界的人……

是啊,魔尊十要絕對是世上最強的武學,沒有辦法一對四,沒關係,我就一個一個把你們幹掉,吃掉你們東武、北慶、南修、西萬!

東武先生大概沒料到他對潘正嶽試探性的出手,居然會為四大門派引來滅派大禍。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9-20 11:06 AM

~第四章~




十幾個年輕人都親眼看見潘正嶽和東武先生的正面對戰,雖然最後是潘正嶽落海失蹤收場,但不要忘了,對手是四仙之一,號稱武林第一人的東武先生。

這個消息馬上傳遍整個武林大小門派,傳說的版本不一,有人說潘正嶽獨力挑戰東武先生失敗身亡,也有人說是東武先生害怕潘正嶽的潛力威脅到東武門,因此趁著他武功尚未大成,就下手殺害。

各種奇怪版本起碼七八種,但大多是對兩人戰況的激烈描述,由於當天觀戰的年輕人都被潘正嶽下了精神控制之術,因此大多數的版本都對潘正嶽推崇不已,而對東武先生則是隱約有貶意。

而當事人潘正嶽卻從那一天之後就對外宣稱閉關,除了少數幾個人以外,沒人知道他在哪裡。

身為魔尊,潘正嶽自然瞭解這個世界的殘酷,沒有實力,沒有力量,敵人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就像東武先生,他沒有確切證據,但是也可以殺了你。

憑什麼?就憑你的力量不如他!

潘正嶽此時對羅胖和神拳門來說是個超大的搖錢樹,如果不是潘正嶽阻止,羅胖都已經委託四人律師團要對東武門和東武先生提出故意殺人的刑事和民事告訴了。

在記者會上,羅胖拿著東武門武館的招生簡章和DM義憤填膺,高聲疾呼:「在這冊子上寫了……十七頁,第七條……有沒有……學武之人不應逞狠好鬥,本館一向嚴禁弟q子在外與人爭鬥,若有違背東武門門規者,一律從嚴處置……」

記者會上的閃光燈毫不間斷的亮起,就像是前幾個月港星陳冠希發生醜聞時的場景,電視機裡羅胖的疾聲厲色,鄭重指控東武門嚴重違背武道武訓和司法,練了武功之後就視法律為無物,簡直是練武人的不良示範。

電視機前的王瑛玫、蘇蝶、蕭雲和蕭語大聲叫好,紛紛出言咒罵東武先生不要臉,偷襲潘師父,如果不是被偷襲,東武先生根本不可能打得過潘師父。

蕭桐和蕭策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用嚴肅的表情看著電視機,仔細的聽著羅胖在說什麼。

意外的是孔諾也在這裡,自從孔諾見過蘇蝶後,他就每天都出現在神拳門,蘇蝶也不討厭他,兩人的情感逐漸有了發展。

孔諾雖然不願見到武林的事情鬧到公眾媒體上,但是東武先生的行為實在太過奇特,在不知道對方企圖的情況下,用這種手段稍稍阻擋一下也不是不行。

記者會足足開了三個小時,羅胖的身邊坐著四個西裝筆挺的律師,每個人都詳細發言,指稱東武門的掌門涉嫌傷害和故意殺人,他們要保留法律追溯權,如果再犯,便要一併追溯其刑。

要破除對方的手段,羅胖最後用神拳門的名義公開向東武先生挑戰,時間就定在三個月後。

這個消息馬上在武術界引起軒然大波,有人說潘正嶽實在是太狂妄了,一個學武才多久的後生小輩,居然敢挑戰四仙之一的最強者東武先生,真是找死!

但這個消息也讓許多年輕武者對潘正嶽的崇拜往上提了一個層次,不管是什麼年代,人都崇拜英雄,像潘正嶽這種橫空出世的絕代年輕高手,最是吸引年輕一輩的景仰和喜愛,畢竟四仙離他們太遠,而潘正嶽的影像卻是在網路上天天出現。


透過羅胖的操作,輿論的聲音很快變成了東武門對於神拳門的潘正嶽獲得勝利感到不服,因此,東武先生趁著潘正嶽不備的時候偷襲,讓他受傷,行為卑鄙,居心可議。

東武門此時猶如啞巴吃黃蓮般無法反擊羅胖的說法,因為這句話七分假三分真,要反駁十分困難。而且他們也不敢譴責自家掌門,門派的發言人每天都要應付大批尖牙利嘴的記者,弄得焦頭爛額。

輿論的壓力很快的使東武門的聲望持續往下掉,各地道館的學員也紛紛離去,原先與他們交好的門派都沉默了,不敢發表什麼話。

而西萬門、北慶門、南修門則是公開表示他們會支持東武門,並且相信東武先生並不是神拳門所說的那種人。

雙方的爭論每天在網路上大戰,而一個不知道是誰上傳的影片更是讓戰火高漲幾分。

那影片赫然就是當天潘正嶽和東武先生在海邊大戰的場景,看角度應該是當天到海底練功的其中一個人所拍攝,不過沒人承認影片是誰拍攝。

影片很短,從東武先生被震出黑色灰蛋開始,一直拍到兩人在海上互擊為止,並沒有潘正嶽落敗掉入海水的場景。

這個影片讓神拳門的威望連續往上攀爬到四大門派的程度,畢竟四大門派就是因為四仙的存在才能傲視武林,而潘正嶽更年輕、更貼近年輕人,相對的吸引力自然不同。

不過,這一切紛紛擾擾潘正嶽都不知道,因為他正在閉關。


蘭嶼旁百公里遠的深海底。

潘正嶽站在水底,可以將人壓成肉餅的水壓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他站著,雙掌舞動,速度先慢後快,帶動四周水流,魚群早就遠遠離開,他雙掌如雲飄過,如風吹過,腳下的砂石被流水帶起,四周混濁一片,遠遠望去就像裡頭有隻發狂的大恐龍在踐踏著。

連續長時間的揮掌,潘正嶽知道自己已經有所進展,但是不夠,他必須要在沒有施展「魔相意要」的情況下擊敗東武先生。

這很難,所以他必須出奇制勝。

他唯一的依仗就是身體可以吸收天地靈氣的特性,那天奡稌給了他小冊子之後,潘正嶽就一直思索著「魔」的含意。

潘正嶽當然不是認為,奡稌給他的冊子裡最重要的觀念就是第一頁的這個「魔」字,只是一時間,他的思路被侷限住,還無法展開,因此他來到海邊練武,順道體悟。

如果說「魔」就是「鬼」,而鬼的特性不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相信奡稌會把魔這個字放在第一頁,應該不是要潘正嶽去練身法或是速度,而是有其他的含意。

什麼東西的確存在,但是眼睛卻看不到?太多了,空氣、質子、分子、波動,甚至是物理學裡傳說中的「反物質」都無法由眼睛看見,也有許多東西是連精密儀器都無法偵測,那麼,這些東西就不存在嗎?

他的腦子裡來來去去都是「魔」這個字,以致到了最後,四肢軀幹的舞動根本只是順著下意識的行動而動,毫無招式可言,不過附近的水流卻越來越強,數目不少的魚不小心被水流拉扯進去,瞬間就被各種不同的水刀切成碎片。

突然間,他靈光一閃,腦子突然迸出一個觀念。

俗語常說「善惡一念間」,那麼,佛魔……也是一念間,許多事情原本就是一體兩面,佛的背面不就是魔,而魔的背後不就是佛?

更何況,當初魔尊十要原本就是從佛教十大武功演化而來,那是不是說,魔其實也帶著佛性,也就是佛祖曾經說過,萬物皆有佛性的道理。

以此推演,魔尊十要也是佛尊十要,而「魔相意要」就是佛相意要!

潘正嶽一想到此,渾身氣勁猛地一縮,是啊,天地萬事萬物,其實原本就沒有那麼大的分別,對上天來說,無論是什麼東西都是同樣的,光線也可以是笑話,大海也可以是石頭,金子也可以是樹木,因為對上天來說,他們都是那個「一」所演化出來的東西。

我也是!潘正嶽氣隨意轉,全身上下的氣流在體內每個細胞鼓動。

我也是!我的筋骨也是樹木,我的心臟也是石頭,我的血液也是高山,我的眼神,也是太陽。

是的,沒有什麼不同!

海水底下的潘正嶽思及至此,渾身上下的肌肉骨節就像是被推倒的積木似的開始移動、錯位、歸位、生長、衰退、膨脹、收縮……

他閉上眼睛,放鬆身體隨波逐流,讓身體自己去感覺天地。

海水是天,海水是地,藍色是天,藍色是地。

無數的魚群從他身邊游過,牠們並沒有發覺身邊有個活人,對牠們來說,潘正嶽也是海水,魚蝦蟹龜什麼都吃,就是不吃海水。

天地是天地,天地是地天;我是天地,天地是我……

他想起那天在住宿飯店頂樓遇見左松時的場景,他想起……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無垢無淨,不增不減,是故無老死……


潘正嶽回到神拳門台北道館時,時間離比武日期剩下一個星期。

當潘正嶽走進道館時,正好要出門的羅胖還愣了一下,因為他的外表有了明顯的改變,使得羅胖幾乎要認不出來。

潘正嶽經過羅胖提醒後,才知道自己的身體居然又產生了變化,最主要是外表的型態比起以前更加結實、剛毅還有強悍的肅穆氣質。

用羅胖的話來說:「這模樣簡直跟我高中時候的體格那麼像……」

這一天,王瑛玫和十幾個年輕人都到神拳門台北道館,連東武門的交換學員東武海也偷偷摸摸的跑來了。

和他關係比較好的南修元微嘲說:「阿海,你們的掌門都快把我們師父打傷了,你還來這裡,不怕被踢出門戶?」

東武海尷尬的笑了一下:「我爸是叫我不要再來了,可是我覺得在這裡練功比較自在,效果也比較好,而且……美女比較多,哈哈哈……」

這話倒是很中聽,當場就讓幾個女孩子耳朵舒服了些。

王瑛玫笑笑的說:「沒關係,阿海喜歡這裡的話就來這裡練,我們不會排斥任何喜歡武學的人,這裡沒有那麼霸道。」

這話裡的含意就是說東武門霸道,但是他們這些年輕人根本聽不出來,只覺得師母的脾氣真好,這才是練武人該有的廣大胸襟。

幾個年輕人紛紛問王瑛玫,潘師父人在哪裡,他們都聽說了他已經出關,不知道又領略了什麼驚人的武學。

「他正在樓上和朋友說話,等等就下來。」

王瑛玫說的朋友就是青眼鷹,潘正嶽回到神拳門後就接到青眼鷹的訊息,說是已經有了武當七子的消息。

潘正嶽和武當七子有遠仇近恨,當然馬上要青眼鷹來台北,把資料消息說個明白。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明查暗訪,青眼鷹的消息的確證實了潘正嶽的猜測,武林裡對於魔教的追捕行動從來都沒有停過,雖然上一任魔尊出現的時間遠在明朝末年,但由於這些時間還是有不少人修煉各種中低階的魔功──像是修煉鬼屍功的杜百笙──因此,武當神道(青眼鷹說這才是正確名稱)一直沒有停止和魔教的爭鬥。

魔教和武當所率領的正道之間的爭鬥沒有停過,其中的慘烈當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像萬一。

魔教中人一旦落入武當手中,除了格殺之外沒有第二種下場。相對地,所謂的正道人士一旦被魔教中人所擒,完整的屍體絕對是最好的下場。

這種持續千年的爭鬥在八國聯軍那一年開始減弱,民國之後逐漸消失,一方面是政府感念武林正道幫忙對抗日本以及入侵的國外聯軍,因此在各方面支持武林正派。

而在八國聯軍侵華之際,當時的魔教不僅沒有連同抗外,反倒是四散紛飛,打家劫舍,幹了不少天怒人怨的案子,這也使得當年的國民政府下了永久追殺令,迫使得魔教逐漸式微,終究分崩離析。

但即便如此,以武當為首的一個組織「武當神道」依舊搜捕著魔教中人,尤其是傳說中的魔尊,有了他們的幫助,因此才有辦法在各級學校設下咒語陷阱,獵捕魔尊。

「知不知道武當七子在哪裡?」潘正嶽已經起了殺機,他們直接讓父親受傷,也是造成自己成為魔尊的始作俑者,更是造成自己人生發生大變化的源頭,此仇不報,枉為魔尊。

既然你要搞,那就搞大一點!潘正嶽心中暗暗決定要把以武當神道為主的所有勢力全部拔除,不管對方有多少人,多少高手,多少勢力,惹到魔尊,該負的後果就要承擔。

「現在還無法查到確切的地點,他們分得很散,除非能夠找到最外圍的線,循著線才有辦法找到他們的確切地點。」青眼鷹搖頭表示武當神道的核心人物很隱密,知道的人很少,但是影響力卻極大:「我懷疑現今的幾個政治人物是他們的人。」

潘正嶽同意的點頭,如果武當神道笨到不利用政治人物就太離譜了。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勢力有多大,但是能夠持續數百年,而且曾經有政府支援過的力量,絕對比起神拳門要大上無數倍。潘正嶽如果要正面與他們對敵是不可能贏的,要贏,只有另想他法。

潘正嶽不是第一次有這種報復的想法,而是之前力量太過薄弱,沒有能力復仇。

但如今不同,他的表面力量已經接近東武先生,如果運起「魔相意要」,他有把握贏面高達六成,再加上偷襲,八成可以殺死東武先生。

但他不想打草驚蛇,一個剛練武學十幾年的人可以擊敗東武先生已經是很驚人了,如果再殺了對方,難保武當神道那些人不會派出大量高手追殺,因此他這一陣子的閉關就是要把力量提升到足以「不敗」的程度,要殺死東武先生,不急在這一段時間。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9-20 11:06 AM

~第五章~




青眼鷹離開後,潘正嶽來到五樓的練習中心,電梯門一開,他看見十幾個年輕人,有人無聊的練拳,有人聊天,而王瑛玫則是和蘇蝶在對打。

看見潘正嶽總算出現,十幾個人都高興的圍著他問個沒完。

孔諾雖然年紀稍大,也算是老成持重,但此時再見到潘正嶽,對他的感覺又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孔諾知道,眼前的年輕人雖然年齡與自己相近,但一身武功卻強得不可思議,當天那一戰是他親眼目睹,事後他親口告訴師父七煞掌奎東龍的時候還微微的顫抖──興奮的顫抖著。

而才兩個多月沒見,此時的潘正嶽又不同了,孔諾見到他從電梯門走出來時就知道,他更強了,這根本沒道理,武術的進境不是這樣子的,但是越來越迫近的壓力明白的顯示了他的強悍。

因此,當孔諾刻意把精神力灌注到潘正嶽身上時,他卻猛然發覺自己的心跳居然隨著潘正嶽的步伐而震動著,一步一震,潘正嶽連走幾步就讓他幾乎要吐血,孔諾慌忙的撤回精神力,趕緊運功調息紊亂的心跳。

「哈哈哈,今天怎麼那麼剛好大家都來了?」潘正嶽迎向王瑛玫,他牽著她的手,給她一個「我愛你」的眼神。

王瑛玫臉一紅,跟著笑了。

「他們是聽到你回來的消息,所以才特地來的,要不然哪有那麼剛好。」王瑛玫對潘正嶽解釋,這些年輕人大多是各自門派裡的精英,平時的工作就是訓練武館招收的學員,真正有空的時間不多。

潘正嶽從剛剛就發覺孔諾的表情怪怪的,心頭明白他的問題,於是對他說:「孔諾,你的精神力修煉方向錯了。」

孔諾當場一驚,他修煉精神力的事情只有奎東龍知道一些,沒料潘正嶽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他吃驚的問:「我的方向錯了?」

潘正嶽要所有人圍成一圈坐下,等所有人坐好後,他才開始解答大家的疑問。

蘇蝶和孔諾的感情急速加溫,剛剛聽見師父潘正嶽說孔諾的修煉方向錯誤,剛坐定位的蘇蝶就忍不住第一個發問:「師父,你剛剛說孔諾的修煉方向錯了,是哪裡的問題?有解決的方法嗎?有沒有危險?」

看見蘇蝶這麼擔心孔諾,蕭桐的表情有點鬱悶,不過他知道蘇蝶的心已經在孔諾身上,如果自己再多做糾纏,恐怕只會讓蘇蝶更討厭自己。

倒是孔諾見蘇蝶這麼擔心自己,感激的對她笑了一笑。

「從我的觀點來看,你們的武術修煉方式都有問題。」

潘正嶽的話當場讓十幾個年輕人大驚失色。

如果說這些話的是別人,他們一定會以為那個人瘋了,但如今是潘正嶽說的,在場的沒人懷疑。

在他們還沒開口之前,潘正嶽馬上又說:「我不是說你們的武術內容有問題,而是練習的方法和對武術的觀念出了問題。」

大多數真正的武學世家都有家傳內功,名門正派也都有,而且嚴禁外傳,修煉的方式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有時甚至只有掌門或是家主才有權利修煉,這種態度註定了武術要逐漸敗退。

例如,一個好的師父的武功進展到某個程度,擊敗或殺死敵人幾乎只要幾個簡單的動作,而這個動作卻可能是他一輩子累積的經驗。如果要師父單單傳授這個動作那自然很簡單,問題是,這個動作的威力是怎麼產生,如何累積?

又例如像「寸勁」,一個正確的練習方式可以讓練習的人在幾個月內完整學習,並且成功運用。但是常年來傳承的錯誤練習方法使得寸勁成為高深武學,除非不斷的嘗試錯誤,或是有幸得真傳才有辦法練成。

這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潘正嶽就是點出這一點。

「你們都學過招式和套路吧?」潘正嶽問。

所有人都點頭,每個練武的人幾乎一開始都會練到招式,一招一招的練起來,然後連環各招成套路,接著把它運用至極,那就是熟悉的武功了。

「你們應該都知道,招式就是用來和敵人對打攻守用的。」

我一拳擊過去,你可以……

潘正嶽站起來,叫所有人跟著站起來,要蕭策站到他身前,做出揮拳的樣子。

蕭策揮出拳頭,潘正嶽順著拳頭的去勢做出阻擋的姿態,並且解說:「如果有人拳頭打過來,我們要化解的方式起碼有好幾十種,我們可以這樣子……這樣子……甚至是後退……」

潘正嶽連做帶比,連續施展幾個動作後繼續說:「問題是,每套武功都有不同的應對方式,太極拳用這樣應對……八極拳用這樣子應對……八卦掌這樣……梅花掌這樣……每一種武功都有不同的方式,你們說,哪一種最好?」

這個問題的範圍實在太廣,一時間,讓這些年輕人都陷入思索,按照師父教導的練功方式幾乎已經成了他們下意識的動作,在今天之前,根本沒人告訴他們要去思索那是對的還是錯的。

「大家坐下。」潘正嶽揮手要所有人坐下,但是把範圍加大一點,弄成一個直徑超過十公尺的圓。

聽見潘正嶽的吩咐,每個人都微微散開,把距離拉大。

在場的人都很聰明,但潘正嶽這突如其來的話還是攪亂了他們既有的觀念,一時之間,每個人都沉默著。

「我知道了。」說話的人是青鳳門的青鳳樹,他的外貌十分俊俏,因此在道館裡授課時十分受到學員歡迎,但也埋沒了他聰穎的特質。

「請說。」潘正嶽朝他一笑,所有人都看向青鳳樹。

「我認為,潘師父的話其實就是在呼應現代武術的特質。」青鳳樹兩眼炯炯光亮有神,表情自信。

潘正嶽要他繼續說。

「現代武學分成兩大類,一類是以健身強魄為主,現在這一類算是市場主流,而另外一類就是我們。」青鳳樹的聲音很平穩,每個人都聽得十分清楚。

眾人當然知道青鳳樹說的「我們」是什麼意思,他繼續說:「透過系統的練習,我們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武功或是力量,但是我想師父的意思是這個系統……根據師父的看法是不夠好。」

我們學的系統不夠好?所有人聽見青鳳樹這麼說後都不約而同往潘正嶽的臉看去,是這個意思嗎?

潘正嶽笑罵了青鳳樹一句「混蛋小子」,說:「我不是說你們的系統不好,而是我發現更好的方法,例如……」

潘正嶽叫蘇蝶去拿十幾根公佈欄的粉筆過來,蘇蝶取過來後,潘正嶽手指捏著粉筆,對眾人說:「你們來一個,用粉筆射……啞鈴好了。」

他手指著鐵製的啞鈴,所有人同時轉頭看向十幾公尺外放在地上的鐵架,鐵架上放著十幾個啞鈴,重量從普通等級的七磅到特製的百磅都有。

射啞鈴?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由蘇蝶傳給他們的粉筆,射粉筆打啞鈴……怎麼打?

「阿樹,去把啞鈴從架子拿下來,由小而重排成一個橫列。」

潘正嶽的話當場讓大家笑了,可從來沒人叫青鳳樹為阿樹,這名字聽起來很「台」啊!

青鳳樹自嘲的笑了笑站起來,往啞鈴架子走去,與他較熟的南修元也趕緊去幫忙,兩人很快的把啞鈴排成一個橫列。

每一個鐵啞鈴兩頭大的部份並非是圓形,而是被製成八面平面,因此放在地上才不會滾動,此時每個啞鈴都橫放面對眾人。

「大家先用自己的方式射射看。」潘正嶽要每個人都試著用粉筆射鐵啞鈴。

「我先來。」北慶修的個性最是好動,練過暗器手法的他也想在幾個美女面前露露身手。

只見他用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捏住粉筆約三分之一長度位置,手腕一甩,一道白光射出,精準的命中體積最小的啞鈴,粉筆當場爆裂成了粉筆末噴散開來。

「我也來。」息龍門的息龍太第二個準備出手,他拿粉筆的姿勢與北慶修不同,樣子比較像是拿筆,擲出的姿勢也像是「甩」而不是射。

但他的精準度仍是不錯,打中了十磅的啞鈴,粉筆灰斷成幾截,彈開幾步遠。

接下來是青鳳樹,他的準確度不像兩人那麼好,打在十磅和十五磅啞鈴中間的地板,彈開老遠。

孔諾的精確度也不差,手腕一甩,粉筆斷成兩截,同時擊中七磅和十磅的啞鈴,也爆出兩團粉筆灰。

連續幾個人都打中啞鈴,而潘正嶽也不說他的意見,直到所有人都打完後,他才要所有人又圍成圓圈。

等所有人都圍好後,潘正嶽走到啞鈴架子那裡取了一個七磅的啞鈴,又走回眾人中心,把啞鈴放到地上。

「你們有沒有想過兩個問題。」潘正嶽坐下,面對圓的中心,說:「為什麼粉筆沒有辦法擊壞啞鈴?」

他這話一出,馬上就引來所有人的疑惑。

蘇蝶的反應最快,馬上就說:「因為一個是鐵,是金屬,另外一個只是碳酸鈣,兩者硬度差很多。」一邊說話,她還把手上的粉筆捏碎成了粉筆碎片。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除了孔諾,所有人都點頭暗示這簡直是白癡問題。

孔諾對於潘正嶽的武學認知大概是眾人中最深的,自然不會以為他那麼無聊問出這種沒水準的問題。

潘正嶽把他們的表情都看在眼中,笑著問孔諾他的意見如何。

孔諾遲疑了一會兒後說:「我也想不出來潘師父為什麼會問粉筆為何沒辦法撞壞啞鈴,但我想他應該是有什麼我們都沒想過的想法。」

哈哈笑了兩聲,潘正嶽把手上的粉筆拋了兩拋,說:「孔諾太客氣了,其實我的想法並不是很特殊,只是大多數的人都在一開始就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因此沒人會去做,就像沒人想過自己可以在海底待那麼久。」

這話也是說得沒錯,在幾個月前,他們根本沒想過自己可以在海水下頭練功,就算是經由別人的幫忙,這也是十分奇特的經驗。

「所以,我的意思是說,透過特殊的修煉方式,每個招式、力量、耐受度、強度、速度都可以強化。」潘正嶽手上的粉筆突然消失,接著地上爆出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所有人馬上往地上看去。

只見地上的啞鈴就像是有人施加了很大的力量在上頭似的,連續往外頭滾動,直到幾公尺外才停下來,而粉筆卻沒有損壞,又反彈回到潘正嶽的手中。

嘩──這一手當場引來所有人的驚奇,一根簡單的粉筆怎麼有辦法發出這麼大的力道?擊滾啞鈴那也就算了,粉筆連一點都沒有損壞?!

「這……這是魔術吧!」北慶修自認為是所有人裡頭暗器練得最好的一個,但他從沒見過這種手法,或者應該說,他認為除了超強無比的內力以外,剩下的就是魔術手法了。

台灣的電視節目現在正好流行魔術大賽,他們也知道透過手法可以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效果。

潘正嶽笑說:「這不是魔術,你們應該都聽過『飛葉傷人』的境界吧!」不等其他人點頭,他就繼續說了:「如果你們以前常常拷貝課本或是摸考試卷就知道,不需要很強的內力,紙也會割傷人。」

潘正嶽的意思是說,不同的武功、暗器、手法都有不同的練習方式,透過特殊的方式可以將承受力、攻擊力、速度大大提昇。

「可不可以說得更清楚一點?」王瑛玫覺得似懂非懂,她相信其他人應該也和自己差不多,因此才開口問。

潘正嶽想了一下後說:「嗯……我這麼說好了,你們誰可以把一疊撲克牌撕碎,在不用內功的情況下?」

一疊撲克牌加上鬼牌總共有五十四張,要撕開可是非常困難,更何況是在不用內功的情況下,難度起碼增加好幾十倍。

蘇蝶在潘正嶽說完後到樓下全家便利商店買了十幾副撲克牌,每個人都拿到一副,拆完包裝後開始試著「撕」開手上的一疊撲克牌。

除了潘正嶽以外,每個人都嘗試著光用手勁要撕開一整疊的撲克牌,不過這實在是太難了,十幾個人沒有人可以做到。

蘇蝶和蕭語都「撕」紅了臉,整個臉頰都漲紅了,手上的撲克牌只是微微折了一些角度,撲克牌完好無缺,鬆了力氣一看,兩人呵呵笑了,因為其他人都一樣,連孔諾也沒有辦法在不用內功的情況下撕開。

「這只有花山老大才有辦法啦!」

南修元和北慶修兩人同時大叫,接著幾個愛看格鬥漫畫的年輕人都笑了。

花山老大是日本漫畫傳說中的黑道奇葩,小學時期的他就能把成人的手骨握碎,十八歲前就可以單用拇指和食指撕開一整疊撲克牌,打架絕技是抓住對手手腳,直接把肌肉撕開。

潘正嶽也笑了:「叫我花山老大。」說完用左手拇指和四指輕輕捏住撲克牌,然後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壓住手上撲克牌的最上方,一抽。

只見他手上的一疊撲克牌整整齊齊的被抽掉一個拇指形狀,形狀漂亮得像是用機器裁割而成。

這一手當場讓現場的人目瞪口呆,如果潘正嶽真的沒有用內氣,這是多麼恐怖的力道?

「正嶽,你剛剛真的沒有用內力?」

問這話的人是王瑛玫,這也是所有人的疑問,因為這力量實在是太離譜了。

眾所皆知,他們之所以和普通人不同,當然就是因為一身的內功,要不然如果放下內功不用,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敢和東武先生打一架。

東武先生之所以會那麼強,當然就是因為他的內功強而絕倫,劍氣勇猛無儔,否則一個近百歲的糟老頭有什麼好跩的?

潘正嶽故作認真表情的點了點頭,隨即把手上的撲克牌分到其他人手中,每個人都分到幾張,他們一接到手上的撲克牌馬上就開始專心的看著,其中,蕭策看得兩眼發光,眼睛都要看凸出來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興奮的表情,這實在是太了不起了,一個人怎麼有辦法修煉成這個樣子?

根據他們的瞭解,潘正嶽在高中以前從未練過武技,而他今年才幾歲,三十歲吧,怎麼有辦法練成這個……功夫?

「正嶽……你是怎麼辦到的?」王瑛玫離潘正嶽最近,她沒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氣勁鼓動,他真的是單純靠手指頭的力氣撕掉一整疊的撲克牌,我的天啊……

想學嗎?

潘正嶽的精神控制一層一層的疊加上去,除非有個精神比他強上幾倍的人來解開,要不然這裡的學員都會成為他最忠實的信徒,包含他們日後帶過來的學員。

潘正嶽沒有辦法教會他們這是如何辦到,不過他告訴他們一個方向。

「大多數的武術家都知道,要打擊敵人,必須掌握快、狠、準三大原則,但是我認為除了這三大原則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部份沒說。」

潘正嶽只說到這裡就住口,讓現場的人都盯著他,雙眼裡的含意很明白──「哪個部份?說啊!」。

「這是這個月要給大家的功課,每個人都回去想想,想出來了,那麼馬上功力大進,未來前途無可限量,要是想不出來……」潘正嶽笑著。

蘇蝶的性子最急,和潘正嶽也熟,聽見他說到一半又停了,馬上接著問:「想不出來怎麼辦?」

「我給大家一個提示。」潘正嶽說。

所有人聽見有提示,馬上豎耳恭聽,深怕少了提示,自己的思路成了岔路,那就得不償失了。

看見潘正嶽一副神秘的模樣,把其他人搞得神經兮兮,魂不守舍,最有資格約束他的王瑛玫馬上出來主持正義,捏了一下他的手臂,笑罵:「有屁快放,不要存著。」

潘正嶽聞言大笑,說:「好好好,大家準備好,我要放屁了……」

「其實,練武功還是離不開物理和化學,因此,我給大家的提議就是物理化學。」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9-23 11:02 AM

~第六章~


三個月前羅胖對東武先生下的挑戰,潘正嶽接受了,地點就在蘭嶼。

會把地點設在蘭嶼是羅胖的主意,他說設在這裡有幾點好處。

首先可以排除不相干人等干擾,其次是蘭嶼四邊環海,對熟悉海水的潘正嶽來說有絕大優勢,最後的優點則是羅胖私下想出來的主意,他說要找幾架直升機在空中拍攝兩人決鬥場面,到時候還可以出售決戰影像的放映權,他是鐵了心要大賺一筆。

東武門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因為根據他們的經驗,東武先生從來沒輸過,在哪打都一樣。

七天前,潘正嶽獨自一人就先行出發,他告訴王瑛玫不要擔心,全世界能殺死他的人不多,東武先生已經不在那個名單內。

王瑛玫怎麼可能不擔心,對方是幾十年來從未有敵手的第一高手,潘正嶽雖然是武林大會的冠軍,但終究年輕太多,即便他是天才,大概也只能勉強打平,沒死就是萬幸了。

但潘正嶽只是親親她的臉頰,親親她的額頭,又吻了她的唇,緊緊的抱住她,低聲說:「玫……你要相信我,我會為你活著回來。我愛你。」

王瑛玫聽見後沒有說話,雙臂用力的抱住他,用力再用力。

潘正嶽把嘴唇貼到王瑛玫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王瑛玫身體一頓,跟著用詫異的表情看著潘正嶽,他的眼神有自信和愛憐,王瑛玫紅著臉微微點頭,然後又用力抱了他。

潘正嶽離開神拳門的時候沒讓任何人知道,他先搭火車到台東大武,然後從大武的海邊下了海,獨自往蘭嶼出發。

時間還有一天,他不疾不徐的任由體內新生的「魔神無相」拉著他走。

「魔神無相」是他在海底領悟出來的新內氣,會取名魔神無相並不是他領悟出來的東西,就是歷代魔尊想要練成的魔神體,而是他發覺自己領悟的東西似乎和魔尊十要隱隱互相呼應,但是卻又沒有其他人練過,但這畢竟是從魔尊十要的武功出發,因此才取名魔神無相。

統一來說,魔神無相就是把他以前身上吸來的雜氣去除,包括魂玉和那一些能量石以及幾個人類身上的血肉精華裡頭的雜氣統統去掉,只留下最精純的內氣。

因此,從能量度來說,他是減少了,但是從純度來說,此時他身上的「氣」要比以前精純好幾倍。

這對潘正嶽來說當然是一大進展,這個變化是他在領悟魔佛一體,天地無相之後開始著手轉化,最大的變化就是可以施展「魔相意要」魔功,但是卻可以在體內直接轉成佛教武功。

佛教十大武功,分別是成實宗的「訶跋摩散手」、淨土宗的「普賢極樂拳」、法相宗的「拔地十象掌」、華嚴宗的「龍樹迷蹤步」、禪宗的「達摩易筋經」、三論宗的「文殊過水瑜伽」、密宗的「大宗無畏功」、天台宗的「法相意氣要旨」、律宗的「三生氣血論」,以及俱捨宗的「阿毗法有人功」。

「魔相意要」最初脫胎自天台宗的「法相意氣要旨」,對於「性」、「覺」的本悟是最為要緊。

大佛頂手愣嚴經卷四裡頭有言:「性覺必明,妄為明覺。覺非所明,因明立所;所既妄立,生汝妄能。無同異中,熾燃成異;異彼所異,因異立同;同異發明,因此復立,無同無異。」

從這段話裡衍生出的含意便是人生自性有覺,但必以真情真性方能成覺,不虛假明以明之。但又一定要加明於覺,才能明覺。

潘正嶽的體內能量真氣在領悟魔佛一體之後,開始出現「覺悟」,那冥冥中的思路牽引著他的體氣著手推出有毒的雜氣,純化能源,轉化體內的「氣」,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覺」、「明」。

一路上,他體內的氣「質」不斷產生變化,在搭車的時候,在呼吸的時候,在觀想的時候,在海水裡碎波踏浪前進的時候,上岸的時候。

如果此時有熟悉潘正嶽的人在身邊,一定會發覺他的異常,他的皮膚微微發亮,像是沾了水後被光線照射的反射,但更仔細一瞧,他的身上沒有半滴水,那發了光的皮膚在黃昏的光線折射下幽幽發亮。

再過幾個小時,東武先生就會到這裡,在閉關以前,潘正嶽沒有把握擊敗他,但是奡稌送給潘正嶽的小冊子使他走向不同的道路,與歷史上任何人都不同的路。

潘正嶽順著沙灘散步,有時看看天上皎潔的月亮,有時踢了踢腳下的沙子,直到迷迷濛濛的光線從海水的地平線迸出,先是幾道,然後像是百千萬隻蜜蜂突然衝出蜂巢,瞬間把整個大地都鋪了個滿。

當初他和東武先生只約了在蘭嶼,並沒有說一個特定的地方,但是他相信只要時間到,東武先生和他之間就會有感應。

時間到了,潘正嶽順著沙灘走,遠方突兀的出現一個黑衣人。

那個地方在十秒鐘之前沒有任何人存在,而十秒間的空檔就憑空多了一個人,他是東武先生。

潘正嶽離他約有四到五百公尺遠,即便是這麼遠,都可以感覺到東武先生體內無堅不摧的劍氣,狂躁爆裂,兇猛勇悍,就像隻飢餓許久的猛獸,他正看著金色大海,但潘正嶽可以感覺到那無所不在的劍氣正籠罩著自己。

他身上有劍!

好傢伙,還帶武器。潘正嶽微微皺眉,原本想說這場比鬥有很多人在看,這老頭不會對晚輩用武器,沒料他還是帶了武器,是怕我跑了?還是怕他輸了?

這時應該是有人要說話的時候,不過潘正嶽沒有說話的意思,看來東武先生也沒有,兩人就這麼站著。

遠方的天空有幾架直升機準備靠近,但非常意外的,隨著直升機出現的不是大批人潮或是偷看的望遠鏡,而是一大片海鳥。

海鳥的數量驚人,鋪天蓋地大概是最好的形容詞,牠們從山崖的另一頭烏雲般飛起,從潘正嶽和東武先生頂頭上飛過。

直升機的速度不快,但一直在附近徘徊,潘正嶽可以看見兩組人員正在拍攝。

其中有組攝影人員搭的直升機越來越靠近,東武先生朝他們看了一眼,冷哼一聲,猛地轉身,拔劍劈出一道劍氣。

劍氣破空,拉出一聲嗚嗚咽咽的摩擦聲往直升機的尾部射去,那劍氣是何等的快,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切過直升機的尾部,直升機的尾翼就像是被用力射出去的鐵片,快速噴開,直升機馬上失去平衡,斜斜的往海面上掉落。

另外一駕直升機駕駛大吃一驚,開什麼玩笑,那人手上有雷射槍之類的武器,才一劃過直升機的機尾就斷了,他見狀連掉落海水的同伴也不敢靠近救援,馬上掉頭往另外一個方向飛去。

「東武先生好武功!」潘正嶽可不打算讓對方先出劍,既然決定了要打,就不要給對方有趁之機,說話的同時,他的身影如幽靈般飄出,數百公尺的距離幾個眨眼間即過,還沒靠近東武先生,他已經化成十七八個幻影,個個不同姿態,個個氣勢凜然,殺機重重。

「來的好!」東武先生手上長劍一拉一顫,數千道星芒如萬千銀河星星傾洩於這個星空,幾乎佔據每個潘正嶽可以靠近的空間。

星芒的範圍極大,十幾個潘正嶽的身影都被完全的籠罩,東武先生手腕一推,每個人影都被十來個星芒洞穿,化成虛無消散在空中。

劍芒一收,東武先生盯著五十公尺外分毫未傷的潘正嶽,冷冷的說:「魔尊好身法。」

潘正嶽哈哈一笑:「東武先生,我有一事請教。」

東武先生冷冷的盯著他沒有說話,像是同意他的話。

「為什麼你會一直說我是魔尊?你有什麼憑證嗎?」

潘正嶽問這話有兩個目的,首先是暗示對方自己並不是什麼魔尊,其次是想知道東武先生是不是有什麼方法可以辨識自己魔尊的身份,這很重要,如果對方有這種方法,他必須要知道。

更何況,自從他練成了魔神無相之後,對於各種「氣」的模擬功夫應該已經很深,除非對方是有什麼秘法,否則應該是無法辨識才對。

東武先生微嘲說:「潘正嶽,我承認你把魔功的氣息掩飾的相當好,比左松還要好,但是你不知道,武當神道在這幾百年來對魔教魔尊的研究從來沒停過。」

潘正嶽心頭一怔,東武先生知道太武門的左松練魔功?而且他的確有種方式可以知道魔尊是誰,還是武當神道研發出來的辨識方法!

他心一沉,看來今天一定要想法知道這個方法,如果東武先生知道左松修煉魔功卻可以容忍他那麼久,那自己找上左松應該也是對方早就預料,這是個陷阱!

佈置很久的陷阱!

「左松修煉鬼練修羅魔功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只是他,他的師父也在我們的監控之下。」

東武先生的話讓潘正嶽心頭起了寒意:「那麼,你們連杜百笙都知道?」他故意問起杜百笙。

東武先生嘲笑說道:「鬼屍功金級的跳樑小丑還不需要我注意。」

潘正嶽對東武先生的毒辣眼光再度感到驚訝,能夠一看出杜百笙的魔功級數,證明他對魔功並非一無所知。

東武先生看著潘正嶽的表情,微嘲說:「你認為我能夠看出杜百笙的魔功程度很奇特嗎?」

潘正嶽沉默不語,如果不是他和杜百笙對了一掌,光憑外觀來看,他知道自己看不出來杜百笙的魔功程度。

「武當神道對於你們魔教的追緝已經超過數百年,對於魔教的認知和魔功的修煉方法遠遠超過你們之上,在武當神道總壇裡的藏經閣甚至有當世九成以上魔功的秘笈。」

東武先生這句話當場讓潘正嶽大吃一驚,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居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蒐集舉世的九成魔功秘笈,這需要多大的財力和人力?

「你也是武當神道的人?」潘正嶽心頭更沉了,他沒想到自己早就被武當神道盯上。

原本他還打算要偷偷找武當神道麻煩,誰知道原來自己才是麻雀,而獵人早就舉著槍等在一旁,只差沒有扣下扳機。

「我是武當神道外執法使。」東武先生說,手腕一振,黑色長劍把海邊的浪水劈開,遠方幾條不及閃開的魚霎時分成碎片落入海中,劍氣劃出老遠才慢慢消散,海水重新闔上。

好驚人的劍氣!潘正嶽對東武先生的劍氣又有了更高的認識:「其他三個老仙呢?也是你們武當神道的人?」

東武先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說:「等你到了地府裡頭再去問閻羅王吧!」

他話才說一半,手上的黑劍已經幻化成千萬黑點,無聲無息的越過兩人之間的距離,疾刺潘正嶽周身上下一百零八個穴道。

劍氣還沒靠近,潘正嶽就覺得臉上好像被吹刮千萬年的寒風針刺,那冷到骨髓裡的寒氣穩穩的罩住他周圍兩公尺範圍。

潘正嶽不敢大意,身體如清風吹過的落葉般飄然旋轉,在間不容髮的情況下躲過黑點攻擊,身體還沒落地,他便看到前頭的地上沙地起了霜,結了冰。

東武罡氣變化莫測,居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把罡氣轉化成冰寒至極的「玄冰真氣」,但如果不是東武先生修煉東武罡氣超過八十年以上,恐怕也無法達到這種境界。

潘正嶽手上沒有武器,對上擁有神兵利器的東武先生當然吃虧,只見他身影猶如幽魅般後退,跟著飄往海水一側,背對海洋,低沉喝道:「東武先生好劍法,也來試試我的!」

潘正嶽手上沒劍、沒武器,但武功到了他這種程度,世間萬物皆可以當成武器使用。

此時他的雙腳腳踝浸在海水中,手一招,幾十片拇指大小,由魔神無相真氣瞬間凍製而成的半透明冰刀片緩緩升起。

灌注著魔神無相真氣的冰刀片比起真正的刀片要鋒利百倍以上,堅硬度更是足以比擬神兵利器。

潘正嶽右臂猛力一揮,所有冰刀片以超高速的旋轉往東武先生切去。

東武先生冷笑低喝:「彫蟲小技!」說時手上的黑劍精確的攔截住空中所有冰刀片,銳利的冰刀片爆出亮光,接著化成冰屑噴開。

「再來!」潘正嶽雙臂推出,數百片冰刀片夾著狂嘯的風聲往東武先生射去,冰刀片有快有慢,有直射、有迴旋拋射,角度正好成了個圓,把東武先生全身都籠罩在攻擊範圍內。

「沒用!」東武先生的劍勢更快了,幾乎大多數的冰刀片在好幾公尺外就被震碎,沒有一個能夠進入到他腳下的兩公尺範圍內。

魔神無相真氣源源不絕的在體內產生,腳下、身後的海水無窮無盡,潘正嶽雙手連甩,無數的冰刀片不斷生產出來,被他射了出去。

但東武先生連一步都沒有後退,這種程度的攻擊對他來說根本不足以造成威脅,反倒是讓他往前走了幾步,縮短和潘正嶽之間的距離。

「潘正嶽,不要再耍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拿出你的真本事來。」東武先生劍氣縱橫,手腕猛力一振,便破開所有冰刀片,切魂裂魄的劍氣朝著潘正嶽的正面刺去。

強悍無匹的劍氣穿過潘正嶽留在原地的殘影,把後方的海水切開,一隻倒楣的大海龜正好在那劍氣路線上,被整整齊齊切成了兩半,粉紅的血水暈染開來,旋即又被覆蓋過來的海水吞噬。

「東武先生果然不愧是武林第一人。」潘正嶽出現在二十公尺外,這個距離對兩人來說近得就像是貼近皮膚般,他的嘴角微微拉上,彷彿在嘲笑著什麼。

東武先生雙唇緊抿,看也不看他剛剛造成的海水分裂的驚人場面,轉身面向潘正嶽:「拿出你的實力,不要等到被我殺了,才哭著說你還有絕招沒使出來。」

東武先生手上的黑劍微微顫抖,興奮的發出嗡嗡響聲,像是在高興著它等一下可以飽餐一頓魔道第一人的鮮血。

「如你所願!」潘正嶽魔神無相真氣逆轉,體外開始飄起了黑霧,很淡很淡。

東武先生見狀,瞳孔急速一縮,心跳馬上不自然的加速。

他還來不及說話,潘正嶽的身體已經來到面前一公尺半的近處,速度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

東武先生下意識的舉劍一劈,重重的一劍正面劈在黑霧上。

黑霧很淡,非常淡,黑霧下的手臂橫舉,直挺挺的擋住了這一劈。

東武先生心頭一震,身體也一震!

從腹部傳來的劇痛使他不得不疾轉東武罡氣,試圖化去腹部那椎心刺骨、撕肉斷筋的催命真氣。

潘正嶽憑著強悍無比的左手,拼著手臂骨頭裂開,硬生生擋住東武先生這一劈,就是要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貼住東武先生的皮膚。

他知道,就算是東武先生也沒有辦法擋住自己體內的魔神無相魔氣,就算是三個東武先生也沒有辦法。

東武先生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的後退,飄得好遠,姿勢很難看。

還在半空中,東武先生就忍不住噴出一口黑血,黑血成霧,灑滿了他身前的兩公尺扇形範圍,正好擋住潘正嶽的第二手攻擊。

潘正嶽被這一口黑血逼得無法發出第二道攻擊,他落地看著東武先生,並沒有繼續進擊。

東武先生噴出一口血後顯然傷勢好了些,只見他疾指連點腹部任脈、腎脈、胃脈七大要穴,止住了腹部魔氣奔竄的力道。

但沒想到當手上的真氣一靠近腹部,那奔竄的魔氣猛然從腹部炸開,力道之大使他猝然無法防禦,腹部爆開一個拳頭大的血洞,穢血從裡頭源源不絕流出。

但更令東武先生震驚的是,他體內的黑霧居然有強悍的腐噬性,沿路所過經脈莫不破壞吞噬,極盡毀損之能事,他不禁大喊:「好歹毒的魔功!」

修復好斷掉的手臂骨頭,潘正嶽一步跨過二十公尺的距離,再一步來到東武先生面前五公尺處,說:「你這一劍劈斷了我的手臂骨頭,很痛。」說時還故意把手臂抬起來給東武先生看。

東武先生瞪了他一眼,狠狠的說:「老夫這一劍沒有把你劈成四段已經是我絕大的錯誤。」

他說得色厲內荏,但手上微微顫抖的劍卻洩露了他的狀況。

潘正嶽冷冷的看著他,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天邊的風突然刮大,原本祥和的太陽被烏雲遮蔽,空氣的溼度變重,要下雨了。

「你沒說錯,你沒一劍劈死我是犯了大錯。」潘正嶽揚起手掌:「我不會犯下像你一樣的錯誤!」
作者: ciear    時間: 2010-10-10 02:52 PM

本帖最後由 ciear 於 2010-10-11 12:39 AM 編輯

~第七章~



海洋氣候原本就是變幻無常,有時太陽熱得可以把人烤焦,但也可能打個噴嚏,太陽馬上變臉,雨水傾盆似的往下倒。

狂風颳起林中的樹葉,樹葉旋轉著往無邊無際的天空飄去。

不知名的海鳥成群飛起,烏雲密佈的情況比起剛剛更重,彷彿是在宣告魔尊的降臨,而這個過程,需要一個祭品。

「你到底是修煉什麼歹毒魔功,為什麼我的東武罡氣無法驅除?」東武先生眉頭微擠,像是不在乎他腹部還在流血的傷口,他的表情冷漠,但臉色稍顯蒼白,看來無論武功多高,失去太多血還是不行的。

「我從來沒說過我修煉魔功,一直以來都是你說的。」潘正嶽搖搖頭否認,除非是東武先生死掉,否則他不會承認自己修煉魔尊十要。

東武先生厲聲說道:「你還否認,如果不是歹毒至極的魔功,那我的傷口又怎麼會無法癒合,東武罡氣又怎麼會無法驅除我體內的邪氣?」

潘正嶽嗤笑說道:「笑話,你傷口沒癒合幹我什麼事,你年紀那麼大了,每個人都知道年紀大的人如果有糖尿病再加上有傷口,癒合就會比較慢,搞不好你不知道自己有糖尿病,不要把自己的問題推給別人。」

「滿口胡言亂語,我的東武罡氣神功無敵於天下,我怎麼會有糖尿病!」東武先生聞言更是大怒,他這輩子魔教的人看得不少,伶牙俐齒的也不少,但是功夫強又嘴尖的人就潘正嶽一個,氣得他蒼白的臉色又稍稍紅了點。

「好啦,不管你是不是有糖尿病,你從剛剛就一直在拖時間,想必你要等的人應該快到了,我要趕快送你一程,省得等一下我太難辦事。」潘正嶽冷笑。

東武先生一聽到他識破自己的企圖,馬上轉身往小樹林掠去。

潘正嶽沒有快步追趕,只是高舉右手,張開五爪,然後用力一握,跟著大喊:「給我爆!爆!爆!」

隨著他的聲音一落,身影仍在半空中的東武先生馬上慘叫一聲,身體猛然連顫,從腹部、嘴巴噴出幾道血液,趴噠一聲掉了下來。

潘正嶽施加在東武先生的魔神無相魔氣跟著他的意念引爆,從來沒遇過這種魔功的東武先生馬上吃了大虧。

他原本以為只要找個地方運功驅除體內魔氣即可,沒想到潘正嶽的魔功居然如此詭異恐怖,不僅可以遙控爆炸,而且還是在那麼遠的距離!

一步錯,滿盤皆輸。

東武先生跌坐在地,臉色比起剛剛更加慘白十倍,他披頭散髮,用陰狠的眼神看著潘正嶽,喘著粗氣,握住黑劍的手指打著顫。

「你以為這樣子就可以殺了我?做夢!」東武先生撐起身體盤坐,手上的長劍橫放在大腿,氣勢凜然的看著潘正嶽:「要我的命,魔尊還需要拿出真本事來。」

潘正嶽聞言立定,站在三十公尺外靜靜的看著東武先生,盤算著他還有多少戰鬥力。

如果沒有猜錯,另外那三個老傢伙應該也在附近,等著自己疏忽或是好時機出手。

他沒有靠近東武先生,此時如果再來一個四仙之一他有把握取勝,但如果三個一起來,他能全身而退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靠小手段無法真正的殺死東武先生,要正面擊殺他卻又必須要面對三仙可能的大追擊,這……有些劃不來,潘正嶽想了想還是決定退回去。

「既然東武先生不願承認自己落敗,那我也不強求,這場比鬥就算是我們平手吧!」潘正嶽遠遠的瞥見那架直升機還在,他向盤坐在地上的東武先生拱了拱手,然後轉身離開。

潘正嶽離開後,三個人影陸續從懸崖、小樹林和海水底下出現,走到東武先生的身邊。

「他發現了我們。」北慶老人看著遠方離去的直升機說。

西萬老仙看著卻是東武先生腹部的傷口,沉聲問:「那是什麼魔功,居然破了你的東武罡氣?」

東武先生沒有回答西萬老仙的話,只是閉目運功,一會兒後他又張口噴出一大團黑血,跟著低喝一聲,腹部出力,一團爛肉帶著爛血從腹部傷口噴了出來,掉落在地上。

爛血肉發出怪異的臭味,中人欲嘔。

南修真人皺眉看了幾眼,擔心說道:「好歹毒的武功。」說時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些粉末撒在上頭。

爛血肉發出嗤嗤白煙,南修真人這才輕鬆了口氣,收起瓷瓶:「那小子不簡單,他修煉的應該不是魔尊十要裡的武功,威力卻不小。」

北慶老人同意說:「魔尊十要據說會有黑霧、清風、白雲、巨浪、天火、驚雷、殺電、巨山、無相、共生相等十種意象,雖然我也沒見過,但剛剛他的確沒有這十種意象。」

東北老人瞪了他一眼,悶聲說:「難道你認為是我看錯了?」

北慶老人也反瞪他:「你以為我剛剛沒看到是不是,如果他有顯露出任何的一種意象,不用你叫我早就上了。」

潘正嶽如果在這裡就會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三人一直到他離開都沒出現是因為沒看見他顯出黑霧意象,說到底,他們也只是猜測罷了,要不然一開始就四人同上,直接拿下就好了,何必那麼麻煩。

這也是東武先生的疑惑,他相信自己剛剛把潘正嶽逼到了某個點,不大可能光靠另外一種武功就可以把自己擊敗了,而且這明明就是魔功,想到這裡,他又心有餘悸的看了腹部幾眼。

潘正嶽這一手無名魔功的威力實在讓他心悸,因此,他回到台灣後也馬上把這個消息回報給武當神道總壇。


潘正嶽和東武先生打成平手的消息,像野火燎原般急速燒向武術世界,而兩人對戰的影像出現在Youtube上時,更是造成一天數十萬次的點閱率,雖然影像並不十分清晰,但還是有網友點出東武先生手上拿著長劍,而潘正嶽卻是空手應敵,兩相比較下,還是潘正嶽功力更高一籌。

由於潘正嶽在武林大會上的超高表現,此時普遍的年輕人都對武術有了更新的認識,因而引起一陣練武風潮,這也著實出了當初舉辦者的意料之外。

這一戰讓神拳門的分館直接暴增上千名的弟子,樂得羅胖幾乎要笑歪了腰,不過,光是要選可以容納那麼多人的大廈就讓他傷透腦筋,幸好葉喬的幫忙,才使得他順利租到一座十七層樓的辦公大廈其中的五層,風風光光的辦起神拳門第三分館。

不只如此,羅胖和神拳門的館長還連續上了幾個比較著名的綜藝節目,大談武藝的學術地位和學武人的武德修養。

之後的兩個星期內,美國的幾個電視台都發出訪問的邀請,羅胖和館長以及葉喬都受邀到國外受訪,行程比起潘正嶽這個當事人要忙上十倍。

這讓蘇蝶以及蕭語十分不高興,她們認為出手的人都是潘正嶽,為什麼爆紅的人卻是羅胖和館長。

王瑛玫和潘正嶽倒是看得很開,反正他們都不喜歡被記者追的生活,也不喜歡成為名人,更何況潘正嶽心中還有個目標要完成,這時成為名人並不見得是件好事。

還有一件大事,潘正嶽正式向王瑛玫求婚,她欣然同意,不過還是希望潘正嶽親自向她爺爺提親。

潘正嶽見過王從兩次,第一次是高中時期,當時他才十幾歲,第一次練武,和王瑛玫一起去她家,也就認識了她爺爺王從。

第二次就是潘正嶽失去記憶和武功那一次,當時他的記憶稍稍恢復,武功尚未有恢復跡象,王瑛玫建議他讓王從看看,也許外號武林字典的他會有什麼獨特的見解。

不過,那一次卻反而傷了王從和王館長,導致王瑛玫和潘正嶽有了誤會。

這一次是第三次,潘正嶽的情緒比起要去赴東武先生的武鬥約還要緊張。


王從和王館長都在家,平時王瑛玫的父親都在美國,除了很重要的事情以外很少回來,大多是透過網路聯絡,此次潘正嶽的求婚她父親雖然沒回來,但也透過網路視訊同意了。

當天一夥人一起吃了飯,即將成為家人的雙方都十分盡興,王瑛玫嬌羞的模樣更是平時少見,樂得王從和王館長大呼潘正嶽絕對可以管得住這個孫(姪)女。

潘正嶽的父親不在,王館長與他父親相識多年,當然為他高興,一個星期後兩人高高興興的訂了婚。

這一天,李老大又打了電話過來,除了向潘正嶽恭喜之外,還提醒他上次說過的事情。

「正嶽,白老大要我向你約時間。」李老大的話和上次不同,上次說的是白老大要見你,那是白老大上對下的態度,這次則是約時間,顯然是把潘正嶽的地位看得與他平高。

這當然是與潘正嶽擊敗東武先生有關,只要是聰明人,沒人會去得罪一個功力強絕的高手。

科技時代雖然有兵器,但那種東西只對普通的武術高手有用,到了潘正嶽和四仙的層次,你拿著槍對準他,扳機都還沒扣,你的脖子就飛上天了。

白老大是台灣五大幫會之一的老大,手下能人異士多不勝數,他自然知道潘正嶽是個人才,因此也想招納己用,才三番兩次的透過李老大向潘正嶽招手。

當然,同時向他發出這種訊息的人還有其他四位老大,畢竟如果多了一個這樣子的高手幫助,對己方的勢力要多上許多好處。

連續一陣子,光是收到的拜帖就多達數十封,當然,這些都是頂級高手或是像白老大這種層級的人才會向潘正嶽發出拜帖,只有他們才看得出來他的背後所帶來的利益。

但沒人知道,潘正嶽是當代魔尊,立足點是遠在他們之上。因此,潘正嶽收到這些拜帖幾乎都隨手丟在桌上,連翻都沒翻。

如果不是李老大的關係,潘正嶽根本不會同意去見白老大。以前曾經說過,潘正嶽對李老大有歉疚,畢竟,他的情婦小蝶懷著孩子,卻因為潘正嶽而死,因此潘正嶽才同意去見白老大一面。




~第八章~



白老大當然不是好人,能夠坐到他現在的位置,手底下的冤魂數都數不清。

他的個性陰沉,表面卻豪爽外放,感覺上似乎十分海派,但卻錙銖必較,稍有仇恨絕對會復仇到底,而且十分護短。

他在知道李老大認識潘正嶽後原本還不是很在意,武林大會已經辦了九年,每年都有冠軍,冠軍沒什麼了不起。

但是白老大有個優點,就是他的眼睛十分毒辣,他能在非常細微之處看見別人不注意的小細節,這也是他能成功的原因。

他注意到潘正嶽的武功與普通練武人的武功有些不同,至於是哪些不同他說不上來,也許是壞人當太久,對於潘正嶽身上的魔氣有了感應,使得他對潘正嶽的行蹤格外注意。

後來潘正嶽擊敗了東武先生,他才加緊要求李老大不惜任何代價要邀請潘正嶽來到山莊一起吃個飯。

白老大的山莊在一個懸崖邊,背後是懸崖,前頭是蜿蜒曲折的山路和一大片的森林。

轎車在山路行駛,駕駛的技術十分優秀,坐在裡頭絲毫不會覺得搖晃的厲害。

除了李老大和他的情婦外,潘正嶽還帶著王瑛玫當女伴,因為白老大邀請的名義是為他孫女辦個成年舞會,正好借這個機會讓兩人見個面。

車子終於駛進山莊的前庭,出乎潘正嶽與王瑛玫意外的是車子的數量不多,看來賓客不會超過百位。

李老大下了車,情婦替他整理領帶,他則是對兩人說:「白老大的宴會不是普通人可以來參加的,如果不是正嶽的關係,我也沒資格進去裡面。」

潘正嶽沒說什麼,淡淡的「看」了整個山莊,由魔神無相所組成的魔覺不僅是速度,連觀察範圍也大大提昇,雖然整個山莊範圍括及數畝地,不過在魔覺的延伸下,還是有超過大半的區塊都在他的觀察內。

山莊裡的高手不少,有兩個高手引起了他的注意,潘正嶽可以肯定對方也發覺了他。

除了這些頂級高手,還有為數不少的武道高手在附近巡邏,好幾個人身上都帶著各式兵器。

山莊裡的人超過四百名,除了近百名的賓客以外,應該都是護衛和服務生,一個服務生快步走到四人身邊,帶著他們往內走。

山莊的格局有些像古堡,但明顯看得出來是仿製的古堡,因為許多建築的設備很新,而且還有大量的監視設備。

潘正嶽兩人和李老大兩人被服務生帶領進入山莊內,這次的舞會在大廳正前的千坪大草皮,服務生領著他們走過一道拱形鮮花隧道,隧道由無數的玫瑰花佈置而成,地上也是鮮花瓣鋪成的柔軟步道。

走在鮮花隧道里就聽見寧靜悠揚的音樂,一團五十人樂隊成環形排列在右前方,正演奏著迷人的樂曲。

能夠來這裡參加舞會的大多是受到精挑細選的人物,有大型企業的總裁,也有軍方將領,更有一些傳承百千年的世家子弟,這些人都代表著背後的勢力對白老大的支持。

不過,這些都不是潘正嶽注意的對象,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個年輕人的年紀應該和潘正嶽差不了多少,但他身上的魔氣卻濃得驚人。他站在山莊右側的一棵櫸木樹下,兩眼穿過重重距離掃瞄著場內所有的人。

潘正嶽朝他看了一眼,沒想到那年輕人居然注意到了,往他們這裡走過來。

他雙腳行走的擺動速度並不快,但只擺動了幾下就來到潘正嶽幾人前面。

王瑛玫是個識貨的人,見到這等奇妙的步法不禁低呼:「好奇妙的千里一吋身法。」

走過來的是個外貌帥氣的年輕人,一頭長髮披肩,滿臉妖異的微笑,對潘正嶽說:「你很面生,不過我卻好像見過你。」

潘正嶽注意到他的脖子有個刺青,不過由於角度的關係,無法看清楚。

李老大見潘正嶽沒有說話,哈哈一笑接口說:「那是當然,潘先生是這一屆武林大會的冠軍,認識他的人可不少,尤其是練武的人多多少少都會看過他。」

喔……那年輕人點點頭表示原來如此,又笑著向四人介紹自己:「你們好,我叫元大,是白老大的保鏢。」

光是這一句話就讓李老大知道元大不簡單,據他所知,白老大的屬下對他通稱白老爺子,除了外人以外不會有人這樣子稱呼。

而元大會這樣子稱呼白老大,那就表示這個人在白老大的身邊地位很高。

元大一面自我介紹一面向潘正嶽伸出手掌,要和他握手。

王瑛玫瞥見元大的眼神,腦子馬上閃過一個想法──這個人並不是要和潘正嶽握手,而是要試試他的力量──幾乎大多數的練武人都有這種怪癖。

她馬上用眼神提醒潘正嶽,對方的身手明顯驚人,光是剛剛那個身法,除非有強大的內力作後盾,否則根本辦不到。是善意還是惡意還不知道,但是那個表情……王瑛玫可不會認為那是善良人的笑。

其實不需要王瑛玫提醒,潘正嶽感受到那個人身上的強大魔氣已經往他身上逼過去。

四周沒有人發覺這裡有兩大魔功正處於最尖銳的對峙,元大的獸血元罡是源自於上古獸人。

據說在黃帝時期有個獸人,那獸人沒有名字,他生活在一個部落外的森林中,統領著大量的猛虎野獸,常常騷擾附近部落,為部落帶來不小的傷亡。

最後是由黃帝旗下的大將太耳發兵包圍森林,親自將獸人逮捕,太耳原本要直接處死獸人,但這件事被黃帝知道了,便饒了獸人一命,把他收歸己用,要他負責訓練森林的猛獸。

傳說中獸人的身上經脈天生異於常人,因此修煉了一門怪異的武功,不僅可以操控百獸,通曉獸語,而且力大無窮。

這個怪異的武功後來經過黃帝的修改再傳授給獸人,使他力量再度提高,因此獸人在日後黃帝和蚩尤大戰的時候立下不少功勞,而那個修改過的武功就是獸血元罡。

這雖然是傳說,但是獸血元罡的力量的的確確從元大的手上證實。

潘正嶽的手才握上去就感覺到一股強悍的猛獸氣息撲襲而來,很強、很原始,帶著腥味和腐肉的屍氣,就像是在原始森林的大自然鬥爭,除了生就是死,不是吃就是被吃。

這種赤裸裸的獸性當場讓潘正嶽感到詫異,猛獸的氣息怎麼會出現在一個正常的人類身上?

如果是普通人──普通的練武人,潘正嶽相信一定會被這血腥的獸性所震撼,進而被攻擊倒下,但他不是普通人。

潘正嶽感受到元大的挑釁,但他的手沒有發出任何反擊,任由獸血元罡的兇猛氣息源源不絕往他體內奔馳跳竄。

一開始元大還露出微笑,但幾秒之後他就發覺不對勁。

所有送到潘正嶽身上的獸血元罡全部都像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無回,元大自從修煉獸血元罡以來從未遇過這種事,他不相信,馬上從體內調動更多的獸血元罡往潘正嶽攻去。

但是,潘正嶽的手掌心就像是個無底洞,不僅吞掉了所有的真氣,而且連一絲絲的反應都沒有。

元大的額頭流出冷汗,咬牙斷掉所有真氣的聯繫,收回手掌,臉色略顯蒼白的看著潘正嶽:「潘先生好功夫。」

他沒料到潘正嶽的內氣居然如此變態,才沒多久就吞掉他一大半的內息,要恢復不知道還要花上多久時間。

除了兩人以外,王瑛玫和李老大根本看不出他們剛剛做了什麼,只看到兩人都微笑著握手,一會兒後就放開了,看起來很普通也很正常。

但王瑛玫心中略略猜到什麼,像他們這種高手,越是普通的事情在他們之間就越是不平凡,瞥了潘正嶽一眼,眼裡在問剛剛發生什麼事,潘正嶽回了她一眼,說是晚點再告訴她。

「你的武功不錯。」潘正嶽伸手拍拍元大的肩膀,說話的語氣竟像是長輩勉勵晚輩一樣。

他這突來的一下,讓王瑛玫和李老大都嚇了一跳。

元大給人感覺就是高傲,潘正嶽這麼一拍,不知道會不會又引起什麼紛爭。

不過他們卻不知道潘正嶽算是饒過了元大的無禮,作為魔尊,元大如此挑釁,要是在以前潘正嶽殺意正濃的時候,十個元大這麼做都會變成死掉的元大。

「哈哈哈……」

山莊大廳正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大笑,接著白老大和一位外貌秀麗的女孩子從裡頭緩緩走出來,他們直接往潘正嶽和李老大這裡走過去。

女孩子應該就是白老大最小的孫女白天女,她的外貌並不是驚人的美麗,但卻有黑道人物特有的氣質,雖然年紀才二十歲,但面對這麼多的人卻表現得恰如其分,態度從容有禮,一路走時也不忘與其他人輕輕微笑,眉宇間有著抹不去的爽朗氣息,令人很有好感。

「哈哈哈,元大,你一向眼高於頂,自認為世上武功能比得上你的人很少,現在終於出現一個吧,哈哈哈哈哈……」白老大微嘲了元大一下,這也使得旁邊的人知道元大的地位的確比起普通保鏢還高,起碼和白老大比較親近。

元大不服氣的看了白老大和白天女一眼,雖然想要反駁,不過白老大說的是事實,他只能裝作沒聽到,更何況,眼前的潘正嶽體內有種「東西」令他微微心寒,那種感覺很淺,不過他的確是感受到了。

白老大也不理他,對潘正嶽說:「哈哈哈,聽說你和小李認識,我就厚著老臉皮叫小李一定要請到你,潘總教不會怪我這個老頭吧?」

潘正嶽現在在神拳門裡有總教練的頭銜,因此許多不熟的人都稱呼他潘總教。

白老大雖然熱絡,不過潘正嶽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對白老大說:「白老大客氣了,有什麼指教嗎?」

「不不不,請潘總教來這裡只是希望認識一下,我年紀大了,身子骨都不好了,沒什麼力氣到外頭奔波,這次我這個孫女正好要辦成年舞會,才會趁這個機會邀請潘總教來。」

白老大的語氣十分客氣,連他的孫女都詫異的看著潘正嶽,不明白這個人是誰,為什麼一向脾氣不好的爺爺會對他這麼客氣?

潘正嶽也對白老大的善意感到疑惑,不過他不習慣在這種地方花腦筋,既然對方有禮他也不會無禮對待,一老一少倒是談的相當融洽。

而這些場面都被附近的賓客看在眼裡,不認識潘正嶽的人詫異於白老大會對一個年輕人如此客氣。知道潘正嶽這個人的賓客更是訝異,因為白老大這個人一輩子在黑道打滾,見過的高手不計其數,能入他法眼的更是屈指可數,潘正嶽不過是一個武林大會的冠軍,白老大為什麼要這麼重視他呢?

兩人都保持著客氣的對話,白老大有意結交,而潘正嶽心中有個計畫正隱隱成型,因此意外的成為兩人友好的契機。

「你是武功高手?」白天女插話,她在一旁站得有些久了,如果不是因為爺爺的關係,她也不想辦這個無聊的成年舞會,對她來說,最好的成年舞會應該是辦在舞廳,找一群同年齡的人來玩才對,和這些老頭子實在沒什麼好玩的。

再說,她自小生活在高級黑道家庭,對於爺爺以外的其他人大多沒有好感,理由是不喜歡那些人面對自己和爺爺時候的卑躬屈膝,最近只有元大和莊二兩個人還好一點,但也只能算是不排斥罷了。

認真說來,她還沒見過爺爺曾經對哪個年輕人如此客氣過,不免多少有些好奇。

但話說回來,好奇雖是好奇,她也只是順口問問,爺爺認識的人,一般都沒什麼有趣的,她心裡是這麼想的。

「我不是武林高手。」潘正嶽不淡不鹹的回了一句。

白天女雖然是個嬌嬌女,但可不是白癡,自然聽得出來潘正嶽這話有些敷衍的味道,兩眼略帶不悅的看著他,更加不喜歡這個人。

不過她心中自然也是矛盾,如果不是白老大,她可沒辦法過的這麼舒適自在,但白老大身邊的人她卻又不喜歡,著實令人氣惱。

潘正嶽可不會理會小女生的心思高不高興,他在思索著剛剛突然產生的念頭。

此時,另外一個人從山莊外頭漫步往他們這裡走過來,白老大和白天女也看見了,白老大向那人招招手,要他過來。

那人果然也是個高手,幾十公尺的距離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三兩步就到了幾人面前,王瑛玫心頭又是一驚,心想這裡真是臥虎藏龍,連續兩個高手的身手都不在叔叔之下。

「莊二,我給你介紹一個人。」白老大對莊二的態度就像是元大一樣,沒有上屬對下屬的語氣。

莊二年紀不大,約三十來歲,頭上頂著大光頭,還有九個戒疤,看起來像是個和尚,臉上帶著彌勒佛似的笑容,再加上圓滾滾的身材,走在路上活脫脫就是個彌勒佛出巡。

「白老大不用介紹,潘總教如今的名聲可是如日中天,小二我當然是認得的。」莊二雙掌合十向眾人行了個禮。

白老大說既然認識那就最好:「我年輕的時候也想過要練武,不過筋骨和耐心太差,練是練不成了,但是能多認識幾個武術高手,今天能認識潘總教這種絕頂高手那是心滿意足了。」

白老大話裡的褒意十足,不過隱隱約約有把其他人看扁的意味。

他話才一落,天空中突然爆出一聲震人心胸的悶響:「白老大的話說得不錯,今天我們幾個老頭子要請潘總教走一趟。」




~第九章~



來人說話的聲音極為渾厚有力,一聽就知道是個內功修煉有成的高手所發出的聲音。

聲音落下,場中突然出現七個穿著中國古代道教服飾「班衣」的人。

所謂的班衣又叫花衣,是道士做功課時的穿著,外表樸素,毫無花采裝飾,穿在這幾個人身上卻是顯得有些突兀。

他們一落地,潘正嶽就覺得不對,因為這幾個人不僅突然出現,而且殺機四放,把包含王瑛玫、李老大、白老大和白天女在內的幾個人都籠罩在內。

白老大畢竟是闖盪江湖多年的人,見過的生死關頭不知有幾,自然不會大驚小怪,更何況此刻身邊還有莊二這個高手在。

四周的客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都已經退開,幾個見情況不妙的也開始往外頭移動。

那七個怪人沒有理會其餘客人,只是針對眼前潘正嶽這幾個人。

「你們是誰?」

殺氣十足的聲音從右側傳來,走過來的人是元大,潘正嶽瞥了他一眼,發覺他的內氣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不由得對他修煉的魔功有些佩服。

七個老道怪人橫瞥了元大一眼,怪聲怪氣的說:「血獸元大?」

元大往他們這裡走,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就多漲一分,給人一種「有隻上古猛獸」往這裡走過來的錯覺。

「我來!」最靠近右側的老道道名叫道七藏,他見元大逼近,低聲說了一句後,轉身迎向元大。

元大的兇性在道七藏轉身面對,兩眼對上的時候達到頂點,他一掌推出,低吼一聲,聲音震的在場幾個沒練過武的人胸口悶痛,噁心想吐,體質比較差的人就屬李老大和他的情婦,兩人光是聽見這個聲音頭馬上一昏,當場軟身昏倒。

白老大和白天女雖然臉色稍微蒼白,但卻沒有昏過去,潘正嶽一開始有些意外,但看見站在他們身邊的莊二嘴巴好像低聲朗誦著什麼,他恍然大悟,原來莊二有辦法保護住兩人,看來白老大身邊的人的確都不簡單。

元大修煉獸血元罡,威力奇大是毋庸置疑,而道七藏能夠一掌逼退他,更是令白老大和白天女臉色發白。

但獸血元罡畢竟是上古絕學,道七藏雖是震退元大,腳下也虛浮幾分,臉色更加凝重。

元大的功夫修煉重在心性,練到後來人會越來越像野獸,元大年紀雖輕卻已深得獸血元罡要旨,凝氣運功之時,雙眼血紅,渾身毛髮陡然直豎,比起剛剛那一爪,氣勢更要暴漲十倍。

道七藏身為武當神道外執法使,武功之強比起東武先生差不了多少,剛剛一試之下發覺元大的魔功驚人,他也不再掩飾功力,體內的「道藏玄功」如山洪爆發般從經脈洶湧而出,瞬間環行百脈經絡,整個人的氣勢陡然垂直上升,兩人竟是硬碰硬的強抗起來。

元大活脫脫就是個從遠古復活的猛獸,十指端的銳利爪甲猛然暴長七八公分有餘,兩眼通紅不說,渾身的肌肉外還隱約冒出了堅硬獸毛。

與道七藏硬拚了一記之後,他仰頭咧嘴,雙臂橫張,朝天發出一陣激烈的狂嘯。

嘯聲往遠方山區傳出,驚起樹林內千百驚鳥飛起,無以計數的森林蟲獸相繼受驚奔走,一時間,整座山好像動了起來,恍惚間,許多人都覺得地面被那一嘯給震動了。

道七藏兩眼發出震懾人心的光芒,內含的威力完全不下於元大的紅眼,只見他雙掌用力一拍,一道驚人的聲音從他雙掌中發出,登時把元大的獸嘯給硬生生破了。

兩人也不再搞那些虛虛實實的手段,當場以快打快,你一爪我一拳的近身搏鬥起來。

只見兩人越打越遠,沒幾個眨眼就消失在大草皮處,乒乒乓乓打進山莊裡,登時從裡頭傳出女人的尖叫聲以及傢俱被打壞、玻璃碎裂的多種聲音。

「不要動!」穿著西裝的田農一臉冰冷的低喝,他的四周佈滿了上百個全副武裝的安全人員。

從成為白老大的安全顧問以來,田農在第一天就把山莊內外佈置的像個密不透風的堡壘,沒想到居然讓人闖了進來,而且還是一次七個。

但田農知道,能夠擊殺他散佈在外頭的巡邏人員以及無視監視設備的人,又怎麼會是普通人,因此他馬上啟動紅色警戒,把所有的人都調到草皮這裡,不擇一切手段保護白老大和白天女。

看見田農帶著一群手持手槍的保全出現,白老大的臉色比起剛剛好了點,他不著痕跡的看了田農一眼,田農心頭一驚,雙腿幾乎要抖了起來,他可是知道白老大的手段,今天要是有任何人出了問題,自己還是把腦袋砍下來比較省事。

白天女也知道田農,不過她的神情倒也和白老大差不了多少,既然多了百來個保全,她不相信還會有危險。

倒是潘正嶽一手拉著王瑛玫,雙眼精光閃閃的看著六個老道,而六個老道則是完全不把那百來個持槍保全放在眼裡,好像他們手上拿的不是槍,而是玩具。

「不要抵抗,今天有大事,我們不想見血。」田農把心思拉回眼前的六個老道身上,他自然明白這六個人不是普通貨色,不過比起白老大,他更寧願面對六個武功絕頂的高手。

他的話才一說,所有持槍的保安馬上把精神高度集中,全部瞄準六個老道,就等著田農下令。

沒想到六個人根本沒有把那些人放在眼裡,十二顆瞳孔都集中在潘正嶽身上。

「乖乖跟我們走。」

道四藏的嘴角微動,所有人都聽不見他說話的聲音,唯一聽見的那個人自然就是潘正嶽。

「你們是誰?」白老大陰狠的看著六個老道,身居黑道高位多年,各種奇怪的人都見過,就算是六個武功高強的老道也沒什麼了不起,社會不是武功強就可以橫著走,要不然美國總統豈不是天下第一高手。

沒料六個老道就像是沒看見白老大一樣,只等著潘正嶽說話。

白老大臉色越來越陰沉,田農的汗幾乎要流乾了,但剛剛白老大還在說話,他不敢隨便插嘴。

「拿下來,剩一個就夠了。」白老大終於動了怒氣,這麼多年,已經沒有人會讓他發怒到這種程度。

一見白老大終於下令,田農也從腰間抽出他慣用的沙漠之鷹,大喊:「第一個留下,其餘都殺了。」

所有持槍的保全沒有任何猶豫,馬上把槍口對準六個老道,有秩序的開槍。

除了指向第一個老道大腿的槍口外,其餘的槍口對準的都是軀幹和頭部位置,一時間,槍聲齊鳴,轟隆隆震著在場人的耳朵。

噴血、濺肉、碎骨、斷肢、塌胸、腸出,六個人,六個慘狀。

但倒下的人卻不是六個老道,而是開槍的六個保全。

在其他人心頭一震之前,又倒了六個,然後又是一個眨眼,又六個。

就像是連環牌局的倒塌,六個六個算下去,前後只過了十幾秒,場上又恢復成白老大、白天女、莊二以及潘正嶽和王瑛玫等幾個人。

地上一片哀號,沒死的幾乎都是重傷,血流遍地,白天女可沒見過如此恐怖的場面,一時間,俏臉煞白,唇色如雪,手腳微微顫抖,緊抓著身邊的白老大。

被打死的人大多是斷肢碎骨、腦陷胸塌,足以證明出手的人手段狠辣,毫不留情,與其說他們是老道,倒不說是來了六個戰場上的屠夫。

「阿彌陀佛,諸位下手未免太過毒辣,依你們的功力,明明可以不殺人。」莊二神情肅穆,冷冷的看著六個老道,此時他的身體已經擋住白老大和白天女。

但他知道自己無法擋住六個人,單打獨鬥一對一沒問題,兩個同上就很吃力了,眼前有六個,看他們的手段也不可能是君子,只希望救援的人手趕緊來到。

老道根本沒意思要回答莊二的話,他們也不理會白老大和白天女,只是盯著潘正嶽。

這時,道四藏又說了:「潘正嶽,你跟我們走,他們就不會死。」

他說話的時候,其他五人已經把包圍範圍稍稍拉大,不讓潘正嶽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去哪裡?」

潘正嶽淡淡的往前走一步,這一步不遠,但卻讓六個道士的壓力陡增幾倍,不過他們都是長年行走血海地獄的人物,對這種威脅自然沒放在心上。

道四藏冷冷說道:「潘總教,不知道你是否聽過武當神道?我們是外執法使。」

這四個字猶如小火點燃了火信,嗤嗤嗤的引信循著潘正嶽的雙眼視線滑動著。

又是武當神道!潘正嶽對他們的忍耐幾乎要到了盡頭,一開始是他們派人打傷了潘爸,只為了一個不確定的傳說。

然後是東武先生,他只是懷疑潘正嶽是魔尊就動了殺機,一把黑劍劈斷了潘正嶽的手骨。

然後是這一次,六個人一出手就殺了百來個人。潘正嶽雖然也殺過人,但卻從未濫殺,地上的血跡和呻吟聲以及道四藏的話激起了他的殺意。

「瑛玫,後退。」潘正嶽低聲說,聲音雖小,卻精確而清晰的讓王瑛玫聽見。

他一說完這四句,人已經消失在原地,跟著從他消失的地方爆出六道淒厲的空氣爆裂聲。

爆裂聲猶如巨雷驟響,這是潘正嶽刻意營造出來的聲勢,試圖讓六人露出些微破綻。

驟爆的聲音果然讓六人一怔,時間雖然很短,但對潘正嶽來說已經足夠,在他們尚未反應前,潘正嶽已又連續甩出一十八道暗勁突襲他們的下盤,其中六道暗勁無聲無息,而有六道則是先潛入地底然後往上射出,另外六道暗勁會隱約發出聲音,用來吸引他們的注意。

六人果然中計,他們各自運功擋住那六個有聲音的暗勁,並且準備反擊,但第二道從地底潛射出來的暗勁當場從他們的腳底射入,從湧泉穴順著足太陰、足厥陰、足少陰三條陰經往身體而去。

六人反應極快,都在第一時間運掌重拍大腿,強悍的道藏玄功直接逼出體內魔氣,但他們的道藏玄功才往體內逼去就發現上當。

因為侵入他們體內的氣勁根本只是個假象,才到達腳踝就自動消融化解,此時最後的六道無形殺勁正好臨體,分別由六人的胸腹之間灌入。

經過前一段時間的領悟,潘正嶽對魔神無相真氣的領悟用力更強,六道暗勁幾乎震碎六人身上五成以上的道藏玄功。

六人噴出滿口血霧,整個身體猶如火砲似的往後噴出,凌空翻了幾翻之後落地,個個臉色蒼白,滿臉倉惶,猙獰恐怖。

白老大和白天女都被潘正嶽的功力給震驚,沒想到潘正嶽只是連續甩出幾下動作,那六個老道居然就噴血後退,這是什麼力量?

殊不知,他們身前的莊二更是心神震盪,雙手幾乎要震顫起來。

修煉「古佛七掌」的他對於魔功的敏感度奇高無比,潘正嶽一出手,他就感覺到眼前就像是突然出現一個上古魔神,那滔天巨浪般的魔勁雖然沒有針對性,卻讓他體內的古佛七掌內勁幾乎要崩散瓦解,如果不是他修煉已久,定性驚人,剛剛那恐怖的魔勁就可以讓他心神俱裂。

雖是如此,莊二的體內也受了傷,一道污血從他嘴裡緩緩流下,污血流出後他的胸口才舒暢了些。

倒是白老大和白天女兩個沒練武的平凡人,雖然擔心受怕,反倒是沒受什麼傷害。

潘正嶽和他們的打鬥時間其實很短,前後才幾十秒鐘的時間,不過場上的人卻都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因為那逼迫壓體的死亡感實在太過濃厚,就像是看到一大群的雄獅在眼前纏鬥,隨時會波及到自己。

潘正嶽打了幾指之後就知道他們的力量程度比起東武先生低上不少,只是因為他們幾個人之間好像有個互相支援的陣形,可以把一個人的壓力分成六個人,如此一來,壓力自然只剩六分之一。

他輕鬆的站著,六個老道卻是滿身狼狽,披頭散髮的散落四方,個個面露怨恨猙獰的表情看著他。

「你們武當神道的總壇地址在哪裡?」潘正嶽冷冷的看著他們,語氣雖然平淡,不過殺意隱隱約約的顯露。

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一陣悶聲,一道灰影從森林的一側飛快靠近,潘正嶽看清楚了是道七藏,他臉上略顯蒼白,吸氣之間,步伐有些不穩,看來受了點傷。

道四藏見了他的情況後也沒多問什麼,只是低喝一聲:「九星連環!」

他跟著往前一躍,其餘幾人聽見後馬上躍起身體,七人一個接著一個成了縱排,彼此間用手掌貼著前面那人的背部大穴。

道四藏人在最前頭,雙掌回拉在胸,臉色陡然漲紅。

潘正嶽並不知道,他們施展的「九星連環」乃是一種傷人不利己的歹毒功法,由修煉同一種武功的七個人排成一縱排,提氣引氣,以七人之氣為一人,全部由第一個人引用攻敵。

這種方法的好處顯而易見,用七個人的力量打一個人,除非對方的力量強悍無比,足以超過他們太多,要不然只要強悍硬碰,結局自然是落敗死亡的下場。

但這種運功方式缺點也十分明顯,只要運功傷敵一次,七個人的功力全部會倒退五成到七成不等,非得一年苦修才能恢復。

道藏七人也是不得已,他們身為武當神道的外執法使數十年,執行任務從未失敗,就是從來沒有遇過像潘正嶽這種人。

前一陣子他們收到消息,東武先生敗給了潘正嶽,他們深覺不可思議,東武先生的武功之強是他們有目共睹,潘正嶽能擊敗拿著黑劍的東武先生,武當神道上下都覺得不可能,於是「長老會」派出他們七個來探探虛實,沒想到……

可能是潛藏在魔丹內,前幾個魔尊的經驗逐漸讓他吸收,潘正嶽見到道藏七人使出這一招時,腦子突然迸出「九星連環」幾個字,也知道了這個武功的威力和破解之法。

那種感覺十分奇妙,不過潘正嶽沒有時間細想,雙掌如飄葉般旋轉飛出。

七人合擊的九星連環力量奇大無比,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簡單算術,而是有如渦輪加壓似的爆炸性力量。

除非潘正嶽的功力已達魔相天境的境界,超越人體極限,自力連天功,萬事萬功生生不滅,要不然要硬拚這七個功力強絕的老道,他絕對無法獲勝。

潘正嶽的雙掌雖然很快的推出,但從外人的角度看來,他也真的是把兩個手掌推出去,沒什麼不同。

但七個老道的感受就與其他人大不相同,兩股氣力甫一碰觸,他們便覺得自身的氣勁源源不絕發出,一開始還覺得勁道結實發出,渾身舒服暢然,但沒一會兒就發覺自身勁道居然無法受到控制,在潘正嶽的巧手引導下,他們九星連環的力道居然都打在地面,難怪有種結實的舒暢。

莊二的眼光很銳利,他的武學經驗相當豐富,因此第一個反應就是潘正嶽用了太極拳,但這個念頭馬上被他自己否決,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太極拳可以把這麼強大的一股力量引到地底下。

那麼強大的力量被引到地下,遠在百公尺外的莊二和白老大等四個人都能感覺到地面的震動,那是多麼大的力量傳導?

七個老道從練成道藏玄功的九星連環以來從未遇過這種事,人的力量再怎麼大,又怎麼能夠和大地比較?你施加多少力量在土地,它就反彈多少力量給你。

七人同時張口噴出血霧,頹然倒地,這其中又以道四藏最為嚴重,一來他是排在最前頭,承受所有人的力量,二來是地面的反彈他第一個接觸,道四藏當場雙臂骨折,昏了過去。

其他六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個個身受重傷,用猙獰的表情瞪著不遠處的潘正嶽。

潘正嶽的雙手也微微顫抖,心中暗呼僥倖,這招「魔移天地」是他第一次使用,流轉處比較差,雖然把大部分的力量都轉入地面,但還是有一部分的氣勁撞到他身上,讓他的內臟受了點傷,幸好魔神無相的自體療傷很快發生作用,幾個呼吸之後那些凝滯的瘀血和受損的氣脈都恢復正常。

看見沒有危險,王瑛玫、白老大、莊二以及白天女都來到潘正嶽的身邊。

白老大沉著臉對潘正嶽說:「潘總教認識他們?」

自己的保全幾乎都被這些人殺光,白老大心中的憤怒無法用文字形容,但多年的黑道生涯讓他知道很多急事要緩著辦,先問清楚再說。

白老大沉著臉,他當然聽過武當神道,而且還和裡頭的幾個人熟識,此時那些人明擺著是針對潘正嶽,他在思索著要不要因為潘正嶽而得罪整個武當神道。

潘正嶽搖搖頭,沉聲說:「我沒見過這些人,不過他們的武功很高,剛剛他說他們是……」

潘正嶽還沒說話,往這裡走過來的元大就接著說:「他們是武當神道的人。」

潘正嶽意外的看著元大,他也知道武當神道?

元大朝他冷冷一笑,說:「知道武當神道很奇怪嗎?他們自詡名門正派,對我們這些修煉魔功的人可是一見面就喊殺砍打,我要是不眼尖一點,早就死了。」

「哼!你們反抗武當神道,都要死!」道三藏勉強站起身體,嘴角還流著血,他的右手捂著胸,聲音已經失去原先的渾厚有力。

潘正嶽冷冷的看著他們:「我們會不會死你不會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們絕對活不過今天。」

剛剛他射入六人身上的潛勁會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內爆裂,就算他們還是全盛狀態都需要全力應付,更何況受重傷的此時,因此潘正嶽知道他們必死無疑。

道三藏放聲大笑,聲音悽慘詭異,笑完之後他冷冷的看著潘正嶽說:「我們今天會死,你的神拳門也絕對不好過!」

這句話當場讓潘正嶽和王瑛玫臉色大變。


潘正嶽和王瑛玫回到神拳門的時候,新道館簡直被破壞得一塌糊塗,而潘正嶽的弟子,十大門派的年輕一輩,像是南修元、青鳳樹、霞棲月、東武海、北慶修、蕭語、蕭桐、蕭策、蘇蝶、海芋、青銅、息龍太、冷月書、七劍綠都躺在新道館的練習場四周。

王瑛玫驚呼出聲,這些都是當初接受潘正嶽指導練功的年輕人,此時每個人都昏迷倒地,聽他們的呼吸聲音如此細弱,竟是每個人都有生命危險。

潘正嶽毫不遲疑的出手救人,但當他的氣勁往蘇蝶身上輸入時,蘇蝶的臉上馬上發出黑氣,氣息更弱了,他忘了他的內勁是魔功,魔功講求的是損人利己,根本沒有幫助別人的功能,他的內勁只會讓他們更慘。

魔神無相雖然可以模擬佛門武學,但那畢竟還是模擬性質,除非他的功力到達頂點,否則還沒有辦法完全轉換成真正的佛功,這時他心急如焚,怒火中燒,殺意四溢。

這時王瑛玫已經開始輸勁救人,琉璃功是正統的內功,救人的效果自然不差,但受傷的人那麼多,她也只能先救助氣息最弱的棲霞月。

看見王瑛玫救人,潘正嶽靈光一閃,想起自己身上還有大中氣功,絕對是純正的道家武功。

這些年他雖然沒有再練過大中氣功,不過潘正嶽的記憶力很好,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經脈在前一陣子就被沖毀殆盡,此時根本沒有經脈通不通的問題,因此當他運起大中氣功時,身上的大中正氣幾乎是每隔幾秒就逐漸壯大幾分,很快的就累積到足以救人的程度。

潘正嶽這次的出手先把目標定在人不要死,因此每個人都灌注了一定的大中氣勁穩定心脈,確定都沒有死亡憂慮之後,他才停手。

這時王瑛玫也收工,她知道憑著自己的功力無法短時間內把人救治,只能先讓人不要死掉,之後再想辦法。

「放心吧,他們不會死的。」潘正嶽的大中氣功穩定的流淌著,開始觀察瞭解四周狀況。

剛剛裝潢好的道場可以用一塌糊塗和破爛不堪來形容,整個場地就像是被一百隻大象和一百隻抓狂的猩猩、猴子進來破壞,幾乎沒多少東西還保留正常狀態。

除了這些重傷的人以外,其餘學員大多沒受到什麼傷害,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力量太低,武當神道也沒有把他們當一回事。

羅胖也在這個時候趕回來,他的臉色當場大變,顫抖的嘴唇和激動而漲紅的臉顯示他的憤怒和震驚。

倒是站在他身邊的葉喬還比較鎮定,畢竟神拳門的資金比起以前要多上幾百倍,贊助廠商也願意花出大筆金錢,修繕道館只是小事一樁,但源頭不除,問題終究無法根除。

這個道理潘正嶽也懂,確保受傷的人生命無憂之後,潘正嶽馬上把王瑛玫送回去,並且聯絡青眼鷹,他需要更精確的資料。

既然有人欺上門來,魔尊的怒氣總該有人承受。


「主人,武當神道在台灣的地盤我查出兩個,一個在台北,另外一個在高雄,各有一個殺手經紀處理事務。」青眼鷹這些日子並非沒有收穫,武當神道的勢力雖然遍佈各種行業,但還是有跡可循:「他們在台灣經營一個殺手集團,一南一北相互支援,時間已經超過五十年。」

潘正嶽皺起眉頭,殺手集團?他沉吟了一下後問:「這個集團叫什麼名字?」

青眼鷹說:「這個殺手集團叫『輪迴』,在業界算是赫赫有名,很少失敗。」

「你知道怎麼聯絡他們嗎?」潘正嶽問。

青眼鷹點頭回答:「我知道下單方式,就是在自由X報、蘋果X報、聯X報三大報的副刊各刊登一則小啟,每則小啟各刊登二十五個不相干的字,排成五行七列,然後在第二天又刊登七行五列的字,這樣子連續三次,他們就會自動找上刊登的人。」

潘正嶽點頭示意他繼續講。

青眼鷹說:「買兇者提出資料給輪迴殺手的經紀人,他們會調查十五天到一個月的時間,然後估價,假使買兇者願意的話便支付一半的訂金,事成後再付一半。」

輪迴殺手集團的信譽優良,一旦接單,一般來說三十天內會完成任務,假如失敗,訂金全數退回,而且無論如何,買兇者的資料絕對不會外洩。

「我要先抓一個殺手經紀人來問話,你去下單。」潘正嶽無法確定武當神道的勢力有多大,唯一的線索原本是東武先生和那七個老道,不過東武先生自從那次對決後就不見蹤影,連其他三仙也不再出現,顯然另有他圖。

而道一藏七個人受了重傷,潘正嶽原本是想要一一問話,直接找出他們聯絡的地點或是人,但是沒想到七個人都自斷心脈自殺,他們不僅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也毫不留手,這種敵人實在令人心寒。

而且潘正嶽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對神拳門下手,那十幾個學生只不過是跟他上了幾天的課程。

「是!」青眼鷹點頭,又問:「要殺誰?」買單殺人總要有個目標。

「你叫他們來殺我。」

潘正嶽的手指輕輕敲在桌子上,每一下都沒有聲音,但是青眼鷹卻覺得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的心臟上,很悶、很痛。

就在青眼鷹剛走的時候,潘正嶽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心中暗嘆,難怪現代人的武學能力越來越衰退,身邊常常帶著一個打攪練功或是思索的東西,怎麼會有精進。

雖是這麼想,他還是接了電話,畢竟他現在成了潘總教,找他的事情還真不少,電話裡傳來有些陌生的聲音,潘正嶽還是認出這個聲音是太武門的蕭望。

「潘總教……」蕭望的聲音有些顫抖,語氣透著淡淡的絕望。

潘正嶽一皺眉:「什麼事?」心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左……左長老死了。」蕭望的聲音發乾。

潘正嶽放下電話後,馬上趕往太武門的道館。


警察和檢察官以及法醫都來了,外圍有封鎖線,幾個早來的記者已經擺出攝影機和相機佔據最好的位置,等著要問檢察官案情。

潘正嶽要求進去看左松的屍體,當然被拒絕了,不過不知道蕭望用了什麼方式居然讓他們同意了,但檢察官要求他不能亂動任何物品。

從電梯往左松辦公室的走廊大約有十幾公尺左右的距離,牆上有幾盞破掉的長形電燈,碎片有些落在地上,但潘正嶽發覺,有些碎片居然是釘在天花板、牆壁上。

幾個鑑識組的人員來回蒐集跡證,希望可以破解這個兇殺案,這個死者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份很特殊,好幾個著名的警官和軍方高階人員都是他的武術學生,如果沒辦好會形成政治事件。

幾乎不需要多加猜測,潘正嶽就知道左松應該是死在武當神道的手中,在蘭嶼決鬥的時候,東武先生就說了他已經知道左松修煉魔功,如果他知道,沒道理武當神道的人不知道,由此看來,左松會被殺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左松的功力也並非一般,鬼練修羅魔功的威力雖不是頂尖魔功絕學,但要殺他絕對沒那麼簡單,會是誰下的手?

潘正嶽知道就算是東武先生出手,也會需要一點時間,會讓左松連逃的時間都沒有,出手的人武功比起東武先生絕對差不了多少,或是超過兩個和左松武功差不多的人。

而這樣子的人,應該只有武當神道才有可能派出來。

左松死在太武門的辦公室內,他沒有結婚,一輩子的志向都在太武門,也不喜歡和其他人有太多接觸,因此大多時間都在辦公室。

前一陣子潘正嶽成了武林大會的冠軍,由於他和潘正嶽的關係特殊,左松正要振興太武門,沒想到殺星居然上了門。

辦公室裡的左松胸膛正中間的位置出現一個駭人的凹洞,他的雙眼瞪大的望著天花板,五官都流出了血,看起來他滿懷怨恨,極不甘願如此死去。

「是誰發現左松長老的?」潘正嶽仔細的看了左松的屍體,又不著痕跡的觀察著他的辦公室內外。

蕭望沈痛的看著左松的屍體,低聲說:「是我和我妻子發現的。」

潘正嶽發覺才幾天沒見蕭望和他太太,沒想到他的神情會如此憔悴,而且看來像是受了內傷。

「你受了傷?」潘正嶽看了他一眼。

蕭望一怔,接著沈重而微微的點了點頭,表情有些沮喪,也帶著不易察覺的失望。

潘正嶽突然伸掌朝他擊去,蕭望根本來不及反應,胸口已經中了一掌。

徐喻大驚,馬上跨步擋在蕭望前面,滿臉警戒低喝:「你要做什麼?」

這個動靜馬上引來警務人員的注意,紛紛抬頭看著他們。

蕭望拉了徐喻的手臂,低聲說:「沒事,他是在幫我療傷。」

這時他的聲音比起剛剛要好了很多,再也沒有那種萎弱的氣息,徐喻自然聽得出來,趕緊向其他人解釋。

他們三人來到了太武門道館的會議室外,一會兒後陸續有好幾個人走向會議室。

這些人都是太武門中與蕭望同輩份的人,總共有七個,還有三個長老,看來是要舉辦緊急會議,潘正嶽對這種事情沒什麼興趣,向蕭望告辭後離開。


潘正嶽知道左松一定是被武當神道的人殺的,而且殺他的人武功絕對不低。

用東武先生為一百分當標準的話,殺死左松的人起碼有九十五的程度,如果再加上臨機應變或是……兇手是熟識的人這些不確定因素,左松根本逃不過這一劫。

此時潘正嶽無法判斷出武當神道為什麼要殺左松,是因為他嗎?他無法確定,如果是為了他,他的行蹤不難掌握,道一藏七個人雖然失敗了,武當神道總不會只有七個人吧!

更何況還有四仙沒出現,依實力來看,能夠一掌把左松的胸骨打成粉碎性骨折,說是四仙中的任何一個潘正嶽也不覺意外。

武當神道同時對潘正嶽、左松和神拳門出手,看樣子是不想要再拖下去,但是道一藏七個人失敗了,他們應該會繼續派更強的人出手。

潘正嶽不想一直挨打,所以他在等青眼鷹的消息,他不需要毀掉輪迴殺手集團,也沒那個時間,他要的是一些訊息,可以讓他從台灣的輪迴回溯到武當神道的訊息。

不過令他失望的是,青眼鷹那一頭並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出現,以往應該出現的殺手經紀聯絡人並沒有和青眼鷹聯絡,這讓潘正嶽聯想到一個可能,那個念頭使他的心中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這一天是九月二十六號,星期五,以往的潘正嶽並沒有看報的習慣,因此他也不訂報紙。

但今天他從飯店房門走出的時候,門口擺了幾份報紙,這是飯店提供的服務,潘正嶽突然的拿起報紙,來到樓下大廳,隨便找個位置坐下,翻開報紙隨意觀看。

潘正嶽只看了一眼就臉色凝重,因為在社會版的正中間有一張彩色照片,文字部份是一則無名屍的新聞報導,潘正嶽注意到這一份是蘋果X報,而放在旁邊的另外一份報紙是自由X報,潘正嶽翻開自由X報,那裡也有相同的新聞。

自由X報的照片打上了馬賽克,而蘋果X報根本沒有馬賽克,還取了個相當不錯的角度,讓讀者可以約略看得出來死者的側面角度。

那個新聞是說在昨天晚上八至九點,永和一座廟前被發現有具男性棄屍,死亡時間不長,警方相驗後不排除是他殺,已經進入偵辦。

潘正嶽一眼就認出那個死者居然是前天還聯繫過的青眼鷹,他死了,身上被刺了一刀,傷口由後背直通心臟,屍體被丟在台北縣永和的一座廟前。

能認出青眼鷹是因為潘正嶽記得他的脖子有個明顯的老鷹刺青記號,這是他外號的由來,而相片中的死者與青眼鷹有著同樣的刺青,位置分毫不差。

自由X報的報導和蘋果X報差不多,潘正嶽仔細看了兩篇報導後確定死者的確是青眼鷹沒錯,心中頓時升起無窮的殺意,但此時卻沒有地方可以發洩。

他強迫自己要冷靜,武當神道的手腳好快,不知道他們多久以前就知道青眼鷹是他的人,而在他們兩個設下圈套的時候,對方反而利用那個圈套殺死了青眼鷹,這時的他顯然處於相當的劣勢,對方下手十分明快,是職業級數的殺手。

武當神道這次的下手又快又狠,神拳門、他的記名弟子、左松,甚至是沒人知道的助手青眼鷹居然都被一掃而空,潘正嶽心中也不禁悚然。

這時,他又突然看見一個大標題──「黑道火拚!台灣知名黑道木棉幫重傷!」,木棉幫的各個分堂在一天之內分別被不知名黑道攻擊,死傷慘重,旗下產業受到嚴重打擊,在台北的總部大廈被人闖入開槍掃射,幾名木棉幫幹部中彈身亡,警方怕木棉幫後續的報復引來更大的黑道火拚,已經嚴密監控中……

連木棉幫也被剿了!潘正嶽合上報紙沒有繼續看,背靠著軟綿綿的沙發閉上眼睛,在這個時候,他需要冷靜以及思考。

不過……冷靜和思考都比不上殺戮來得有撫慰效果,所以他的身上隱約冒出黑煙,消失在飯店大廳。


潘正嶽來到白老大的山莊,他要找莊二和元大……還有白老大。

「通知白老大,我是潘正嶽,我要見他和莊二、元大。」潘正嶽無聲無息的經過門口警衛,來到上次白天女舉辦成年舞會的草皮,正好遇見兩個巡邏警衛。

能夠從山莊門口進來的應該都是客人,但是話又怎麼會說得如此囂張?其中一名警衛馬上用無線電聯絡安全部門,另外一個警戒的看著他,大有出手的架勢。

很快的,從山莊裡頭又跑出十幾個安全人員,自從幾天前道一藏等人在這裡殺傷了百多個人,這裡的警備人數又增加了不少。

透過無線電的轉告,今天山莊門口沒有這樣的一個人拜訪,他們判定潘正嶽是入侵者。

「你是誰?這個地方是私人產業,你不能擅自入侵。」上次的安全主任田農被道一藏殺了,這次換了一個軍人似的男子,他叫霍克。

他的手上沒有攜帶武器,但渾身上下剽悍的氣息濃厚,是真正上過戰場的那種人,殺人絕對不會手軟的那一種。

潘正嶽絲毫沒有畏懼他的氣勢,表情沉著,眉頭擰在一塊:「我再說一次,我要見白老大、莊二和元大,叫他們出來。」

「先生,你是來鬧事的?既然是來鬧事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霍克手一揮,四個男子手持電擊棒朝潘正嶽撲了過去,手上的電擊棒還發出嗤嗤的電流聲。

潘正嶽沒有什麼表情,四個往他撲過去了人沒有做出其他動作,全部突兀的跌了下去,再也無法動彈。

這情況看起來十分詭異,霍克不是沒有見識的人,馬上從腰部掏出手槍瞄準潘正嶽,其他的安全人員見狀也全部掏槍瞄準。

但當他們的槍剛舉起來,所有的人都同時發覺,自己的身體都迅速的喪失力氣,才感到不對勁,全部的人都倒成一片。

霍克眼中流露出恐慌,他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中毒了,但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

第二個念頭則是他明白自己錯了,最大的錯誤是強硬與對方為敵,這種念頭本來就是和他安全主任的職責相反,但不知道怎麼地,卻從腦子裡蹦出來。

第三個念頭則是「我認識的人裡頭誰打得過他?」,這念頭很奇怪,不過卻和其他兩個念頭同時出現,而答案也很快的跳躍在他的腦中。

沒有!霍克發覺自己認識的高手裡頭沒有人可以比得上眼前的男人,連他心目中最強的「墨西哥戰神」也不行。

安全人員全部都倒下,潘正嶽往山莊的大廳方向走去,這時裡頭緩緩走出一個人,是元大。

元大早就看見潘正嶽了,但他想見識一下潘正嶽真正的功夫,那天他和道七藏打了一場,受了點傷,沒辦法領略到潘正嶽抵擋九星連環那一招的精妙之處,這兩天他一直在想潘正嶽,那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強的人。

妙的是,潘正嶽果然又來了,而且還是不請自來,找的人還是自己。

「潘總教,有什麼事?白老大今天真的不在,莊二也不在。」元大朝小樹林的方向走去:「一起走走吧,你有話要問我?」

潘正嶽沒什麼特殊表情,剛剛沒有殺人已經不錯了,如果不是元大正好走出來,搞不好他真的拆了整個山莊。

「你知道我要找你?」潘正嶽和元大來到山莊旁的一棵大櫸木下,元大的氣色比起上次要差了點,看來內傷還沒百分之百痊癒。

元大冷冷一笑,又對他說:「我不僅知道你會來找我,而且我知道和你有關的親人朋友最近都出事了。」

潘正嶽臉色一變,正要問他怎麼知道,元大不等潘正嶽問,就馬上接下去說:「你不用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只要得罪武當神道,沒有一個人的下場不是這樣,你今天還能完好無缺的來這裡找我,你的實力強得出乎我的意外。」

根據元大的說法,武當神道的總壇在哪裡他也不知道,但是當年他的師父盧殿其就是曾經得罪過武當神道,結果被武當神道的人千里追殺,幾乎所有的親朋好友、師兄弟、學生都被外執法使殺得七零八落。

盧殿其後來受了重傷,隱姓埋名,這才躲了幾十年的時間,也是在那段時間收了元大這個徒弟。

由於這個緣故,元大對於武當神道一直沒有好感,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掀起武當神道,只能把報仇的念頭放著,等待機會。

「那你又怎麼會來找白老大?他這個人雖然是黑道,可是沒練過什麼高深的武學,你認為他和武當神道有接觸?」元大也好奇潘正嶽找白老大的理由。

「我不知道白老大和武當神道的關係,不過,既然是他約我來這裡,武當神道那七個老白癡也跟著出現,他脫不了干係。」潘正嶽的念頭很簡單,但卻直指問題的中心點。

元大一怔,然後放聲大笑:「沒錯沒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哈哈哈……」

潘正嶽冷冷的看著他:「需要我幫你笑得更大聲一點嗎?」

元大收起笑臉,但雙眼中的笑意依舊不去:「不用生氣,他和莊二現在就是去見武當神道的人。」

潘正嶽一聽,馬上神氣一凝,疾聲問:「他們在哪裡?」

元大搖搖頭說:「我雖然受到白老大的信任,不過卻比不上莊二,這種事情他不會告訴我。」

武當神道雖然勢力龐大,但是他們隱藏自己的功夫做得很好,除非他們來找你,要不然你要找上門去,很難。對外執行任務大多是外執法使出手,幾年前擊傷潘爸和潘正嶽的人就是南部的一個外執法使。

潘正嶽相信元大沒有騙自己,一來那是一種直覺,二來也根本沒必要,元大就是修煉獸血元罡魔功,要是得罪了武當神道,隨便派來幾個外執法使,元大就要吃不完兜著走。

至於白老大和莊二為什麼不去向武當神道告元大的密,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潘正嶽沒有多問。

「你可以告訴我,你練的是什麼武功嗎?」元大突然問,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好幾天,潘正嶽那天吸收掉他的內勁方法實在太過特殊,不由得他不懷疑潘正嶽也是修煉魔功。

潘正嶽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搖搖頭說:「我不能夠告訴你,知道這些事情對你來說沒有好處。」

元大沒有繼續追問,因為他在想潘正嶽這句話的意思,用另一個角度來說,其實潘正嶽已經說出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後,潘正嶽這才離開。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12-1 01:44 PM

~第十章~



聽到元大說武當神道曾經把他師父的親朋好友、師門兄弟全部殺得片甲不留,潘正嶽很快的想到王瑛玫,因此他找了個藉口,急忙離開後馬上撥了電話給她。

她沒事。電話裡的她聲音有些疲累,她說最近案件很多,因此每天都要趕公文,她已經知道左松被殺的消息,武當神道的人沒去找她麻煩,她也不知道原因。

兩人電話說到一半,有插撥,潘正嶽又交代了幾句後才接聽插撥電話。

「潘師父,我……」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蕭語,她的聲音明顯是剛剛哭過,潘正嶽聽見她的聲音旁邊還有其他人說話的雜音。

「你不用急,什麼事?」潘正嶽心中隱約知道她打電話過來的原因。

「師叔祖他死了……」蕭語哭了,電話裡的聲音悲傷中帶著無助。

潘正嶽嘆了口氣說:「我知道,我去過現場,他是被一個高手殺的。」

太武門的招牌就是左松,他在太武門的地位就像東武先生在東武門的地位一般,是整個太武門的精神象徵,如今左松死了,旗下的人一定會陷入掌門之爭,這對太武門來說不是好事,但卻無法避免,這個時候太武門需要一個領導人。

蕭語哭著說她爸爸的傷還沒有全好,以前有左松在的時候他是最有可能的掌門人選,但左松一死,馬上就有人說要舉辦掌門武鬥大會來決定人選。

「他們是趁著爸爸受傷才故意提起掌門武鬥大會,一群卑鄙的小人……」蕭語恨恨的說著,但她也無能為力,蕭策和蕭桐的功力都比不上那些長輩:「潘師父,請你幫幫我。」

潘正嶽苦笑的聽著話筒裡的聲音,蕭語要潘正嶽出手幫他們奪取掌門位置,起碼不要讓蕭望的師兄卓陸朋得去。

「他是個卑鄙的小人,還有他的兒子也是……」

蕭語還要繼續罵,潘正嶽制止了她,說在太武門道館的一樓見面,見面再說。


潘正嶽來到太武門的時候,蕭語已經等在大廳,她的神情有些焦慮和憂愁,一見到潘正嶽出現,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似的,趕緊迎了上去。

「你不要急,什麼事慢慢說。」

潘正嶽的雙眼裡好像有了什麼力量,蕭語只是與他對望了一眼,整個情緒就鬆了下來,不再像剛剛那般焦慮不安。

「我爸執意要參加掌門武鬥。」蕭語帶著潘正嶽往電梯走去,目的是樓上蕭望的辦公室。

潘正嶽點點頭,這件事情他知道,以前有左松給蕭望當靠山,因此懸缺已久的太武門掌門位置無疑是蕭望的機會最大,但是如今左松死了,他自然沒有必勝的把握。

「有什麼問題嗎?」潘正嶽心想不過是個打鬥,難道還有內幕?

蕭語的語氣這時又顯出焦慮,她焦急的說:「掌門武鬥是決定掌門的位置,從來都是生死搏鬥,如果卓陸朋在武鬥中下毒手,我爸他……」

原來如此,潘正嶽沒想到只不過是一個掌門武鬥居然會到生死相搏的程度,他好奇的問:「以前的掌門武鬥也常常這樣子嗎?」

蕭語搖頭說:「不會的,以前的掌門武鬥據說都只是個形式,因為厲害的掌門大多在實力上有明顯過人之處,或是有比較厲害的靠山,就像是師叔祖那樣子的靠山,可是這次不同。」

從蕭語的話裡知道,這次掌門武鬥裡頭最有爭奪希望的人只有兩個,一個當然是蕭望,當初他有左松當靠山,奪取掌門的希望最高。

但如今左松被殺,另外一個有望者卓陸朋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太武門身為十大門派之一,每年光是各種武館收益就超過十億五千萬,這還不包括掌門私下所能獲得的個人利益,說是個肥缺也絕不為過。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許多人為這個位置產生殺機。

潘正嶽聽完蕭語的解釋,兩人正好走到蕭望的辦公室,蕭語推門走進去,還沒開門,潘正嶽就知道裡頭有幾個他認識的人。

蕭望坐在沙發的單人座位上,滿臉愁容,徐喻的表情也憂愁著,蕭策和蕭桐都一臉不忿,低聲說著話,而蕭雲則是坐在徐喻旁的沙發扶手上,低聲和她母親說著話。

門打開來,所有人同時抬起頭,蕭策和蕭桐兩人馬上站起來,他們對潘正嶽的本事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蕭語能夠請到潘正嶽來這裡,他們知道事情起碼有了一線生機。

蕭望和徐喻也跟著站起來,雖然他們知道潘正嶽的武功很強,但這畢竟是他們太武門的家務事,潘正嶽又能幫上什麼忙?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歡迎潘正嶽的到來,畢竟有個武功高強的朋友,比起敵人要好多了。

「我很感激你的到來,小語很關心我的身體,可是這一次,唉……」蕭望淡淡的看著潘正嶽。

潘正嶽沒說什麼特殊的話,只是不淡不鹹的笑著,好像聽見了,也像是沒有聽到,然後淡淡的說:「你的功力不差,除非那個卓陸朋功力比你強上甚多,要不然你應該不需要那麼擔心。」

徐喻忍不住的說:「蕭望有舊傷,他的情況並不是很好。」說完擔心的看著丈夫。

潘正嶽心念一動,魔覺往蕭望身上覆蓋過去,蕭望毫無所覺,以他的功力根本無法發現,更不用說是其他的人。

一會兒後,潘正嶽才說:「你的傷在背後督脈肝俞、長強和天府、俠白。」

蕭望和徐喻一愣,跟著他們往蕭語看過去,蕭語連忙搖頭說:「我什麼都沒有說,潘師父,你怎麼知道我爸的傷在哪裡?」

「猜的。」

潘正嶽難得開了個玩笑,倒是令蕭望和蕭語啞口無言,這也可以用猜的嗎?

「不肯說就算了。」蕭語有點惱怒,嘴巴唸唸有詞。

徐喻瞪了她一眼,連忙對潘正嶽說:「潘總教,你看蕭望的傷可以治嗎?」

「可以。」

潘正嶽沒有絲毫考慮的回答,所有人同時大喜過望,不過他的另一句話又令他們跌入地獄。

「不過我沒辦法幫你治療,因為這個傷太久了,經脈受損到很嚴重的程度,我相信你以前應該是透過藥物來支撐對不對?」

蕭望不自覺的點頭,潘正嶽說的沒錯,這些日子以來,除了由左松幫他推宮過氣以外,他就是靠著強效的藥物支撐身體,這次的掌門武鬥他只要一上場,卓陸朋一定可以馬上發覺,到時候……

「師父,真的沒有辦法嗎?」蕭語哀求的眼神看著潘正嶽,她也不認為當那個掌門有什麼好,可是她知道父親和母親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但是當父親走向那個場地,就幾乎意味著他的一腳已經進了棺材。

潘正嶽冷冷的看著蕭望,他當然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想什麼,不過他有自己的想法:「為了掌門這個位置,你寧願戰死?」

蕭望用略帶悲傷又堅定的語氣告訴潘正嶽:「上一代的掌門是我師父,他出了一個任務後就失蹤了,之後掌門的位置一直懸著,我一定要守住掌門的位置等師父回來。」

「即使是死?或是成為另外一個你也沒關係?」潘正嶽的語氣雖然淡,但卻讓在場的人不寒而慄。

蕭望和其他人的表情當下就凝住,潘正嶽的意思很簡單,付出某些代價,你就有可能拿到掌門位置,問題是,那個代價有多大?

死亡嗎?如果當上掌門過沒多久就死了,那麼掌門還有意義嗎?

蕭望猶豫的看著徐喻,徐喻蒼白著臉,他們一家子都知道,如果父親沒當上掌門,那麼他們只能離開太武門,而一輩子都活在太武門的他們,又能到哪裡去?

「我願……」

「爸──」

「不!」

蕭望的嘴巴才剛張開,話都還沒說玩,徐喻和幾個孩子就馬上開口制止,他們都表示不希望蕭望為了掌門位置而死。

「我相信我們可以活得下去,我大學快畢業了,我可以出去工作,我們餓不死。」蕭語平時看起來雖然柔弱,話也不多,但此時的果斷力卻比兩個哥哥還強,馬上就下了決定,希望父親放棄爭取掌門位置。

「我也不同意父親參加武鬥。」蕭桐和蕭策兩人也不同意,他們知道父親的傷勢不輕,如果左松師叔祖尚在的話那麼還可以撐一下,現在上場無非是找死。

「很高興你們有一個統一的意見,這對蕭先生來說,並不是壞事。」潘正嶽並不是沒辦法幫助蕭望,不過很多事情都是需要當事人的體悟才能放下,當上了掌門不見得會比較幸福。

幾個人都點頭,不過表情還是十分的嚴肅,畢竟這個決定代表著他們必須要離開太武門了。

「不過……」潘正嶽突然又說了一句:「……雖然蕭先生不行,但是我覺得小語倒是可以試試看,不知道她有沒有參加的權利?」

小語?所有人的表情都愣了一下,包括蕭語本人。

「潘總教是什麼意思?你說小語……」蕭望兩眼炯炯的看著潘正嶽,如果不是早知道,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受傷的人。

潘正嶽淡淡的說:「在我的觀察看來,如果小語可以出賽,她要拿到掌門位置應該不是那麼難。」

「怎麼可能,卓陸朋這個人雖然卑鄙,但是他的武功幾乎和父親差不多,我和他打……我打不過他……」蕭語並不是個對自己認識不深的人,她雖然很想上台,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武功還沒有辦法打贏卓陸朋。

「先不要討論這個,你先告訴我,你能不能上台爭取?」潘正嶽表情有些神秘,要蕭語先說出他想知道的訊息。

蕭語看了父親一眼,蕭望點頭說:「根據太武門的規矩,只要是教練級數以上的人都有資格挑戰掌門位置,這個決策是當初太武門的第四代掌門定下來的,是希望太武門的掌門是最強的人,而不是家族內定的人。」

原來如此,看來這個四代掌門不簡單,潘正嶽心頭也猜到,這大概是十大門派裡頭,太武門不用「太武」兩個字當成姓氏的原因。

其他九大門派的人,只要是習武到某個程度,就會被師門冠上「師門」姓,這對很多人來說是份至高的榮耀,也不能說不好,起碼聽到了人家的名字就知道是哪門哪派。

但太武門沒有這麼做,理由也很簡單,四代掌門希望旗下的弟q子來自四面八方,不拘姓氏、性別,就為了進軍武學的最高境界。

潘正嶽微笑表示知道了:「依我對小語的瞭解,她要當上掌門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12-1 01:46 PM

~第十一章~


潘正嶽從進入太武門開始,魔覺就籠罩住整座大廈,跟著馬上發覺大廈裡頭最強的人。

那是在七樓的一間辦公室裡,裡頭有四個人,其中一人的程度不錯,應該就是蕭望他們口中有能力爭取掌門位置的卓陸朋。

他身邊還有三個高手,不過力量大多和蕭策在伯仲之間,不值得注意。

卓陸朋的實力的確比起蕭望稍高一籌,難怪他會對左松的偏袒不服氣。左松被殺,這對卓陸朋來說不僅不是個壞消息,反倒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如果左松還在世,光是他在師門會議用第一長老的身份支持蕭望,相信會反對的人根本不存在,現在他死了,自然要舉辦掌門武鬥,這對卓陸朋來說根本不是問題,而且他還巴不得在所有太武門的人面前擊敗蕭望,使他無臉留在太武門。

「我可以嗎?」蕭語有些傻傻的看著潘正嶽,表情還有些不相信。

其他人的表情也差不多,幾乎要把潘正嶽的話當成天方夜譚了。

「可以,不過我有條件。」潘正嶽突然說:「你們可以考慮,我不勉強。」

蕭望心頭一沉,沉默了半晌後問:「潘總教請說。」

徐喻以及蕭語、蕭桐和蕭策都好奇的看著潘正嶽,也想聽聽他說的條件。

潘正嶽一笑:「我要小語拜我為師,真正的師父。」

蕭望心頭一震,別人或許不知道潘正嶽的含意,但是他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話裡的力道。

「師父,你本來是我師父啊,我還以為是什麼條件勒,嚇我一跳。」

蕭語吁了一口氣,呵呵的笑了,一旁的蕭桐也笑了,但是蕭策和徐喻卻沒做什麼表情,他們心頭也隱約明白潘正嶽的意思。

蕭望的臉色蒼白,背後以及頭部隱約出了汗,他的心頭正在天人交戰著,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點頭,潘正嶽這個武功堪比東武先生超強的高手多半有能力做到讓蕭語當上掌門。

問題是,如此一來,不就是把太武門送給了潘正嶽?

潘正嶽已經直言,要讓蕭語拜他為師,古代為師者一如父子,其中的親子關係比起真正的父母親差不了多少,在某些情況下,徒弟對師父的尊敬更是遠遠超過父母親。

該怎麼辦?……蕭望咬著牙,心頭揣摩著自己該怎麼選擇。

潘正嶽一笑,站起來說:「蕭先生可以考慮看看。」說完後向徐喻以及蕭語三人告辭,準備離開。

蕭語自然是要帶他離開,馬上跟著往門口走,她打開門,潘正嶽已經跨出了辦公室,這時蕭望終於下了決定。

「潘總教,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蕭望心中下了決定,兩眼中的決心連徐喻都微微顫抖,她心頭明白丈夫剛剛那幾句話所代表的含意。

彷彿是感染了氣氛,蕭策和蕭桐並不像蕭語那麼高興,他們都沉默的站著。

潘正嶽一笑:「蕭先生,掌門武鬥是在什麼時候?」

「我知道,是在一個月後的十七號,那天是太武門的祝門慶。」蕭語高興的看著潘正嶽,她認為師父已經同意幫助父親,也相信師父有能力讓自己打敗那個卓陸朋,她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絲毫沒有注意到母親和父親的無奈。

潘正嶽點點頭,還有一小段時間,夠了,他轉頭對蕭語說:「走吧,你需要一點點的加強訓練。」說完便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蕭語連忙趕上,辦公室的門被她一帶猛然關上,發出一聲巨響在走廊迴盪,就像是告訴著太武門所有的人,新的時代準備開始。

今天的事情其實完全出乎潘正嶽的意外,如果沒有今天一事,潘正嶽原本已經打算要直接殺到東武門去,找東武先生興師問罪。

但是這一耽擱反倒是讓他想到另外一個主意,武當神道的勢力潛藏在暗中,自己在明對方在暗,要殺到對方的地盤無疑十分困難。

剛剛蕭望的話讓他想到兩件事,他需要一個正派的力量當後盾,起碼可以提供一些訊息,而太武門無疑是最佳的一個。

第二個部份則是他剛剛在電梯裡想出來的,如果不知道對方在哪,那就找機會摸上去,而那個機會……也許會有某些人知道。

閉上眼睛細細想了幾個方法後,潘正嶽心頭很快的定下一個行動步驟,不過,在那之前,還要先處理一下太武門掌門的問題。

電梯裡站在潘正嶽身邊的蕭語突然覺得身體涼颼颼的,好像有個人直往她的心臟吹氣,使她的胸口一直揪起來似的不舒服。

「等等你跟我走,你爸那邊我會跟他說,我們剩下的時間並不多,你要當掌門的話還要再加強一點點。」潘正嶽說。

對於潘正嶽的武功,蕭語本來就佩服得五體投地,現在他的語氣好像是要傳授更強的武功,她心頭的驚喜瞬間掩蓋住原本一絲絲的疑惑,沒說什麼就跟著潘正嶽上了計程車。


潘正嶽把蕭語帶回神拳門,整個道館此時都在重新裝潢,上次來踢館的人把裡頭弄得一片混亂,好幾個重要的設備都壞了,幸好神拳門此時的名聲如日中天,再加上羅胖和葉喬的斡旋,多少給了警方一些壓力,一個小時就會來巡邏一次。

一開始羅胖還不是很贊成葉喬的作法,總覺得警方沒用,但是葉喬說這不是要讓警方去對付那些人,而是要讓我們打人有理,下次他們如果再找上門,我們才有理由把對方都打進醫院去。

羅胖一聽覺得有理,又連續召開了兩場記者會,痛批警方執法不力以及武道淪落,並且呼籲習武之人要有武德,不要只會暗中偷襲以及藉故鬧事,只會逞兇鬥狠。

這幾句話當場就把對方當成了暴力犯以及偷襲者,暗示著並不是神拳門輸了,而是被偷襲以及對方使用不當手段,如果正大光明的挑戰,神拳門絕對不會輸。

這些事情潘正嶽都不管,當初他繼續留在神拳門時就告訴羅胖,不要讓他去煩館內事務,他只負責教學,但事實是,從他拿到冠軍的那一天開始,他從來沒有教過一堂課。

今天應該算是館內的第一堂課,不過學生只有一個,蕭語有些興奮的跟著潘正嶽走進他的辦公室,她的表情有點緊張,雙拳時握時鬆,就像個剛要初見公婆的小媳婦。

潘正嶽不需往後看就知道她的緊張,蕭語的心跳聲他聽得一清二楚,光是從門口進來,這已經是她第四次吞口水。

「小語,你真的很想練我的武功嗎?」潘正嶽要蕭語坐在他的對面沙發。

蕭語聽到潘正嶽的問話後馬上用力的點頭,上次她看走了眼,如果不是因為蘇蝶的緣故,她就和真正武功失之交臂了,這次她不會輕易讓機會溜走。

「可是這個時候練速度太慢了,你也會無法趕上掌門武鬥大會。」潘正嶽告訴她,這個時候必須要做的是加強她本身的功力,那個才具有最直接的效果。

「我要怎麼作?」蕭語故作鎮定,但是從握緊的雙手知道她仍是很興奮。

「張開嘴巴。」潘正嶽說。

「……」蕭語一怔,嘴巴微微張開,正要問他是什麼意思,這時她突然發覺一個東西射進她的嘴巴,一下子就溜進了喉頭,進了胃部。

「閉上眼睛。」潘正嶽可以感覺到自己彈出的血液進入蕭語的身體後急速分散,開始滲入她身上每一條經絡血管。

蕭語的全身馬上迸出大汗,她悶哼一聲,整個身體抖了起來,她想叫,但是潘正嶽早就封住她的穴道,不要說叫,她連眼皮都無法動彈。

蕭語自小刻苦練功,但從來沒有使用過這種詭譎的練功模式,此時的她只能勉強運功抵抗體內一陣又一陣的攻擊。

攻擊自然是來自剛剛潘正嶽送進她嘴巴的東西,那個東西一進入經絡血管後就開始奮力的衝撞撕咬,大程度的破壞蕭語身上每一塊肌肉和血管經絡。

此時的她臉上帶著濃濃的黑霧煞氣,所有的意識都是拚命提振功力,抵抗體內那個恐怖的攻擊力量。

黑霧越來越濃,攻擊力量越來越大,範圍越來越強,蕭語弱小的力量根本無法完全抵抗,一分鐘之內她就昏了過去,此時的她身體內外都被一團黑霧籠罩,外觀看來就像是個黑色的霧狀大蛋。

橢圓形的黑巨蛋就直立在沙發上,但從蕭語身體內部不斷釋放出來了霧氣,黑色霧氣越來越濃,到了後來,幾乎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黑蛋。

潘正嶽並沒有就這麼停手,他繼續向蕭語甩出黑色墨汁般的液體,墨汁般的液體從他手中一滴一滴甩出,一擊中黑色的蛋,上頭就暈出一層一層的波紋,波紋由中心往四邊散開,然後消失。

潘正嶽就這麼一滴一滴的把墨汁般的液體往蕭語的身上甩去,而黑色的蛋則是越來越厚實,一開始還可以見到裡頭的蕭語,一個小時之後,黑色煙霧完全把蕭語的身體包裹住。

另一頭,蕭語完全無法思考,她全身上下正陷入無窮無盡的疼痛當中,疼痛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更可怕的是,她無法昏倒,因為每當她要撐不過去的時候,總是有股突然出現的力量,穩穩的保護著她。

她流出的汗,瞬間蒸發殆盡。

背後的沙發早就被黑霧吞噬,整個毀損,而蕭語也掉落在地面,時不時的顫抖著,就這樣,一旦她完全經過伐毛洗髓,明天醒來,另一個蕭語將以全新的姿態站在所有人面前。


桌上的手機響起,潘正嶽接起電話,是王瑛玫打來的。

「正嶽,你在哪裡?」電話裡的王瑛玫聲音有些未發的怒氣,潘正嶽聽得出來。

「我在辦公室,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潘正嶽很少看見王瑛玫生氣的樣子,出了社會後,她的脾氣比以前更好,很少生氣,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爺爺……和叔叔……」王瑛玫有些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他們怎麼了?」潘正嶽心中突然閃過不妙的念頭。

「他們要我不要和你在一起。」王瑛玫話說到這裡就哭了,她一面哭一面說,爺爺和叔叔都說潘正嶽的武功路數並非正統,很可能是武林人士不齒的魔功,要不然沒有可能會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練成如此武功,因此要王瑛玫離開他。

潘正嶽沉默了,電話裡的王瑛玫一直喊他,不過他沒有說話,因為王瑛玫的爺爺和叔叔說的都是事實。

「正嶽,你說話啊,你告訴我,你不是練魔功對不對?」王瑛玫啜泣著,她摀著嘴巴整個人蜷縮在床上,眼淚無法控制的往下直流。

潘正嶽一直沒有回話,她心中已經知道答案。

這個時代雖然先進開放,許多以往的成見都被時代新觀念打破,但是有些東西仍然深植人心,比如門戶之見,比如金錢萬能,比如……正邪不能兩立!

潘正嶽知道這個問題遲早會出現,他不可能對王瑛玫隱瞞一輩子,該來的還是要來。

「……瑛玫,我的確是練魔功……」

潘正嶽沈痛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入王瑛玫的耳中,瞬間擊碎了她的心。

王瑛玫哭泣著,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子對自己和潘正嶽,她雖然不知道潘正嶽是從哪裡習得魔功,但是她可以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年他的父親受到攻擊,最後成了植物人,王瑛玫瞭解潘正嶽的個性,她知道他一定會想辦法報仇。

從打傷潘爸的手法來看,對方是個高手,要對付這種人,靠法律是沒用的,只有力量,才能以牙還牙。

她可以理解他的作法和行動,但卻無法釋懷,因為潘正嶽修煉魔功的消息是經由其他管道出現在王館長和爺爺的耳中,那就代表這個消息已經傳遍每個門派道館,她幾乎可以想像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所有門派道館都會出來發表聯合聲明,聲討修煉魔功的潘正嶽,武林大會也會撤銷他的冠軍頭銜。

接下來是十大門派聯合會會出面,他們會用各種藉口追殺潘正嶽,直到他死亡為止。

當然,如果他有同伴,那麼也會被當成魔教中人,而背後的最大驅動勢力,就是爺爺說的武當神道。

「自古以來,武當神道從來沒有放棄過追殺魔教中人,尤其是魔尊,一旦遇上了,除了一方死亡以外,從來沒有第二個下場。」

王從知道自己這個孫女喜歡潘正嶽,但是他修煉魔功,而且很有可能是魔尊,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孫女陷入危險。

王瑛玫自小練武,自然從小就被灌輸這種觀念,她並非不懂,但她恨的是為什麼他要受這種苦。

如果不是當年潘爸被打傷,潘正嶽現在也許不懂武,可是他會過的很好。

「正嶽,你……你不要管我,你趕快離開,他們這幾天就會有行動。」

王瑛玫的哭泣聲像鋸子一樣,來回拉鋸著潘正嶽的靈魂。

他咬緊牙關,默默的聽著,他知道過了今夜,所有的幸福都會離他而去。

「瑛玫,相信我,我會再度出現在你的面前,所有擋在我們面前的人都會消失!」

潘正嶽最後的話讓王瑛玫心頭一震,她聽得出來那話裡無窮無盡的殺意。

失去了得力助手青眼鷹,他有些煩。

十幾個弟q子被打傷了,神拳門道館被打得一團亂,他壓住一觸即發的怒氣。

李老大的木棉幫因為他而被抄得七零八落,死傷無數,他的憤怒繼續壓縮。

左松被殺,他的憤怒累積到一個高點。

今天的電話,無疑就是一個超級引爆點,電話那一頭的王瑛玫並沒有看見滿身黑霧的潘正嶽,也沒有看見他赤紅的雙眼和猙獰欲炸的憤怒。

強烈的內勁攪碎了手機,兩人間的通話戛然而斷。

「正嶽……正嶽……」電話那一頭的王瑛玫心頭一驚,她害怕憤怒下的潘正嶽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連忙又撥了第二通電話,但是電話的那一頭已經沒人接聽。

她又撥了神拳門道館的電話,也沒人接聽,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羅胖說他不知道潘正嶽在哪裡,葉喬也不知道,十幾個學生沒人知道。

王瑛玫放下電話趕往神拳門潘正嶽的辦公室,卻只看到一顆黑色的霧狀巨蛋,從體積來看,那不是潘正嶽。

她發現地上的手機碎片,是被強悍的力道硬生生壓碎,辦公室的窗戶沒有關上,夜晚的涼風從窗口吹進室內,空氣很涼,讓她覺得有點冷。

在這一天,潘正嶽又離開王瑛玫的身邊。


王瑛玫在潘正嶽的辦公室坐到天亮,原本是沙發的位置此時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自然就是被潘正嶽伐毛洗髓的蕭語,此時她周身的黑霧幾乎完全消失,從時間上判斷,她的身體足足被黑霧「攪動」了十二個多小時。

醒過來的時候,她第一個看見的人並不是潘正嶽,而是王瑛玫,一個令她最羨慕的女人。

王瑛玫沒有隱瞞潘正嶽的事,她把昨天以及以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給蕭語聽。

蕭語一開始心情激動,後來她靜靜的聽著,她的表情越來越冷靜,並沒有王瑛玫預料的衝動,她也發覺眼前的女孩子對潘正嶽的心意。

「他走了。」蕭語站在窗戶前,望著窗外的街道,車子來去如龍,行人往來如織,天氣有些涼意:「秋天了。」

王瑛玫走到她身旁:「他說……他會回來。」

「嗯,我們要準備一些東西等他。」蕭語微微轉頭,清晨的光線斜射在她臉上,讓原本紅潤的臉頰帶了點奇異的金色。

「對,我們要準備一些東西等他。」王瑛玫微笑點頭。


半個月後,卓陸朋以左松長老過世已久,太武門需要一個正式的掌門為由,在太武門的例行會議上提議舉辦掌門武鬥,獲得所有與會教練的同意。

又過了半個月,卓陸朋報名掌門武鬥,問鼎掌門大位。

在報名的最後一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蕭望的女兒蕭語也報名掌門武鬥,成為第二個報名的教練。

十一月中,延遲了許久的掌門武鬥終於在太武門的總館舉辦,參觀的人數多達數十個教練以及各門派受邀而來的掌門、教練,共上百人。

蕭語在第十招擊敗卓陸朋,接著又擊敗來鬧場的卓徵,在所有來賓面前證明她用的武學是太武玄功,正式的接下太武門掌門之位,成為太武門數百年來第一個女掌門。

十二月,王瑛玫加入神拳門,兩個月後神拳門原館長自提退位,神拳門舉辦掌門武鬥。

王瑛玫連敗五人,順利成為神拳門第二代的掌門,在羅胖和葉喬的支持下,神拳門的業績蒸蒸日上,絲毫不受潘正嶽離去的影響。

隔年,半年之間,十大門派的幾個精英弟q子陸續退出自家門派,申請加入神拳門。

神拳門正式成為第十一大門派。

而所有的人都在問,潘正嶽到哪裡去了?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12-1 01:48 PM

~第十集          第一章~



無論多麼富裕的國家,總是會有底層人物的存在。

荷蘭、芬蘭、瑞士、美國、加拿大……都無法例外。

這些人掙扎著,就為了一天三餐、不受高溫寒冷侵蝕的卑微願望。


底特律(Detroit)是美國密西根州最大的城市,西元一七○一年由法國皮草商建立,是位於美國中西部,加拿大溫莎以北,底特律河沿岸的一座重要的港口都市,也是世界傳統汽車中心以及音樂之都。

底特律的名字,是來自於連接聖克萊爾湖和伊利湖的底特律河,它源於法語「Riviere du Detroit」,意為「海峽之河(River of the strait)」。

根據二○○五年的調查,底特律的市區犯罪率遠低於全國州內和其他都市區域的平均值,但某些區域內的犯罪情況卻是全國著名,根據美國聯邦調查局(FBI)二○○六年的統計,底特律的暴力犯罪是全美排名第六。

整個底特律的黑人數量超過一百萬,其中的百分之八十都生活在底特律市。

底特律地區的種族,包括當年從法國來的殖民者的後裔,還有德國人、波蘭人、愛爾蘭人、義大利人、蘇格蘭人、亞美尼亞人和希臘人,他們大多是二十世紀工業繁榮時期遷徙而來。


白色的郵務車停下,胖胖的女郵差慢吞吞的從駕駛座下來,她繞過車頭來到郵務車的側邊,打開車門從裡頭取出一大疊信件,抱著信件推開鐵門,走過一大片的草皮。

草皮那一頭的警衛看見了她,張嘴搖手向她打招呼:「蘭妮,你什麼時候答應我的求婚啊!?」

胖胖的蘭妮抬頭朝他一笑:「老傑克,等你離婚再說吧!」

老傑克哈哈大笑。

蘭妮走進一扇白木大門,木門邊的木牌寫著底特律青年感化院。

「蘭妮,今天好像比較早。」櫃檯裡的輔導員默思比抬起頭,笑著接過她遞來的信件:「今天的信件比較少?」

蘭妮聳聳肩,她的職責是送信,有多少信件就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幾個正在聊天的年輕人都把眼光看向默思比,他手上的東西裡頭夾帶著許多人的思念。

默思比用剪刀剪掉綁住信件上頭的十字麻線,隨手把剪刀放回筆筒,拿起那一疊信開始唱名:「威廉、哈沃斯、泰迪……」

連續幾個年輕黑人男孩或沈默或大笑的走到櫃檯接過信件,在還沒走回床舖就迫不及待的閱讀起來。

默思比發完信件後走出櫃檯,擊掌了幾下,要大家注意,他說:「今天我們有四個人假釋,等一下假釋官會來,威爾、提沃、翰墨、魯桀思,你們收拾一下東西。」

幾個被點名的年輕人和身旁的夥伴互擊手掌,默思比看他們年輕臉龐露出了興奮的笑,又繼續宣佈了幾項下午要舉辦的活動。


威爾、提沃、翰墨、魯桀思四個都是年輕的黑人,分別隸屬於底特律東南區的「血幫」和「95幫」。

他們只是小角色,平時就是偷車打架,賣毒拐騙,由於未成年,所以才被送到感化院集中管理。

血幫和95幫一向是敵對態度,在許多場合都曾經相互打擊,美國是個武器開放的國家,這些十五六歲的孩子幾乎都摸過槍,開槍殺人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困難,不過,對這些孩子來說,被殺的機率遠高於他們殺人的機率。

和假釋官談過後,簽完相關文件,威爾、提沃兩人一走出青年感化院就看到街角來接他們的海颸獞,他是威爾的堂哥。

海颸獞是血幫的狠角色,渾身上下都是刺青,他戴著墨鏡朝兩人揮手。

威爾和提沃快步往他跑過去,海颸獞開著一輛改裝過的敞篷跑車,車身貼滿詭異的紋路和標語,充滿黑人特異獨行的風格。

這時,原本在路邊的一輛車子突然啟動,引擎發出劇烈運轉的聲音,車子像箭一樣狂飆而出。

這個突來的聲音當然引起三人的反應,這時那輛車子突然從副駕駛座和後座窗戶探出三個人,三人手上三把槍,有人大喊:「血幫!去死!」跟著馬上朝威爾和提沃連續開槍。

威爾和提沃在一聽到疾行的汽車聲就發覺不對,兩人馬上朝著海颸獞那裡快跑,那一頭的海颸獞也發覺不對,馬上坐進車子駕駛座,發動引擎往威爾他們那裡開過去。

那輛狙擊威爾和提沃的車子是有備而來,三把槍朝著兩人不斷射擊之外,還開車衝撞他們,兩人轉身跑進另外一條小巷,沿著人行道奔跑,海颸獞的車子跟在後頭追,不時還掏出槍朝著前面的車子射擊。

這事情來的快,去的也快,95幫的車子飆上人行道上,一下子就撞上了奔跑中的提沃,車子壓過他的身體又轉了個方向,絲毫不理會車下已經吐血的提沃。

在前面快跑的威爾渾身狂流著汗,邁開大步奔跑,後面的子彈有好幾次都幾乎擊中他,不過他刻意跳向有籬笆、短牆圍住的住家庭院,因此車子無法壓到他。

95幫的車子見他跑進一戶人家後,狂罵了幾聲,又連開幾槍,然後才加速馬力,準備從另外一個街口離開。

但是這時天空突然降下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硬生生砸入95幫的車子引擎前頭,車子被突來的巨大力道壓迫,整個後輪部位高高舉起,一會兒後才力盡掉落地面。

裡頭的四個人暈得七葷八素,但也不知道是撞到了什麼,七手八腳的從車子裡頭爬出來,手上還不忘拿著槍,而爬出來後才發現,剛剛撞上的「東西」其實是個人。

一個渾身黑衣黑褲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地上,車子早成了廢鐵,前半截幾乎都散了。

四人第一個反應就是舉槍瞄準,顫抖著大喊:「操他媽的你是誰?」

「操……」

「該死的……」

黑衣人靜靜的看著他們:「放下武器,你們就可以不用死。」

此時距離黑衣人只有四到五公尺,四人中的哈及思聽到說話後,馬上大罵:「法克……」

黑衣人右掌甩出,哈及思的頭就像是被螺絲起子旋轉一般,整粒頭一下子就轉了一百八十度,這一瞬間,世界好像都靜了,直到他倒下,其他三人這才想到要離開。

「誰動一下,就死!」

黑衣人的聲音不大,不過卻清楚的傳進三個人的耳朵,此時他們只覺得自己的兩腿就像千斤那麼重,連呼吸都有困難。

這個地方本來就常常發生鬥毆開槍事件,附近的居民早就聞風關門,在事情沒有了結以前,連警察都不會來。

剛剛逃跑的威爾和他的哥哥海颸獞已經會合,威爾喘著氣,他剛剛才從那戶人家的後院跑過來,只聽到一聲巨響,並沒看到95幫的人被殺。

海颸獞的表情就十分驚恐,因為他看的很清楚,那個人不高,在美國底特律這個地方,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人很多,那人大約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不算高,但是給海颸獞一種「猛虎」的錯覺。

就像是在路邊逛街,突然發覺身邊走來一頭露牙咆哮的猛虎那種感覺,雖然你的手上有槍,但是卻無法做出任何動作,因為你會害怕,任何的動作都將引來猛獸的注意。

黑衣人冷冷的看著95幫的三個人:「帶我去找你們幫主,你們可以不死。」

沒人懷疑他有這個實力,他剛說完這些話,路邊突然駛過來一輛黑色廂型車,車子停在他們身邊,車門打開,黑衣人帶頭坐了進去,三個人根本不敢跑,也跟著往裡頭坐進去。

車子快速離開現場,留下一輛破爛的車子,以及頭部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屍體。

等他們走的不見車影,威爾這才問身邊的海颸獞:「堂哥,他……他是誰?」

海颸獞的表情十分難看,兩眼直盯著遠方已經看不見的黑色廂型車:「我記得最近底特律出現了七個黑衣人,他們一直在吞併大小幫派,很多人都叫他們七死神。」

海颸獞想到那黑衣人的手段,他到了剛剛才相信傳說是真的,那些人具有神奇的力量,可以在一眨眼間殺死敵人,可以空手對付持槍的敵人,可以用沙子、小石頭甚至是樹葉殺人。

當時海颸獞讓說這些笑話的手下多喝了兩罐啤酒,這年頭笑話很多,但是這麼有創意的黑道笑話卻很少見,海颸獞還以為自己的手下從高中畢業而沾沾自喜。

但他沒想到自己會親眼見識到這些人,剛剛那一幕他看的十分清楚,黑衣人在三公尺外甩了一巴掌,哈及思就死了,那個絕對不是他用了什麼武器或是魔術。

海颸獞想起那個手下說笑話時最後下的結論。

那個東西叫做「功夫」!


底特律大小黑幫有七十八個,最大的有上千人,走私、販毒,黃、賭、毒無一不沾,最小的幫派只有七個人,佔領一條小街道,只幹些偷竊車子、輪胎、電腦的行當。

潘正嶽來到底特律時,大約有七八成的黑幫都在外號「死神」的七個人掌控下。

要報復武當神道這麼神秘而且龐大的組織,潘正嶽需要功力高絕,但他還是需要幫手,無疑的,外國黑幫是最好的選擇。

在魔功的作用下,他們不怕死,他們將會忠心,而如果他們死了,潘正嶽不會為了他們而傷心。

因此,潘正嶽離開台灣後就偷渡來到美國底特律,他需要一個正常的身份掩護,而另外一個身份,則是專門用來復仇。

但是潘正嶽還有一個困擾的地方,那就是他明白自己的魔功雖然少人能敵,不過在計謀、智慧方面自己還是不行,自古至今,從來都是智慧取天下,靠智慧復仇的效果絕對比起靠武力要好上許多,然而這種人才去哪找?

再說,潘正嶽當初走的突然,只帶了少量的錢,到了此時,他身上除了衣服以外,可以說是連一毛錢都沒有,十足窮光蛋。

俗話說,沒錢萬萬不能,他還要考慮該如何賺點錢。

潘正嶽想到的第一個賺錢方式就是「教人習武」,想起高中時期,王館長和王瑛玫曾經告訴過他的「講功壇」故事,故事主角歐陽秋憑著絕佳的眼力以及對武學的豐厚認識,為人指導練習武學時的缺點,因而平安回到家鄉。

所謂的「講功」,指的就是利用武學知識以及眼力看穿另一人武學招式不足之處,點出那個缺點使之改進。

依潘正嶽如今的眼力,要看穿一個學武之人的缺點,那是再簡單也不過了。

進了市區後,他就隨意亂逛,來來去去也找不到類似道館的地方,連續問了幾個人,但被問的人大多表示不知道,再不然就是搖頭拒絕。

底特律的大廈不少,交通四通八達,來往車輛、行人如織,是個繁華的都市。

潘正嶽也不著急,四處閒逛,反正功力到了他的程度,對食物以及睡眠的需求度很低,幾天不吃不睡並不算什麼。

這時,路邊有個小丑正在散發宣傳單,希望有人接過,他隨手遞了一張給潘正嶽,上頭畫著一個大熱狗麵包,然後寫著「BIG EATER」,是一家大賣場舉辦的大胃王的比賽。

所謂大胃王的比賽,就是比看看誰可以在限時之內吃下最多數量的食物,一般來說是漢堡、湯餃、熱狗麵包之類的食物,有時也有像吃冰、吃辣椒之類的奇怪比賽。

雖然不吃食物沒什麼關係,不過有免費的食物可以吃,潘正嶽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拿了單子後,他向小丑問清楚了方向,就往那裡走去,幸好比賽地點只在一條街外,因此潘正嶽正好趕上報名。


比賽場地是在一個停車場上,塑膠棚架已經搭好,潘正嶽看了一下參加人數,男男女女加起來有二十幾個,而參觀的人數遠超過參賽者。

主持人站在小舞台上,不斷用麥克風邀請現場民眾加入比賽,大賣場舉辦的比賽,其實並沒有什麼獎金或是比較好的獎品,頂多就是比較多的折價卷,而民眾也知道,反正是好玩,贏了可以有獎品,輸了也算是吃個免費的熱狗麵包。

音樂聲和民眾的加油聲以及主持人的說話聲混在一塊,使得現場熱鬧極了。

潘正嶽走到小舞台旁邊報了名,領了一個二十五號的牌子,被工作人員帶到棚架後面的位置。

此時棚架下頭的長形桌子已經有人開始擺上熱狗麵包,每個金屬大圓盤上都放上一百條以上的熱狗麵包,每個選手的旁邊還放下一整排的礦泉水,一來幫助吞嚥,二來大概是怕選手噎死。

當觀眾看到工作人員端出大金屬盤的時候,紛紛鼓掌大叫,吹哨子聲、尖叫聲、鼓譟聲四起,氣氛竟是越來越熱鬧,主持人趕緊控制場面,以免時間還沒到就場面失控。

主持人又說了一次比賽規則:「各位比賽選手,我再重複一次比賽規則,我們的比賽完全遵守『世界大胃王比賽規章』,如果有爭議的話,我們會按照規章來裁判,今天比賽的時間是十二分鐘,也就是說,十二分鐘之內各位要把眼前的熱狗麵包全部吞下你們的大肚子裡頭去。」

他的話才說出來,旁邊的觀眾就拚命鼓掌,吹哨、呼喊,紛紛加油。

潘正嶽約略看了一下,居然有幾個人的身材瘦小,看不出來可以把那麼多的熱狗麵包吞下肚子去。

不過,他也知道不可以以貌取人,據說日本有個小林尊,個子雖小,但是肚子可是大的不得了,一餐吃下的食物可以讓別人吃一個星期,這也是個奇才。

主持人可沒這麼停止,又陸續說了許多話後,這才要所有觀眾注意,此時他身旁多了一位穿著比基尼泳裝的女郎,她手上拿著大大的鎚子,舞台上又有人推進來一個立式銅鑼,只待她一敲,比賽便開始了。

這時主持人又做了最後的努力,終於在他如簧之舌的鼓動下,又多了三個人參加比賽,分別領了號碼牌,站到潘正嶽的身邊去。

在所有人就定位後,主持人朝那個比基尼辣妹點頭,女郎用力揮下鎚子,響亮的銅鐘聲響起,所有人都開始大喊加油,而參賽選手則是左右開弓拿起桌上的熱狗麵包拚命往嘴巴裡塞。聽著身旁觀眾以及主人的加油鼓譟,所有參賽選手莫不盡全力,拚命把桌上的熱狗麵包往嘴巴塞,一口接著一口。

每個選手身旁都有人在紀錄著,只要吞下一個,就會按一下數字記錄器,一分鐘內,居然已經有人吞下四個熱狗麵包,速度之快,像極了餓死鬼投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桌上的熱狗麵包快速減少,呼喊鼓掌聲不斷,氣氛越到結束前越是熱鬧。

時間倒數,主持人拿著麥克風大聲數數:「十……九……八……三……二……一!時間到!」

主持人要參賽選手放下手中的熱狗麵包,站在後面的助手開始依照號碼牌的順序報上吃完熱狗麵包的數字。

「一號,二十三個。」

「二號,十七個。」

「十五號,二十一個。」

「二十一號,六十個。」

這個數字一報出,當場讓現場觀眾以及主持人驚聲大叫,好驚人的數量,這已經相當接近當年小林尊和契斯特納特的水準,是世界級數的高手,大概沒有人想到會在這個區域性的小比賽中出現這種高手。

二十一號是個胖子,他的脖子有三層贅肉,腰胖若圓,頭上戴著一頂底特律老虎隊的棒球帽子,他神態自若的對著所有人揮手,他知道像這種小比賽除非是高手前來,要不然基本上自己是不會輸的。

主持人顯然有經驗,也趁機說明這個驚人數字所代表的意義,所有在場觀眾都激動的鼓掌叫好,相機閃光燈一直沒有停下,許多拿著攝影機的遊客也都把鏡頭對準二十一號的胖子。

如果不是顧及形象,二十一號胖子幾乎要學猩猩捶胸表示自己是老大了,但此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傳來……

「二十五號,六十個。」

所有人同時一愣,跟著更激動的大叫,第二個可以吃下六十個熱狗麵包的人出現了,今天居然在同一場比賽內出現兩個大胃王,主持人也興奮的直喊兩人的號碼。

潘正嶽看見那個胖子疑惑的看著他,因為胖子剛剛拚命塞熱狗麵包,根本沒時間注意別人,此時憑空出現一個沒見過面的高手,不免多看兩眼。

所有參賽者的成績已經計算出來,二十一號和二十五號兩人名列第一。

主持人大喊:「根據比賽規則,你們要再比賽一場,時間是一分鐘,一分鐘之內誰可以吞下最多的熱狗麵包,就是我們今天的冠軍。」

這個公告馬上讓現場又陷入瘋狂呼喊的局面,此時觀眾越來越多,許多原本沒興趣的人聽見同時出現兩個高手之後紛紛圍攏過來,想要親眼目睹可以媲美世界大胃王喬伊的人物。

鐺!鎚子用力敲下,銅鑼發出震痛耳膜的響聲,二十一號胖子右手抓了一個熱狗麵包往嘴裡塞,另一手拿著礦泉水往嘴裡頭灌,上下牙齒飛輪似的鋸磨著食物,只要稍可以嚥下,便用力往肚子裡吞。

此時他稍稍偷看了一下站在眼前的潘正嶽,只見潘正嶽也不拿礦泉水,也不用力咀嚼,他的動作簡單極了,就是拿起一個熱狗麵包,隨手撕開,放進嘴巴,然後就吞了進去,竟是連「咬」這個動作都直接跳過去。

二十一號胖子心頭一驚,這可是從來都沒見過的技術,哪個人可以不用咬熱狗麵包,光是用吞的就可以吞下幾十個呢?

他這一驚,動作不免一慢,而潘正嶽就恰恰好快了一線,最後以一個熱狗麵包之差贏了比賽。

潘正嶽笑咪咪的領了折價卷和獎品,照了幾張相後這才摸了摸肚子離開。

他安步當車慢慢的逛著,正想著該如何走下一步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微弱的呼喊聲,那聲音應該是在數百公尺外的東北方,他瞇眼看過去,原來是有人搶劫,被搶的人是個婦女,她跌坐在地,正放聲大喊有人搶劫。

搶匪是個瘦瘦的黑人小子,他奔跑的速度很快,連續鑽過幾個人後,往潘正嶽這裡跑過來。

搶匪連續推倒了幾個行人,惹來行人的驚呼,就要跑過潘正嶽的身邊。

就在這時,一對情侶突然跨步擋在搶匪前面,搶匪一驚,轉身便要往行人道外的馬路跑去。

但那一男一女的速度不慢,又擋住了他,那個搶匪心頭一急,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大喊著:「讓開,讓我離開,讓我離開……」說時還用力揮了手上的刀子。

搶匪亮出小刀,當場讓行人驚呼,不敢隨意靠近,遠方也傳來警車的鳴笛聲,那個搶匪更急了,轉頭朝那個方向看了幾眼,就要衝過去。

這時,情侶中的男性突然朝他撲了過去,搶匪一驚,手上的刀子當場刺了出去,好幾個人都同時大喊「危險」。

沒料那個男子身體靈巧的一閃,輕易躲過那一刺,然後跨步扭腰,一記刺拳精確命中搶匪的臉頰,沉猛的力量顯然不是搶匪瘦小的身體可以承受,整個人跌撞停在路邊的車子,還沒回過神來,他持刀的手又挨了一記刺拳,刀子掉落地面。

那記刺拳對搶匪的影響不小,直到警察來到他的身邊,他都無法站直身體,這時被搶的婦人也走到了這裡,行人紛紛鼓掌,潘正嶽見證到英雄打擊罪犯的一幕。

那一對情侶向所有人打了招呼後轉身離開,潘正嶽可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眼前的人雖然不是修煉中國武術,但起碼是個練拳擊的人,看來年紀不大,是個詢問的好對象。

「嗨,英雄,介意我和你說個話嗎?」潘正嶽的英文能力只能算是中等,不過要聽或是說都不會有大問題。

「你是?」年輕情侶回頭看著微笑的潘正嶽。

「我叫……詹姆士。」潘正嶽用了高中第一堂英文課時幫自己取的英文名字:「我叫詹姆士.潘,你可以叫我詹姆士。」

「你好,有什麼事嗎?」男子微笑的看著潘正嶽。

他的女朋友倒是有些戒備,她叫愛蘋,對眼前的陌生人沒什麼好感。

「沒什麼,剛剛看到你的拳頭很有力氣,有些好奇。」潘正嶽指了一下他的雙手。

聽到自己男朋友受到讚美,愛蘋一笑,帶著有些驕傲的表情說:「剛剛那個小偷算他運氣差,亞森可是全底特律市高中的拳擊冠軍,要打一個小偷那還不簡單。」

潘正嶽訝異的說:「高中生的拳就這麼厲害,你是在學校練的嗎?」

愛蘋皺起鼻子搖頭說:「文森高中怎麼可能栽培出像亞森這麼棒的拳擊手,他是在我家的拳擊館練習,才能那麼厲害的。」

聽見自己的女朋友批評文森高中,亞森皺起眉頭有些不高興,說:「愛蘋,不要說我們學校的壞話。」

愛蘋不服氣的哼哼兩下,轉過頭去不說話,倒是亞森微笑著向潘正嶽說:「你也對拳擊有興趣嗎?」

「有些興趣,我可以去你們的拳擊館看看嗎?」潘正嶽可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也許可以先找個地方落腳。

「當然可以,我們拳擊館雖然是專門培育拳擊手,但是也有開設拳擊減重班或是拳擊瑜伽之類的課程,非常歡迎你來參加。」一旁的愛蘋聽見潘正嶽要參觀拳擊館,連忙轉過身來向潘正嶽說。

亞森一看就知道愛蘋又想到了她父親告訴她的話,如果替拳擊館招生的話,可以拿到酬勞,所以她才會那麼勤勞的招生。

愛蘋突來的態度大逆轉實在令潘正嶽吃不消,一路上她一直說著「百勝拳擊館」有多麼優秀,擁有多麼大的場地和最精良的練習設備。

「我們曾經培育出美國西區拳王末里斯和全美大學第二名、第四名的拳擊手,經驗豐富無比,而且還和許多家大型醫院合作,專門針對想要精壯體能或是減輕體重的一般民眾設計出一連串的課程,過程輕鬆愉快,可以輕易的讓小腹或是大腿的肥肉從你的身體消失。」

愛蘋的廣告詞說得滾瓜爛熟,讓潘正嶽有種在美國遇見羅胖的錯覺。

「到了。」愛蘋指著一棟大樓說。

「這棟大樓是你家的?」潘正嶽沒料到才到底特律就認識一個富家女,這麼大的一棟大廈,起碼要上億美金吧!

「不是,是我們的百勝拳擊館在這裡的七八q九樓,租的。」愛蘋哈哈一笑。

潘正嶽也為自己剛剛的吃驚覺得好笑,亞森帶頭往裡面走去,這時也有幾個穿著運動服的男女往裡面走。

三人跟著搭上電梯來到七樓。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12-1 01:48 PM

~第二章~



到了七樓,電梯大門一打開,正面是一個橫長形落地大玻璃,玻璃內正面是個大櫃檯,後頭寫著「百勝拳擊館」五個大字。

「你們拳擊館很大。」潘正嶽沒有誇大,這麼大的拳擊館他真的沒見過,大概只有東武門的總館可以比擬。

愛蘋得意一笑,說:「我們這裡當然是最好的,比起艾森豪拳擊中心還好。」

潘正嶽說:「還有比得上你們的拳擊館嗎?」

愛蘋搖頭,有些不屑的說:「艾森豪拳擊中心根本只是虛有其表,裡面的拳擊手沒有一個有成為拳王的潛力,我們這裡有好幾個拳王,像亞森就是未來的輕量級拳王。」

「這麼厲害……」潘正嶽用意外的眼神看了亞森和愛蘋。

愛蘋得意的笑了,自己的男朋友是未來的拳王,那還不得意?

櫃檯後面坐著兩位美女,金髮碧眼,身材婀娜多姿,愛蘋推開玻璃門,兩人同時抬頭瞧見亞森和愛蘋進來,都露出友善的微笑。

「愛蘋,今天沒有上課嗎?該不會你又蹺課了吧?」右邊的金髮美女名叫愛麗絲,她一面說話,一面打量著潘正嶽。

愛麗絲身邊的女孩子名叫艾葳兒,她笑咪咪的對亞森說:「冠軍,你還沒有和愛蘋分手嗎?我等你等了好久……」

亞森大笑:「嘿……你男朋友已經是八回合的選手,我可不想挨揍。」

愛麗絲望了潘正嶽一眼,說:「你們的朋友嗎?」

愛蘋說:「他叫詹姆士.潘。」

潘正嶽笑著說:「你們可以叫我詹姆士,或是直接叫我潘,都可以。」

「OK,詹姆士,你要練拳嗎?」愛麗絲臉上露出優雅的微笑。

潘正嶽想了一下後說:「不是,我……」

愛蘋不等潘正嶽說完便插嘴道:「詹姆士是要來參加拳擊減肥課程。」

愛麗絲暗暗竊喜,拳擊減肥課程的人數恰巧有點不足,老闆最近正要求要大力招生,拳擊館的業績就代表所有人的獎金,愛蘋又帶來一隻肥羊,真是太好了。

她站起來笑著對潘正嶽說:「詹姆士先生,請你跟我來。」

潘正嶽苦笑著正要拒絕她,這時愛蘋和亞森也說:「去參觀看看吧,我們這裡的課程很不錯的。」

於是,三個人就這麼「押」著潘正嶽往裡頭走,愛麗絲十分盡責且詳盡的介紹各種減重課程,拳擊、瑜伽,甚至是拳擊舞蹈都有,這時裡頭已經有人在上課,透過玻璃窗,潘正嶽看見一群前所未見的胖男人、胖女人正賣力的移動龐大的身軀,奮力的舞動四肢和軀幹。

一個教室裡頭最瘦的人,大概就是最前面的兩個教練以及最前排的學生,教室內的音樂聲很大,學員跟著音樂扭動身體,拚命想要跟上教練的節拍。

「我看……我應該是不需要這些課程。」潘正嶽搖搖頭,開什麼玩笑!

愛麗絲顯然是個介紹課程的老手,一見到潘正嶽不喜歡這些課程,馬上就見風轉舵,笑說:「詹姆士體格這麼好,我想也是不需要減重,不過我們還有一個『私人拳擊教練』的課程,由最專業的教練來指導你的拳擊技巧,你可以輕易的學會正確的拳擊技術,不僅強壯你的體格,還能學會地球上最強的格鬥技。」

潘正嶽訝異的看著愛麗絲,私人拳擊教練?好奇特的課程,嗯……去看看。

愛蘋和亞森也認為依照潘正嶽的體格應該不需要減重,不過學會全世界最強的格鬥技應該沒什麼問題。

「亞森也在這裡兼差當教練喔,如果你選他當你的教練,保證可以在短時間內打贏業餘選手。」愛蘋笑說。

「這麼厲害?」潘正嶽被這個可愛的小姐給逗笑了,愛蘋一直強力推薦亞森當教練,直說亞森的拳擊技術絕對能讓潘正嶽值回票價。

「我們先去擂台看看吧!」愛麗絲的眼力十分好,她見潘正嶽好似猶豫不決,馬上邀請潘正嶽往樓上練習場地去見識見識,畢竟現場的震撼力比起任何文字言詞都還要有說服力。

他們搭上電梯來到八樓,玻璃門內有好幾十個人正在練習,兩個拳擊擂台上也有四個人正在對打練習,氣氛十分「男人」。

愛麗絲推開門,一股濃濃的汗臭味撲鼻而來,愛麗絲和愛蘋以及亞森都聞慣了,根本不以為意,愛麗絲回頭看了潘正嶽的表情,觀察他的接受度。

潘正嶽不動聲色,跟著他們往內走,亞森與愛蘋和好幾個人打招呼,他們都是這裡的人,認識的人自然多,再加上愛蘋的父親是這間拳擊館的負責人,大多數的人對她都十分客氣。

愛麗絲帶領潘正嶽四處參觀,其他人也不以為意,這裡原本就有種業務,許多人都會來參觀,不過畢竟和正式的打拳不同,許多練拳的人身材實在不怎麼樣。

「亞森,今天怎麼有時間來,我記得你的學生好像排的是明天。」一個身材肥胖、穿著花襯衫的禿頭男子大笑著熊抱亞森和愛蘋。

愛麗絲低聲向潘正嶽介紹說:「這位是泰俄教練,亞森能拿到高中冠軍就是他訓練出來的。」

原來如此,看來也是個「講功」的人物……潘正嶽面帶微笑的看著泰俄教練,心裡想著等一下該怎麼提出要求。

「這位是?……」鬆開兩人後,泰俄教練問。

「泰俄教練,詹姆士先生要來這裡……」愛麗絲指著潘正嶽說。

「我是打算來當拳擊教練助理。」潘正嶽說:「原本我就對拳擊很有興趣,以前也練過一陣子的拳擊,現在體力不行了,我想當個拳擊助理應該還可以。」

愛麗絲沒想到客戶居然變成了求職者,她無奈的看了愛蘋一眼,愛蘋對她點點頭表示知道,愛麗絲笑著說:「既然詹姆士先生是來求職,那我就先到樓下去了。」說完,她便轉身離開。

亞森意外的看著潘正嶽說:「詹姆士,你的體格很不錯,原來你真的練過拳擊。」

「哈哈哈,比不上你這個冠軍。」

潘正嶽的話讓原本有點不大高興的愛蘋又樂了幾分,看向潘正嶽的表情更加和善了許多。

「喔……不過我們這裡並沒有教練助理的編制,我覺得很抱歉……」泰俄教練搖頭無奈的笑著向潘正嶽道歉。

亞森和愛蘋也點頭,他們都知道這裡從來沒有所謂的助理教練,只有訓練員和教練兩種人。

「沒關係沒關係……」潘正嶽搖搖手,語氣有點可惜的說:「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原本可以貢獻一點自己的經驗,不過既然沒有辦法,那就算了,非常謝謝三位的好意。」他笑著向三人道謝,準備離開。

泰俄教練阻止了他:「詹姆士,好不容易來這裡,何不參觀我們這裡看看?」

愛蘋和亞森也笑著勸他,潘正嶽沒有多想就同意了,能見識一下這裡的拳擊程度也是很好的。

泰俄教練領著他介紹著拳擊館內的拳手,愛蘋和亞森也在一旁說說笑笑。

把拳擊的姿勢多少記了一些後,潘正嶽這才又告辭離去,這次泰俄教練和亞森、愛蘋沒有繼續留他。

搭著電梯來到樓下之後,潘正嶽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他在這個地方可是連敵人都沒有,更不用說是朋友。

他正猶豫時,後頭傳來一個呼喊的聲音。

「詹姆士先生!」亞森從大廈裡頭跑了出來,追上潘正嶽說:「幸好你還沒離開。」

「我還不知道要往哪裡去找工作呢!」潘正嶽聳聳肩說。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介紹你去我的學校文森高中當兼職教練,不過薪水可能不高。」亞森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上頭寫著學校地址和電話。

潘正嶽接過紙條,笑著向亞森說會去學校試試看,亞森這才笑著揮手往大樓走回去。


文森高中是個私立學校,位在底特律米勒大道附近,學生人數只有三千多,大約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黑人,幫派的問題不少。

這是潘正嶽用精神力問校長的結果,對於沒有修煉過武術的校長來說,魔尊的精神控制術他幾乎毫無抵抗能力,因此,潘正嶽順道要他簽下自己成為拳擊教練的聘書。

當然,校長毫不猶豫的答應這個命令,文森高中當天就多了一個拳擊教練。

順利成為學校教練的潘正嶽先在學校四處走動熟悉環境,身旁的校長笑著為他介紹學校的教職員。

好幾個教職員見到一向嚴肅的校長居然面帶微笑的領著一個男子四處逛學校,不免在教職員室就開始一場八卦討論會,猜想這個新來的教練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才讓校長如此高興。

「我們學校的拳擊社有十五個學生,成績最好的是……」

「我知道,是亞森,我剛剛見過他。」潘正嶽跟著校長來到眼前特別建造的拳擊練習場。

從校長的口中知道,會蓋這個拳擊練習場,是因為亞森的表現的確十分傑出,他在高中一年級時就展露拳擊天分,再加上女朋友愛蘋的緣故,他獲得了百勝拳擊館的教練訓練機會,因此在去年順利取得全底特律高中的拳擊冠軍。

亞森今年升上高中三年級,如果沒有意外,他會成為職業選手。

亞森的教練是百勝拳擊館的泰俄教練,不需要潘正嶽擔心,他在學校的工作就是訓練其餘的學生,希望可以再出現一個亞森。

練習場的門旁掛著一個牌子,上頭寫著「文森高中拳擊社」,裡頭傳來有些吵雜的喧鬧聲。

校長推開門走進去,潘正嶽走在他身旁,拳擊社內的人同時把臉都轉了過來,見到是校長,即便他們平時都有些頑劣,這時面對對他們高中生涯有生殺大權的校長也不敢隨意放肆,玩牌的紛紛放下手上的撲克牌,跳舞的關上音樂,每個學生都靜靜的看著校長。

「各位同學,我要鄭重向各位介紹我身邊的詹姆士先生,他即將成為你們的拳擊教練。」校長往前走了幾步,向坐在拳擊擂台上的一個年輕小子說:「彼得,我希望你能夠聽教練的話,不要再惹事了。瓊斯,你的天分很好,希望你可以發揮天分……威爾……你才剛剛出來,希望你不要再惹事生非……」

校長連續介紹幾個學生後便離開,留下潘正嶽和十幾個桀驁不馴的年輕人。

「各位,我叫詹姆士,即將擔任各位的拳擊教練,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潘正嶽往裡頭走。

拳擊社的設備還算是健全,大多數拳擊的用具都放在四周,不過好像沒什麼人在用的樣子。

「你是亞洲人?韓國?日本?」威爾進過感化院,個性在所有人裡頭最是倔強,潘正嶽的體格不像其他拳擊高手一樣渾身肌肉,他當場就想來一個下馬威。

威爾一面說,一面邁步走到潘正嶽面前,故意用凶狠的雙眼盯著潘正嶽。

其他人也想瞧瞧好戲,這些學生會來練拳擊,幾乎都是和校長的條件交換。

他們的學業成績不好,又不喜歡讀書,大多時間都是精力過剩,除了打球以外就是打架,幾個比較頭痛的學員還有黑社會背景,常常書讀到一半就會發生意外,而那些意外不是殺了人,就是被殺。

校長盡力找了幾個看起來還有救的孩子,與他們談了條件,要他們參加拳擊社,如果可以取得任何比賽的名次,他們就可以拿到高中畢業證書。

而他也順利找到贊助的企業和家長,讓這些精力旺盛的孩子有地方消耗多餘的體力。

威爾凶狠的看著潘正嶽,潘正嶽卻絲毫不把小鬼的威脅放在眼裡,伸出彎曲的食指輕輕往他頭部一彈,啪!威爾就像是被人用重拳打中一般連續退了幾步。

「你靠得太近了,該有人教教你們規矩。」潘正嶽笑咪咪的看著滿臉驚疑的威爾。

潘正嶽的動作實在太快了,除了威爾以外,沒有其他人看見,他們只見到威爾突然踉蹌後退幾步,幾個年輕人以為是潘正嶽推了威爾,紛紛走到威爾前面,朝著潘正嶽嘰嘰喳喳的叫囂著。

威爾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剛剛好像那個教練的手動了一下,怎麼自己的額頭就那麼痛?

「你們應該要學會一些基本的禮貌。」潘正嶽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年輕人大多只是虛張聲勢,帶頭的人應該就是威爾。

「你說你是教練,露兩手吧,讓我們看看你的本事。」一個黑人男孩斜頭歪腦的看著潘正嶽,說完還自以為很屌,回頭和身旁的朋友擊掌。

「露兩手?」潘正嶽伸出手指朝他們勾了幾下。

幾個年輕人不為所動,只是用挑釁的眼光看著他。

威爾故意擺出幾個拳擊姿勢,揮了幾個刺拳,喊道:「和我打一場吧,如果你可以打贏我,我就承認你是我們的教練,我可不想和打不贏我的人學東西。」

「打贏你?可以。」潘正嶽好笑的看著已經在戴拳套的威爾。

其他人紛紛鼓譟,叫威爾好好招待一下新來的「新手」。

「你們靠著這一招已經趕走不少教練了吧!」潘正嶽從校長那裡知道,許多教練都帶不了他們這些精力旺盛的男孩,如果不是校長用畢業為手段押著他們,這些男孩早就加入幫派殺人販毒去了。

潘正嶽正想上場「訓練」一下威爾,門突然被打開,亞森和愛蘋以及兩三個女學生走了進來。

「詹姆士先生,恭喜你成為我們學校的教練。」亞森笑著和潘正嶽打招呼。

其他人看見亞森和幾個女孩子走進來,也高興的與他們打招呼。

「亞森,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和新教練切磋一下。」擂台上的威爾雙手臂壓在邊繩上,笑著和亞森打招呼。

「威爾,你又來了,上次麥爾教練就是被你……」亞森尷尬的看著潘正嶽,上次的教練就是被威爾給打傷才離職,這次找潘正嶽當教練,不知道他能不能打?

許多拳擊教練都知道訓練理論,但未必真正打過很多場拳,用打拳的標準來看待教練,實在不公平。

但威爾和其他學生都只是年輕人,根本不會知道這些道理,他們只懂得──打的贏我才能教我──這個一直線的道理。

這對許多教練來說是很不合理,但對潘正嶽來說,卻是再好也不過了,因為他也不想花時間說服混蛋。

「你先打拳擊沙包讓我看看你的實力。」潘正嶽指著窗戶邊的拳擊沙包。

這個拳擊沙包從天花板垂下,用鐵鍊吊著,有九十公分長,二十公斤重,對成人來說都算是個大型的拳擊用具。

威爾看見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麗紗在愛蘋的身旁,想在她面前露一手,帥氣的壓著擂台邊繩,整個人從擂台上躍下,走到拳擊沙包旁擺出拳擊姿勢。

威爾雖然個性囂張,自大自傲,但是連續打幾拳,看起來有模有樣,不僅移動速度很快,整個人看起來像隻靈活的蝴蝶。

碰碰碰碰碰!

他故意用連續的重拳在拳擊沙包上打出沉悶的聲音,其他年輕人都知道這是威爾故意向教練示威。

一聽到這個聲音,潘正嶽轉頭向亞森以及愛蘋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12-1 01:49 PM

~第三章~



「這裡。」潘正嶽站到拳擊沙包後頭約十公尺的距離,向威爾說:「你把拳擊沙包打到這裡。」

威爾一愣,亞森也一怔,愛蘋第一個反應叫了出來:「詹姆士,你搞錯了,那個距離太遠了,這種程度的距離,連亞森都無法把拳擊沙包打那麼遠。」

其他的年輕人跟著捧腹大笑,紛紛笑潘正嶽胡說八道,根本是個沒經驗的拳擊教練,威爾的拳頭怎麼可能把拳擊沙包打那麼遠,那是世界重量級的力量才有辦法辦到。

潘正嶽一臉嚴肅,對著威爾說:「誰說你不行,我說你可以,你就是可以。」

他也不顧其他人的眼光,走到威爾身旁,又說:「擺出你最有威力的拳擊姿勢,快!」

潘正嶽的話裡有種奇怪的魔力,威爾一聽之下頭只覺得一昏,也沒多想就馬上擺出正確的拳擊預備姿勢。

威爾是個左撇子,因此姿勢與其他人剛好不同,潘正嶽裝模作樣的調整一下他的姿勢,威爾和其他人都覺得莫名其妙,搞不懂這個教練只是擺動幾下他的手臂和腰部以及腳步站立的些微位置,這有什麼用?

「OK!打吧!」潘正嶽調整最後一個姿勢時,輕輕刺激了一下威爾的手臂:「用你最熟悉的姿勢打打看。」

潘正嶽的自信讓其他人越來越好奇,連幾個對拳擊沒興趣的女孩子都圍了過來,想見見這個奇怪的教練到底在做什麼。

連他們都覺得奇怪,更不用說是當事人威爾,他瞪了潘正嶽一眼,嘴巴罵道:「你該不會認為這樣子我就會……」

碰!

威爾一邊罵,左手順勢出拳,他不覺得自己出了什麼力量,可是手腕、手肘、手臂、腰部以及下半身,卻是奇怪的轉了一個姿勢,就打出了拳。

威爾的拳和拳擊沙包輕輕一碰,拳擊沙包就像是被泰森全力一擊一樣的飛了出去,拳擊沙包的底端幾乎要打中天花板,但終究沒有打中,只是順著重力往下掉,鐵鍊用力的搖動擺盪,拳擊沙包劇烈的震盪了幾下,最後才慢慢的靜止不動。

「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

潘正嶽拍拍威爾的肩膀,把出神的他嚇了一大跳,其實不只是他,包括亞森以及愛蘋在內的內行人,都被這突來的一擊給嚇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嘩──」最先叫出來的卻是三個完全外行的女孩子,她們只覺得教練好厲害,居然可以把威爾教得這麼厲害,馬上圍到潘正嶽的身邊問東問西,看向他的眼神裡多了崇拜和尊敬。

潘正嶽表情輕鬆的看著威爾和亞森,要說震撼,所有人裡頭定是以亞森最為震驚,每天都練拳的他自然瞭解剛剛那一拳的意義。

威爾的體重在七十公斤以下,應該是輕中量級(67公斤以上~71公斤,156磅),這和亞森是同一個級數,亞森每天都會做這個練習,但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可以把拳擊沙包打到天花板,能夠擊出劇烈搖晃的力道,就算是十分重的力道,更何況是把二十公斤重的拳擊沙包整個打飛起來?

毫無疑問,這是潘正嶽的問題,亞森握緊雙拳,他想要向潘正嶽說一些話,但亞森尚未開口,愛蘋已經衝了過去,她推開幾個擋在前面的女孩子,一把抓住威爾的雙手拳套來回仔細看了又看。

「這是真的……」愛蘋喃喃自語,跟著放下威爾的手,轉身看著潘正嶽說:「詹姆士,你做了什麼?為什麼威爾的拳會變成那樣?剛剛……剛剛……」

愛蘋自小生活在拳擊的環境,對拳擊熟悉的程度是這裡所有人最高的,她很瞭解威爾不可能打出剛剛那一拳,一切的疑點都在潘正嶽身上。

「告訴我?為什麼威爾可以打出那一拳?」愛蘋對拳擊的敏銳度十分高,她相當瞭解那一拳的意義,如果……如果……

如果那是潘正嶽刻意調整姿勢後就可以打出的拳,那麼……愛蘋光是想一下全身就起了雞皮疙瘩。

「詹姆士教練,請你告訴我,我也可以打出那個拳嗎?」亞森也站到愛蘋旁邊,他也想到那個拳對自己的影響,如果只是輕中量級的自己可以打出重量級的拳力,光是想想,他就覺得自己的血像是沸騰了起來。

「你?你不行。」潘正嶽搖頭。

他這個突來的否定,當場讓亞森的心沉到谷底。

愛蘋睜大雙眼,握緊拳頭大叫:「為什麼亞森不行!他的資質比威爾還要好,經驗更是他的好幾倍,為什麼亞森不行?」

愛蘋十分愛亞森,她認為亞森可以實現自己和父親的夢想,成為世界冠軍。亞森有潛力,但是他需要時間,此時卻突然出現一個人,就像是用了什麼魔術一樣,讓威爾的拳力暴增……等等!愛蘋猛地想到一個重點。

「威爾,你再打一拳。」愛蘋突然對還在發呆的威爾說。

「什麼?」威爾這才醒過來似的,他沒聽清楚愛蘋的話。

「威爾,你用剛才的力氣再打一次拳擊沙包。」這次說話的是旁邊的男孩。

他們也嚇呆了,威爾有多少力氣他們當然知道,平常在一起混,對他有多少本事心中自然有數,到了這個時候,大夥也發覺不對,當然瞭解這都是新教練剛剛在威爾身上擺弄的結果。

「喔……好!」威爾稍想了一下剛剛的姿勢,照著記憶的力道和角度,他又打出一拳。

同樣的一拳打在拳擊沙包上剛剛的位置,不過這次卻是什麼都沒發生,如同以前一樣。

這下子,所有人的眼光都同時放在潘正嶽身上,疑問有了解答。

「教練……」

「詹姆士……」

「教練……」

十幾個人同時包圍住潘正嶽,七嘴八舌的說著,這些學生說話的速度原本就很快,再加上這個時候激動的語氣,潘正嶽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停!停!停!」潘正嶽隨意走了兩步,輕易走出十幾個人的包圍圈,他背靠著拳擊擂台的鐵柱,要所有的人都閉上嘴巴。

「很高興我們起碼有同一個共識。」在所有人都閉上嘴巴後,潘正嶽要他們自己找地方坐下,他會回答疑問,不過,那是在問問題的人有禮貌,而且是有秩序的情況下。

看著所有人著急的臉,潘正嶽卻故意要他們都不要說話問問題,只能由他來提問題。

「你……你叫什麼名字?」潘正嶽指了威爾身旁的一個男孩。

他是個黑人男孩,體格比威爾稍小,但兩眼炯炯有神,看起來有些小聰明。

第一個被教練指到,沙曼嚇了一跳,不過也覺得十分興奮,趕緊說:「詹姆士教練,我叫沙曼。」

「你打過拳擊嗎?」潘正嶽指了一下旁邊的拳擊沙包。

沙曼遲疑了一會兒,有些尷尬的說:「我打過幾次拳擊沙包,不過沒有和其他人比賽的經驗。」

潘正嶽笑著說他知道了,接著他又連續問了幾個社員有沒有打過正式比賽,意外的,除了亞森以外,其餘的社員都沒有正式比賽的經驗,倒是去幫亞森比賽時加油過幾次。

十幾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尷尬,雖然潘正嶽早就知道他們是因為想畢業才參加拳擊社,不過這時潘正嶽又問了一遍,還是讓他們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亞森以外,你們還有誰是真正想把拳擊練好的嗎?」潘正嶽說他必須要把真的想練拳的人弄清楚,畢竟這個運動十分特殊,如果不是極有毅力,還是趁早轉行。

不出所料,除了亞森以外,他們根本沒人想走這一行,當初會加入拳擊社,基本上都是因為校長的半威脅,如果可以選擇,他們寧願去打籃球或是跳舞。

「教練,我現在很有興趣,你可以訓練我嗎?」威爾舉手,態度比起剛剛好了十倍。

他們這些學生一向崇拜英雄,潘正嶽表現出超乎常人的指導能力,很快獲得他們的尊敬。

潘正嶽嘿嘿笑了幾聲,說:「我考慮看看……」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的年輕人紛紛開口要求潘正嶽訓練自己,他們也知道這絕對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想想看那拳王一年能賺多少錢,對這些學員來說,那絕對是天文數字。

西元一九九五年,拳王泰森出獄,他只花了八十九秒就擊敗對手麥克尼雷,獲得獎金兩千五百萬美金,這種賺錢的速度連比爾蓋茲也無法比得過。

對這些學員來說,要賺一千塊美金也許都可能送掉性命,這種美夢如今好像因為潘正嶽的出現而近了點。

「教練,你可以……可以讓亞森也打一拳剛剛那種拳嗎?」愛蘋想再看一次,她不認為是潘正嶽做了手腳,但她必須再確認一次,因為這件事情實在太過重要。

不只是亞森,連其他學員也都看著潘正嶽,剛剛有些人並沒有看的十分清楚,紛紛央請潘正嶽讓亞森或是威爾再打一次。

「不行,威爾剛剛已經打過了,要換成亞森,這才公平。」

愛蘋瞪了其他的男孩子一眼,顯然她平常就十分強勢,幾個男孩看見她的眼神都縮了一下頭,她輕哼了一聲,轉頭笑咪咪的對潘正嶽說,請教練給亞森一個機會。

看著愛蘋這個大姐頭分配「利益」,潘正嶽搖頭苦笑,想到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他不再猶豫,往前走到另外一個拳擊沙包旁,用手指輕輕敲了幾下拳擊沙包的帆布外皮:「亞森,你過來。」

亞森興奮的走到拳擊沙包前頭,愛蘋遞給他拳擊手套,亞森俐落的套上,拉緊拳套繩子:「教練,請告訴我該怎麼做。」

潘正嶽還是像剛剛一樣,對他說:「你先打一拳我看看,用你最拿手的拳擊姿勢。」

亞森的姿勢明顯比起威爾要成熟、穩重許多,拳擊手套一戴上,他的氣勢完全不同,雙唇緊閉,兩眼如鷹,站在拳擊沙包前。

他一扭腰,一個右鉤拳沈重的擊中拳擊沙包中段位置,整個拳擊沙包被打的劇烈晃動,繫在天花板的金屬鍊子互相攪動,幾秒鐘後才停止晃動。

潘正嶽似笑非笑,所有人都在看他的反應,等他說話。

亞森充滿鬥志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可以給點意見。

「你的……力道,還可以。」潘正嶽推了一下拳擊沙包,拳擊沙包輕晃動著。

沒有人說話,他們都知道潘正嶽應該還有話沒說出來。

「不過,在我看來,起碼有四個缺點。」潘正嶽說謊,在他的眼中看來,缺點多的數不完,不過他不想說太多,因為很多缺點說了也沒用,亞森根本聽不懂。

「我有四個缺點?」亞森有點驚訝。

「亞森有四個缺點?」愛蘋有點豐厚的嘴張出一個小圓,如果不是剛剛潘正嶽的指導那麼有效,她一定會開口罵人,亞森的拳擊姿勢在泰俄教練的口中,漂亮的像是教科書,怎麼會有缺點?

瞥見愛蘋的表情,潘正嶽就知道她很不服氣,潘正嶽面對她,微嘲說:「你不相信?」

一個女孩低聲說:「我覺得亞森的姿勢很漂亮,看起來沒什麼錯誤。」

她的話引起許多人共鳴,互看幾眼後都表示亞森的姿勢很漂亮,看不出缺點。

「如果姿勢漂亮,沒有缺點,為什麼不能把拳擊沙包打到天花板?」潘正嶽笑問。

「因為那是……」卡特下意識的說出那是因為亞森的體重不足,所以無法像重量級選手或是超重量級選手一樣有那麼大的拳力。

「基本上你說的沒錯。」潘正嶽又推了幾下拳擊沙包:「但是,如果拳擊比賽比的是姿勢漂亮的話,亞森應該是世界冠軍才對,而不是高中冠軍。」

「你的話說得不對。」愛蘋雖然很想潘正嶽教亞森,但是聽見錯誤的拳擊觀念還是忍不住反駁:「沒有正確的姿勢怎麼可能擊出強猛的力道,這是基本知識。」

「你說的不錯,問題是……」潘正嶽手指著威爾和亞森,微嘲說:「你認為他們的姿勢哪一個正確?」

這下子連愛蘋都知道自己無法反駁,從姿勢來看,亞森無疑要精準,更符合教科書,但事實是,威爾的拳力不僅絲毫不在亞森之下,甚至有超越的情況。

「我……我……」愛蘋有些氣弱,神情沮喪的說:「我沒有辦法解釋。」

「愛蘋,你不要說了,我相信教練。」亞森阻止了愛蘋想說的話。

「愛蘋,你要相信教練,我剛剛只是隨便揮了一下,你看到那個拳擊沙包沒有,我從來沒有辦法把拳擊沙包打那麼高。」威爾這時也替潘正嶽說話,他是當事人,感受最明顯。

威爾看著自己的手,回味著剛剛那種奇妙的感受,就像是一拳打在塞滿棉花的麻布袋一樣,那種感受真是神奇。

亞森一直看著潘正嶽,希望他也能指導自己。

潘正嶽走到亞森身旁,笑說:「你不用急,你的缺點不難矯正。」

這時其他人都擠到旁邊,恨不得拿出攝影機把潘正嶽的話和矯正亞森的經過都錄下來。

潘正嶽又像剛剛一樣,要亞森先擺一個拳擊姿勢,然後又裝模作樣的調整了幾下,最後運起魔神無相魔功微微刺激了一下亞森的手臂肌肉經絡,這才說:「好了,打一拳試試看。」

亞森仔細回想著剛剛潘正嶽提醒的姿勢,那和自己原先的幾乎沒什麼不同,只差了很細微的角度,這……真的有用嗎?

他不禁想到這個念頭,身體卻已經做出習慣的揮拳動作,一個右鉤拳,拳擊沙包就像是被火箭炮命中似的直往天花板撞去。

碰!拳擊沙包真的撞到天花板,不僅發出很大的聲音,而且還把天花板的灰塵撞下一堆,十幾個學員和愛美的女孩子都揮手逃開,只有吃驚的亞森、愛蘋和潘正嶽沒有走。

拳擊沙包重重地落下,牽扯的力量讓整個拳擊沙包又攪起尖銳刺耳的金屬鐵鍊聲,連續擺盪了好幾下後,才慢慢平復不動。

「這……這真的是我打的嗎?」亞森喃喃自語,低頭看了自己的雙手,又看向愛蘋:「愛蘋,這是我打出來的拳嗎?」

愛蘋此時也握緊拳頭,她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教練可以把選手訓練成這種樣子,而且僅僅只是因為幾個姿勢的改變?這些現象說出去絕對沒有人會相信,因為這是奇蹟,拳擊史上的訓練奇蹟!

那些學生可不管什麼奇蹟不奇蹟的,他們只懂得新來的教練超厲害,絕對值得跟他學習,幾個學生不斷向潘正嶽介紹自己,希望可以獲得他的青睞,接受指導。

「你們都想成為成功的拳擊選手?」潘正嶽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問。

這時還不答應那就是白癡,所有的學生都同時用力的點頭,並且說:「教練,我們都希望接受你的指導。」

「不會後悔?」

「不會後悔!」

「任何要求都答應?」

「任何要求都答應!」

「好!」潘正嶽的目的這時才說出來:「你們告訴我,你們之中有誰認識黑幫,或是加入黑幫?」

「什麼?」所有人都睜大了眼,不明白為什麼教練要問這個。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12-1 01:49 PM

~第四章~



潘正嶽這個突來的問題讓拳擊社裡的十幾個學生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詹姆士教練,你……為什麼要問這個?」愛蘋膽子最大,不加思索的反問了這個問題。

在底特律,「夜晚不出門」已經是一種常識,這裡的暴力犯罪是美國都市排行第六,這幾年雖然維持平盤,但沒人知道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要說黑幫,這裡的黑人孩子沒和幫派有關係的可不多,即便他自己不沾黑幫的事務,但總有堂兄弟姊妹之類的親戚是黑幫中人,其中的關係之複雜,有時連底特律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可不希望我的拳擊手哪天死在路邊,還要我去法醫室認屍體,我很膽小的。」潘正嶽故作嚴肅的說。

「教練,這裡的人沒有一個和黑幫有關。」威爾張大著嘴笑了,其他人聽他這麼說,也都笑了。

威爾的堂哥是血幫的重要成員,要說這裡的問題學生,他絕對名列其中。

潘正嶽當然知道他這句話是個反話,不過這才是他的目的,他需要一個……接頭人讓他和底特律的黑幫有接觸,看來那個人就是威爾。

「說說你們自己的情況吧!」潘正嶽拍拍手掌:「我可不希望你們拳練到一半突然告訴我,對不起,教練,今天我要去偷一輛法拉利,所以沒有辦法來練拳……」

這話讓所有人當場大笑,威爾尷尬的摸了摸頭,因為不久前他就是因為偷了一輛紅色法拉利的音響,才進了青少年感化院。

「好吧,今天就到這裡為止,明天同樣的時間來這裡練習,再見了,各位。」潘正嶽看著逐漸離開的學生,心裡琢磨著一些念頭。


潘正嶽走出拳擊社時,看到愛蘋和亞森並沒有離開,他往兩人走過去:「亞森,我要謝謝你讓我找到工作。」

「詹姆士教練,請你不要這麼客氣,依你的指導能力,文森高中是佔了很大的便宜。」亞森看見潘正嶽向自己道謝,他還有些抱歉,因為潘正嶽原本是想到百勝拳擊館去工作呢!

「是啊,教練,我今天會回去告訴我爸爸,請他聘請你去我們拳擊館指導我們的拳手。」愛蘋趕緊向潘正嶽保證,這麼好的教練要是被聘請走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哈哈哈,不用了,我已經在這裡工作了,我只是想要一個普通的工作就好,你不用再告訴你爸爸了。」潘正嶽搖手向愛蘋拒絕。

愛蘋可不理他,心裡在想著要怎麼把消息告訴父親。

潘正嶽當然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不過這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是一個能讓他接觸黑幫的管道,拳擊教練只是他掩飾自己目標的工作罷了。

而可以幫助他的人就是威爾。


連續幾天潘正嶽都在注意威爾,他有小聰明,希望像他堂兄一樣在黑幫裡那麼有勢力,他的堂兄海颸獞並不反對他練拳,反而是有些鼓勵,這倒是令潘正嶽有些意外。

潘正嶽默默記住海颸獞的面貌以及氣息,對他來說,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氣息,尤其是像海颸獞這種黑幫的狠角色,一言一行之間都有著邪q惡的氣息在內,這種人,就是潘正嶽需要的人。

星期三下午,海颸獞突然來學校找威爾,兩人在學校隱密的地方低聲說了一些話,海颸獞要離開前正好被潘正嶽看見,這是一個好機會。

潘正嶽運功稍微改變五官的特徵,成了有點像影星湯姆克魯斯外貌的男子。

海颸獞離開學校,輕若鴻羽的身影在各個大廈之間移動,街道中,海颸獞的車子一直在潘正嶽的監控之下。

海颸獞的車子往郊區移動,那個位置是底特律的犯罪區,會住在那裡的不是酒鬼,就是沒錢搬出去的妓女。

除此之外,就是賣毒和買毒的人。

海颸獞的車子轉進一家廢棄的鐵工廠,在鐵工廠前的空地停下。

空地外頭是一片荒草,幾隻野狗看見車子衝進來,嚇得往外直跑。

除了海颸獞的車子以外,空地還停了七八輛改裝過的車子,海颸獞下車,臉色陰沉沉的,好像有很多心事。

他有些驚疑的往四周以及來路看了看,然後快步走進鐵工廠大門旁的小木門。

剛剛車子一進來,鐵工廠裡頭的人就發現了,海颸獞一走近木門,那門已經從裡頭推開,海颸獞點了一下頭後走進去。

潘正嶽的身影輕飄飄的落在鐵工廠屋頂,鐵工廠的範圍不小,從主廠房到外頭的幾個小廠房,佔地起碼超過數千坪,但幾個聚集在這裡的人卻沒有散開,都集中在主廠房。

潘正嶽從工廠的廠房屋頂鑽了進去,魔覺稍一展開,就「看」到主廠房的正中間或坐或站十幾個人,海颸獞就在其中。

他坐在一個灰色的大沙發上吞雲吐霧,神情陰晴不定。

「海颸獞,你覺得他們什麼時候會惹到我們?」說話的是個斯文模樣的帥氣男子,他留著長髮,脖子刺著一朵橘色玫瑰,一開口所有人就看著他,顯然他在血幫的地位不低。

他叫凱煞,是血幫的智膽,許多行動都是他一手策劃,成功率很高,血幫不能沒有他。

「該死的七死神!該死!該死!」海颸獞連續罵了幾句。

最近半年來七死神的行動十分劇烈,他們的手段兇殘,手法雖然光明正大,但與他們唱反調的人都死了,底特律大小七十八個黑幫,如今只剩下不到十個,血幫不算是勢力龐大,卻也不希望被收編。

「你們有誰知道七死神到底是哪裡來的?他們出手這麼狠,以前一定不是普通人。」喬亞把玩著手上的槍枝,他飛快的拆卸彈匣又裝上,手法靈活,絕對是個玩槍的好手。

「那些該死的傢伙根本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據說他們殺人很少使用槍械,不是用刀就是用手,再不然就是用奇怪的武器,又不是日本忍者,該死的七死神。」墨離仰頭把手上酒瓶剩下的一半酒喝掉,隨手又開了一瓶。

「我不相信他們的身體可以擋住我的子彈。」喬亞從彈匣退出一顆子彈,用手指捏住子彈輕輕的放到嘴唇前吻了一下。

所有人都開始大罵七死神,血幫可以興旺到現在,當然不是只靠潑婦罵街似的謾罵,而是靠著他們比較狠,比較識時務,知道哪些東西自己可以碰,而哪個部份應該放手。

但七死神這次太過分了,他們幾乎佔據了所有的一切,半年來所有的黑幫都知道,面對七死神只有兩種選擇──

第一是反抗,然後被七死神滅幫;第二是歸順,然後被七死神滅幫。

這種趕盡殺絕的方式讓大多數的黑幫都試圖抵抗,不過半年過去了,黑幫少了八成,而最大、最新的「七死神」黑幫則是以最強的姿態聳立著,等著別的黑幫挑釁,也等著準備把下一個黑幫拆卸肢解,成為七死神的一部分。

潘正嶽觀察一會兒,大概知道這些人在幹什麼。說白了,這些血幫的人根本就是被七死神給弄怕了,今天如果惹到他們的是普通老百姓或是小幫派,他們早就殺過去了,會在這裡抱怨大罵,顯然就是對手太硬,他們吃不下來。

不過,潘正嶽也很好奇,七死神到底是誰?是七個人還是一個人?真的很強嗎?

潘正嶽計畫要統合整個底特律的黑幫,無論如何,七死神一定是個阻力,如果他們不願意歸順,那麼潘正嶽相信自己殺死他們的時候不會手軟。

這時,海颸獞的電話突然響起,他接了起來,原本毫無表情的臉開始緊皺,低聲吩咐了幾句話後關上手機。

「各位,剛剛有個小弟打電話過來,說他看到七死神其中的一個,在默思亞廢砂石場。」海颸獞突然說:「那個地方距離這裡只有兩公里。」

這句話的威力不小,所有爭執的聲音全部停止。

喬亞看著海颸獞,說:「消息可不可靠?」

海颸獞沉著臉說沒問題,接著問所有人的意見,要不要幹掉那個落單的七死神?

幾乎沒有考慮多久,在場的人眼中都露出血腥的殘忍,難怪他們當初會取名「血幫」。

「拿傢伙吧!」海颸獞站起來,走向放在廢棄車輛旁邊的木箱子。

木箱子有七個,此時都已經被撬開,露出裡頭驚人的火力。

十八個人陸續走向前去,挑選自己熟悉的武器,他們的手勢輕鬆俐落,顯然這不是第一次集體行動。

霎時間,槍械彈簧聲綿綿不絕,每個人都扳動機關,調整自己熟悉的槍枝,使它能在那一臨生死之際發揮最大的功用,殺了敵人,救了自己。

「我們血幫十八公牛未必就會輸給那七個混蛋!」凱煞一如往常在出任務前喊話:「底特律市的黑幫不會只有七死神,起碼還有我們血幫!」

他的話說得激昂,所有人紛紛附和大吼,手上的武器給了他們自信。

「我們幹掉七死神落單的那一個,然後把他的屍體切成十幾片丟給野狗吃,讓七死神知道,他們不能招惹血幫!」海颸獞也跟著舉臂大吼,手臂上的毒蠍刺青隨著他的肌肉抖動,就像是要騰空躍出,狠狠的把毒刺送入敵人的身體。

「走吧!我等不及要把子彈打進那個傢伙的腦子裡。」喬亞把槍插在腰部的槍套,帥氣的撥弄著金色過肩的頭髮。

所有人陸續走出鐵工廠,上了車子,十八個人分別搭乘十二輛車子,飛快的朝默思亞廢砂石場出發。

潘正嶽不疾不徐的跟著,他的魔覺還沒有辦法延伸到兩公里以外,不過他認為,血幫的這次行動正好可以讓他見識一下他們口中的七死神到底是什麼人。


十二輛車子以超快的速度靠近默思亞廢砂石場。

砂石場外頭用木牌寫著「私人產業,請勿靠近」之警語,兩片鐵門用一條生鏽的鐵鍊鎖著,地上的雜草幾乎要高過成人的膝蓋。

最前頭的車子正是海颸獞駕駛,他的個性原本就十分勇猛急躁,此次是為了殺人而來,車子沒有停止直接撞斷鐵鍊,兩片鐵門發出嗚嗚咽咽的磨擦聲彈開,後頭的車子跟著駛入砂石場之後散開。

十二輛車子分別包圍砂石場進出的三個出入口,車裡頭的人持槍跑出,他們彼此都用手勢打暗號,比起普通黑幫一盤散沙的狀況要更嚴謹、確實。

砂石場上唯一的據高點就是一台廢棄的吊車手臂,此時一個黑衣人隨意坐在吊臂上,腰倚著大鐵栓,露著不淡不鹹的微笑。

「三十分鐘才到這裡,效率實在不怎麼樣。」羅昧肥胖的手拿著熱狗麵包往嘴裡塞,胸前的衣服沾了幾滴調味醬,不過在黑色的衣服上看不大出來。

血幫的十八個人快速分散,往工廠內部包抄,看來他們都認為羅昧應該是躲在工廠內。

砂石場的主要功用就是分離大小砂石,依據砂石顆粒大小分批賣出,廢棄的砂石場外依舊還存放著沒有分離出來的砂堆,砂堆高有四層樓,因為氣候的因素已經硬化。

麥爾桀和梭羅思輕步從兩堆砂堆中間穿過,繞過後頭堆砂的倉庫,從一個隱密的小鐵門走進製砂場主廠房去。

麥特和伊塔兩人半奔跑的從停車位置衝向大卡車停車場,此時大卡車自然已經不在,地上的雜草足以掩蓋過他們的身影。

海颸獞最是大膽,他一馬當先,在所有人之前先一步靠近主廠房外的牆壁,透過破玻璃窗往內觀察。

他身邊跟著喬亞和外號「軍火」的渦柯,三個人分別左右包圍,凝神聚氣的看著主廠房內頭。

主廠房早已停工多時,地上散落著一堆用過的雜物和沒用的砂石,偶而還有些吃過的食物殘渣棄置一旁的角落,發出難聞的氣味。

羅昧左右看了一下,喃喃自語說:「真的都來了,這下子省了我多跑幾趟的功夫,要是躲起來,還真是麻煩,看來饒了那個小鬼一命還是很劃得來。」

把熱狗麵包全部塞進嘴巴後,羅昧站起來,舉步往吊臂外跳下去。

他的身影像是違背地心引力似的往下掉,輕飄飄得像是一根羽毛的往主廠房飄過去。

在所有人都沒有發覺的情況下,羅昧落在主廠房的屋頂,一舉步就來到廠房的高頂排氣窗,翻身往裡鑽了進去。

從主廠房進來的人數有十個,八個人在外頭包圍著,個個身手矯健,面露殺機。

羅昧根本沒有打算隱匿身形,在十個人分別進入廠房之後,他就光明正大的從高牆上躍下,胖胖的身影眨眼間便出現在一組廢棄的機器上頭。

他毫不掩蔽的身影很快讓海颸獞發現,海颸獞沒有絲毫猶豫就舉槍射擊,同一時間,其他人也跟著開槍,廠房內槍聲猶如連綿不絕的鞭炮般響徹雲霄,震撼人心。

如狂風暴雨般的子彈朝羅昧站立的方向射去,子彈和廢鐵激撞的火光四射,噹噹噹噹的撞擊聲也不絕於耳,幾秒鐘後,大多數的人都射完手中的彈匣,這才停止射擊。

「打完了吧!?」

羅昧的聲音出現在所有人背後,他的五指抓著奧羅的脖子,奧羅痛苦的用手掰著羅昧的手指,卻像是螳臂撼鐵一般根本沒用。

「放下奧羅!」

「奧羅!」

「放開奧羅!」

所有人激動大喊,全部舉槍瞄準抓著奧羅的羅昧,羅昧根本毫不在意,肥胖的肚子隨著他呵呵的大笑而抖動著。

「投降是你們唯一的選擇。」羅昧像是抓小雞似的捏著奧羅的脖子,奧羅雖然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公分,但在羅昧的手中彷彿是剛出生的小雞,毫無反抗能力。

躲在主廠房外面的麥爾桀和梭羅思把槍對準了羅昧的後背大喊:「放下奧羅!放下奧羅!」兩人神情激動,手上的輕機槍已經準備開槍。

羅昧根本沒有和他們談條件,五指一出力,就把奧羅的頸骨折了九十度,隨手甩出他的屍體撞倒前面的幾個人,在所有人都還來不及開槍前,他又消失了。

海颸獞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奧羅屍體,瘋狂似的朝著所有黑暗的可疑角落開槍,但那根本沒用,除了槍聲和硝煙味道以外,他們什麼都沒有得到。

羅昧的殺人手法果然驚人,一個又一個的血幫重要成員噴血倒下,才二十分鐘過去,還活著的血幫成員只剩下海颸獞、喬亞,以及帥氣的凱煞。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0-12-1 01:50 PM

~第五章~

死在廠房內外的血幫成員極其悽慘,總體來說,第一個死掉的奧羅屍體算是最完整的一個,其餘成員,四肢不全者有之,身首不全者有之,開膛剖腹者有之,幾十分鐘內,砂石廠房內外竟成了人間地獄。

而兇手羅昧卻依舊臉帶冷笑,毫髮無傷的站在三人外二十公尺。

海颸獞、喬亞、凱煞手上的槍早就丟棄在地,三人都換了軍刀在手,沒子彈的槍比起刀子還要累贅許多,因此他們身上都有慣用的軍刀。

三人身上的軍刀都是特別向瑞士私人軍工廠訂製的限量好貨,價值不菲,用來殺人自然是稱手。但此時他們的外表頗為狼狽,身上多少都沾了灰塵、血跡,殺意雖然不減,但氣勢卻已經減弱不少。

看著以往一同殺人放火的夥伴一個一個悽慘倒下,海颸獞心頭悲憤中帶著恐懼,他無法明白為什麼人的速度可以超過子彈。

「他不是人……」喬亞受到的打擊最大,一向自譽百發百中的他沒有一發子彈擊中羅昧。

「你們不是都叫我們七死神嗎?我們當然不是人。」羅昧十幾公尺外的身體突然消失,一個貫手從凱煞後腦進去,五指出現在應該是臉頰、鼻子的地方。

凱煞的身體痙攣似的抽動著,脖子、胸口一下子就沾滿了血。

喬亞和海颸獞兩人同時拔腿往工廠門口快跑,衝出鐵門後,兩人分別衝進兩輛汽車。

海颸獞跑進去的自然是他自己的車子,他把軍刀往副駕駛座一放,手往鑰匙孔摸。

沒有!海颸獞臉色大變,他記得自己剛剛並沒有拔下車子鑰匙,因為他並沒有拔鑰匙的習慣,沒幾個人敢偷血幫海颸獞的車子,但是鑰匙在這個該死的時候卻不見了。

同樣的情況出現在喬亞的身上,他一發現車子沒有鑰匙之後馬上打開車門,往旁邊的車子跑去。

開門,摸鑰匙,沒有!

海颸獞用力推開車門,往另外一輛車子跑去。

拉開車門,摸鑰匙孔,沒有!

「你們在找這些東西?」羅昧站在所有車子的前面,他的腳前放著一小堆車子鑰匙。

海颸獞和喬亞兩人臉色煞白,也不說話,轉身就往砂石場的大門跑去。

羅昧腳尖一挑,地上的鑰匙登時緩緩升高,他的胖手一甩,金屬鑰匙就像是飛刀一般往兩人射去。

幾十把鑰匙輕易灌入兩人後背,又從兩人胸前噴出,帶起一大片的鮮血。

兩人睜大雙眼撲倒在地,身上流出的鮮血緩緩把地面染紅。

羅昧輕易殺了十八個黑幫兇徒,此時他轉身面對砂石廠房默默不語,一會兒後,他才開口出聲說:「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裡。」

潘正嶽看著下頭的羅昧,對於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有些訝異。

想了想後,潘正嶽從副廠房上頭躍下,落在三十幾公尺外。

「你是誰?」羅昧露出謹慎的表情,來底特律半年的時間內,他從來沒遇過可以從十五公尺高躍下而絲毫無傷的人。

「你又是誰?」潘正嶽看得出來羅昧的武功並非名門正派,應該是走偏門的,這種武功求效快,卻後患無窮,不知道他一個外國人怎麼能夠學會這種魔功?

羅昧面露猙獰,冷笑的說:「既然你不肯說出來歷,想必需要我幫你出點力氣。」

說時,他就像箭一般疾射向潘正嶽,硬如精鋼的十爪,如獵鷹撲兔般的往他胸口插去。

「用爪子?」潘正嶽還想要從羅昧的嘴巴知道一些事情,沒有硬接他的絕招,整個人像棉絮一般逆風飄退,羅昧一招無功。

「看我屍魂鬼爪。」羅昧個性陰沉,招式狠毒,一招不中便又連生新招,十爪猶如秋天落葉般連綿不絕的掃出,又如千里江水洶湧激盪,撕裂空氣的爆裂聲響聲聲震耳。

潘正嶽存心看羅昧的武功招式來歷,因此他便施展「魔相意要」的無上輕功,整個人就像一股輕煙一般隨風飄移。

羅昧心中暗怒,但也深感警惕,在今天之前,他從來不知道底特律還有武功這麼高的人存在。

兩人就這麼在砂石場內來回穿梭,當然,潘正嶽一直沒有出手,大多還是施展無上輕功一面躲避羅昧的雙爪,一面觀察他的武功路數。

連續幾手後,潘正嶽認清了羅昧走的的確是修煉魔功的路子,問題是,他一個外國人怎麼懂得亞洲這一方面的武學呢?

想來他的後面還有人教導,而且他們的外號是七死神,也就是說,與他功力相仿的還有六人,如果不搞清楚他們的來歷,就算是殺了一個,也是沒多大用處。

想罷,潘正嶽心生一計,大笑對羅昧說:「七死神不是有七個嗎?光只有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看你還是回去找救兵吧!」

羅昧聞言大怒,他的表情更加詭譎猙獰,自從練成武功以來,從來沒有遭受如此大辱,他心中充滿怒火,動作益發快速陰狠。

此時潘正嶽的身法越來越飄渺輕靈,空幻得猶如虛影一般,羅昧招式狠毒詭厲,但卻無法擊中他,一招一式就像是打在空氣上一樣。

這種欲發無著力的情況使他焦躁憤怒,而憤怒的情緒就像是有股滾燙的沸水在胸膛激盪一般,越到後來,羅昧甚至動用了十二成的力量,誓要把眼前只會閃躲的對手擊斃於手下。

但潘正嶽的身法不僅鬼魅異常,而且似乎尚游刃有餘。十二成的力量畢竟無法持久,幾分鐘後,羅昧自覺氣力已經稍有不繼,心中便萌生退意。

潘正嶽的眼光何等毒辣,羅昧掌勢稍一變化,便知道他的功力頂點所在,這時潘正嶽蓄積已久的一掌才緩緩遞出。

羅昧一式「千鬼探幽」的去勢才使到盡頭,便發覺潘正嶽開始往他的脅肋攻擊,羅昧不驚反喜,心想若是你和我硬拚個幾下,我的魔功便可蠶食你的氣脈。

但他的如意算盤尚未得逞,潘正嶽似慢實快的右掌已經打中他的肋骨。

羅昧只覺得身體好像被人投入萬噸巨冰一般,渾身經脈運行幾乎都要斷裂,他當下立斷,放棄和潘正嶽的打鬥,運起魔功逃命秘法「催命三生」之術。

所謂「催命三生」,乃是修煉他們這門魔功的一種特殊秘法,藉以催動人體匿藏的精元,而後人體的功力可以暴增三倍,用此殺敵或是逃生,功效逾倍,以羅昧的功力最多可以施展三次。

不過,此種秘法雖然可以令人多出三條生命,但是每施展一次之後必然功力大退,非休養數月甚至經年無法恢復,若是短時間內施展三次,那結果只有功消骨損,毀精壞形的悲慘下場。

因此如非必要,羅昧絕對不會用上這一招,可是潘正嶽那一掌實在太過厲害,羅昧只覺得自己的肋區不斷滲出冰冰冷冷的詭秘氣勁,那氣勁和普通武功不同,也和他知道的魔功不同,甚至和他主人的魔功不同。

羅昧此時心生畏懼,這才不顧後來調養功力的困難,運轉心法,催動催命三生的秘法。

催動秘法的羅昧功力陡然暴增三倍,他馬上對潘正嶽發動更為激烈的攻擊,招式速度都比剛剛要狠辣三倍之多。

但是幾招過去,羅昧的心這才真正顫抖起來,因為他發覺就算是催動了催命三生的魔門秘法,功力暴增三倍,情況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眼前敵人的速度依舊不是自己可以掌握,激增三倍的爪勁卻和剛剛獲得同樣的結果。

羅昧心驚膽跳,越打越是驚疑,他以前從來沒有懷疑過有人的功力可以比得上自己夥伴幾人,甚至是那個人,此時他可以確實證明,眼前的人功力絕對不在那個人之下。

他念頭一轉,不行,我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傳回去給他們知道,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

這念頭猶如閃電般掠過腦海,羅昧馬上下了決定,全力攻出十爪後,堪堪逼退潘正嶽,羅昧毫不戀戰,馬上轉身在空中一個翻折,落在鐵製圍欄上頭,腳尖一頂,整個人猶如幽靈般借力於欄桿,一個出力,肥胖的身軀就像是強弩飛箭一般射出,幾個眨眼就消失在砂石場的附近。


潘正嶽不疾不徐的跟在羅昧後頭,他的計畫很簡單,要收服底特律的黑幫需要曠日彌久,很妙的是已經有人替他打頭陣,除了幾個比較大,而且勢力背景龐雜的黑幫以外,底特律的中小型黑幫幾乎都被掃蕩一空,成了七死神的麾下幫眾。

羅昧的速度極快,引動體內精元強硬推動功力,使他的速度比起平時要快上三倍,此時他在空曠無人之處快速移動,偶而還稍稍停下身體觀察後面,故意繞了一大圈之後,羅昧才走入一條小巷子,進入一個虛掩的鐵門之內。

雖然羅昧的速度很快,但是潘正嶽根本不怕,剛剛打在他肋骨的那一掌裡頭有魔門秘法「千里追命」追蹤術,除非羅昧能在一天之內逃出千里外,要不然,潘正嶽都可以憑著玄之又玄的奇妙感應找到羅昧。

更何況潘正嶽的輕功遠勝於羅昧,因此,當羅昧小心翼翼的走進鐵門內之時,他根本沒瞧見大廈頂樓上的潘正嶽。

大樓的一樓是一家餐館,羅昧進去的地方是側門,平時應該是店員進貨進出的地方。

潘正嶽的魔覺輕易掌握到羅昧的行動,此時的羅昧在進入餐館的廚房後便馬上轉入地下室。

這個地下室的位置頗為精巧,居然是在一個冷凍櫃的後面,如果沒有特異感應,也許就會被這個冷凍櫃欺騙過去。

羅昧走進地下室後,冷凍櫃自動掩蓋入口,潘正嶽也不著急,畢竟這棟大樓不過五層樓,他的魔覺要完全籠罩並沒有問題,更何況已經知道目標位置,他只需要集中魔覺的方向角度即可,並不需要額外耗費精神追查其他部位。


羅昧快步急走,神情慌亂,步履間自然雜亂無章,他慌張進入地下室之後,整個人才鬆懈下來,這時他忍不住張嘴噴了一口鬱悶的血,胸口這才舒服了些。

這地下室不大,總共也不過三個房間,他走到第一個房間之後,不理會裡頭的賀琠滿臉驚訝,自顧自的盤坐運功。

原先就在地下室的賀琠見狀,馬上就知道出事了,他也不慌亂,拿起電話撥出去,低聲說了幾句話後便掛斷,接著又陸陸續續打了幾通電話,都在很短的時間內掛斷。

潘正嶽也想聽電話內容,不過他說的很快,而且用了很多術語,這讓英文程度只在普通會話的潘正嶽無法聽懂,他原本有些惱怒,畢竟是少了些有用的訊息,不過回頭一想,他大概也是討救兵罷了,再多等一會兒救兵應該就來了。

潘正嶽的想法沒錯,一個小時之內,廚房側門又陸續進來四個人,這四個人的身上都帶著相同魔功的獨特氣勁,看來這裡的確是他們的大本營,而且他們所學的魔功如出一轍,顯然是同一師門。

但如果他們是同一師門所出,潘正嶽不免要傷腦筋,天下魔功出中原,怎麼會有其他魔功的修煉者到了這裡,還成幫立派,弄出這一些血腥的事情來。

四個人走進地下室後,看見神態委靡的羅昧時,他們的表情都變了。

當初七人同時修煉魔功,彼此之間的力量差不了多少,如果有人可以把羅昧逼到他用催命三生才能脫逃,那麼就算是現場任何一人遇上了,恐怕下場也是一樣。

他們的反應,潘正嶽透過魔覺都「看」見了,從他們幾人的舉動看來,應該有人指使,要不然理當不會如此和睦相處,要知道,修煉魔功的人大多心高氣傲,陰狠自私,要讓他們如此和睦,顯然是還有更強的力量制約著他們。

「你們有沒有什麼情報?」杜峨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他的神情、思緒是最快恢復的。

杜峨是個黑人,身材修長,手腳細緻,穿著有些貴氣,看起來像個畫家之類的藝術家,也像是品味不錯的大學教師。

「羅昧今天應該是去處理血幫,他說他透過一個血幫的成員給了血幫十八公牛一個消息,告訴他們羅昧在砂石場,不過血幫裡頭應該沒有人可以把他打成這個樣子。」卡賓平時和羅昧關係最好,兩人一起殺人,一起強姦女人和男人,其樂無窮,此時看見羅昧滿臉蒼白,身上依稀有些血跡,他的臉上充滿殺氣。

「我問看看……」賀琠從懷裡取出手機撥出,低聲吩咐了一下,抬頭對其他人說:「應該等十分鐘就知道了。」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賀琠的手機就傳來回話,他臉色凝重的聽著,關上手機後面露疑惑的看著其他人,喃喃自語直說「奇怪奇怪」。

「有什麼問題?」杜峨先看了一下還在回氣調養的羅昧,此時他的臉色雖然還是蒼白,但看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能夠把他逼到這個程度的對手絕對是恐怖的,如此一來,就算是自己遇上了,也是無法討得好去。

賀琠說:「派去看的人回報說默思亞廢砂石場裡頭都是屍體,看那個手法應該是羅昧做的。」

杜峨說:「那麼也就是說,能夠把羅昧打傷的人,是在他殺光那些人之後才出現的。」

麥特說:「那些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力量那麼強的人,我從來沒有看過可以把羅昧打成重傷的人,這個人一定要找出來。」

此時室內一片沈寂,麥特雖然說的對,但他們知道,如果真的有人功力如此強,那就絕對不是普通人,雖說自己幾人修煉魔功有成,但與那人相比明顯力量不足,要殺死對方談何容易!

「我們可以設下陷阱,那個人如果功力如此高強,未必不會落入我們的陷阱。」一個聲音從外頭傳來。

此時門被打開,伊盟走了進來,他正在處理收編大小黑幫的事情,剛剛聽到羅昧受傷,這才趕緊過來,一路上手機沒有斷線過,因此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設陷阱?」杜峨看了走進來的伊盟問:「我們要怎麼設下陷阱?對方會上當嗎?」

伊盟冷冷一笑:「那人的功力我們比不上,可是大家不要忘了,我們有七個人,而且我們不會單打獨鬥。再來,現在是什麼社會,是科學的時代,有武功固然很好,但是有時候,沒有武功的人殺人的方式比我們更加狠毒,數目比我們多。」

他這一說,其他人都同時沈默不語,能夠修煉魔功完成足以證明他們都是意志堅定,個性堅忍不拔之輩,在智慧上當然也毫不遜色,伊盟提出這個建議不能不說是個好主意。

畢竟如果又是單打獨鬥,看看羅昧的下場就知道,而如果能夠巧用計謀,不愁對方不上當。

「問題是,我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要怎麼佈下陷阱?」卡賓陷入思索,這個陷阱如果佈得好,那自然是最好,要是弄差了,損兵折將幾乎是跑不掉。

一會兒後,伊盟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你們聽聽看我這個主意如何……」

在大廈頂樓的潘正嶽透過魔覺「聽」到伊盟的話,他露出一個很淡的微笑,心裡記下七個人的特徵後,便離開大廈。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2-9 04:34 PM

~第六章~



血幫的人全部被殺的消息很快的傳遍整個底特律黑幫,這已經不是七死神第一次屠幫,以往的「眼鏡蛇幫」、「黑莓幫」、「粉玫瑰幫」都被屠了幫,所有不服從的、不歸順的幫眾都被殺個精光,連大部分是女人為主的粉玫瑰幫都沒逃過。

七死神的手段殘忍狠毒,沒有一個被屠的黑幫朋友敢出來替他們報仇,此時他們都各自顧著自家生命財產,深怕成為七死神的下一個目標。

警方雖然對七死神發出通緝令,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根本沒用,七個可以通殺底特律半數黑幫的人物又怎麼會怕警方,媒體雖然天天纏著市長問東問西,市長除了臉色陰沉的逃走以外,還真的是不知道該向誰祈禱。

海颸獞的堂弟威爾已經連續兩天精神恍惚,有時身上還有些傷痕,幾個好朋友問他情況他都沉默著,其實即使他不說,大家也猜的出來。

威爾以前靠著堂哥海颸獞的關係在學校很有些勢力,此次血幫被七死神殺個精光,海颸獞也死了,沒人罩的威爾成了過街老鼠。

當初威爾曾經欺負的人都藉機修理他,連續幾天他都被打的很慘,每天臉上都多了一些瘀血傷痕。

不過威爾並沒有因此逃避上學,反倒是天天都來學校上課,而且每天勤加練習拳擊,好像是真的把練拳當成了未來的出路。

潘正嶽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話,反正他每天都會在這裡教拳,雖然他是個假教練,但卻不折不扣是個魔功絕頂高手,即使教的不是魔功,而只是單純的拳擊,他都可以找出威爾姿勢上的缺點,再加上刻意刺激威爾的肌肉經絡,才十天過去,威爾的速度和力量明顯提昇了很多,隱隱約約有拳擊手的樣子了。

這個變化自然讓愛蘋和亞森連連吃驚,也讓他們十分懊悔當初拒絕潘正嶽任職百勝拳擊館的決定。

愛蘋的父親名叫法西,這兩天,愛蘋已經向父親說了好幾遍,要他親自來請潘正嶽去百勝拳擊館當教練,不過她父親都一直用敷衍的態度對她。

法西敷衍的理由很簡單,如果潘正嶽真的是一個這麼厲害的教練,為什麼以前都沒有他的紀錄存在,也沒有聽說哪些有名的拳擊手是他訓練出來的,顯然他是個騙子。

至於他用什麼方法欺騙愛蘋和亞森兩人……老實說,法西也想知道,不過長年在這一行打滾的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騙子很多,手法千奇百怪。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不理他,中國有句俗話,「見怪不怪,奇怪自敗」。法西坐在辦公室和泰俄教練喝著紅酒,聊著該如何為亞森決定下一戰的對手。

這些事潘正嶽當然不在意,在學校教拳擊只是他掩飾自己身份的工作罷了,而他內心真正所想,卻是該如何拿下七死神手中的地盤,除此之外,他還希望能夠找到一個有力的助手。

底特律說大不大,但其中的黑幫人口卻不少,如果好好訓練,難保不會出現一批可用的黑幫人才。

要報復武當神道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人、錢自然是最主要的兩種事物,不過好幾天過去了,潘正嶽還是在傷腦筋該怎麼找一個能幫自己策劃的人。

這種人才十分難找,要找能夠砍砍殺殺的人,隨便一抓也有一大把,要專業殺手也不少,但是一個能夠總策劃、有智慧的人卻不是那麼容易遇著,潘正嶽的武功高強絕倫,殺人比起吃一頓飯還要輕鬆幾分,但是在台灣的經驗讓他知道,只有高強的武功是絕對不夠的。

武當神道的勢力深入軍警政經裡層,甚至連社會各層都有他們的人存在,如果沒有一個可以完全脫離那個勢力的地方,潘正嶽要復仇可以說是難如登天。

他栽培出來的海芋、青銅、青眼鷹、左松、十大門派的精英弟q子以及李老大等人,在武當神道巧妙的運轉下,幾個星期之內就被掃的乾乾淨淨,他就算是打贏了東武先生,獲得武功第一的美名卻根本毫無用處。

而到此時,潘正嶽甚至連武當神道的基礎架構、人數、總壇地點都不知道,要怎麼報仇?

更何況,報仇對他來說是個必定要完成的目標,但怎麼做,卻是連他自己都只能苦笑。

如果按照幾天前所設想的模式,先組成勢力,然後再殺回台灣,一一揪出武當神道旗下弟q子幫眾,這其中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物力,最後一番廝殺,結局也還不知道會是如何。

但如果不如此做,光靠他一人出手報仇,那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獨行俠,他只能改變外貌行止,循著小線索,一個一個往回拉,直到殺光武當神道的高層為止,這個方法勝在於「即時」兩個字,可以讓他復仇的心獲得紓解。

兩種方式在腦海中來回激盪,想了一會兒後,潘正嶽苦笑的看著窗外路過的學生,他們的臉上大多帶著欣喜快樂的笑容,全然不知道人世間還有許多人承載著悲苦哀傷,他為他們感到慶幸,同時為自己的命運感到些許悲傷。


連續兩場大雪,讓底特律成了冰山雪地之處,高聳大廈附上皚皚白雪,令人有身在童話故事中的朦朧錯覺。

窗外行人來去匆匆,各色大衣在身,毛帽、手套件件不少。

潘正嶽雖然身為魔尊,但畢竟生長在台灣亞熱地區,前半生都在讀書考試,而近十年卻是為了復仇而苦苦練功,八年的時間在海底深處,舉目所及全是海中恐怖魚怪,再不就是足以壓人於死的深海水壓。

幾年前走出海水開始復仇,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不斷發生,縱使他功力強絕,面對如此強悍的敵人,有時卻也無法事事如意。

他去年取得武林大會冠軍,又意外收得修煉魔功的太武門左松為屬下,並趁機擊敗懷疑自己的東武先生於蘭嶼,聲勢大振。

加上收得李老大的勢力以及十大門派精英弟q子,他本想可以藉此時機開始破壞武當神道,卻沒料武當神道有辦法在不著痕跡下一舉殺了左松和青眼鷹,又重傷所有新收弟q子於神拳門內,不僅如此,武當神道還放出風聲,說他是魔道中人,修煉殘酷魔功,讓他的聲望大幅跌落。

潘正嶽知道這些事情一定是武當神道裡頭有個智謀型的敵人存在,這個人智慧超卓,見識不凡。

潘正嶽也是過了許久才想出應該是有這麼一個人存在,要不然武當神道不至於能夠在短時間之內一舉把自己的佈置一網打盡,一想到這裡,潘正嶽心中除了惱怒之外,卻無計可施,這也是導致他想離開亞洲,來到另外一個地方尋求力量的原因。

想來武當神道雖然勢強,總不至於遍佈五大洲吧,潘正嶽考慮了歐洲和美洲,因為語言的緣故,他後來還是決定以美國底特律當成勢力起點。

前一陣子七死神連續針對潘正嶽佈下幾個陷阱,卻都沒能誘使他上勾,使得七死神憤怒非常,卻又無計可施。

當時潘正嶽用魔功把自己的外貌稍稍做了變化,除了他自己和羅昧以外,這世上根本沒人見過那個人,羅昧傷重痊癒後自然也無法找出那個容貌的高手。

最近由於七死神的手段太過殘暴,引起了其他黑幫的同仇敵愾,除了組成對抗聯盟以外,還不斷向底特律以外的地方徵求援手。

兩相爭鬥下,底特律成了黑幫的墳場,幾乎每天都有黑幫的人在市區郊外被殺死,警方忙得焦頭爛額,卻也無可奈何。

新聞媒體每天都播出底特律的黑幫新聞,兩大黑幫聯盟的血腥爭鬥不斷上演,一日比一日恐怖猙獰,一月比一月還要血腥萬分。

不過,這並不在潘正嶽的考慮之內,反正那些人應該知道,一旦進了這個圈子,除了讓別人挨子彈,就是自己挨子彈,也不需要怨天怒地。


轉眼間幾個月過去,潘正嶽這天一邊思索未來該怎麼做,一邊指導威爾練拳。

威爾練功十分勤勞,不過在潘正嶽看來,這還是不夠,依他的標準來說,這種勤勞是普通人的程度,他告訴威爾把每天的練習加重三倍,威爾一開始表情吃驚,之後默默的點頭,也不多問什麼,悶聲照著潘正嶽說的話練習。

其餘的人比起威爾倒是差了很多,首先是他們年輕沒有耐心和毅力,無法承受潘正嶽給的訓練質量,再來是這些學生大多家境清苦,下了課後需要打工賺取零錢貼補家用,會練拳還是因為被校長逼迫,認真是不大可能的了。

但話說回來,威爾也需要工作賺錢,不過他卻埋首苦練,看來是鐵了心要在這一行出頭了。

另外,亞森倒是每天都會來這裡報到,一直纏著潘正嶽給他糾正不足的地方,從姿勢到練習的方向以及方式,都詳詳細細的詢問潘正嶽的意見。

一開始潘正嶽還問他,怎麼不回去百勝拳擊館練習,那個地方有器材設備,也有教練指導,比起這個地方要勝過許多,怎麼會來這裡呢?

亞森尷尬的笑了幾下,這才說會堅持來這裡是愛蘋逼他的,愛蘋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在拳擊方面的眼光向來獨特,那天見到潘正嶽的指導技術後便慎重的告訴亞森,如果他想要成為世界冠軍,潘正嶽的指導應該是最佳的方向。

亞森也覺得奇怪,兩人都是同一天認識潘正嶽,為什麼愛蘋會這麼說,愛蘋說這是她的直覺,亞森也不與她爭執,因為從以往的經驗來說,愛蘋的拳擊直覺的確要勝過他許多,再加上潘正嶽那天的指導的確是他親眼所見,縱使他不明白那其中的奧妙,也還是每日都來找潘正嶽。

潘正嶽見亞森求武之心強烈,原本想要多傳他幾手技巧,但回頭想想,自己所學全部都是魔功絕學,如果沒有搭配魔功心法,擅自教了亞森,起始他自然進步快速,後來卻不免迷失在魔功之內,死於走火入魔是無法避免,這麼一來,潘正嶽也就不想多說什麼。

沒料他這麼一猶豫,愛蘋卻是惱怒萬分,認為他是因為百勝拳擊館當初沒有答應他的求職,因此故意不教亞森,這對亞森來說可是會白白的失去成為世界拳王的大好良機。

要知道拳王雖然難得,但好的世界級教練更是萬中挑一,一個好的教練可以把拳擊手的潛力全部激發出來,甚至能讓他發揮超過十二分的潛力,而潘正嶽無疑的就是這種教練。

愛蘋懊惱著父親不肯相信她的話,也暗暗惱怒潘正嶽的脾氣,不過卻無可奈何,只能每天揪著纏著他,希望可以讓他回心轉意,把亞森送上世界拳擊冠軍的舞台。

為了巴結潘正嶽,愛蘋可沒少花心思,知道潘正嶽沒地方住,她想盡辦法找了一間房子讓潘正嶽免費居住,還故意讓亞森多些機會與他相處,而她自己也在沒課的時候去潘正嶽住的地方清掃,拿些東西給他吃,愛蘋相信潘正嶽一定會感動。

潘正嶽自然瞭解她的心思,不過這實在是難辦,因此他今天特地把兩人都找了來,要把他顧忌的情況告訴他們,只希望他們不要太過失望就好。

「亞森、愛蘋,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潘正嶽在所有人都還沒來到拳擊練習場的時候,把兩人都找了過來,準備告訴他們那件事。

愛蘋和亞森兩人互望一眼,自是明白了潘正嶽要說的應該就是訓練亞森的事情,此時兩人滿臉祈望的看著潘正嶽,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到正面回應。

不過,兩人畢竟還是個高中學生,對拳擊雖然有著強大的信心和毅力,卻對人心理解不深,總以為我只要盡心待你,你就會為我的誠心感動。

卻根本不知,人世間萬事萬物,豈能事事盡如人意!

兩人滿懷期待的站在潘正嶽面前,愛蘋高興的說:「詹姆士教練,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們嗎?」

亞森沒有說話,不過他的眼神透露出內心的渴求,潘正嶽原本一口就要拒絕,但看見他的眼神之後心裡又軟了一些。

潘正嶽閉目想了一會,然後才淡淡的說:「亞森,我知道你希望能夠學得極為強大的拳擊力量。」

亞森聽見教練這麼說,他興奮的用力點頭,表示自己的確是如此,一旁的愛蘋緊張的握住他的手,兩眼直看著潘正嶽,等著他說出那句話。

「我可以教你真正的……拳!」

潘正嶽的話才說出口,愛蘋和亞森兩人就高興的大叫互抱跳起,兩人的尖叫聲還讓經過練習場的學生嚇了一跳。

「不過……」潘正嶽的這句話當場讓兩人大叫的聲音停了下來,他沉著臉繼續說:「我有條件。」

愛蘋和亞森兩人同時點頭,愛蘋說:「詹姆士教練,如果是我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們一定會盡力達到。」

亞森也表示自己的意思和愛蘋一樣。

潘正嶽靜靜的看著兩人,直到兩人都有些不安,他才說:「我可以教你很強的拳,讓你成為最出色的拳擊手,不過……你不能用來參加拳擊比賽。」

這個條件當場讓愛蘋和亞森一愣,可以教很強的拳,成為最出色的拳擊手,不過卻不能參加拳擊比賽?

「不能參加拳擊比賽,那要練最強的拳有什麼用?」聽見條件後,愛蘋的臉登時漲紅,剛剛聽見潘正嶽提出條件之後,那一小段時間內,她想過各式各樣的可能性,包括潘正嶽可能要求給付金錢、日後拳擊比賽傭金、經紀人q權利等等,但就是沒料到他會提出這個根本不合理的條件。

「教練!我……」亞森也沒想到潘正嶽會提出這個要求,這使他完全無法接受。

成為世界拳王是他的夢想,達成夢想的鑰匙就在眼前,但條件卻是你不能使用它。

「我說過了,你不能用我教的拳來參加拳擊比賽,如果你不能做到,那麼我也無法幫你。」潘正嶽說完這些話後,就離開了。

他是存心要為難兩人,畢竟他教授的拳擊多少都會有魔功的氣息在裡頭,普通人是看不出來,但哪知道這裡有沒有武當神道的人,要是亞森去參加拳擊比賽,被看了出來,那自己準備的一切可就化為灰燼,成了夢幻泡影。

而直到潘正嶽離開練習場很遠,場內的兩個人卻還是呆若木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2-9 04:35 PM

~第七章~



潘正嶽想了想後,還是決心要把七死神掌握在手中,這個理由有兩個。

第一個理由是七死神修煉魔功,潘正嶽想知道他們為何有辦法修煉,是誰傳授給他們,有何目的。

第二個理由則是七死神最近的動作越來越頻繁,他們的魔性十分強,短短幾個月內就讓底特律的黑幫死了近千人,這還不包括被牽連進來的無辜者。

潘正嶽雖然修煉魔功,不過他從來不戮害無辜的人,七死神的作法讓他十分不悅,因此決定要先拿下七人,也算是一舉兩得。

找個天氣有點壞的午後,潘正嶽趁著學校的學生都已經離開,練習場也被他鎖上,他又來到上次跟蹤羅昧的餐廳頂樓。

今天的天氣不好,餐廳的生意也不佳,廚房裡的廚師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天空微微飄著小雨,天上的烏雲就像是沾滿水氣的棉花,隨時都會掉下水來。

遠方傳來警車鳴笛聲,這個聲音幾乎大部分的底特律人都很痛恨,半年來這些鳴笛聲沒有一時半刻停過,每隔幾分鐘就有人報案哪個地方發生鬥毆兇殺事件。

不過這也沒辦法,底特律黑幫正在大洗牌的消息,早就在CNN以及BBC之類的國際媒體鬧的沸沸揚揚。

殊不知,把底特律攪得猶如黑鍋般的七個人的老巢,居然是在這個毫不起眼的小餐廳地下室。

想到這裡,潘正嶽也不得不佩服七死神,他們現在擁有的黑幫數量超過五十個,手上的金錢想必多不勝數,但他們居然可以忍受在這個小地方之內,藉此躲避敵人以及警方的層層搜查,這份智慧和忍受度令潘正嶽思索再三,他們的後面是不是有個厲害的人物為他們策劃這一切的行動,假如真是如此,那麼策劃之人的心思縝密以及危險程度令他感到心驚。

無論如何,還是要抽絲剝繭一條一條往上拉,雖然不知道還有多少絲線可以從那隱密的地方拉出來,引導他把隱藏在後面的東西扯出,不過此時他手上唯一的一條線就是羅昧。

此時的羅昧人並不在餐廳地下室,不只是他不在,整個餐廳地下室內根本沒有半個人在,不過潘正嶽還是來到餐廳的地下室內。

憑著「魔相意要」魔功的特殊功能,潘正嶽可以感覺到不久前,起碼是在一天之內,羅昧還待在這個房間。

他可以感覺到房間內自己的魔氣,那是從羅昧身體內飄洩出來停留在這個房間之內,除了自己以外,世上再也沒有人可以分辨得出,就是因為如此,潘正嶽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個地方尚未被他們捨棄。

這個房間的佈置十分簡單,除了幾張椅子之外,就是幾個靠在牆壁的鐵架。

鐵架上頭擺著數十瓶洋酒,大部份酒都被喝光了,看來七個人裡頭有個喜歡喝酒的人。

除此之外,房間裡頭還有淡淡揮之不去的腥味,雖然無法判斷腥味的存在時間,但這裡如果能夠保存腥味,想必一定是常常有沾滿腥味的人進來才是。

這個地方是餐廳,上頭雖然賣些肉魚之類的食物,但在底特律這個地方的餐廳,大多數的食物在進入餐廳廚房前早就被先處理過,要不然根本趕不及給客人上菜,因此這些血腥味絕對不是食物所致。

由此判斷,這裡不僅是他們聚集的地方,有可能也是拷問敵人的場所,想到這裡,潘正嶽想起旁邊還有兩個小房間,他詳細查看了一會,卻沒有什麼特殊的發現。

看來今天是沒什麼收穫,潘正嶽正準備要回去時,心頭突然一跳,馬上把魔覺往上延伸出去,廚房的冰箱暗門外有人站立,他正準備要移開暗門,潘正嶽心中大喜,馬上回到三個房間裡多是雜物的那一間,隨手輕輕帶上房門,這時那人已經走下樓梯,非常熟悉的走進第一個房間之內。

潘正嶽雖然身處於黑暗的房間之內,不過這一點都不妨礙他觀察隔壁房間的那個人。

那人走進房間後順手打開電燈,嘴巴喃喃自語著,好像在罵著什麼,不過由於聲音太小,連潘正嶽也聽不見。

他不是羅昧,潘正嶽無法從他身上感覺到自己留在羅昧身上的魔氣。

這個人是杜峨,也是七死神之一,會到這裡自然是因為有新的任務要執行,自從練成魔功之後,杜峨每日都在殺伐之中渡過,如果不是心中的仇恨極深,使他無法捨棄復仇的意念,杜峨寧願回到他當初生存的小巷子內,打些小零工,求得幾餐溫飽就好。

但他知道自從那天那個人出現,與自己做了協定之後,自己這輩子是再也無法離開殺戮戰場了。

想到那個人,杜峨心中也不免帶著恐懼,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有辦法在短短的一年之內把自己的身體變成這副恐怖的模樣。不過,隨便他了,只要可以向「那個人」討回公道,就算是要自己去殺上帝,都隨便他了。

杜峨坐下,彎著身體,雙肘壓在兩隻腳的膝蓋上,他張開雙掌,看著上頭沒洗乾淨的血液,我殺了多少人?十個?那是剛剛吧,一百個?五百個?

那些人的臉孔對他來說十分模糊,在催動魔功的時候,所有的東西在他眼中看來根本都是紅色的,只要會動的都殺了,誰還會記那麼多……

杜峨雖然殺了那麼多人,不過他也搞不懂殺掉那些幫派分子要做什麼,這個世界的黑幫不是你殺了一個、兩個、十個、百個就會滅絕的,隔個幾天,那些黑幫便會像春天的野草一樣,一株一株的從每個地方發出芽來,根本不可能殺的完。

不過杜峨不管,反正那個人允諾只要能夠幫他處理掉這些事情,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去做那件事。

「你好!」

這個聲音就像是晴空旱雷一樣的憑空出現在門口,杜峨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他是敵人,除了俘虜以外,這個地方只有八個人會進來,而這個聲音卻不在八個人裡面。

杜峨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催動魔功攻擊,能夠靠近自己到幾步之內而沒有被發現的人,身手之強絕對是在自己之上,更可能的就是羅昧遇上的那個人。因此,杜峨在聲音出現的那一剎那就催動魔功發動攻擊,務必要搶得先機。


但杜峨哪裡知道眼前的人並不是普通人,而是修煉魔功之首「魔相意要」的人,他的身體才剛移動,體內的魔功氣勁就被硬生生擊破,他只覺得身體好像突然被人用一大桶冰兜頭罩下一樣,全身都陷入冰天雪地的冷凍感,他頭一昏,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杜峨只覺得身體一痛,人就醒了過來,他第一時間用力撐起身體,但以往如臂使指的神奇力量此時彷彿都沉睡了,再也無法被自己調動。

「你叫什麼名字?」潘正嶽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杜峨心頭一驚,明白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俘虜。雖然無法太過出力,但是撐起身體坐下,說說話是沒問題的。

他擺正自己的身體坐好,雙眼猙獰的看著潘正嶽說:「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這裡?」

潘正嶽沒時間和他囉唆,要是其他幾個人也來了,到時候還要再問就麻煩了。

見杜峨存心拖時間,潘正嶽淡淡的看著他的眼睛,默默施展魔功問:「你叫什麼名字?」

在魔功的催眠控制作用下,杜峨這才說出七死神的事蹟。

杜峨、羅昧、伊盟、卡賓、賀琠、麥特、沃晶七個人都是底特律人,而且全是沒有家人的普通老百姓。

他們在十八歲以前都是寄宿兒童,受社會局的制度限制下,他們在不同的寄宿家庭中成長。

他們七人在成為七死神之前彼此並不認識,杜峨在成年後便獨自離開寄宿家庭,被社會局介紹到成衣工廠上班。

但是一個十八歲的黑人甫出社會,沒有社會經驗,也沒有傲人的學歷和才能,他只能做些普通的工作,時間陸陸續續的過了一年多。

他在郊區租了一間小房子,租金是他可以承受的價位,雖然每天要上班需要比較久的時間,但他還是辛勤工作。

不過,他居住的地方原本就有很多黑幫,那些黑幫成員常常藉機騷擾他,也不時勒索錢財,只要他稍有不從,就被打的遍體鱗傷,因此杜峨對黑幫的人可以說是痛恨至極。

雖說如此,他卻無力報復,畢竟他只有一個人,而黑幫卻是成群結隊,手上還有槍支武器,人強力壯,受到他們欺負的平民百姓多的數不完,當地警方根本無力約束,只能麻痺的一日度過一日。

杜峨的生活雖然困苦,但意外的是有個女友與他相知相戀,兩人已經同居,準備存夠錢後結婚。

但是「烏蛇幫」破壞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有天下班後,他回到家卻一直等不到女友回來,直到晚上十點多有警方找上門,告訴他女友被人殺死在一處空地。

經過警方明查暗訪以鑑識科學的驗證,證明兇手是烏蛇幫的人,他們有七個人在搶劫他女友後還殺了人,這時他女友已經有了七週的身孕,典型的一屍兩命。

兇手七個人卻在律師的保護下進入冗長的法律攻防戰,杜峨在法庭上親眼見到那律師巧言欺瞞,說服陪審團相信他女友是個阻街女郎,因為在性交易的過程中偷竊,因此才和他們其中一人發生衝突,而被誤殺。

陪審團在那律師巧辯之下做出了輕判的罪名,這使得杜峨悲痛萬分,當親眼見到幾個兇手笑容滿面的走出法庭時,杜峨心中的悲痛完全掩蓋了理智。

杜峨悲痛之下決心報復,他存了一些錢買了手槍和子彈,單槍匹馬去烏蛇幫眾常常聚會的地方等待報復時機,結果是他被打成重傷丟棄在路邊。

杜峨被人送進醫院,渾身上下多處骨折,水腫淤血大小傷口多的數不完,若非搶救即時,能活下來算是個奇蹟,就在他幾乎要失去求生意志的時候,有個人找上了他。

潘正嶽聽到這裡,知道那背後的人終於出現了,開口要杜峨說得清楚些。

杜峨第一次見到那個人是在醫院,他不是醫師,也不是杜峨的朋友,他來到病床前第一句話就是問杜峨想不想要復仇。

杜峨事後想想,他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容易就相信了一個陌生人,潘正嶽一聽就知道那人應該是懂得攝心之術,不過他沒有說什麼,要杜峨繼續說。

疲累至極的杜峨根本無法說話,但那個人彷彿可以聽見杜峨心中的憤怒以及非復仇不可的淒厲吶喊。

他坐在床邊告訴杜峨,如果要報復烏蛇幫的話,就讓他用眨眼睛來表示。

杜峨雖然疲累至極,但眨眼睛的力氣還是有的,更何況心中的憤怒根本沒有絲毫減退,雖然明知自己無力對付烏蛇幫,就算是再一次出手成功的機率也不高,但他根本沒想到活下去,他勉強提振所有的力氣眨了眨眼睛,又出乎意外的開口,說出自己的願望。

「……我……要……報……仇……」

這是杜峨能說出話時說的第一句話,當時他雖然全身無法動彈,但是雙眼中的怨恨怒意直上雲霄,千里難平。

而那個神秘人物,則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的雙眼,在思索了一陣子後告訴他,出院後到某個地址去,只要他能通過測驗,就會獲得到報仇的機會。

那個神秘人物說完就走了,杜峨從那天開始後便專心養傷復健,兩個月後他出了院,循著地址找到了那個神秘人說的地方。

接下來的部份杜峨說得很清楚,但有些部份他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杜峨和神秘人見面的時候第一眼就昏了過去,醒過來時已經在一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杜峨無法判斷那個地方是在哪裡,只知道是在一個不見出口的建築物之內。

建築物很大,杜峨曾經有機會出去房間外,但是卻被限制只能走出一定的範圍,那段時間,神秘人每天都會來房間替他注射一種奇怪的藥水,第一次注射之後,杜峨昏迷過去,三天才醒了過來。

那神秘人說了一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話:「如果你今天沒有醒過來,那這輩子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連續注射過幾次後,杜峨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視力變好,力氣變大,速度變快,只需要少量的睡眠和食物就可以維持一整個星期的活力。

潘正嶽聽到這裡,眉頭皺了,有這種東西?很明顯的,那個針劑裡頭的藥可以把一個普通人改造成高手,那是什麼藥品這麼厲害?

杜峨繼續說,接下來的日子,那個神秘人開始教授一些他無法理解的功夫,那是超過他能認知的範圍,一般來說,練功就是一拳一腳,一刀一棒的練習攻擊技巧,再不然就是電視上表演的功夫、太極套路。但神秘人傳授的東西根本和這個大不相同,他要杜峨用奇怪的姿勢倒立,然後按照他的要求用奇特的節奏呼吸。

「用倒立的姿勢練功……」潘正嶽閉起眼回想著自己看過、聽過的魔功,但一來他的師父並沒說太多魔教知識,二來他練習的東西就是頂級魔功魔尊十要,對其他魔功根本不熟,因此只能稍稍揣測,無法真切得知魔功內容。

杜峨練功的日子其實不長,但功力的進展卻十分驚人,一年之後他被神秘人通知已經可以出去復仇。

杜峨並不知道自己的魔功強到什麼程度,但是他從自己的表現知道,他已經擁有向敵人復仇的能力。

當時杜峨曾經問神秘人為什麼要幫助他,神秘人淡漠的說:「我並不是平白無故的幫你,一來你幫助我做實驗,二來我需要你的忠心。」

杜峨這段時間心中充滿強大的復仇意念,只要能夠向烏蛇幫報仇,獻出忠心是很合算的條件,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他原本設想過神秘人會叫他做的事可能是殺手、保鏢、管家,甚至是傭兵,但神秘人卻不是要他做這些事情。

「我要你和幾個人一起統一底特律的黑幫,在一年之內,你們不管用什麼方式都要把底特律的七十幾個黑幫全部統一。」神秘人的第一個命令一開始讓杜峨一愣,而他第二個反應就是大喜過望。

如果神秘人要他做的事情需要離開底特律,杜峨要報仇的時間就會延後,而黑幫人的生活朝不保夕,誰知道那些該死的傢伙能夠活到什麼時候,這次神秘人既然提出這個條件,杜峨心中的喜悅自是無法言喻,心中的疑慮也就煙消雲散了。

杜峨儘管沒有特別說明,潘正嶽自然知道那後來出現的幫手就是如今的七死神。雖然不知道其他人的遭遇,但從他們的表現以及從體內隱隱透漏出來的魔功氣息推測,這些人應該都是經由這種管道訓練出來。

一想到這裡,潘正嶽不僅悚然,這幾個人雖然不放在他的眼裡,但對普通人來說,用「死神」兩字來形容可不誇張。

而且從杜峨的口中得知,他從不識一分一毫的魔功到可以輕易奪人性命,居然只有一年的時間,這種「生產」魔功修煉者的速度簡直可以說是恐怖,用「量產」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理所當然的,杜峨魔功初成之後,第一個找上的就是烏蛇幫。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2-9 04:36 PM

~第八章~


烏蛇幫其實不大,不過是個四十人左右的小幫派,老大外號叫鋼鐵人,素來以個性狠辣,自私護短著稱。烏蛇幫最大的工作,就是勒索附近店家以及倒楣的過路客,當時杜峨的女友就是因此被他們盯上。

他們平常都聚集在底特律東南區附近的一家廢棄保齡球場,成天在裡頭聽音樂、跳舞、喝酒,男歡女愛,有時吸吸毒、做做愛,日子倒也過的舒適。

這一天是十月八日,烏蛇幫的人卻不知道煞星臨門,四十幾個幫派成員還是如往常一樣聚在這裡喝酒聊天,想著該怎麼賺多點錢花用。

鐵門被人輕輕推開,杜峨走進去,然後隨手關上。這時,烏蛇幫的人都在歡樂嘻笑,沒有人發覺杜峨出現。杜峨一眼就看見一年多前在法庭上見到的七個兇手,此時他們正坐在廢棄櫃檯上喝酒,你一言我一句的聊著天。

杜峨一年多來繃緊的神經在看見其中一人後猛然揪緊,那個人叫戴盟,當初在法庭判決結束後,戴盟就帶著幾個人找到杜峨,親手把杜峨的兩手打斷,還打掉他三顆牙齒。

音樂聲震耳欲聾,他們嘻笑怒罵,幾個男女不時還扭動身體互蹭,相互挑動情慾。

大胸部的黑人女孩魔鬼般的身材來回快速隨著音樂扭動,頭髮飄逸的像個精靈,杜峨認得她,當初就是她在自己的胯下踢了一腳,那一腳讓杜峨少了一顆睪丸,也是那一腳讓他昏了過去。

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緩緩的往前走,步履不疾不徐,臉上幾乎還帶著即將報仇的喜悅微笑,當然,他並沒有真的笑出來,因為在他前面的人都還在沉溺在歡樂的氣氛。

杜峨沒有掩飾的往前走,當然很快的被發現,一個反戴棒球帽的年輕男子看到了他,用手肘推了一下身旁的戴盟,告訴他有陌生人進來了。

戴盟正喝著酒,被亞客的手肘撞了一下,順著他的眼神,見到了杜峨。

坐在廢棄櫃檯的戴盟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嘴角往右邊拉的好長,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要「玩」人之前的特殊表情。

杜峨經過一年時間的修煉,整個人產生了很大的變化,如果與他十分相熟的人,也許可以看得出來,但與他最熟的人死了,戴盟自然不可能認出眼前的男子就是他以前打斷手的人。

「你是誰?」

戴盟的聲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音樂聲被關小,所有人的眼光都射到這裡來。

老大鋼鐵人摟著兩個爆乳黑人女學生,兩腿的中間還有一個女學生正在低頭為他服務,根本不管那一頭發生的事情。

「我記得……你叫……」杜峨站在戴盟前面,兩眼冷漠的看著他,說:「戴綠帽?」

原本還有些嘲笑笑臉的戴盟一聽見杜峨譏諷他,臉色當場沉了下去,他身旁的亞客歪著頭,右手手指按著左手指節,雙拳發出劈劈啪啪準備打人的恐怖聲音。

「我先打你一頓,讓你知道說話前要先掂掂自己的拳頭力氣。」亞客話一說完,右拳當場就揮了出去。

杜峨輕輕一閃,亞客的右拳在毫釐之差間落了空,此時,杜峨右腳輕輕一伸,往他的腳一勾,亞客當場失去重心,身體突然一個踉蹌,往後面跌了過去。

亞客跌倒的地方正好有張廢棄的桌子閒置在那裡,此時已經破舊不堪,只留半張殘破桌面以及上頭沒有整理的零食和食物殘渣,亞客整個人就這麼跌了過去,把半張桌子掀翻了過去,整個人登時被吃過的食物和零食殘渣蓋得滿頭。

杜峨臉上露出譏笑表情,烏蛇幫其他的夥伴也覺得亞客自己太過不小心了,所以才會跌的這麼慘,紛紛出口恥笑,亞客憤憤不平的推開身上零食殘渣,雙臂用力撐起身體站起來,握緊雙拳怒吼一聲,就往杜峨撲了過去。

亞客的動作雖然很快,但在魔功已成的杜峨眼中卻像是蝸牛一般的速度,他又露出譏訕的笑容,輕輕避了開去,右腳一勾,亞客當場又跌了個狗吃屎,引來一陣大笑。

此時根本沒有人會把杜峨放在眼中,因為他們都看見了,杜峨的身上並沒有攜帶武器,而這個地方的每個人,幾乎人人身上都有帶刀,除此之外還有好幾把威力不小的手槍,杜峨一個人進來這裡,根本就是找死。

連續被勾倒的亞客馬上翻身站起,右手俐落的從牛仔褲後頭抽出一把小刀,小刀長有七八公分,精鋼打造,是他從瑞士刀精品店偷來的好東西,使用十分稱手。

亞客連續被杜峨戲弄,他右手持刀,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看著杜峨,陰狠狠的說:「我不會一下子殺死你,我要一刀一刀分成十次切下你的陰莖,一塊一塊的塞進你的嘴巴,然後再把你的腸子抽出來,用你自己的腸子把你吊死。」他一邊說一邊舔著手上的刀鋒,血紅的雙眼透露出殘酷的殺意。

杜峨冷冷的看著他,淡淡的對他說:「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剛剛說的方式。」

說完,他一跨腳,一個迴旋踢把亞客的刀子踢飛,插在天花板上,一記手刀就讓亞客昏了過去,軟綿綿的倒下。

杜峨俐落的身手讓戴盟皺起眉頭,眼前的人分明是找碴來著,但是他不記得警方或是其他黑幫裡頭有這號人物,有這種身手的人應該不會是小角色,他謹慎的把杜峨從頭到腳又看了幾遍,心中隱約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出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號高手。

其實這也難怪戴盟無法認出杜峨,此時的他無論體型、氣質、氣勢都與一年前迥然相異,戴盟只在法庭內外見過他幾面,又怎麼記得住呢!

杜峨的迴旋踢和手刀馬上讓戴盟身邊的三個人提高警覺,他們拿起附近牆邊的球棒和鐵扳手,這些東西用來打人不僅順手,而且力道好控制,他們揮舞著手上的武器,輕易包圍住杜峨,彷彿是盯上綿羊的三頭猛虎。

戴盟往後退了幾步,他還在想剛剛那個突來的靈感,眼前的人有點眼熟,卻又想不出是誰,這種高手也許多看幾次就會想的出來。

鐵牛大叫一聲,右手的球棒朝著杜峨的肩膀猛力揮了下去,力量不小的他稍稍留了力氣,因為他自己知道,如果沒有留一點力氣,這一棒下去,杜峨的鎖骨和肩胛骨一定會當場裂掉,他可不想殺人。

鐵牛想的不錯,但杜峨根本沒有給他靠近的機會,他手上的球棒沒有揮下的機會,而握住球棒的手才剛剛舉起,只覺得臉上突然一痛,整個人就像是被卡車撞到一般,眼前一黑當場昏了過去。

海扣手上的鐵扳手曾經打過幾個試圖反抗的路人,他用鐵扳手很久了,也記不得用它打破幾個人的頭、打斷幾個人的骨頭,不過他知道骨頭碎裂的手感令他覺得很舒服,因此他雖然不喜歡鋼鐵人的行事作風,還是留在烏蛇幫,因為在這裡打人的機會很多。

鐵牛被杜峨打飛的時候,海扣剛好站在杜峨的後面位置,這個角度和位置敲下去,任何人的頸椎都會發出響亮的脆裂聲,海扣的五指把鐵扳手握得更緊,高舉後毫不考慮的用力揮下。

碰!中了!海扣心中閃出喜悅,從以前的經驗看來,被他敲中後頸的人下一步就是軟身倒下,接下來的步驟分成兩種,男的洗劫一空之後再多打幾下,女的洗劫一空後強姦,然後再多打幾下。

但是剛擊中杜峨後頸的海扣馬上發覺不對,因為手感差很多,如果是普通人,手部的感覺和打破一只花瓶差不多,但杜峨的後頸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打中坦克車的鋼管一樣,傳回來的反震力讓他幾乎握不住鐵扳手,他正想後退,等待手部的麻痺好一些後再做打算,但杜峨這時回過頭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海扣只勉強看見杜峨的手好像動了一下,接著喉頭一痛,人就飛了出去,頭部和軀幹分的好遠。

噴飛出去的海扣撞在牆壁上,鮮血如湧泉般塗抹著灰黃色的斑駁牆壁,杜峨突來的殺手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原本想趁機攻擊他的馬擂大驚,他剛剛好像看見海扣的頭被打飛了,這個突然的血腥讓他不敢繼續攻擊杜峨,連忙後退幾步,略略靠近戴盟的身邊。

原本以為只是個不長眼的傢伙來這裡送死,其他的人見戴盟幾個圍上去後就不怎麼注意,但杜峨一個手刀砍碎鐵牛的後頸骨頭,又一下把海扣的頭切開,身體撞到牆壁發出不小的聲音,這時才又引起其他烏蛇幫眾的注意。

由於角度的關係,除了馬擂以外,連戴盟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看見杜峨那快速絕倫,把海扣的頭砍飛的一刀,而被砍掉的頭掉在牆角,滾進壞掉而傾倒的桌子後面,被擋了起來。

杜峨一腳踩在已經昏過去的亞客後腦,冷冷的看著圍過來的人。

烏蛇幫的老大鋼鐵人還沉醉在下半身酥麻的愉悅感,三個女學生也不想讓他不悅,因此只是微微轉頭看向那一頭,跳舞的黑人女孩雙手環臂,面露恥笑的看著杜峨,心想,又是一個自殺的白癡。

三十幾個人前後幾圈包圍住杜峨,絕大部分的人都拿著稱手的武器,準備等一下嚐嚐把骨頭打斷,把刀子插進人體的快感。

「你是誰?我們是烏蛇幫的人!」戴盟看杜峨三兩下就把三個人打倒,也不敢太過大意,他站在最前面,面露猙獰的威脅著杜峨。

戴盟身旁有個人拍拍他的肩膀,把他的身體稍微往後推了一下,戴盟臉色一沉,原本想回頭罵人,但看到是佴賓後就識相的閉上嘴巴,身體又往後退了一步。

原本包圍住杜峨的三十幾個人看見佴賓往前走,都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兩步,擔心自己被佴賓給波及了。

佴賓身高一百九十五公分,體重超過一百三十公斤,整個肚子就像被塞進一大團泥漿似的肥胖。

他以前是個職業摔角選手,不過因為蓄意把對手打成重傷害,因而被趕出賓州摔角聯盟,之後幾年他試圖在摔角這一行出人頭地,卻每每在賽場上把對手打成重傷,連續幾次後就被國際摔角聯盟剔除職業資格,終身禁賽。

只會摔角的他根本無法做其他事情,後來當了兩年的保鏢,輾轉認識了鐵牛和戴盟這些人,也就進了烏蛇幫,開始了黑幫生活。

佴賓很能打,也很耐打,除非對手使用武器,要不然他光是站著讓對手打,對手都不見得可以傷到他。

杜峨冷冷的看著佴賓,他沒有想對佴賓說話的念頭,看著佴賓龐大的身軀,他只是把頭歪了一邊,露出神秘莫測的淺笑。

「我會壓斷你的脊椎,從今天開始,你的下半輩子就只能在床上渡過。」佴賓雙臂用力在胸前擠了一下又馬上張開,這動作讓他的肌肉顫了幾顫,他曾經靠著熊抱把一個成年人的脊椎硬生生折斷,也讓他喜歡上這個傷害別人脊椎的手法。

「喔?」杜峨張開雙臂走到佴賓面前:「要不要試試看?」

他的整個身體暴露在佴賓的雙手範圍內,其他人見到杜峨不知死活的動作,都忍不住露出恥笑以及殘忍的表情,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佴賓毫不客氣,粗壯猶如美國棕熊的雙臂一下子就環住杜峨的腰,把他整個人壓迫在雙臂和胸肌之間。

佴賓冷冷的笑著,左手手掌握住右手手臂,雙臂中間的杜峨根本沒有逃開的空間,雙手臂的肌肉逐漸施加壓力,耳朵隱約可以聽見骨骼嗶嗶剝剝的移動聲,那個聲音很熟、很好聽。

其他圍觀的人看見佴賓「得手」,都放下戒心,又往前靠近幾步,喊笑著要佴賓不要殺死他,只要折斷脊椎就夠了。

「放心,我的技術你們見過,完全沒問題!」佴賓陰沉沉的笑著,手上的力道沒有鬆下一絲一毫,他知道用什麼樣的力道可以在不傷害內臟的情況下,只折斷脊椎。

杜峨的身體受到怪力的壓迫,終於渾身軟倒,好像失去支撐的力道般,他的上半身趴在佴賓的右肩上,雙手垂到他的後背大肌。

圍觀的幫眾鼓譟著,喧囂著給佴賓加油,音樂聲也跟著響起,那黑人女孩又扭起如蛇般的柔軟身體,嬌小的舌來回舔著嬌豔的嘴唇,節奏強烈的音樂讓所有人的心都激動興奮,恨不得自己成了佴賓。

但此時的杜峨可不是他們想像中的普通黑道或是尋仇人士,而是不折不扣的一個超級煞星,就在他們縱聲大笑,放懷尖叫的同時,杜峨的右手五爪卻已經像銅澆鐵鑄般的堅硬,在所有人都不知曉的情況下,硬生生插入佴賓的雄壯背肌內,彷彿是鋼柱般的扣住他的脊椎。

佴賓初時還沒發覺不對勁,但胖子也有神經,他只覺得隨著自己的手臂越發出力,後背卻傳來一陣一陣的劇痛,前幾秒他還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但劇痛越來越強烈,他終於忍不住鬆了手。

背部鮮血淋漓的佴賓根本無法繼續出力,他鬆開了手無力跪下,雙手撐地,杜峨站在他面前,從上頭看下去,就像是佴賓跪地在膜拜他一般。

杜峨心中冷笑,他的手此時抓著一條鮮血淋漓的肉骨,佴賓劇痛哀號,很快的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烏蛇幫中體格最強壯的佴賓跪在地上,而那個應該已經斷掉脊椎的人卻站在他面前,手上抓著一條血紅紅的骨頭,骨頭下端卻和佴賓的背部相連,仔細一瞧,不就是一條血淋淋的脊椎嗎?

所有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他們雖然殺人搶劫、販毒強姦無所不做,但哪裡曾經見過如此恐怖,活生生抓出人體脊椎的場面,一時之間,除了鋼鐵人還沈浸在色慾靡靡的肉慾當中,所有人都恐懼的看著杜峨,這時他們的身體內才傳出一個震天價響的聲音……

快逃!


兩天後有個流浪漢走近這個廢棄的保齡球館,他記得烏蛇幫的人前天曾經在這裡狂歡,按照他們的習慣推斷,他們狂歡幾天後會離開幾天,這裡應該會留下一些可以吃用的東西,幸運的話還能找到一些零錢。

他慢慢的推開快要傾倒的後門,那鐵門就像是被人從裡頭用腳踹了一腿似的,門的內面有個明顯的凹痕,鐵門發出咖咖的金屬摩擦聲,流浪漢流浪多年,什麼鬼屋都見過,根本不怕眼前保齡球館內污濁的空氣和不甚清楚的環境。

他踩上第一個階梯,逐步往上走,到了第三個階梯後他知道前面就是一個廢棄的置傘架和一片半釘在牆壁上的招牌。

轉過另一道門,流浪漢發現上個月還算完整的門此時卻破裂不堪,好像是被一個鐵球硬生生撞壞似的,半斜置於地上。

這時,他的鼻子突然聞到奇怪的味道,流浪漢對這個味道還算是熟悉,以往只要有動物死了幾天就會發出這種味道,在外頭流浪久了,他連大象死在路邊都看過,更不用說是那些老鼠、小狗貓之類的動物屍體,他心想,大概又是烏蛇幫虐殺了一些小動物後丟在這裡,他微微皺眉,這不是他對烏蛇幫的行為不滿,而是這些屍體死了以後會很臭,如此一來,這個地方就不能來了,他可不會替他們擦屁股,還要替他們整理動物屍體,別想。

思索再三,如果不是烏蛇幫常常會留下一些東西在裡頭,流浪漢其實並不怎麼想進去,不過他還是走過那片壞掉的門,反正等等如果有什麼值錢或是可以用的東西,拿了就走。

進到裡頭,光線更暗了,流浪漢伸手摸到牆壁,他順著牆壁往記憶中櫃檯的方向走,光線不強,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的移動。

來到櫃檯,他用手摸了櫃檯上面,有些已經乾掉的飲料污漬,流浪漢嘴巴嘟噥著罵了幾句底特律特有的髒話。

摸在櫃檯上的手沾了飲料污漬,有點黏臭,他隨手在更黏、更臭的衣服上擦了幾下,繼續往附近摸,光線太暗了,流浪漢的年紀又不小,超過四十五歲的他已經有些老花,許多東西根本看不清楚,不過憑著以前的記憶,他摸到了保齡球計分用的電腦桌。

這個保齡球館上下兩層樓有五十個球道,他從第一個球道的電腦桌一直摸到第二十五個電腦桌,上頭除了吃剩的食物包裝紙和喝光的酒瓶以外,基本上什麼東西都沒有。

他憤憤的罵了幾聲,原本還想到二樓去搜搜看有沒有好東西,不過想想還是算了,趁著時間還早,先一步到附近的紐輪司大賣場,搞不好還可以撿到幾件好東西,於是他便轉身,順著前頭些微的光線走出保齡球館。

流浪漢沿著費爾登街轉向紐思爾路,越走擦身而過的行人越多,一路上好幾個人都回頭看著他,有時露出驚慌的表情,有時露出詫異的神情,不過流浪漢都不在意,自從他決定成為世界上最自由的人以後,連他最親愛的女兒看到他都是這個表情,驚慌中帶著絲絲的不滿和厭惡,他知道,所以他還是一步一步的往目標走去。

嗚!嗚!連續兩記短聲警笛,一輛警車停在流浪漢的身旁,駕駛座的車窗降下,裡頭的警員探頭看了流浪漢一眼,深深地皺起眉頭,另外一旁的警員早就下車,攔住了低頭走路的流浪漢。

習慣性的,如果前面有人擋住,流浪漢就會往旁邊移動,絕對不與人爭道,但這次不同,他連續移了兩次對面都擋住了去路,流浪漢終於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警員。

「你叫什麼名字?」

警員的表情十分嚴肅,這讓流浪漢有些驚慌,心頭想著自己前天去大賣場偷食物,難道是被發現了嗎?

「……我叫莫爾,大家都叫我懶驢子莫爾。」心中慌亂的莫爾沒有絲毫說謊或是反抗的意圖,他們這些流浪漢的生存能力很高,但是卻無法對抗壓制他們的警察和黑幫。

「……莫爾,你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血跡?」警員太隆沉著臉看著他,那些血的數量太多了,雖然大部分都乾了,但是連他的鞋子都可以看到沾滿大量血跡的痕跡。

「什麼?」懶驢子莫爾順著太隆的眼光往自己的身上看,他這時才發現,自己身體沾滿了深褐色的東西,他看著自己的雙掌,掌面也都是那個東西,這時他慌了心,喃喃自語的說:「我……我的手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之後,警方在懶驢子莫爾的帶領下來到廢棄的保齡球館內,找到烏蛇幫四十一個人無法拼湊完整的殘缺屍塊。

那一天是星期五,底特律抄滅黑幫自此開始。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2-9 04:36 PM

~第九章~


「我用他們的身體抵償了他們的罪惡。」杜峨在潘正嶽面前淡淡的說著當時他對烏蛇幫做的事情。

潘正嶽對那些事情興趣不大,畢竟那與後來的事情沒什麼關係。

「四十一個人,我把烏蛇幫的人變成一千個、一萬個。」潘正嶽沒有制止他說話,杜峨繼續從腦海裡掏出各種他知道的資料。

「你的夥伴呢?」潘正嶽不想知道那些虐殺的細節,沒用的,除了讓當事人當天可以睡一覺以外,其實那根本於事無補,死掉的人還是死了,兒子、老婆還是死了,你把兇手分成一萬塊,他們還是死了。

復仇不過是安慰自己的方法之一,用敵人和兇手的哀號安慰自己當初沒有能力和勇氣守護的心,沒用的。

這些潘正嶽和杜峨都懂,不過,即使是如此,還是要有人去做。

即使是如此,還是要有人去做!

潘正嶽從杜峨的眼中看到這句話,這句話觸動了潘正嶽的心,他也是準備復仇的人,兩人要走的路不同,但復仇的願望卻一樣。

杜峨不知道,他的眼神讓潘正嶽對他網開一面,起碼今天不會殺他。

「我的夥伴?」杜峨明顯一怔,好像沒有夥伴的觀念。

看來他壓根不把羅昧、賀琠、伊盟、卡賓、麥特、沃晶這些人當成夥伴,因此聽見潘正嶽的問話後,他只是略略一頓,理解了潘正嶽的話後,這才回答:「我們平時個別執行任務,互相的聯繫並不多,如果有需要,我們才會來這裡交換訊息。」

既然如此……潘正嶽打算先控制杜峨,然後再透過他,陸續把其他的人掌握在手中,如果有了這些力量,將來要在底特律辦事會好一些。

他想,自己此時有兩個身份以及兩種外表,短時間內如果沒有被識破,那就先透過這個外貌處理七死神的問題,進而吃下整個底特律黑幫。

但說來容易,要執行卻有個很明顯的困難點。七死神的背後明顯有個勢力龐大的組織存在,他們有能力在一年之內製造出七個這麼強大的人,潘正嶽幾乎在第一秒鐘就想到「海神」這個應該已經覆滅的國際恐怖組織。

真的是「海神」再起嗎?潘正嶽心頭千思萬想,這不是沒有可能,當初聽莫塵說海神已經瓦解,那時他就有些疑慮,因為海神的科學家幾乎都不見了,那些科學家不可能回去學校教書,一定是有個地方讓他們繼續效力。

雖說當初海神首席科學家迪牡走錯了研究方向,把一大堆人造超人都送進了焚化爐,但他們畢竟曾經成功的製造出「海神七獸」這種恐怖的人造超人。

潘正嶽想起幾年前第一次看見唐膛時候他羞澀的微笑,很難想像那個少年把人頭切飛的畫面。

當初海神就是使用能源石來改造那些人的身體,實驗失敗後,海神瓦解,誰知道會不會有狂人或是什麼奇怪的組織繼續那些實驗?

思路往這裡走,潘正嶽就越覺得不是不可能。

剛剛杜峨提到,那個神秘人曾經連續在他身上注射神秘藥物,之後他的身體就起了很大的變化,這種手法和當初的第五世界與海神都有雷同。

最大的不同是,杜峨後來修煉了魔功。

這一點就讓潘正嶽傷透腦筋,一個功法是無法隨意創造的,東方人煉氣往往只要稍有差池,下場就是走火入魔。

杜峨能夠成功的修煉成魔功,那就代表他的修煉方式並沒有差錯,那麼,那個教導他魔功修煉方法的神秘人物自然是整件事情的關鍵。

理好了思路,潘正嶽看著杜峨的眼睛,喃喃自語的低聲說:「看來我今天不能殺你了,以後要用到你的地方還很多呢……」


在杜峨身上種下最深的精神枷鎖之後,潘正嶽回到愛蘋為他找的住所,意外的,亞森坐在房子外頭的台階上,他的表情有些淡漠,有些痛苦,但最明顯的是下定決心的眼神。

潘正嶽特地放重腳步讓亞森發現,等他靠近,亞森才像是受驚嚇一樣的「醒」了過來,他站起來朝著潘正嶽露出有點悲愴的苦笑。

「進來吧!」潘正嶽朝他點點頭。

亞森低著頭,腳步沈重的跟在後面走進屋子。

潘正嶽看他一臉沮喪鬱悶,心中嘆氣,搖頭說:「坐吧!」

看到亞森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這件事情潘正嶽愛莫能助,不能因為他的因素而造成這個漏洞,要是隨便傳授拳術給亞森,難保日後不會有人透過亞森而想到自己。

潘正嶽從冰箱取了一瓶果汁放到亞森面前的桌子上,坐到他對面後說:「有什麼事要告訴我的嗎?」

這是他給亞森最後一次的機會,亞森可以決定自己的未來,沒有哪邊是最好的,也沒有哪邊絕對正確,每個人都需要選擇,為自己的人生做個決定。

「你很迷惑嗎?」潘正嶽喝了一口水果茶,茶香從喉頭緩緩的滑入,一股清香升到鼻子,消散在小小的室內。

亞森雙肩微微一顫,他坐在沙發上弓著身體,雙拳十指交叉緊握,顯示出他的緊張和不安,亞森畢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要決定自己的人生還是太早。

「教練,我可以知道為什麼不能讓我上台比賽嗎?」彷彿是下定了決心,亞森抬起頭來,雙眼堅定的看著潘正嶽。

輕輕的搖頭,潘正嶽嘆了口氣:「我不能告訴你原因,事實上,那天我告訴你那些話之後就後悔了。」

聽見潘正嶽這麼說,亞森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後悔。

「亞森,你的資質還不錯,如果加點努力,要取得一點名聲還是可以的。」

潘正嶽可以感覺到亞森心中的掙扎,他希望可以登上世界冠軍的寶座,但心裡卻也知道,如果沒有最好的教練,要順利達成是非常困難的事。潘正嶽是他見過最厲害的教練,威爾的例子足以證明,威爾練拳一向隨便,但潘正嶽只是指導他一小段時間,威爾的實力就像是坐直升機一樣的上升。

亞森昨天故意找威爾練習,他赫然發覺,威爾的外表雖然沒什麼變化,但速度和拳勁卻比以前進步許多,雖然仍比不上他,但他已經感受到壓力。

在一旁的愛蘋也看在眼裡,兩人心知肚明威爾的進步就是潘正嶽的指導功勞。

能夠在短時間內把一個資質普通的選手訓練成具有特色的選手的教練,就算是很不錯了,威爾的資質只能算是普通,但潘正嶽這個教練卻不是普通人,如果把這種教練給了亞森,愛蘋知道亞森要拿到世界排名絕對不是夢想。

「不!教練,如果你願意幫我,我絕對可以在世界排名上佔有一席之地,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亞森像是被針刺破的氣球,整個氣都瞬間釋放出來,他的生命裡從來沒有遇過這麼沮喪的事。

潘正嶽冷冷的看著他,陰沉的說:「如果你練拳的目的就是為了名和利兩個字,那麼你可以走了,我肯定的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幫你。」

潘正嶽如此堅定的拒絕讓亞森渾身一震,他無助的抬起頭,緊握的拳頭充滿氣力,但他知道,自己的掌中什麼都沒有,此時的自己,需要的是別人給予。

「如果練拳不是為了名和利,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打拳?阿里、泰森、古拉賓、斯洛伐克洛杜夫……他們哪一個不是為了名利雙收才打拳?」亞森據理力爭,在他的認知裡,拳擊就是運動,就是用來實現名利雙收的手段,我有這個天分,為什麼不能靠拳擊賺錢爭名?

潘正嶽冷冷一笑:「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靠拳擊爭名奪利,那是他們的事,有本事你也可以像他們一樣,拿個什麼冠軍,不過那都和我沒關係。」

「你……你是不是因為愛蘋她爸爸的百勝拳擊館拒絕你,所以你才不肯訓練我?」亞森和愛蘋一直認為,如果當初泰俄教練不要拒絕潘正嶽,也許今天訓練亞森的人就是他。

潘正嶽嘆口氣,搖頭說道:「你認為我會找不到工作嗎?」

亞森茫然的看著他。

「雖然我需要工作,但是不見得要當拳擊教練,老實告訴你,你和威爾兩個人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指導的拳擊手。」

潘正嶽的話說得雖慢,亞森聽得很清楚,他詫異的看著潘正嶽,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這輩子第一次指導人練拳?

潘正嶽苦笑的點頭說:「你不用感到訝異,我沒騙你,你們兩個的確是我在拳擊方面指導的第一和第二個人。」

亞森聽完這些話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陷入沉思,潘正嶽也不理他,把亞森丟在客廳後就上樓練功。


隔天,潘正嶽從練功狀態醒過來時亞森已經離開了,他看了一下時間,心裡正盤算著要和杜峨聯絡一下。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潘正嶽手一揮,桌上的無線電話就像是被無形的絲線扯住,倏地往他手上飛去,他穩穩接住,按下接聽鍵。

電話傳來愛蘋急促的聲音:「詹姆士教練,非常的抱歉,能不能請你來我家的拳擊館,我爸爸和泰俄教練都希望可以和你談談。」

潘正嶽可以感覺得出來電話裡愛蘋的聲音有些驚慌,但又帶著些微的憤怒和他不明白的情緒,他下意識的皺起眉頭說:「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電話裡的愛蘋突然哭了:「亞森今天突然告訴我說他要放棄讓泰俄教練訓練他,他說他願意聽你的話放棄拳擊比賽,我爸和泰俄教練都非常的生氣,一直叫他要說出原因,他和我爸爸的拳擊館是有簽約的,如果放棄的話他會被罰一大筆的錢,他根本沒有錢……」

潘正嶽聽到一半就明白了,昨天他已經明白的拒絕了亞森,沒想到亞森居然會選擇放棄拳擊,這很令他意外。

電話裡的愛蘋哭求著,希望潘正嶽可以走一趟,因為她爸爸根本不相信她和亞森的話,爭執了幾個小時之後,泰俄教練和愛蘋的爸爸同意見潘正嶽一面,他說要親眼看看,哪裡來的人讓他的女兒和手下的拳擊手如此信服。

潘正嶽心中嘆口氣,下意識就要拒絕,但回頭想想,這件事總是要有個落幕的時機,無論如何,亞森曾經介紹過工作給自己,而愛蘋也幫自己找到了居住的地方,一念至此,他便對電話裡的愛蘋說:「好吧,我等等過去。」說完切斷電話。


潘正嶽來到愛蘋父親的辦公室時,裡頭的氣氛不大好,愛蘋和亞森坐在一塊,她的雙眼紅通通的像是剛哭過,亞森則是一臉沮喪,看見潘正嶽出現後才露出一個像哭的笑。另外兩人的表情也不相同,愛蘋的父親法西臉色陰沉著,像是剛剛大發一頓脾氣,而泰俄的臉還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樣,不過嘴角那不屑的味道很明顯,想來十分不相信愛蘋和亞森說的話。

門口接待的小姐帶著潘正嶽進了辦公室,愛蘋很快為他介紹父親法西和泰俄教練,雖然他們心中對潘正嶽充滿不信任感,但禮貌上還是與他握手打了招呼。

「聽愛蘋和亞森說詹姆士先生是個拳擊教練?」法西開門見山的問潘正嶽,他這輩子都在拳擊這行吃飯,見過的選手和教練起碼數百個,只要談上幾句話,他就可以判斷潘正嶽的程度如何。

潘正嶽並沒有遮掩的想法,反正他這個身份原本就是拳擊教練,因此法西問這個問題,他沒有否認的微笑點頭。

「我記得不久前詹姆士先生應該是要來應徵教練助理,怎麼一轉眼就成了拳擊教練,這變化實在叫人驚訝。」說這話的人是坐在一旁的泰俄教練,他微嘲的諷刺了潘正嶽一下。

愛蘋和亞森都變了臉色,他們自然知道這件事情,兩人有些抱歉的看了潘正嶽一眼,同時又覺得泰俄教練有些過份,為什麼故意要說那些話。

原本他們以為潘正嶽會生氣甚至是怒斥泰俄教練,但沒想到潘正嶽卻好好的坐著,也沒見他臉上有何生氣憤怒的神色,只見他聽完泰俄教練的話後想了一下,然後對法西和泰俄教練兩人點頭,說:「你沒說錯,一開始我來應徵的是教練助理,不過……」

他頓了一下,露出一個自信的笑說:「後來我想,我還是比較適合當教練。」

他這話讓現場的人都心頭一怔,不免想到,當助理和當教練可用想的嗎?

「當拳擊教練有那麼簡單嗎,只靠想一下就可以當的了?」泰俄教練面露不屑。

他手下的拳擊手超過十五位,其中有四個曾經有過世界排名,即使是現在,他的手下還有一個世界排名第七的麥司拉克,他有驕傲和質疑的本錢。

法西的表情也不大好,雖然和潘正嶽才說幾句話,但他幾乎可以肯定,眼前的人根本不可能是正牌的拳擊教練,他甚至懷疑,這個叫做詹姆士的人對拳擊的認識比起他的接待小姐還要糟糕。

顯然,亞森是被他給騙了,法西想不出來,這個人有什麼魔力,怎麼亞森會對他如此信服?愛蘋和亞森說他稍微指點一下拳擊手,那名拳擊手的打擊力量就有了極大的變化,法西根本不信,這是不可能的,這只是一個不好笑的笑話。

愛蘋和亞森兩人著急的看著潘正嶽,心裡也埋怨潘正嶽怎麼會故意說出這種挑釁的話,但座位上的潘正嶽把他們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心頭冷笑,你們在拳擊方面是專家,但是在力量方面,我才是專家。

「事實上,沒錯!」潘正嶽眼中的譏笑他們都看出來了。

愛蘋和亞森兩人開始後悔把潘正嶽叫到這裡來和法西以及泰俄教練見面,平時潘正嶽的脾氣不是很好嗎,怎麼今天會故意惹惱他們呢?

法西忍不住的站起來,他這輩子都在為拳擊努力,最受不了有人看輕這一行,泰俄教練也是如此,他們都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潘正嶽。

法西臉色不悅,站起來說:「既然詹姆士先生如此看輕拳擊,我想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竟已經有送客的意思。

泰俄教練也站起來,他們根本沒有想過要依照愛蘋和亞森的請求,先讓潘正嶽指導一個拳擊手試試看,依他們的經驗來說,那根本就是笑話。

「爸,你為什麼不要請詹姆士教練試試看呢?那又花不到幾分鐘的時間。」

愛蘋心中一急,趕緊站起來擋住準備告辭的潘正嶽,一旁的亞森也趕緊向泰俄教練請求,兩人一前一後不斷哀求著,希望法西和泰俄教練可以讓潘正嶽試試看。

法西正要開口罵愛蘋,眼角餘光卻正好瞥見潘正嶽略帶嘲笑的表情,馬上把怒氣轉到他身上,心想這個無恥的小人,居然用這種手段欺騙亞森和愛蘋,一想到這裡,他馬上決定要在兩人面前揭穿潘正嶽,讓兩人知道他根本就是一個大騙子,順道可以勸回亞森。

他伸手阻止了泰俄教練想要說的話,在其他人意外的眼神中說:「既然愛蘋和亞森都說詹姆士先生有那個能力訓練選手,而且還可以在幾分鐘之內看到成效,我們館裡有力量測驗機,除了可以測定力道以外,還可以測驗速度,我們就馬上來看看吧!」

潘正嶽原本想要結束這場鬧劇,但他話才剛要說出口,就看見愛蘋和亞森哀求的眼神以及法西略帶嘲笑的微笑,他瞇著眼心思百轉,要答應嗎?這件事情雖然不麻煩,但難保以後不會留下後尾,他想拒絕,隨即想到當初他被泰俄教練拒絕後下樓,亞森趕緊從樓上追下來,告訴他可以到文森高中去試試看的單純神情。

他心頭一軟,便說:「好吧,不過我必須先說明一件事情。」

法西揚起眉頭,泰俄教練也看著他,倒是要看看他會說出什麼事。

「今天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幫任何人訓練拳擊手。」

潘正嶽的話讓幾人的臉色都變了,法西自然是心頭憤怒,對潘正嶽的自大和自傲很是生氣。而愛蘋則是臉色稍顯蒼白,她今天會找潘正嶽來這裡,主要就是因為亞森告訴她要跟著潘正嶽練拳,不再參加正式比賽。

兩人商量一陣後,她才想到要讓潘正嶽說服她父親法西和泰俄教練,她相信如果父親和泰俄教練看見當初她看到的場面,一定不會拒絕潘正嶽。

但是沒想到法西和泰俄教練卻惹惱了潘正嶽,使他在還沒有指導別人之前就拒絕百勝拳擊館,此時她心中大急的看著亞森,但亞森除了著急之外也毫無方法。

「等你證明有那個本領再說吧!」法西冷冷的看著潘正嶽,先一步和泰俄教練乘著電梯往樓下去,竟是連電梯也不願意與潘正嶽一起搭乘,看來是對他的態度極為不悅。

電梯門關上後,潘正嶽才朝亞森兩人揮揮手,有點不悅的問:「你們兩個在搞什麼鬼?」

愛蘋和亞森兩人臉色都不大好,低著頭沒說話。

潘正嶽嘆了口氣,問說:「亞森,愛蘋說你不想打拳了,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希望在拳擊這一行裡成名的嗎?」

亞森一開始沒有說話,半晌後,他才抬起頭說:「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想用拳擊在拳擊場上爭取世界排名,然後和愛蘋結婚……可是,看到你之後我就感悟到一件事……」

愛蘋微微轉頭偷偷看著亞森,這些話她一直在問亞森,不過他都沒有說,她想知道為什麼他會這麼狠心下這個決定。

亞森沉默了一下,一直到愛蘋心中急了他才又說:「一直以來我在很多人的鼓勵下,很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拳擊場上拿到很好的成績,我認為,我的資質不差,我的毅力也足夠,可是……可是……自從那天我看見詹姆士教練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把威爾從一個普通的選手變成實力接近我的選手,我不否認,那對我的打擊很大……彷彿……」

潘正嶽冷冷一笑:「彷彿你以前的努力都是白費。」

亞森的頭很輕的點了幾下,愛蘋的牙齒輕咬下唇,狠狠的瞪了亞森一眼,跟著頭也不回的往電梯跑,電梯門一打開她就往裡頭衝,正好撞到從裡頭出來的一個男子,愛蘋也不理會撞到誰,悶著頭就往裡頭走,又狠狠的瞪了亞森一眼,然後按下電梯。

那男子走出電梯後,就朝著潘正嶽兩人走過來,笑著說:「泰俄教練叫我來請你們下去一趟,他和老闆正在七樓練習場等你們。」

潘正嶽點頭告訴他知道了之後,男子便離去。

「走吧,沮喪不能解決事情。」潘正嶽拍拍亞森的肩膀,往電梯走去。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2-9 04:37 PM

~第十章~



潘正嶽和亞森到七樓時,接待小姐站起來朝他們揮揮手,低聲說:「亞森,你趕快進去,老闆很生氣。」說時還偷偷看了潘正嶽幾眼,她也知道他才是禍首。

亞森沮喪的嘆了口氣,沉著臉跟著潘正嶽往裡頭走,擂台邊平時人數已經不少,今天不知道是誰露了消息,二十幾個人都圍在附近不肯離開,泰俄教練和法西也不趕他們,就讓他們在一旁偷偷看著。

法西沉下臉,嘴巴不住罵著,愛蘋雖然一直辯解,但除了讓法西更生氣以外,看起來沒什麼效果。

看見潘正嶽和亞森終於來了,法西正要說話,潘正嶽伸掌阻止了他,並且說:「法西先生,我已經厭倦你的無禮,今天我的耐性到了盡頭,你和你的……教練閉上嘴巴,你們的眼睛看就可以了。」

他的話當場讓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這個人好大膽,居然敢這麼對老闆和泰俄教練說話。

但潘正嶽好像沒有看見他們和法西、泰俄教練難看的表情,對愛蘋說:「愛蘋,這個地方有哪個人只練過幾天的拳?」

愛蘋正要說話,潘正嶽突然靈光一閃,轉身就往門口的地方走去,在所有人都覺得莫名其妙的時候,他帶著門口的接待小姐進來。

今天的接待小姐是萊兒,她已經在這裡工作一年多了,半兼著老闆法西的秘書和情婦,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萊兒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所有人,她偷偷的看了法西一眼,法西微微皺眉,顯然也不知道潘正嶽要幹什麼,萊兒倒是知道這兩天法西為了愛蘋和亞森的事有點煩心,連兩人固定三天一次的偷情都改了時間。

泰俄教練表情比較少,反正他本身就是資深教練,見過的教練手段不計其數,潘正嶽不管做什麼事對他來說都不會超過那個範圍,他只是負責鑑定潘正嶽是否真的有那個能力。

而在愛蘋和亞森說潘正嶽可以當場調整選手姿勢,快速改變拳擊力道,他認為那完全是不可能的,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一個人的拳力就算是有了強大的改變,但骨骼強度是不變的,如果貿然在上頭施加強大的壓力,最後只會造成指骨和掌骨碎裂。

「你要做什麼?」法西問潘正嶽,因為此時他正要愛蘋幫萊兒的雙手纏上拳擊專用繃帶。

萊兒自然是知道愛蘋在自己手上纏的是以萊卡彈性纖維製成的繃帶,這種繃帶在手上透過特殊的纏繞之後可以增加防禦力以及加強打擊力道,問題是,她又不是拳擊手,纏這個做什麼?

萊兒低聲問愛蘋,愛蘋沒有回答她,此時她只能把希望都放在潘正嶽身上,一旁的亞森當然知道這是拳擊手要戴上拳套前必須要纏的繃帶,他也搞不懂潘正嶽的目的,不過兩人都沒有開口問,只等著潘正嶽揭開謎底。

愛蘋一邊幫萊兒纏繃帶心裡就隱約察覺潘正嶽的想法,她放慢速度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潘正嶽,希望他放棄這種荒唐的作法,但潘正嶽根本不理她,自顧自的走到拳擊沙包旁,好像是在看哪個比較好用。

但不管愛蘋如何放慢速度,終究還是把繃帶纏完,她哭喪著臉的走到亞森旁邊,嘴巴喃喃自語,好像是在罵自己怎麼會這麼白癡,為什麼要做這件事。

她的聲音很低,連一旁的亞森都沒聽到,不過站在比較遠的潘正嶽倒是耳朵動了一下,轉頭對她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但是低頭的愛蘋沒看到。

於是,一會兒後,萊兒戴著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大的拳套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身上穿著粉紅色的麥麗思套裝,腳下踩著一雙剛買的蒂爾璒蟹紅三吋高跟鞋,頭頂著剛燙好的亮麗髮型,怎麼看都覺得很怪。

「我知道每個人心裡都在問我要做什麼,我等一下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潘正嶽對萊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她站到一個拳擊沙包的前面。

那個拳擊沙包是館內拳擊手專用的特製沙包,重達三十公斤,用四根大鐵鍊吊在天花板下,潘正嶽推了一下,拳擊沙包微微晃動,這種東西怎麼看都和萊兒的人生扯不到關係。

「你要我打……它?」

萊兒鮮艷的嘴唇嘟起了美麗的弧線,不過此時所有人都沒把注意力往那裡看,他們都在看著眼前突兀的一幕──一個美女戴著大拳擊手套站在沙包面前,看樣子好像是要她打沙包?

萊兒的話一說出口,所有的人包含萊兒自己都笑了,雖然大部分的人都控制自己的姿勢不要那麼誇張,不過二十幾個人的笑聲還是不小,整個場面從剛剛的緊張霎時變得很輕鬆。

「哈哈哈……詹姆士先生真的很幽默,哈哈哈……」

泰俄教練捧著大肚子大笑,剛剛的氣氛實在很悶,他的笑讓現場的人笑得更開了,其他人再也忍不住,紛紛開懷大笑。

雖然知道是事實,不過萊兒聽見自己被笑心裡還是很不舒服,但她沒有辦法罵別人,只好狠狠的瞪著一旁的始作俑者。

潘正嶽也不理會他們,等他們都笑夠了,他推了一下沙包說:「你先用你全部的力氣打一下看看。」

他的話讓所有人笑得更大聲了,但愛蘋和亞森兩人同時眼睛一亮,因為當時潘正嶽也是這麼對威爾和亞森說的。

萊兒羞漲紅了臉,她頂著兩個大拳套,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轉頭看著法西,想看看他的意見。

法西也覺得這根本就是胡來,叫萊兒打沙包?據他知道,萊兒最大的力氣就是做愛時十指緊抓住他背部,叫她打沙包,她的手不扭到才怪,要是這樣萊兒下次在床上還不作怪?

法西正想要拒絕,這時他又突然想到亞森和愛蘋曾經說過,潘正嶽要指導一個人之前會叫那人先打一拳,然後經過他的姿勢修正後再打一拳,藉此分別出兩者之間的不同。

既然如此,他便故意忽略萊兒投過來的求救眼神,說:「萊兒,你就聽他的話打一拳,用力打。」

萊兒委屈的看著法西,她知道如果扯上拳擊的事情法西就會變得很認真,看來自己剛剛的求情是沒用了。

這時所有人都睜大著眼看著萊兒和潘正嶽,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亞森的事情,因此只覺得是一場有趣的鬧劇,好幾個與萊兒比較熟的常客都鼓譟著要她趕緊打個兩拳看看。

萊兒瞪了那幾個開口相勸的人一眼,咬牙轉頭看著眼前的大沙包,深深地吸吐幾口氣,一轉腰右拳朝著沙包打了過去。

什麼聲音都沒有出現,沙包很輕微的晃了幾下就停了,倒是穿著高跟鞋的萊兒失去重心往旁倒了下去,她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要跌倒了,不過身旁的潘正嶽可不會讓她受傷,一伸手就扶住了她的手臂,讓她站好。

萊兒還沒有說謝謝之前,潘正嶽就說話了:「你剛剛這一拳的姿勢錯了。」

潘正嶽正要繼續說,萊兒突然對他說等一下:「讓我先脫下高跟鞋再打一拳。」

潘正嶽有點意外她會這麼說,但這並不是壞事,他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萊兒後退兩步,脫下高跟鞋,又走到沙包前面擺出了姿勢,她是這裡的員工兼老闆情婦,每天看拳擊手練拳,聽情夫說拳擊的事情,此時姿勢一擺出來倒是有模有樣,幾個客人忍不住讚美了幾句。

「喝!」

萊兒嬌喝一聲,右拳用力的打了出去,拳擊手套和沙包相撞發出有點沉的打擊聲,沙包比起剛剛要大力晃動許多,萊兒的臉有些紅,旁邊的客人和拳擊手都鼓掌叫好,發聲為她歡呼。

萊兒有點興奮,以前不知道打拳是這麼有趣的事,難怪會有那麼多人花錢來這裡打沙包,看來自己以後也要找時間來打打沙包。

「詹姆士先生接下來是要糾正萊兒的姿勢吧!」這時泰俄教練突然對潘正嶽說了話,他走到萊兒旁邊說:「我當了這麼多年的教練,對拳擊手的姿勢也有些經驗,是不是可以讓我先調整一下萊兒的姿勢?」

愛蘋和亞森聽見後臉色都變了,他們知道泰俄教練是想先一步調整萊兒的姿勢,讓萊兒的下一拳打的更好一點,之後如果潘正嶽再調整姿勢,只要不是進步非常多的話,那麼所有人都會認為潘正嶽的調整根本沒什麼用。

而這一招最陰險的地方是泰俄教練當了那麼久的拳擊教練,他當然知道一個沒打過拳的女孩子全力打出兩三拳後,後面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有太過好的表現。

他們兩個正要阻止潘正嶽同意,卻沒想到潘正嶽已經後退一步,伸手做出你先來的姿勢,愛蘋和亞森兩人大急的看著潘正嶽,希望他能理解自己兩人的眼神意義,不過根本沒用,潘正嶽甚至還用覺得有趣的眼神看著泰俄教練糾正修改萊兒的拳擊姿勢。

泰俄教練對拳擊的知識和經驗十分豐厚,一下子就連續糾正了萊兒的腳步和手部擺放位置,接著又大聲的告訴她出拳之前的基本動作,旁邊觀看的人一邊聽一邊點頭,他們都跟著泰俄教練練過拳擊,對這些事情自然不陌生。

「好了,打打看,用力一點沒關係,你不會受傷的。」幾分鐘後,泰俄教練站起來,拍了一下沙包,要萊兒奮力一擊。

有些緊張的萊兒用力吸了幾下空氣,然後重重吐出,嬌喝一聲後出拳。

碰!這一拳的聲音明顯和剛剛不同,沙包以明顯的擺動晃了,這時所有人都鼓掌,連法西也伸出大拇指對兩人說讚。

萊兒漲紅著臉,心頭有些興奮,這是她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表現被法西說讚,鼓掌聲持續了一下後才停止。

「詹姆士先生,請。」這時泰俄教練才請潘正嶽繼續。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經過連續一兩拳後,沒有練拳經驗的萊兒已經有點喘,雙臂甚至有些顫抖,這時讓她打沙包,無論如何都有些不大公平。

不過潘正嶽好像沒有看見這些事情一樣,他笑著走到萊兒身旁,說:「你還可以吧?」

萊兒好不容易被這麼多人稱讚,心頭正高興呢,當下毫不猶豫點頭說:「沒問題。」

「好,那麼我要告訴你,你剛剛的姿勢有點不對……」

他這話一出,當場得罪了泰俄教練,幾個比較好事的客人還故意的發出「喔~~」的聲音,泰俄教練的臉當場變得很難看,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他教的姿勢錯誤,這擺明了就是活生生的挑戰和挑釁。

「我告訴你,你的腳步和手臂要這樣……腰在這裡……手要這樣……等一下打出去的時候記得要這樣……」

潘正嶽雖然說得很多,不過現場沒有人看得出來他說的到底和泰俄教練有什麼不同,法西沉著臉不說話,而泰俄教練是一臉僵硬,愛蘋和亞森則是暗暗的祈求上帝,請祂賜給萊兒一個奇蹟。

「好了,你記住了吧?」潘正嶽很快的對萊兒修正了七八個姿勢。

不過大多數的人都皺起眉頭,因為萊兒不管怎麼看和剛剛沒什麼不同。

萊兒自己也不確定,剛剛就是任由潘正嶽擺佈,她僵住身體不敢亂動,深怕姿勢歪了,這時聽見潘正嶽說了一聲「打!」,她便出了拳。

如果現場有攝影機跟著所有人的頭部擺動,一定可以看到所有人的頭一開始都是先往上揚,眉毛往上抬,然後天花板傳來和沙包撞擊的聲音,接著所有人的頭又跟著沙包往下移動。

就像是被大巨人手持巨槌,用砍樹的姿勢攔腰打中沙包腰部,特製的拳擊沙包整個彎腰,然後往後直扯,把金屬鍊子扯得老緊,在四條鍊子的拉扯下沙包沒有飛出去,沙包順著力量往上直甩,撞到天花板發出沉沉的聲音,然後才在所有人無法置信的眼中回撞發愣的萊兒。

碰!回擊的沙包撞到發呆的萊兒,她整個人被不小的力道撞得直往後退,後頭的亞森眼明手快撲出去擋住她的去勢,不過萊兒並沒有什麼特殊表情,她還陷入剛剛深深的震撼中。

不只是萊兒,不只是現場的選手和客人,不只是泰俄教練,也不只是老闆法西,連見過這一幕的愛蘋和亞森都無法脫離剛剛的強烈震撼。

這裡的每個人都練過拳擊,要說拳擊知識最薄弱的人恐怕就是潘正嶽,他們都知道正常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然而很明顯的,促成萊兒打出這一擊的人,就是站在依舊搖晃的沙包旁邊的潘正嶽。

「這……」法西握緊拳頭漲紅了臉。

他正要說話,整個七樓突然爆出無數的大吼,毫無意義的叫囂和狂叫瞬時爆發,包含泰俄教練在內的所有人都放聲大吼大叫,他們必須要用這種方式宣洩自己心中那突然來臨的極度興奮和超級震撼,如果不放聲大叫,他們知道自己會昏倒。

一陣又一陣的歡呼彷彿無法停止,連續持續了幾分鐘後,大吼聲和鼓掌聲才慢慢的停止,這時法西和泰俄教練馬上走到沙包那裡去,他們剛剛都一直在注意沙包,因此他們第二個念頭就是潘正嶽對沙包做了手腳。

但經過剛剛那一擊之後,潘正嶽一直沒有靠近沙包,法西和泰俄教練兩人也來來回回檢查了幾次,都無法找出沙包有什麼問題。

法西和泰俄教練這時都同時喊出了一個名字:「莫森,你來打打看。」

莫森是現場等級最高的八回合選手,他的手上原本就有拳套,剛剛看見萊兒打了那一擊後原本就躍躍欲試,聽見教練和老闆叫他,馬上走到沙包旁,擺出拳擊姿勢,對著沙包就是連續的組合攻擊。

碰碰碰碰碰!連續五聲沉悶的拳擊傳出,沙包用力的搖晃著。

「用力點!」泰俄教練大喊。

莫森咬緊牙齒,身體快速晃動,又是連續幾拳攻擊,沙包繼續晃動,連續十幾擊後,莫森表情怪異的停了下來。

當然,不只是他的表情很怪,連其他的人都看出來他已經盡力了,可是沙包的晃動情況擺在眼前,這根本騙不了人。

這時,泰俄教練轉頭看著潘正嶽沒有說話,但其他人瞭解他的意思,請潘正嶽再調整一次他的姿勢。

潘正嶽皺眉就想拒絕,不過所有人都用充滿渴望的表情看著他。

愛蘋走到潘正嶽身旁,低聲說:「詹姆士教練,拜託你再一次,反正你剛剛已經……」

既然剛剛都弄了,潘正嶽回頭瞪了愛蘋一眼,然後走到莫森的旁邊,對著他說:「你打一拳我看看。」

莫森看到潘正嶽走過來,他的心情十分緊張,畢竟經過剛剛那神奇的一幕之後,他對這個人可不會有任何的輕視,相反的,還帶著無比的崇敬。

聽見潘正嶽的吩咐,莫森站穩姿勢,熟悉的擊出一個刺拳,沙包微微晃了一下,之後莫森就轉頭看著潘正嶽,大家都知道接下來潘正嶽就會糾正他的姿勢。

「你的姿勢有點不對。」果然,潘正嶽一開口就是這句話,然後他又說:「你的手要這樣……腳要這樣……腰要這樣……重心要擺放在這個角度……」

潘正嶽正講解時,大多數人都不自覺往前靠近了些,大概都希望可以看的更清楚一點。

「好了,你打吧,瞄準這裡。」潘正嶽在莫森和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運功刺激了他的肌肉和神經,說完隨便指了一下沙包的一個點,叫莫森打那個點。

莫森正要出手,泰俄教練和法西都同時大喊等一下,莫森一怔,立刻停下手,兩人一起跑向那個沙包,開始檢查起沙包,這時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他們是在檢查潘正嶽是不是在沙包做了手腳。

這時室內的人都嘰嘰喳喳的低聲交頭接耳,聲音忽地在室內吵雜著,愛蘋和亞森都不安的看著潘正嶽,怕引起他的不悅。

法西和泰俄教練兩人連續打了幾下沙包,然後又推了幾下沙包,看不出有問題,兩人低聲交談幾句後,就走到沙包後面,伸出四隻手臂撐住沙包,然後對莫森說:「莫森,來吧,你打過來。」

潘正嶽心中冷笑,如果這樣子就可以發覺我灌注在莫森身上的魔功,那我這個魔功就白練了。

莫森很快的看了潘正嶽一眼,見他沒什麼意見,又趕緊轉過頭去,擺出剛剛潘正嶽的那個姿勢,凝聚了一下氣勢,場上的氣氛凝滯了起來,聲音全部消失,他才一拳揮出。

法西和泰俄教練兩個人只覺得前面的沙包突然傳來一陣無法言喻的力道,那力道就像是火車正面撞過來一樣,他們根本無法擋住,兩個人就這麼往後彈出,翻倒在三公尺外的地板,呻吟著想要爬起來,但是卻發覺身體筋骨酸痛不已,連撐起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比起兩人,更加驚訝的是現場的二十幾個人,因為莫森這一拳根本平淡無奇,不僅沙包沒有聲音,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晃動都沒有,而法西和泰俄教練兩個人就像是演戲一樣,翻身往後跌倒,那個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可笑,但是從他們的表情看去,卻又不像是開玩笑,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其中最吃驚的人大概就是莫森,他整個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一下子看著自己的右拳,一會兒看著倒地不起的法西和泰俄教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明明用力打了出去,為什麼沙包沒有動,而他們兩個卻倒退了那麼遠,這是怎麼了?

這下子大家又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怎麼會這樣?

所有的問題點都出在潘正嶽身上,顯然這些事情還是要他來解釋。

不過當事人潘正嶽可沒那個興致,他朝著愛蘋和亞森點頭,說:「好了,我已經『表演』完,我要回去學校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往電梯的方向走。

他這一走,眾人才像是從夢中醒過來一樣,嘩的叫了出來,好幾個人連忙半跑半走的跟在他後面,要阻擋他離開。

愛蘋和亞森也從剛剛那個奇怪的一幕中醒了過來,兩人趕緊跑到潘正嶽身旁,求他不要這麼快走,一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求著,就是不讓他走。

「亞森、愛蘋,你們兩個應該知道,威爾晚上有時會過來練習,我要去那裡指導他,你們忘了,我是『學校』的教練。」潘正嶽故意強調他是學校教練的身份,他當然知道兩人在打什麼主意,眼見著自己的指導讓所有人都見著了,法西館長和泰俄教練等一下一定會留自己下來當教練,他可沒那個興趣。

「詹姆士教練……詹姆士教練……」

一個宏亮的大聲音從最後端傳來,法西和泰俄教練兩人推開其他人走到潘正嶽面前,兩人漲紅著臉,興奮的不知道要說什麼,一直搓著手,朝著他笑。

潘正嶽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過他不想做什麼變化,基本上還是當個高中拳擊教練,今天如果不是愛蘋那個慌張的聲音騙到他,他根本不會來這裡耍寶。

看著潘正嶽似笑非笑的表情,法西和泰俄教練兩個人的臉苦得像是剛從苦瓜池裡撈上來,此時他們的心中是又疑惑又興奮、又茫然又慌張,可以說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他們的心情。

他們一方面怕潘正嶽生氣走人,一方面又對這個人的本領佩服的五體投地,但理智卻又告訴他們這是不可能的事,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種技術,好幾種混亂的情緒突然間都湧上心頭,再加上此刻身體還有著酸痛,兩人一時之間連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裡。

潘正嶽搖搖頭就想走人,愛蘋和亞森兩人一人一邊用身體擋住他,低聲說著請他不要離開,圍在身旁的人也七嘴八舌的勸著說著,此時他們都知道了剛剛法西和泰俄教練的態度是針對潘正嶽,眾人都出言懇求。

這麼厲害的教練可是前所未見,要是讓他就這麼離開了,誰知道下一次他會不會再來,如果讓對手艾森豪拳擊中心把人給聘請了,那還不嘔死!

「詹姆士教練……詹姆士教練,請原諒我先前的無禮和懷疑,這是我的錯誤,請你務必要原諒我……」法西這時已經想好說詞,他脫下帽子,恭敬地對潘正嶽說著,希望他可以答應當這裡的教練。

「你們應該聽愛蘋和亞森說過,我現在是學校的拳擊教練,我沒有時間來這裡兼差。」潘正嶽回過頭去看著法西和泰俄教練。

「是的是的,我明白我明白……」

法西用力的點頭,接著突然說出一句讓所有人都驚訝的話。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你可以來當這裡的館長!」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2-9 04:44 PM

第十一集  ~第一章~
有時候回頭想想,人的一生自小而大,整個過程就像是向大江奔去的水滴,除了順勢往前奔騰跳躍,往往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也像是從山頂被推下來的岩石,除了滾得快和滾得慢以外,只剩下停止滾動這個選項。

附帶的是,你可以在往下滾的同時採用尖叫、大喊、哀號、無聲,或是任何一種你習慣的方式。

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亡,因此都擁有夢想的權利。幾乎,每個人都曾經有過夢想,有的夢想很扯,一聽就知道是屁話,有的夢想很實在,任何人一聽就會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你一定會成功。

潘正嶽放下手上的電話,剛剛和王瑛玫通完電話,兩人越洋電話說了一個晚上。

電話那一頭的女孩低聲哭泣著,潘正嶽可以感覺到,電話那一頭的哭泣是喜悅的眼淚,也有埋怨的。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因為愛而生,因為愛而落下。

此時兩人之間隔著千萬里,但心卻從未有如此的貼近,近到彷彿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以及充滿愛情的呼吸氣味。

「我來找你!」電話裡女孩的堅定不容置疑。

「嗯!」潘正嶽的心對她從來只有柔軟,毫不猶豫的說:「我等你。」

這一夜,兩人的心融成一團,太平洋連著他們,天空連著他們,共同的回憶連著他們。


當王瑛玫從底特律機場的入境口出來時,眼尖的她馬上就看到站在第一個位置的潘正嶽。

他的臉上多了沒有整理乾淨的鬍子,頭髮也長了些,身上穿著體育服,看起來像是老師,也像個剛修整一半的流浪漢。

他的臉上帶著微笑,看起來神清氣爽,氣息一如從前。王瑛玫心頭一顫,兩眼紅了起來,右手一鬆,放下手上的行李,整個人流星般的掠過十幾公尺的距離,撲入潘正嶽的懷中。

這個不可思議的動作和速度可把身旁的旅客嚇得不輕,但兩人並沒想那麼多,他們熱烈的擁抱彼此,聞著對方的味道,感受著熟悉的體溫。

雖然才幾個月不見,但對兩人來說,這幾個月的日子比起前幾年潘正嶽消失時還要難受,畢竟,那時他們的關係尚未定下,而此時,兩人已經是未婚夫妻了。

這種重逢的感人場景在機場屢見不鮮,附近旅客很快的把注意力拉回,不再一直看著他們。


回到潘正嶽住的地方,潘正嶽把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而王瑛玫也把自己成了神拳門館長的事情說了。

王瑛玫對於法西和泰俄教練一直纏著潘正嶽,希望他可以擔任拳擊館館長的事情覺得很好笑。潘正嶽又說了他讓莫森揍了法西和泰俄教練的事情,惹得王瑛玫笑彎了腰。

「那是隔山打牛的手法吧?」王瑛玫畢竟是武學世家的子弟,一聽就知道那個原由,不過她也十分好奇,因為要把一股勁道留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可不是那麼簡單。

潘正嶽哈哈笑了兩聲,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隔山打牛,我只是刺激了他的經氣,讓他在出拳的時候爆發出來,法西和泰俄教練兩個人要扶住沙包,那他們當然會承受那個勁道。」

既然事情都說開了,潘正嶽也向王瑛玫坦承自己的確是修煉魔功,而且還是頂級魔功「魔尊十要」。

非常意外的,王瑛玫居然聽過「魔尊十要」這個名字,但也只是知道這是一門頂級魔功,至於哪裡頂級,她也不知道。

潘正嶽訝異的看著她,問:「你聽過魔尊十要?這怎麼可能?我師尊說魔尊十要已經有數百年沒有出世,你怎麼會知道?」

王瑛玫整個人縮在潘正嶽的胸膛裡,嬌聲說:「你這個混蛋,你忘了爺爺是武林字典,武林的事情他不知道的還不多。」

說到爺爺,潘正嶽想起當初自己沒跟任何人商量就跑了,連忙問王瑛玫,爺爺或是叔叔有沒有生氣?

用力捏了潘正嶽的肚子一下,王瑛玫出了點氣才說:「你這個臭傢伙,不知道當時我為你擔了多少心,居然沒問我的心情,倒是先問起別人來了。」

潘正嶽心頭直叫苦,不過他不敢喊痛,溫柔的環抱住王瑛玫的腰,柔聲說:「他們怎麼會是外人呢,我爸爸現在生死未卜,我的家人就只有你們了……」

王瑛玫知道潘爸是潘正嶽心中最在意的一個懸念,彷彿能夠感受到他的哀痛,她仰頭與他吻了。

兩人過了許久才分開,潘正嶽溫柔的看著她問:「你要在這裡待多久?」

說到這個,王瑛玫兩眼突然閃過一絲狡詐的亮光,哼哼說道:「我才來第一天就想問我什麼回去,不會是有女朋友了吧?」

潘正嶽苦笑的看著王瑛玫,在這裡交女朋友?別鬧了!

「你幹麼苦著臉,我開玩笑的。」王瑛玫如何不知道潘正嶽對她的一往情深,一想起這些年淺淺淡淡,卻綿長悠久的愛戀,她就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她想了一下後,把自己在飛機上想到的計畫說給他聽:「我決定在這裡開設第一家神拳門海外分館,你是總教練,可不能不管事喔!」

前一陣子九大門派公開指責潘正嶽修煉魔功,並且在各種場合明打暗削,使得他的聲勢大墜。

太武門雖然力挺潘正嶽,但是卻因為無法反駁他修煉魔功,因此無法光明正大的聲援他。

武林大會最後撤銷了潘正嶽第十屆武林大會第一名的資格,如此一來,神拳門也受到各種勢力明打暗壓,各個資金來源受到壓迫,原本擴增的幾家道館都受到壓力,進而結束,幾個月之內,全台道館只剩下台北和高雄兩家。

羅胖和王瑛玫以及葉喬都為此傷透了腦筋,連續幾個月過去,失去潘正嶽的神拳門業績大不如前,雖然有羅胖天花亂墜的三寸不爛之舌,以及王瑛玫的影響,但業績還是一直無法突破。

為了潘正嶽和神拳門,王瑛玫已經申請從警界退休,這麼年輕就申請退休,這算是十分冒險,許多同事都開口留她,希望她可以留在警界,不過她沒有同意。

神拳門資金的問題讓羅胖幾人疲於奔命,畢竟整個館裡每月的支出需要這些學員的學費,但在九大門派的擠壓下,神拳門如果沒有太武門的幫助,能夠再撐上幾年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幸好,此時潘正嶽突然從美國打來電話,通報他安全的消息,這讓王瑛玫對未來有了足夠的信心和堅強的信念。

另外,潘正嶽的電話讓王瑛玫想到一個新的念頭,在飛機上,她首先想到海外分館的可能性,以往在底特律沒有熟識的人,就算是要開一家道館都沒有任何優勢,但現在不同,潘正嶽在底特律,甚至有人願意聘請他當館長,這不就是一個最好的時機嗎?

她很快的把台灣神拳門的窘狀告訴潘正嶽,潘正嶽明白都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會受到牽連,而王瑛玫的想法也讓他靈光一閃。

既然需要一個身份掩飾自己,那麼新的道館無疑是不錯的選擇,不過,不能再稱呼神拳門,因為這會引起亞洲武當神道的注意。

「不能叫神拳門,那要叫什麼?」王瑛玫也不是很在意神拳門的名字,如果不是因為潘正嶽,她根本不會花那麼多的時間去管理神拳門。

要叫什麼名字……這需要想一下,不要像羅胖這樣子,隨便就搞一個神什麼門的。

這名字既要好聽,卻也需要足夠的代表意含,要取什麼名字好呢?就在他腸枯思竭的時候,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潘正嶽腦子裡升起,既然武當神道把自己當成魔功的修煉者,而這件事情也根本無法掩蓋,那麼……

「我們在美國的道館就叫……『無上天魔道』吧!」潘正嶽心頭冷笑,既然要打,那就讓你們試試看什麼叫玩真的!

這個世界上的規則一向就是由拳頭大的人制定,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裁判,那麼,為什麼不想辦法讓自己變成裁判,讓敵人跟著自己的規則走!

潘正嶽大膽的想法把王瑛玫嚇得不輕,所有練武的人都拚命讓自己成為武林正派的中間份子,潘正嶽卻走完全相反的路,這不是找死嗎?

王瑛玫一聽見潘正嶽要用這個名字時嚇了一跳,這個作法擺明了就是和武當神道對著幹。

她有些擔心的說:「正嶽,這樣子好嗎?雖然我不反對,但這畢竟是武林的事情,如果你光明正大使用魔功,他們不是更有理由攻擊你嗎?」

王瑛玫的擔心不是沒道理,雖說時代變遷,不過「武林」這兩個字可從來沒斷過。

「瑛玫,你想的並沒有錯,一般來說練武的人都會盡量讓自己的名聲排在正派、正義的一邊,但是你忘了。」潘正嶽用手指輕輕勾了王瑛玫的秀髮,輕輕聞了一下後說:「這裡是美國,美國的自由絕對超乎你的想像,更何況,他們就是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們。」


潘正嶽的話很快的實踐了,隔天他找來了愛蘋和亞森兩個人,告訴他們說自己要在底特律成立一家道館,而且是要教授真正武學的道館。

對愛蘋和亞森來說,他們根本搞不懂中國功夫和武術以及運動之間有什麼不同,對他們來說,世界上最強的格鬥技就是拳擊。

「詹姆士教練,你要教……功夫?」

在底特律派立姿公園內,四個人輕鬆的圍著聊天。

「功夫?」潘正嶽和王瑛玫都笑了,這樣子說也沒錯,不過此功夫非彼功夫。

「有什麼不對嗎?」看見兩人笑得那麼奇怪,亞森下意識的感覺自己搞錯了,不過他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我說的功夫道館其實也是說格鬥技,不過……」潘正嶽對他們說:「你們認為拳擊是最強的格鬥技?」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愛蘋和亞森就像是反射一樣點頭,並回答沒錯,他們兩人自從認識拳擊以來,就認為除了拳擊以外,世界上沒有一個格鬥技可以達到藝術的殿堂。

尤其是愛蘋,自小在父親的薰陶下,她的腦海裡最強的格鬥技除了拳擊以外,從來沒有出現過第二個名詞。

「我認為,除了拳擊以外,沒有一門格鬥技可以比得上它,拳擊的技術在近三十年來已經進化到藝術的境界。」愛蘋沒有任何的猶豫說出自己想說的話,而亞森就像是和她配合了無數次一樣,沒有任何遲疑的點頭。

看兩人露出如此肯定的表情,潘正嶽也覺得有趣,不過為了以後的計畫著想,還是要讓他們對這個世界上的武術有正確的認識。

「那……亞森,你和她過招一下吧!」潘正嶽指著身旁的王瑛玫。

亞森和愛蘋同時一愣,他們知道這美麗的東方女人是潘正嶽的未婚妻,她的外表雖然並非柔弱,甚至有點女中豪傑般的英姿颯爽,但是要讓亞森和她過招?

「詹姆士教練,你在開玩笑吧?」

亞森一笑,愛蘋也笑了,雖然這個女孩子可能練過功夫,但是說她可以和亞森過招,那就太超過了,亞森是高中拳擊手冠軍,一身的技術已經算是半個職業選手,讓他和一個女孩子對打,這太危險了吧?

愛蘋第一個念頭就是反對,她雖然知道某些練過功夫的女孩比較強,但是她瞭解亞森,眼前的女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強大力量的武術家。

看見兩人遲疑的表情,潘正嶽笑著搖頭,說:「我沒有和你開玩笑,這樣子吧,如果你可以打敗她,我就指導你一個星期。」

亞森兩眼一亮,馬上說:「這是真的嗎?不是開玩笑?」

愛蘋跟著馬上接口說:「詹姆士教練,你不可以說謊,聽說有道德的東方人從來不騙人。」這話擺明著說如果你說謊,就是喪失道德。

愛蘋低聲對亞森說:「亞森,你不要傷害到詹姆士教練的夫人,用你的速度打敗她就可以了。」

潘正嶽往後退了幾步,說:「我不想騙你,你的拳擊比起她還差上很多,如果你不想輸的太慘,我勸你全力以赴。」

這是潘正嶽和王瑛玫兩人事先想好的方法,要說服現實的美國人,這是潘正嶽想到的最快方式。

愛蘋懷疑的看著潘正嶽和依舊穿著高跟鞋的王瑛玫,問:「真的要在這裡打嗎?這裡的人太多了,而且拳擊手一般不會在非擂台的地點和人比賽,還是到拳擊館去吧!」

愛蘋這麼說也對,亞森說:「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比較希望在擂台上打。」

既然兩個人都這麼說,潘正嶽也就同意了。


潘正嶽四個人很快的到了百勝拳擊館的七樓擂台。

一聽到潘正嶽帶了一個女選手要和亞森打練習賽,連同法西和泰俄教練在內,所有百勝練習場的人全部都來到七樓圍著他們。

以往並不是沒有這種男女對打的例子,不過練習比較多,畢竟在先天的條件限制下,女人和男人打拳本來就不公平,但這次不同,因為這個女選手是潘正嶽帶來的,所有的人都引頸期盼,希望可以看到精彩的練習賽。

比賽之前,潘正嶽就讓法西和所有的人都再聽一次他剛剛說過的話,如果亞森可以勝過王瑛玫──他的未婚妻──那麼,他同意指導亞森一個星期。

這個條件當場引來許多人的驚呼,一方面是驚訝潘正嶽的信心,二來是訝異於亞森的好運,還有好幾個也想讓潘正嶽指導的選手一直要鑽到他身邊,希望可以讓他看上眼。

「時間是一回合,我想一回合應該夠了吧!」潘正嶽對愛蘋和亞森說。

他們聽見後都沒有意見,事實上,所有的人都不認為這場練習賽有什麼意含,王瑛玫雖然不算矮,但在一百八十四公分高的亞森面前依舊算是小個子,再加上兩人之間的力量差異,這根本就是一場勝負已定的比賽。

亞森戴好拳套之後拒絕戴上防護頭套,因為王瑛玫也沒戴,他慢慢的走上擂台,雖然他根本不認為自己會輸,不過從剛剛開始,潘正嶽就一直露出自信的笑,那個微笑讓他暗生警惕,把原本輕忽的心態收了起來,表情比起剛剛慎重許多。

同時看見他表情變化的人,除了潘正嶽和王瑛玫以外,還有愛蘋以及法西、泰俄教練三個人,愛蘋原本想對亞森說要他用正式比賽的心情出手,不過又覺得好像有點太過大驚小怪,因此,一直到鐘響,她都沒再繼續說話。

「瑛玫,我要看看他的耐力到什麼程度,你不要傷了他,讓他盡量發揮這三分鐘的時間。」潘正嶽在鐘聲響起之前傳音給背對他的王瑛玫。

王瑛玫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昨天設計這場比試的時候,原本只是針對愛蘋和亞森兩個人,但愛蘋要求來這裡打卻是更好,在這裡讓王瑛玫露臉,有利於他們預計要開的無上天魔道,另一方面,潘正嶽也讓王瑛玫認識一下亞森的程度,這對以後的計畫都有好處。

拳擊鐘聲響起,兩人都沒有特殊的動作。

對於潘正嶽的提議,亞森的心裡越來越警惕,如果不是高手,教練怎麼會讓她上場來和自己打?

亞森滿腹警戒的看著眼前赤足上台的美女,她的手十分乾淨柔滑,不像是長年練習武技的人,她的腳也是如此,臉上皮膚都沒有特殊的傷勢,怎麼看都像是練瑜伽而不是練功夫的人。

但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而王瑛玫則是因為潘正嶽的吩咐沒有搶攻,十幾秒過去,兩人就這麼對峙著。

擂台下的人聚精會神的看著,愛蘋和法西是最緊張的,這一戰,對亞森來說比起底特律高中聯賽還要重要,如果能獲得潘正嶽的指導,愛蘋相信依照亞森對拳擊的領悟力,對日後他站上拳擊舞台一定幫助很大。

經過法西和愛蘋的勸說,亞森好不容易取消了放棄拳擊的念頭,但他又對潘正嶽的本領念念不忘,愛蘋也不免抱怨潘正嶽的無情,但一方面又知道這種技術放到世界各地絕對都是一等一的,因此他們也只能盡力爭取,避免艾森豪拳擊中心的挖角。

法西雖然用了館長的位置,甚至是股東的條件要讓潘正嶽入股,但他一直都沒有同意,這可讓父女兩人鬱悶不已,聽說艾森豪拳擊中心的人已經開出天價來挖角,要是真被他們挖走,那損失可就大了。

台下的兩個人正擔心時,台上的兩個人都動了。

亞森的刺拳就像是蜜蜂的刺針一樣快速的朝著王瑛玫雙肩擊去,他刻意想要快點結束,而且時間只有一回合,因此一開始他就沒有留力。

配合著精準的步伐,亞森的刺拳以每秒兩拳的速度精準的揮出,拳拳都瞄準她的左右雙肩。

但王瑛玫的速度完全出乎在場人的預估,她就像是一隻翩翩蝴蝶,凌空飄動,虛無難測,亞森的拳個個落空。

用蝴蝶來形容王瑛玫絕對是最恰當的詞,在小小拳擊擂台上,她的身影飛舞飄動,瞻前忽後,姿態輕鬆從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亞森要打中她很難。

愛蘋大概是最吃驚的一個,身為女孩子的她從來不知道女孩子也可以練成這種功夫,看見王瑛玫姿態從容飄逸的身法,她的雙眼閃閃發亮,雙拳緊握,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躍動著。

她的表情和反應剛好讓潘正嶽看到,他微微笑著也沒說什麼,繼續看王瑛玫在擂台上的表演。

時間快到了,王瑛玫倏地站穩在亞森的前面,兩人的距離、位置都和一開始的時候一樣,而她雖然連續移動了兩分多鐘,但臉頰卻連紅也沒紅一下,呼吸頻率也沒變,亞森心頭暗暗叫苦。

「我看你們再打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樣子吧,亞森出拳,瑛玫出掌,你們互擊一拳,誰退了誰就是輸家。」台下的潘正嶽突然說道。

亞森雙眼一亮,如果王瑛玫不要亂飄,光是比力量的話自己有信心不會輸。

他馬上點頭說沒問題,而王瑛玫也笑著答應,對旁邊觀戰的人來說都產生了疑惑,這女孩明顯就是因為身法靈動飄逸,不容易被打中才有優勢,潘正嶽這個提議就是放棄這個優勢,因此連愛蘋都對他的作法感到不解。

亞森可不願放棄這個好機會,馬上站定位置擺好姿勢,等著王瑛玫的反應。

她露出自信的笑,往前跨了一步,這時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等著兩人的互擊。

就像是說好似的,兩人同時出手,亞森的右拳全力往前揮去,他必須要贏,沒有了潘正嶽的指導,他登上世界拳擊擂台的機會會小很多。

王瑛玫的右掌慢慢的揮出,卻在中途就迎上了亞森的右拳,拳掌相擊,在兩人之間就停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就在大部份的人都以為不分勝負時,亞森的身體就像是被一個巨人抓住領子猛力往後拉,整個人退到後面圍繩,突然出現的巨大力道讓亞森整個人把圍繩壓的直往後拉,然後失去平衡,甩出擂台之外,整個人在空中翻了兩圈,啪噠一聲,掉在地上。

這一刻,除了目瞪口呆以外,大多數的人都做不出第二種表情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2-9 05:00 PM

~第二章~



住宅區來往的車輛不多,偶而幾個孩子穿著直排輪尖叫著、笑著溜過去,夕陽穿過房子前的掌葉蘋婆葉子投射在草皮上,草皮剛灑過水,光線襯著地面的草皮,水珠反射出七彩的顏色。

小房子左邊的車庫被潘正嶽改成了泡茶室,法西、泰俄教練、愛蘋和亞森都是第一次嚐到東方茶葉的芬芳味道。

王瑛玫一掌把亞森擊出擂台之後,她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馬上升得和潘正嶽一樣高,畢竟一個是出口,而一個是出手,上下差別很明顯。

在美國要成為英雄,基本上就是要比別人強,王瑛玫那一掌無疑的證明她很強,因此她很快贏得眾人的目光和注意。

法西和泰俄教練提出希望來潘正嶽家裡作客的請求,這沒什麼不好,畢竟他們的態度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好上很多,再加上愛蘋和亞森也要來,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六個人就回到了潘正嶽住的地方。

小房子的外觀和內部裝設基本上都沒有什麼變化,潘正嶽不是一個喜歡享受的人,因此上一個房客留下的東西幾乎都沒變過。

六個人圍著一張大桌子,喝著潘正嶽不久前特地去唐人街買來的茶葉,那是他用來解鄉愁的東西。

喝了一輪茶後,潘正嶽提出了自己想要成立一個類似道館的教派。

對於要成立無上天魔道道館的意見,亞森和愛蘋都沒有反對,認真來說,他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是兩人一聽到潘正嶽說要和王瑛玫成立一個類似「武術」道館,他們二話不說就決定要加入。

「你們兩個要加入我的無上天魔道?你們知道那是什麼組織嗎?」潘正嶽拿出一張白紙,寫上中文「無上天魔道」幾個字。

身為距離中國幾千里外的外國人,身為距離古中國上千年以上歷史的他們四人對這幾個曾經引起腥風血雨的字,除了知道是五個方形字以外,根本沒什麼概念。

「這在古代代表的是一個組織,首領是個強大的人,他帶領著一群擁有強大力量的部下闖蕩天下。」潘正嶽也不想說歷史故事,只是簡單的帶過無上天魔道的歷史傳承,以前的事他不管,他在乎的是以後的問題。

亞森意外的看著他,問:「那你為什麼要用這個名字當成道館名稱,你不怕有問題嗎?」

雖然是道地的美國人,但他們都瞭解在美國的唐人組織相當恐怖,如果能夠不要和他們產生衝突,那就盡量避免。

泰俄教練也點頭說:「如果有這個疑慮的話,我建議你盡量不要和他們有衝突,那些人……不好惹。」

憋了許久,泰俄教練才說出這些話,他知道自己的本領在拳擊,和黑道扯上了可沒好事,心頭一想到這裡,他就想要離開。

法西也是同個心思,他們在底特律待久了,都知道某些事情不要去碰觸,這樣子人生會過的好些,要不然改天自己的拳擊館搞不好就成了一團火球,至於邀請潘正嶽成為館長的事……那就當是過場夢吧!

兩人對看一眼後就決定告辭,潘正嶽也不留他們,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危險,如果沒有必要,他也不希望沒有信心的人加進來。

愛蘋說:「教練,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的未婚妻會那麼厲害嗎?」

這件事已經在她心中環繞了好久,她自小就喜歡拳擊,夢想著自己也可以像拳王一樣縱橫拳擊擂台,然而父親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雖然也有女子拳擊,但是世界拳壇還是男人的天下,你可以成為女子拳擊高手,但是不可能和男人一樣。

這個事實讓她喪氣了好久,之後她把整個希望都放在亞森身上,希望他可以替代自己登上世界拳擊擂台,但是今天王瑛玫的出現卻讓她發現一個沒想過的事實──在武術方面,女人也可以比男人強大。

愛蘋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明的是問潘正嶽,但雙眼卻直盯著王瑛玫瞧,她可不知道東方人對武術的詢問禁忌。

「這個嘛……」潘正嶽聽到愛蘋的話後轉頭笑看王瑛玫,看樣子是要她自己說。

嬌瞪了潘正嶽一眼,王瑛玫無奈的說:「愛蘋,你剛剛應該看得出來,我練的不是拳擊,而是家傳武術。」

「家傳武術?是你父親教你的嗎?」愛蘋好奇的問。

王瑛玫搖頭,說:「不,是我爺爺和叔叔教我的,我父親在我小的時候就在美國開設武館,我很少見到他。」

愛蘋聽見她的話後更驚訝了:「這麼說來,王爺爺和王叔叔都是武術指導專家?」

武術指導專家?潘正嶽和王瑛玫一聽當場大笑,如果讓王從和王館長聽見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愛蘋和亞森也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兩人尷尬的互看了一眼,然後也跟著笑了。

兩個年輕人此時的樣子就像是當年的潘正嶽和王瑛玫,雖然種族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很多東西都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心情。

「好吧,既然你們兩個都想學,我可以答應教你們一些實用的武術,而且也不限制你們在拳擊上的應用。」潘正嶽在兩個人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當年對王瑛玫的愛戀,那種感覺很純。

他伸手輕握了身旁的王瑛玫手背,她也回想到當時的情境,溫柔的對他一笑。

愛蘋和亞森兩人高興的跳了起來,他們原本以為是沒希望了,沒想到會起死回生,而且不干涉他們使用在拳擊場上,這還不欣喜若狂。

四個人一直聊天,直到過了晚餐時間,愛蘋和亞森才高興的離開。


夜晚時刻,吃過簡單的晚餐,潘正嶽抱著王瑛玫上了二樓上的屋頂。

夜空繁星點點,溫度有些低,但對兩人來說都沒影響,潘正嶽一掌揮走屋頂上的灰塵,王瑛玫側身依靠在潘正嶽的胸膛,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底特律難得看見的千萬星空。

王瑛玫靠在他的胸膛,拉起他環住自己腰的右手輕輕的揉著,手上的觸覺十分柔軟,很難想像這個手掌裡頭蘊含著可以輕易致人於死的龐大力量。

「你練的真的是魔功嗎?我怎麼感覺不到你的魔力?」王瑛玫把他的手掌貼在臉頰,有種特殊的溫暖,她覺得心裡好暖,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身在天堂。

潘正嶽的聲音從王瑛玫的頭頂傳來,說:「我修煉的當然是魔功,要不然速度怎麼會比你快,你忘了,當初在學校的時候,我可是連輕功都不會,看見你施展輕功,我還十分羨慕呢!」

說起當年的回憶,王瑛玫也想起那一天的清晨她到寺廟,初次看見潘正嶽也在那裡時的場景。

印象中,潘正嶽就是個很溫和的人,喜歡在成績上下功夫,不會和人有爭執,當時認為他就算是來練功,多半的目的也是健身,卻沒想到日後的他會成連自己都比不上的超級高手。

潘正嶽的手環著她的腰,鼻子聞著她的髮香,蒼天為被,屋頂為床,無數的星點在夜裡閃著,他想,希望以後可以順利的處理完破乙和武當神道,接著找到父親的下落,然後找個地方和王瑛玫安定地住了下來,生幾個小孩,這樣子的人生其實也不差。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成?


有了神拳門的資金挹注,潘正嶽預計要幾個月才能處理好的新道館很快的開工,地點是愛蘋選的,位在學校附近的一間超級市場。

這間名為麥思威登的超級市場因為經營不善打算結束營業,愛蘋發揮了她的殺價本領,超過一千平方公尺含設備只花了二十萬美金就全部買了下來,簽約時那地主的表情讓潘正嶽印象深刻。

愛蘋的父親長年經營拳擊館,對業界的體育用品和裝潢自然都熟,潘正嶽乾脆把這些瑣事都交給她辦,愛蘋也辦得有聲有色,她雖然年紀輕,但在美國這個年紀已經算是個成年人,幫潘正嶽做事還是要領薪水,不過因為他答應教亞森拳擊技巧,因此愛蘋不僅分文不拿,還偷偷在父親的拳擊館內打廣告,希望招來一些客戶。

法西見他們不是要開拳擊館打對台,他也不在意,反正底特律的功夫道館不少,要在這裡生存靠的還是真本事。

把事情都托給愛蘋處理之後,王瑛玫說要回台灣處理一些事情,然後再來這裡幫忙。

潘正嶽雖然不捨,但也知道台灣的神拳門問題不少,每天都會接到台灣的電話,她還是需要回去一趟處理一下。

把王瑛玫送上飛機後,潘正嶽想到了杜峨,他又來到七死神聚會的餐廳上頂樓。

憑藉著魔功的感應,潘正嶽命令杜峨找藉口來頂樓。

「我不需要找藉口上來,我們幾個人以前都聽從喬的話。」杜峨上來後說。

「喬?是那個當初找上你的人?」潘正嶽可以感覺到下面有個人往頂樓這裡走,應該是個普通人。

杜峨也感覺到了,他看了潘正嶽一眼,問他要不要殺掉那個人還是要怎麼辦。

潘正嶽不想隨便殺人,轉身朝隔壁棟大樓跳過去,杜峨也跟著跳,等那人走上來後兩人已經在隔壁棟的頂樓,再也看不見了。


站穩後,潘正嶽問:「如果要你找個人上來,你覺得哪個人的幫助最大?」

「主人的意思是要收服他們?」杜峨畢竟是由潘正嶽直接用精神力控制,對潘正嶽問話的含意還是可以感覺得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殺他們,我需要他們。」潘正嶽這幾天已經把無上天魔道大致的事情想清楚了,七死神可以在裡頭發揮極大的作用。

「是的,依照我的觀察,我們這一群人裡頭,最聰明,手段最好的應該是沃晶。」杜峨說。

「嗯,你繼續說。」潘正嶽點頭。

「我不知道沃晶練習魔功的時間,但是從功力來說,沃晶是最強的一個,而且最狠,我們幾個人處理過的黑幫多少都會有活口,沃晶下手從來沒有正常的屍體。」杜峨說。

潘正嶽並不介意狠毒,也不介意他們功力強,他稍微沉思了一下後問:「你們幾個人的力量在人類來說已經很強了,你說的喬是怎麼控制你們?」

潘正嶽前幾天曾經對王瑛玫說過七死神,也稍微說了自己的計畫,王瑛玫聽了之後便提出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七死神能夠受到控制嗎?

如果他們不受控制,七死神就沒有存在的價值,若是潘正嶽可以控制他們,那麼,以前是誰控制他們,用什麼方式?

這個問題讓潘正嶽悚然一驚,因為他壓根沒想到這個癥結點,要是不知道那個神秘人控制七死神的方式,那麼就會有危險性的存在。

「他們曾經在我們體內注射過毒藥,如果沒有定期注射解毒劑,我們七個人就會散功。」杜峨說到這一點時,臉上出現恐懼的表情。

潘正嶽不解的看著他,問:「你為什麼那麼恐懼?」

「主人,你不知道,我……喬曾經讓我們看過散功的人,那個場景讓我終生難忘。」杜峨臉上帶著深深的憂慮,說:「我不知道那個人出了什麼問題,喬讓我們看到他的時候是被關在一個類似禁閉室的地方。他開始散功,我可以辨認出來他練的魔功和我的一樣,那個氣息很明顯,不過一開始散功,他就撕起自己的皮膚和肌肉。」

失去功力的散功者會遭遇到生死不能的窘境,既無法好好的活著,也不能痛快的死去,無法想像的痛楚讓他度日如年,身上的每條神經、每塊肌肉都會比平常敏感千百倍,體內破散的魔功就像是百千萬隻的螞蟻,撕咬著身體每一處的地方。

「那個人用自己的雙手活活的把自己抓碎,在心臟和大腦都沒有破碎之前,他一直活著,那個痛苦足足有三十幾個小時。」杜峨說到那個場景,臉色還有點蒼白。

「你是說他雖然失去了血液,可是卻還活著?」潘正嶽訝異的問。

杜峨無聲的點頭表示沒錯,他說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不過對於那個恐怖的情況還是深深恐懼。

「我看看你的身體。」潘正嶽也對那個毒感到好奇,身為魔尊的他自然是萬毒不侵,也不怕杜峨口中的毒素,伸手搭上杜峨的肩膀,一道「魔神無相」的魔氣從皮膚潛入進去。

魔神無相乃是「魔尊十要」十大魔功之中,頂尖的「魔相意要」所衍生出來的,功效玄妙非常,在接觸到杜峨皮膚的一剎那,潘正嶽就知道了他身上的毒素是被壓縮在心臟和大腦兩個位置。

潘正嶽試著把魔神無相的氣往心臟的那一團毒素延伸,他赫然發現,那一團毒素不僅深得盤據著整顆心臟,連附近的血管都在毒素的作用下。

透過魔神無相的感應,潘正嶽感覺到那個毒素除了用來控制杜峨之外,還有一種特殊的功效──可以強化杜峨的心臟功能──這種功效可以說是變相的強化劑。

一個武者的心臟如果夠強,能夠承受的力量壓縮自然更大,而那團毒素基本上就是不斷激化他的心臟,使他爆發出比本身實力強上很多的力量。

這種毒素很特殊,潘正嶽一時之間想不出來該怎麼處理,便又把魔神無相的氣往他的腦部延伸,卻沒料到,那個氣才稍稍接觸到腦部外圍,杜峨馬上五孔流血,哀號著倒下,整個身體不住的抽搐。

潘正嶽一驚,馬上把魔神無相的氣回收,但令他更吃驚的是,那團毒素居然一分為二,順著魔神無相的氣往他身上逆噬而來。

收回魔神無相的氣後,杜峨的抽搐逐漸停止,他蜷縮著身體不斷發抖,剛剛的刺激對他來說實在太過痛苦,即便是很能夠忍痛的他也無法完全忍住,這才痛苦得大叫。

杜峨感受到身體逐漸恢復原狀,他心有餘悸的看著潘正嶽說:「我現在可以想像當時那個人所受到的痛苦,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潘正嶽點頭,開始感受著一直試圖往他身體入侵的毒素,那毒素十分強悍,不屈不撓的朝著他的身體強攻猛襲。

那毒素的性質一下子分辨不出,潘正嶽運氣把毒素成兩團,一團阻擋在手掌表皮,而另外一團則是讓它往身體裡頭竄入。

那一半的毒素彷彿是設定好了一般,一進入他的體內之後馬上自動分成兩團,一團朝著心臟而去,另外一團則是直攻大腦。

潘正嶽皺起眉頭,好詭異的東西,不過他根本不擔心,因為魔神無相的氣佈滿他身上每個細胞內外,根本沒有任何的毒素可以影響到他。

那兩團毒素快速定位後便不動了,但潘正嶽可以感覺到心臟那一團毒素正試圖改造他的心臟功能,而腦部那一團毒素則是拚命想要融入每一個細胞之內。

看來真正對杜峨的控制就是在腦部這一團毒素,潘正嶽感應了一下之後這才知道,原來那兩團毒素雖然來自同一個地方,卻會對不同的器官發揮不同的功用,對心臟就是強化和刺激,對大腦則是同化。

既然知道了那就好辦,潘正嶽意念一閃,一直試圖攻入他腦中的那團毒素瞬間被魔神無相的氣分解,正當他覺得沒問題的時候,原本駐留在心臟的那團毒素居然馬上分成兩團,一團依舊駐守在心臟,繼續刺激著心臟,而另外一團分出來的毒素則是又往大腦移動。

潘正嶽對這種毒素居然有如此不可思議的獨特功能感到十分詫異,這在以前絕對是聞所未聞,難怪那個組織敢把那麼強大的力量給七死神,有了這種毒素,他們是絕對不敢背叛的。

既然如此,潘正嶽運氣把三團毒素全部分解掉,杜峨面露擔憂的看著他,杜峨並不知道潘正嶽在做什麼,不過看他一臉慎重的樣子,應該是在分析毒素的性質。

「主人,沒用的,我曾經找了七八個毒物和化學專家來分析我體內的毒素,他們根本無法處理。」杜峨知道自己的身體被下了毒後便想辦法解毒,但那些專家完全幫不了忙,反倒是讓他噴血好幾次。

「放心吧,把你的手給我。」潘正嶽又伸出手。

杜峨雖然覺得沒用,但既然是他的命令,杜峨也就伸出手來。

杜峨只覺得一股從來沒遇過的魔氣驚濤駭浪般的往他身體猛攻去,他體內的毒素還來不及分化阻擋就被那團魔氣整個包圍,順利的分解消失。

「現在感覺如何?」潘正嶽收回魔神無相的氣後,放開杜峨的手。

「我……」杜峨的手才剛離開潘正嶽的手掌,整個人就馬上無力的倒下昏倒。

潘正嶽見狀一驚,連忙伸手摸他的心臟,稍一探索就知道了,原來是因為杜峨的心臟長時間受到那毒素的刺激,現在那毒素被分解掉,他的心臟失去依憑,因此整個人才受不了前後的變化而昏倒,不過幸好沒有性命之憂。

幾分鐘後,杜峨緩緩的醒了過來。

他扶著頭,又過了幾分鐘後整個人才完全的恢復神智,不過他突然發覺身上的魔功居然消失了。

潘正嶽馬上發覺他的不對,杜峨也不需要多說什麼,因為他身上特有的魔功氣息居然整個消失了。

「看來你們身上的魔功力量完全是來自於那些毒劑。」潘正嶽總算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失去了力量的杜峨一下子不能適應,不過他對潘正嶽的忠誠卻沒有絲毫的改變,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無法利用魔功為主人辦事了。

「主人,我……」杜峨以前的仇已經報了,如果不是因為身體裡頭還有毒劑的存在受到控制,其實他也想脫離那個恐怖的組織,卻沒料到這個願望突然間就來到了。

「你不用擔心,我會讓你把魔功練回來,我剛剛已經知道了你們的魔功運行方式,要模仿不難。」潘正嶽沒有放杜峨離開的想法,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需要杜峨出面,讓他的計畫一步一步進行著。

看看時間杜峨也該回去了,不過此時的他身上沒有魔功氣息,搞不好一回去馬上就會被發覺異狀,潘正嶽想了一下後說:「那種魔功雖然可以速成,不過還是需要時間,我先在你的身體內模擬一團那種魔功的氣,瞞過其他人,明天你找機會把沃晶約到樓上來。」

說時,潘正嶽心中暗暗回想剛剛的感覺,魔神無相開始模擬一團魔功,成功之後潘正嶽把那團魔功的氣送到杜峨身上。

「你回去後他們應該無法發覺,你今天找個地方好好的感受一下你體內的氣,這團氣和你以前的那些魔功一樣,不過這些可是沒有毒的,如果你能領悟的話,我就不需要再引導你。」潘正嶽說完後,便離開大樓。

杜峨壓根也沒想到自己一直擔心的毒素能夠這麼簡單就解決了,潘正嶽離開後他馬上坐下,閉眼用心感受體內那一團潘正嶽留下來的魔功之氣。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2-9 05:14 PM

~第三章~



新的道館很快的整修好,外表雖然新,但這種武術道館在底特律起碼超過三十家,因此無上天魔道的開張一點都沒有引起轟動。

這點潘正嶽倒是不在意,因為他要的只是一個表面上的身份,能夠順利開張,收幾個會繳錢的弟q子也就好了。

愛蘋和亞森兩人毫無意外的成為第一批的學員,而威爾不知道是從哪聽來的消息,也跑來報名,於是在第一天,無上天魔道有了三個學員。

潘正嶽在演武場與他們說話,四個人圍成一個圈坐下,愛蘋和亞森都露出興奮的表情,威爾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後整個人更加沉穩,不像以前那麼活潑好動。

「威爾,先說說你為什麼要來參加無上天魔道,這裡可不是拳擊館,就算是加入我的道館,你也不會成為一個拳擊手,你知道嗎?」潘正嶽說。

威爾沉默沒有說話,像是陷入思索,這段時間內,潘正嶽也問了亞森同樣的問題,要他先想想。

愛蘋不等潘正嶽問就笑著舉手說:「詹姆士教練,我先說。」

潘正嶽點頭請她先說。

愛蘋放下手笑道:「我希望可以像教練的『威昏七』一樣,一拳就把亞森打飛出擂台。」

這話開玩笑的成份很大,潘正嶽和亞森都笑了,連最近心情一直不好的威爾也微微笑了。

「好,如果你想把亞森打飛,我就教你一套專門把人打飛的功夫。」潘正嶽一來是欣賞愛蘋的個性,二來是因為愛蘋對亞森的愛情讓他有所感觸,因此才同意傳授她一些入門的功夫。

愛蘋大喜,笑叫著要潘正嶽趕緊教她,亞森大叫著抗議,而威爾則是若有所思。

「好啦,你們兩個想好沒有,該你們說了。」潘正嶽微笑的看著兩人。

「認真的說,我其實也很困惑,一方面我希望可以站在拳擊台上擊倒對手,成為世界冠軍。」

亞森一面說著一面望向愛蘋,愛蘋也對他笑,這是他們的夢想。

「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又非常仰慕詹姆士教練的指導技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相信詹姆士教練不願意教導我拳擊技術一定是有理由,因此我很迷惑。」

亞森的困惑,其實也是威爾的困惑,因為潘正嶽並沒有限制威爾這些條件。

「教練,我可以知道為什麼你要限制亞森,卻不限制我的理由嗎?」威爾突然問。

愛蘋和亞森對於這點也討論過許多次,不過都沒有結論,現在威爾問起來,潘正嶽願意回答的話,也許可以一解疑惑。

潘正嶽意外的看著他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在意這件事,想了一下後說:「我的理由其實很簡單,不過我不想告訴你們,你們只要知道,我會這麼做當然是有道理的。」

三人都露出失望的表情,不過潘正嶽笑了一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威爾有些遲疑的說:「其實我也只是好奇而已,至於教練剛剛問的話……那是我的直覺,我認為教練不會騙我,才會跟著繼續練下去,至於能不能用在拳擊方面,如果可以的話,那我就去做,不行的話,我就不要打拳。」

亞森和愛蘋對於威爾如此信賴潘正嶽都十分意外,在他們的印象中,曾經去過少年感化中心的威爾並不是個好人,與他們這些有理想、有夢想的人是不同的族群,但威爾這番話讓他們感受到那種對「教練的信賴」、對「夢想的期許」,真的很令人意外。

兩人偷偷互看一眼,不過他們沒有對威爾的話做出任何反應,在美國,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

「好吧,我知道你們的心中都充滿疑惑,不過這不是壞事,因為這些疑惑可以讓你們審問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進來這一行。」潘正嶽站起來,揮手要他們也站起來:「我以前在台灣也教過一批學生,但是他們大多是一開始就有武術基礎,你們不同,你們三個都沒有基礎,學起來要比他們困難很多。」

潘正嶽要他們往後退幾步,三人退到十幾公尺外,見他們停止後,才說:「所以,我的武術和你們想像中的都不同,如果你們要退出,趁現在還沒開始趕緊告訴我。」

他說這些話時,表情十分認真肅穆,三人心頭一驚,同時閃過不同的念頭,不過他們的個性都是十分好強,全沒有表示要退出。

「我並不打算告訴你們太多有關於本門的歷史,那些以後你們慢慢會知道,不過既然你們都決定不退出,那就要知道,無上天魔道講求的是無條件的服從,對我的命令,你們除了服從之外,不能有別的疑惑。」

潘正嶽的聲音很淡,但是其中蘊含的冷酷和霸氣讓三個人同時流下冷汗,因為此時的潘正嶽在他們的感覺上根本不像是個教練,甚至也不能說像個人類,那種感覺就好像十幾公尺遠的他突然成了從遠古來的暴龍猛獸,像是擁有隨意控制他們生死力量的魔神。

三人突然腳一軟就倒下了,渾身顫抖的看著潘正嶽,這種壓力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過強烈,也幸好潘正嶽只是把逼體壓力一放即縮,要不然他們可能會昏過去。

三人休息了一會兒,慢慢的有了力氣站起來,愛蘋心有餘悸的問潘正嶽剛剛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的身體會突然這樣?

威爾和亞森畢竟是男人,體力比起愛蘋好上許多,這時已經完全恢復,兩人也好奇的問。

潘正嶽點頭要他們坐下來後,說:「剛剛你們的感覺就是武術的一種。」

這種事情實在太過玄奇,完全超過他們對武術的感覺,因此潘正嶽的話一說出口,三個年輕人除了張口結舌之外,完全沒有第二種表情。

潘正嶽等他們情緒恢復後,這才又說:「好了,你們有什麼問題?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要開始練功了。」

潘正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三個人突然不自覺的冒起寒毛,皮膚也起了粟子似的,接著又不知不覺的吞了一口口水,彼此互看一眼,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冒出來,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杜峨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那麼好過。

此時的他站在大廈頂樓,神情一片清朗。自從他成了那個神秘組織的傀儡,雖然為愛人報了仇,但從此之後,他就每天活在隨時會死去的恐懼之中。

當時那個散功的人給他們七人的震撼實在太大,七人雖然都為自己報了仇,但從那天開始,他們覺得自己就像是活在隨時會被殘忍殺死的恐懼之中。

杜峨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身上的毒素居然有被解除的一天,潘正嶽在幾分鐘之內就解決他的心頭大患,雖然從此之後他必須要成為潘正嶽的奴僕,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杜峨都發自真心的順從他。

當他發覺自己的力量非但沒有減少,而且還完全脫離散功的危險時,他心中的感激更是難以言喻,同時發誓要盡力的幫助潘正嶽完成任何他要做的事。

雖然有精神力的控制成份存在,不過潘正嶽幫他解決掉散功的危機,的確讓他萬分安心。

杜峨來到地下室的會集地,這時其他六人都到了,就等他一個。

伊盟的表情十分淡漠,反正等一下就是接任務和在期限內殺人滅幫,這些工作對他們來說已經是無法拒絕,看見杜峨用略帶輕鬆的步伐走進來,他心頭閃過一種奇怪的念頭,不過隨即把思緒拉回眼前,因為今天的指令來了,寫著命令的紙就在沃晶的手上。

沃晶坐在一張有聲音的木椅子上,見杜峨進來後說:「喬的指令到了。」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反正等一下就知道任務內容。

沃晶攤開紙,上頭寫著一段話:三十天之內,羅昧滅青花幫,杜峨處理黑蘭幫,賀琠收拾第七神殿,伊盟斷掉卡依頓聯盟,卡賓應付黑手黨底特律分部,麥特斬掉唐人分部,沃晶壟斷所有他們的外來支援。

如果讓任何一個熟識底特律黑幫分部的人看見,他絕對會為這張紙上的內容感到無法置信。

信上的七個大黑幫幾乎代表整個底特律黑幫的四成勢力,而他們居然要在三十天之內完全的處理掉?這已經不是說大話,而是笑話了。

這些黑幫的背後都有更大的組織靠山,他們又憑什麼可以完全的吃下來呢?

不過,這顯然不是他們七人考慮的事項,在今天之前,他們已經收過很多次的紙條,上頭的任務有困難的、有簡單的,但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需要執行,沒有人敢違背,除非他們想嚐嚐散功的非人痛苦。


當天晚上,杜峨就來到潘正嶽的新道館,這時三個年輕人已經累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根本不知道底特律的恐怖煞星來到了他們身邊。

看著杜峨寫好的字條,潘正嶽沉思著該怎麼走下一步。

要讓他們出手嗎?這個主意不賴,如果讓七死神出手,先解決一部分的黑幫,對未來的計畫還是有幫助的。

不過,該怎麼解決,要如何處理,潘正嶽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殺光所有人不是不行,卻不是最好的方式。

那個神秘組織想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暴力完成目的,但潘正嶽則是認為,與其一路殺過去,還不如……

他吩咐了杜峨約沃晶,地點還是在大廈頂樓,那個地方不容易被發現,而且也不會引起沃晶的疑心。

決定了目標和方式之後,杜峨馬上離開道館,臨走前他看到地上躺著的愛蘋、亞森和威爾三人,對他們身上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氣息感到詫異。

「他們以後會成為你們的幫手。」潘正嶽看著地上的三人,淡淡的告訴杜峨。

杜峨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走出道館。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2-9 05:15 PM

~第四章~



愛蘋、亞森和威爾三人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已是中午,幸好今天是星期日不用上課,要不然現在已經是遲到了。

愛蘋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此時她的身體突然發出畢畢剝剝的骨節伸展聲,當場把她和亞森、威爾都嚇了一跳。

她當場跳起來,摸著自己的身體,慌張的大叫:「怎麼回事?我的身體怎麼會發出這種聲音?」

亞森和威爾也驚訝的看著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想來和潘正嶽脫不了關係,他們也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正想要找他問清楚時,他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的身體太弱了,我稍微幫你調了一下。」潘正嶽的聲音從辦公室的方向傳來。

接著,潘正嶽從辦公室裡走出來,三人還想問事情,潘正嶽阻擋了他們說:「你們先去洗個澡吧,你們身上的臭穢流的全身都是,先去洗一下,有什麼問題等一下再說。」

他這麼一說,三人這才發覺自己的身上傳來一股很濃的臭味,於是趕緊去更衣室洗澡,亞森和威爾進了男仕專用的更衣室,愛蘋自然進了女仕專用的更衣室。

愛蘋趕緊脫下身上的臭衣服,旋轉開水龍頭,略顯冷的水流從蓮蓬頭灑下,經過她的身體流到地板,水明顯和平常不同,那是略帶腥臭的水。

愛蘋用力搓揉著身體每一寸肌膚,一邊搓還一邊觀察,深怕身體被潘正嶽惡搞給弄糟了。

另外一頭的亞森和威爾兩人倒是沒有這種想法,他們一脫下衣服開始沖水,兩人馬上就發覺自己的身體明顯和以前不同,至於是哪個地方不同,兩人也說不上來。


亞森三個人足足花了四十分鐘才把身上的臭味洗掉,分別穿著道館的新道服出來。

他們從來沒有穿過這種功夫道服,因此顯得格外興奮,稍大的道服穿在愛蘋身上倒是有種令人意外的英氣。

潘正嶽看見他們出來,說:「經過昨天的訓練,你們應該有個概念了吧?」

一說起昨天的訓練,愛蘋三人都面露驚慌,昨天如果不是潘正嶽在一旁盯著,搞不好他們都無法撐過那恐怖的壓力。

與其他道館不同,潘正嶽訓練他們的方式完全出乎他們的意外,不僅是亞森和威爾,連拳擊知識最豐富的愛蘋都沒遇過這種奇特的訓練方式,卻又好像很有效果。

「教練,你明明只是要我們坐著,為什麼……」亞森對訓練自己很有經驗,但他沒遇過這種怪異的訓練模式,因此忍不住開口詢問。

「等你能忍受得了第一期的訓練後再問吧!」潘正嶽阻止亞森的問話,繼續說:「你們等一下可以叫外賣來這裡吃,吃完之後要繼續訓練。」

三人知道潘正嶽是不會說明的了,潘正嶽說完後就離開,說是要出去辦事情,三人打電話叫完外賣後,趁著披薩還沒送來,便坐下來說說自己的心得。

「亞森,你以前有遇過這種訓練嗎?」坐下來的第一件事,威爾就是馬上問亞森,他的經驗最多,理論上應該知道一些。

「你不用問了,如果我不知道,他也不會知道。」愛蘋抿著嘴搖搖頭。

昨天的訓練經驗實在讓她開了眼界,自小在拳擊館長大的她幾乎見過來自世界各地的訓練員,看過各種不同的訓練模式,但潘正嶽的訓練的確讓她大開眼界。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愛蘋皺起眉頭,她不知道自己該算是運動員,還是練習武術的人,只好折衷地說:「受訓員可以用這種方式訓練。」

亞森也佩服的嘆口氣說:「難怪詹姆士教練可以讓萊兒打出那種不可思議的強拳。」

「我也不知道光是坐著就可以練功。」愛蘋有點煩躁的抓了一下頭髮,她本來還想偷偷向潘正嶽學幾招訓練的方法,沒想到潘正嶽只是要他們坐著,然後他們的身體就像是被一座小山壓著似的。

潘正嶽光是靠氣勢就把他們壓得連氣都要喘不過來,效果比起在海水裡可差不了多少,他原本想要把三人帶到海邊直接丟下去,不過想想時間可能會來不及,還是決定自己出手,靠著氣勢來壓他們三人,沒想到效果還真的不錯。

不過,愛蘋三人當然無法搞懂理由,只好悶著頭胡思亂想。


離開道館的潘正嶽依照約定和杜峨在那間餐廳的頂樓見面。

潘正嶽一站上頂樓,便透過精神感應對杜峨說自己已經到了,要他把沃晶帶上來。

杜峨早就想好了說詞,他在電話裡故作神秘的告訴沃晶,他認識一個神醫,可以處理他們身上的「困擾」。

電話裡的沃晶剛聽見杜峨這麼說時,不僅沒有顯示出興奮或是喜悅,反倒是陷入沉默,就在杜峨以為他是不是離開的時候,沃晶的聲音才又出現在電話裡。

「你有什麼條件?」沃晶的聲音很淡。

「什麼?」杜峨一愣。

電話那頭的沃晶又說了一遍:「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好人,你有什麼條件?」

杜峨被沃晶這麼一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無論如何,先看看再說吧,搞不好我沒有任何的條件也說不定。」杜峨很瞭解沃晶的想法。

他對人類根本已經失去了基本信任,如果不是喬的毒劑還控制著他,搞不好他會殺光神秘組織裡的人。

杜峨可以體諒沃晶的無禮,因為不久前的他也是如此,不說他自己和沃晶,七死神的每個人幾乎都是憤世嫉俗的抓狂者,他們的前半生從來都沒有享受過友善和合理的對待。

像沃晶,他的母親是底特律花街的妓女,因此他根本不知道父親是誰,才十七歲的未婚媽媽能做什麼,把沃晶丟給祖母後就離開了家鄉。

沃晶的童年就是一連串的卑賤生活,他的祖母年邁體衰,根本沒能力教育他,社會局介入後把他安置在一個寄養家庭,很不幸的,那個寄養家庭的夫妻兩人有虐待狂,而身材瘦弱、嘴巴又不甜的沃晶就成為滿足他們嗜好的對象。

他的身體除了臉部要給社會局的官員看以外,其他部位每個地方都是傷口。

十八歲後社會局介紹了一個在漁市上班的工作給他,同樣的情況再度發生,那個老闆不僅藉機扣了他的薪水和保險,還趁著一個中午休息的時間強姦了他。

這種情況在幾天後就傳遍了整個漁市,大家都知道他是老闆的性慾工具,年少體弱的他根本沒有反抗之力,而那個老闆有時不只是自己享用,興致一來甚至會把他讓給好朋友使用,換句話說,這個世界是沒有人把他當成人。

之後,沃晶成了人形的情趣用品,但又過了不久,他的老闆開車撞死了人,倉皇逃回家裡去,卻要他去自首,說車子是他開的。

而在金錢的操作下,沒有駕照、從未開過車的沃晶成了「偷老闆車子」、「驚慌撞死人」的肇事逃逸兇手。

法院裡的陪審團根本不相信他,很快的把他關進監獄,判了無期徒刑。

在監獄裡的他重複著以前的人形情趣用品人生,直到他被神秘組織的喬看上,把他弄了出來。

相同的毒劑注射,相同的魔功在沃晶的身上發揮功效,於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報復行動從半年前開始。

離開組織的那一天起,沃晶馬上回到祖母的家,當時,他的祖母已經過世,而他失蹤多年的母親帶了一個男人回到那個房子。

當沃晶現身在門口按鈴的時候,他的母親打開大門,看見他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我現在有客人,如果你要的話一小時以後再來,現在每個小時兩百塊。」

沃晶的媽媽把他祖母死後留下來的房子當成應召站工作室,而把十幾年未見的兒子當成了客人。

沃晶他媽媽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剪刀最後施加的力道,剪斷了沃晶對人生最後的一絲親情期望,腦中的理智線崩斷。

接下來的日子,沃晶的眼中除了腥紅的血液之外,就是殘缺的屍塊。

他親手殺了母親和他母親筆記本裡記載的所有恩客,然後是養父母。

他的養父母和當時與他一起被扶養的人沒有一個逃過,沃晶很有耐心的尋著資料,在沒有任務的時候,一個一個的找上門去,把他們都分屍。

接著是當年陷害他的老闆,沃晶在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找到他老闆的新家,當時老闆和他的朋友正飲酒狂歡,還有一個新的洩慾男孩也在裡頭。

沃晶的出現讓他們大吃一驚,因為根據新聞報導,他應該已經被判了無期徒刑,移到「地獄島」的監獄去了。

但沃晶的老闆和那些熟客根本毫不害怕,因為他們都曾經是沃晶最親密的對象,他們對沃晶的身體熟得不得了,驚訝過去之後,他們高興的認為沃晶是離不開他們,所以才回來找他們「敘舊」。

不過,沒有人想到,眼前這個依舊瘦小的沃晶和他們想像中的根本不是同一人了,他體內的靈魂已經成了魔鬼。

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沃晶把他們所有人全身的骨骼都敲碎,但不讓他們死去。

接著,沃晶用大房子外頭的樹枝和樹葉,一吋一吋的塞進他們的皮膚表層,但還是不讓他們死去。

連續十幾個小時的虐待,這些人的眼睛、耳朵、舌頭、鼻子、陰部、十指都失去了功能,但一直到救護車來到,他們都沒有一個人死去。

而那個被當成性虐待工具的男孩,因為有過相同的處境,所以沃晶一拳打爆他的頭,給他一個爽快。

然後是監獄裡曾經虐待過他的人,對沃晶的能力來說,要偷偷進入沒有特殊設防的監獄並不是難事,尤其是監獄每天都有放風的時間。

沃晶就這麼大剌剌的從三層樓高的鐵絲網另一頭飛身進去,一個一個的找出那些人,痛快的撕下那些人的下體和舌頭,敲掉那些人的牙齒,最後再用搶來的警棍插進那些施虐者的肛門。

當然,那一天的受虐囚犯沒人活到第二天。


杜峨和沃晶約在餐廳頂樓見面,杜峨和潘正嶽先到了,他們站在頂樓低聲說著話,潘正嶽正在問沃晶的事情。

那些事情都是杜峨這幾天查來的,還有一部分是他早就知道,但潘正嶽還是要親眼看過,從資料上來看,沃晶是個極度危險的人。

沃晶並沒有從樓梯上來,事實上,他在三個小時前就躲在附近大廈,在一個小時前,潘正嶽和杜峨來到大廈頂樓,他偷看著兩人。

潘正嶽的功力深淺看不出來,因此他只能觀察到杜峨和一個不認識的人在頂樓說話。

當然,他無法發現其實潘正嶽已經看到了他,而且告訴了杜峨。他們並沒有做出其他的動作,他們不希望沃晶抵抗,因而衍生枝節。

沃晶的力量可能和原先的杜峨差不多,或是更高一點,但他的兇殘毋庸置疑是七死神裡頭最高的一個。

時間過了二十分鐘,沃晶一直沒有出現,潘正嶽知道他還在那裡觀察著,這顯示出沃晶的忍耐力比普通人強很多,也證實他為什麼可以忍受前半生的非人生活。

「我們走吧,他今天不會過來了。」潘正嶽說。

「為什麼?」

「他知道我們要找他,而且你還是七死神之一,如果你還在,他就不怕沒機會,對他來說,安全比較重要。」潘正嶽轉身往樓下走:「走吧!」

杜峨點頭,兩人很快的離開。

遠方的沃晶依舊看著頂樓,一直到看見兩人的身影從樓下的側門離開,他才從隱藏的地方走出來,縱身來到剛剛潘正嶽和杜峨站的地方。

另一方面,潘正嶽和杜峨兩人出現在剛剛沃晶躲的地方,雙方換了地點,監看的人自然換成了潘正嶽和杜峨。對面大廈頂樓的沃晶不僅來回檢查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有時甚至會蹲下來聞地面,那個樣子根本不是正常人。

「看來我們第一個找沃晶是錯的。」杜峨說。

潘正嶽點點頭,沃晶太小心了,他的心理已經不是正常人,如果硬要收服他不是不可以,但精神控制也有缺點,如果被控制的人太過瘋狂或是強悍,潘正嶽也會有危險。

「換一個吧,先處理其他的人,把沃晶放到最後一個。」潘正嶽說。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09 PM

~第五章~




潘正嶽回到道館之後又訓練了愛蘋三人一天,說是訓練,其實就是讓他們自己找個舒服的位置坐好,然後盡力承受潘正嶽發出來的「魔勢」。

對三個未成年的年輕人來說,潘正嶽的魔勢力量相對於他們,就像是火力發電廠和小電池之間的差距。

這種訓練方式基本上來說就是取巧,取的是速度快、效果好的巧,但是世界上的人大都知道一個真理,速度快會出車禍,而效果好的藥幾乎都有毒。

如果不是潘正嶽這個大電廠在一旁護著,三人早就走火入魔,不是成了植物人,就是投胎去了。

這種訓練方式並不是潘正嶽獨創,但在幾百年來卻是他第一個使用,而且還是一用就同時用在三個人身上,危險性自然很高。

不過,一來潘正嶽練了魔功,對人類性命重要的感受度很低,二來他也想試試這功法的效果,因此並沒對三人說明危險性就動了手。

幸運的是,他們三個都能熬過潘正嶽逐漸增強的魔勢,但是為什麼他們可以熬過那些關卡,其實連潘正嶽也不知道。

但事實是,三個年輕人在魔勢的淬鍊下全身上下的肌肉、骨骼開始魔化,那是一種完全不同於普通武道家訓練的路途。

速成是優勢,危險是必然。

不過,潘正嶽沒想過要放棄,而嚐到身體體質快速強化的三個年輕人也沒有。

這段時間,道館陸陸續續來了幾個報名者,潘正嶽在看了幾眼之後就拒絕了。

時間一久,無上天魔道成了底特律功夫道館中的怪角色。

幾乎大多數的道館都要廣收學員,可是無上天魔道在收了三個學員之後就連續拒絕了好幾個上門的人,他們大多是看到愛蘋、亞森和威爾的變化,於是來這裡請求加入,但沒料到會被拒絕。

潘正嶽連續拒絕了幾個之後,連愛蘋、亞森和威爾都覺得莫名其妙了,如果不收學員,那當初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買下這個道館,他們三個可是繳不了多少學費,這樣子下去,這家道館不倒才怪。

沒有花青眼鷹留下來的錢,潘正嶽一開始也為道館的開銷傷透腦筋,曾經想要多收幾個學員,不過這個問題被杜峨解決了。

杜峨在開始處理黑幫之後,就「順道」處理了他們的錢,前前後後十幾個黑幫經過他的手,大大小小的錢加起來也超過幾千萬美金,他把錢都給了潘正嶽,因此無上天魔道才有資格挑選旗下學員。

這種作法當然會引來兩極化的批評,好的一面是說道館並不是為了賺錢而濫收學員,壞的一面則是道館內部恐怕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正進行著,因此不敢多收學員。

這些耳語潘正嶽都沒放在心中,他把一部分的錢給了王瑛玫,解了神拳門的燃眉之急,他不怕沒錢用,因為杜峨最近接了新的任務,他要處理黑蘭幫,黑蘭幫是個專門處理各種古董、藝術品買賣的黑幫,這個幫的特點就是有錢。

這一天兩人通了電話,潘正嶽提醒杜峨問出所有錢的帳號密碼後再殺人,那一頭的杜峨告訴潘正嶽,他會讓黑蘭幫吐出這些年來賺的每一分錢。

放下電話,潘正嶽對那個神秘組織的行為和思路感到十分不解。

首先,喬要七死神攻擊所有底特律黑幫,但是卻不需要他們的錢,彷彿只是放任七死神殺人,而他們不過是想看看他們殺人的情況罷了。

其次,七死神在毀了黑幫之後,喬並沒有出現統合,反倒是讓整個底特律亂成一團,外地的黑幫試圖入侵,本地的黑幫阻擋著,警方每日忙得焦頭爛額,民眾生活在驚慌恐懼之中,底特律的房價降到歷史新低,市長傳說得了憂鬱症,簡單的來說,底特律市就是一團糟。

七死神無法猜到喬的目的,潘正嶽也看不出來,這時候又讓他體會到一個高推理能力幕僚的重要,不過很不幸的,這個世界並不是像網路的YY小說一樣,出門吃個飯就可以遇到一個願意無條件賣命的屬下或是兄弟。


距離喬下的指令十七天後,杜峨總算解決了黑蘭幫的武力,會花這麼多時間是因為黑蘭幫的人自知不是七死神的對手,因此收攏所有的生意,全部躲了起來,杜峨花了很多時間才找到躲在底特律市地下水道的四個主腦。

拷問了四個人後,杜峨把黑蘭幫的八千萬美金都轉到潘正嶽的帳戶,然後捏碎四個人的喉骨。

一個月之內,七死神都完成了任務,即便那些黑幫都花大錢找了幫手,但是結果依舊沒變,於是底特律市剩下三個還沒有受到打擊的黑幫和最恐怖的七死神。

之後連續一個月,喬都沒有指派任務,七死神也不會因此餓死,七人分別過自己的生活,殺人的殺人……除了已經受到潘正嶽控制的杜峨以外。


這天,星期六下午,潘正嶽正和杜峨在無上天魔道的道館坐鎮。

昨天下午,在道館整理環境的愛蘋突然接到一通電話,電話裡的人自稱是「底特律武術協會」顧問普蘭森,他告訴愛蘋,請她轉告館長詹姆士,明天下午他們會派人來這裡參觀,希望可以和館長見個面說說話。

潘正嶽原本不想理他們,但是愛蘋告訴他最好見見那些人。

「在底特律或者是全美國,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每件事都要有正當性,要讓人覺得公正,無上天魔道一定要站在這個基本的立足點上,要不然會有很多人來找麻煩。」

「我們雖然有權不收弟q子或是會員,但是因為我們也沒有參加協會,因此對他們來說,無上天魔道基本上就是不合法的,明天他們就是要來通知我們。」

愛蘋的意見亞森也同意,美國是個重視協會、團體的國家,幾乎各行各業都有協會規範,而武術界當然也不例外。

無上天魔道道館只收三個學員當然不違法,但是潘正嶽壓根就沒想過還要參加「底特律武術協會」,連續幾次有協會寄信來通知他也不予理會,因此協會決定要派人來這裡「參觀指教」。

「那是強制規定的嗎?」潘正嶽對這種事情並不瞭解。

「可以這麼說,不過實際上我猜想應該還有其他原因。」愛蘋說。


如果單單只是無上天魔道沒有參加協會,應該不至於讓他們採取這些動作,按照以前的慣例,了不起就是打幾通電話,或是用書信來請武館加入,那也不過就是文書的工作罷了,何以還需要顧問來這裡參訪呢?

潘正嶽幾個人自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顧問普蘭森,事實上卻是武當神道的外執法使。

潘正嶽把武當神道想的太過簡單,他們發展武術的勢力早就來到美國,全美各大都市只要與武術有關的事情都有他們的勢力在內。

這次潘正嶽把道館的名字取為無上天魔道,一開始除了愛蘋三人外並無人知曉,但他們連續的拒絕招收新弟q子之後,這個道館的名字就逐漸傳了開去,當然,底特律武術協會也發現了這個新的道館。

如果這是一個小道館,那是完全沒有問題,但潘正嶽因為當初的一念之差,把道館取了無上天魔道這個傳承上千年的名字,很快的引起普蘭森的注意。

普蘭森雖然是個道地的美國底特律人,但是他的師父卻是武當神道的七子之一,對於武林正派和邪門教派的纏鬥歷史自然知曉。

他馬上回報武當神道總壇這個消息,武當神道知道了之後馬上派出七子之一盧猛──也就是普蘭森的授業恩師──來到底特律,目的當然是要完全的剷除無上天魔道所有的人。


這一頭的潘正嶽、杜峨和愛蘋三個人卻仍不知道殺機將臨,還以為不過是幾個來炫耀武術和權力的白癡顧問。

「等一下他們來了之後要怎麼做?」

威爾不斷在練武場上移動,和他對打的人是亞森,兩人你來我往快速的揮舞著拳,速度快的連杜峨都要吹口哨。

「先看看他們的態度吧,如果沒什麼問題應該是填幾張單子就好了,如果他們存心找碴的話,再把他們都打回去。」愛蘋對自己的體能很有信心,昨天她到父親開的拳擊館去,在那裡她沒有和任何人動手,但是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比起館內最強的莫圖卡還要強。

這純粹是一種感覺,就像是獅子看到羊的感覺一樣。所以在她父親法西問起他們道館情況的時候,愛蘋沒有多說什麼,她走到練習場旁,揮出一拳擊破拳擊沙袋來回答父親的話。

聰明的愛蘋和亞森當然也明白潘正嶽教他們的方式很不正常,不過兩人商量了一次後就決定繼續跟著他,因為這種感覺太奇妙了,潘正嶽訓練他們才用了多久的時間,短短的一個月不到吧?兩人的體質就像是脫胎換骨一樣,亞森也才明白為什麼潘正嶽不讓他上拳擊擂台打拳,連他自己都承認,依他現在的狀態,如果認真的出力,搞不好會在擂台上殺了人,所以愛蘋和亞森都放棄了拳擊冠軍的夢想。

底特律武術協會派來顧問和隨行的人,依約在下午兩點整來到。

愛蘋臨時扮演接待人員,當她看見從車子走出五個人的時候,心中暗暗驚訝協會對無上天魔道的重視。

愛蘋並不認識這些人裡頭的任何一個,因此她不知道眼前的五個人有多危險。

「魔功?不,魔氣。」盧猛雙眼一瞇,果然是魔教的人,好膽子,居然敢光明正大開起道館教授魔功,說潘正嶽是古往今來第一個也絕對不為過。

「各位請跟我來。」

愛蘋不知道她剛剛已經在地獄門口轉了一回,按照盧猛多年的習慣,如果不是今天還有其他目標,一見到身上有魔氣的愛蘋,他當場就會痛下殺手了。

愛蘋帶著幾個煞星往裡頭走,普蘭森和盧猛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三個人,這三人表情陰沉,渾身上下散發著令她十分不安的氣息。他們根本不像是來作客拜訪,不僅如此,愛蘋還看到他們手裡居然攜著武器,心裡越是感到不安。

愛蘋六人走到練武場,潘正嶽原本低頭和杜峨說話,這時聽見他們的走路聲,抬起頭來,當臉色大變。

因為他看到了東武先生。

「魔尊別來無恙!」東武先生淡淡的聲音響徹整個武道館,氣勢驚人。

聽見那個莫名其妙的人稱呼館長魔尊,杜峨和愛蘋、亞森、威爾幾人都覺得奇怪。

「幾個月不見,東武先生氣色不差啊!」既然是老朋友出現,潘正嶽雖然意外,但也不會逃避,他走向前去,背後跟著滿腹疑問的杜峨幾人。

這時他也有些後悔,沒想到武當神道的手腳居然那麼長,連這裡都有他們的人,早知如此,他就會換另外一種作法,不過此時說這個都太慢了。

雙方各據一邊,既然都見了面,也不需要再多掩飾什麼,畢竟前一陣子架都打了,而今天人家已找上門來,如果沒有個像樣的「招待」,怎麼樣都說不過去。

「魔尊好遠的腳程,躲到這裡來了。」東武先生冷冷的盯著潘正嶽。

當初那一戰,兩人勝負各半,這對好戰的東武先生來說是無法忍受的,因此一聽到魔尊可能出現在美國,他二話不說就來到底特律。

「東武先生也不簡單,居然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找死,等一下希望不會讓東武先生失望。」

潘正嶽說完後,低聲傳音給愛蘋幾人,要他們找機會溜走,眼前這些人都不是簡單的貨色,另外四人雖然都不認識,但潘正嶽感覺得出來,東武先生並不是五人裡頭武功最高的,其他四人起碼有一個人的武功超過他,還有兩人的武功比起他差不了多少,亞森他們留在這裡最後一定會死。

東武先生還沒有說話,普蘭森倒是先一步開了口:「魔尊來到底特律,我身為武當神道底特律的外執法使,沒有盡些地主之誼已經是不應該,是不是讓我先來招待魔尊……」

東武先生和普蘭森兩人雖然年紀差距不小,但同樣都是外執法使,職權相當,再加上這裡是底特律,普蘭森的師父盧猛又在這裡,他可沒把人人尊敬的東武先生太放在心上,因此一開口就隱約暗示東武先生,這裡是底特律,該以他的意見為意見。

東武先生聽見後臉色一沉,原本就要發飆,但是站在最中間的盧猛呵呵笑了:「各位各位,大家不要這麼緊張,魔尊是何等身份,他不會跑的,要指教多的是機會,不需要爭先後。」

潘正嶽訝異的發覺,這個不認識的中年人一開口,其他幾個人都閉上嘴巴,沒有人繼續這個話題,顯示這人的地位在這些人裡頭是最高的。

「我還是來介紹一下,要不然魔尊也搞不懂我們是誰,太失禮了。」盧猛的神情一直相當輕鬆,幾句話就讓氣氛鬆了些。

不過,杜峨卻偷偷地看了潘正嶽一眼,從剛剛他們一進來,五人裡頭就是這個人讓他心頭最不安,不知道他是誰。

「東武先生,魔尊當然是認得的,你們還打了一場不錯的架。」

盧猛開始介紹,他身旁的東武先生依舊是一身的黑,渾身的劍氣幾乎把愛蘋三人震得發抖。

「東武先生的劍氣很不錯,不過這裡是美國,用槍的人比較多,東武先生要小心了,不要一出門就被人放冷槍。」潘正嶽冷冷的答了一句話,當場破掉東武先生刻意製造出來的劍氣。

愛蘋、亞森和威爾三人也才能鬆了口氣,這下子他們不敢大意,連忙後退。

「大家不要急,先聽我介紹完。」盧猛不悅的看了東武先生一眼。

這一眼讓東武先生臉色一變,當場收掉劍氣,看來盧猛的地位和功力都在東武先生之上。

潘正嶽想不透的看著他們兩個,這個人的外表和年紀都不大,看起來不過是中年人的模樣,怎麼東武先生會這麼忌憚他呢?

既然一時想不透,潘正嶽也就不再繼續思考。

這時,盧猛又說了:「旁邊這一個是我的弟q子普蘭森,也是你們底特律武術協會的特約顧問。」

普蘭森伸出雙手施了一個武術古禮,盧猛露出滿意的眼神,繼續往下說。

「他叫古樹,另外一個叫古籐,他們都是武當神道的外執法使。」盧猛面露笑意:「魔尊,武當神道上千年的歷史以來,這是極少數同時出動『四法使』,說實話,雖然你的年紀很輕,可是我很佩服你。」

武當神道只有在遇到難以處理的高手才會出動外執法使,同時需要兩個以上外執法使出動的對手已經是十分稀少,這次有四個外執法使來對付潘正嶽,顯示武當神道的確相當重視他。

潘正嶽觀察著古樹和古籐兩個人,他們的名字雖然很像,但是身材和氣息大不相同。

古樹和古籐從開始就沒有說話,連盧猛介紹他們的時候也是如此,不過潘正嶽不懷疑他們的實力,能夠成為武當神道外執法使的人,沒一個是簡單的角色。

但問題最大的還是眼前這個笑咪咪的中年人,他的態度很和藹,他的表情很從容,這樣子的人無疑是最危險。

「最後,我來介紹一下我自己。」盧猛呵呵笑了兩聲後,說:「我叫盧猛,是武當神道的武當七子之一。」

盧猛的話讓潘正嶽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據他所知,武當神道是個相當重視經歷、資格、武力的組織,連近百歲的東武先生都還只是外執法使,那麼他豈不超過百多歲了?

既然介紹完了,之後的序曲應該就要開始,雙方進入緊張的氣氛。

濃濃的戰鬥氣息讓愛蘋和亞森以及威爾三人連站都站不直,只能苦苦的撐著,才十幾秒的時間,三人都軟倒在地,五官滲出了血。

潘正嶽以一人之力對抗幾個人逼壓過來的氣勁,根本無暇照顧他們三個,幸好潘正嶽曾經吩咐過杜峨要照顧他們,因此杜峨分出心神多少幫他們擋掉一些不小心波及到他們的氣勁,這才使他們沒有當場心神碎裂而死。

軟倒在地的愛蘋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潘正嶽聽見了,心神微微一動,東武先生和普蘭森兩人馬上發動更猛烈的攻勢,拚命尋找潘正嶽心神的防守弱點。

如果只有東武先生和普蘭森兩個人在場,甚至就算是再多兩個外執法使,潘正嶽都有把握可以擋下,但今天多了盧猛這個功力深不可測的武當七子之一,如果沒有拚命,恐怕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看他們的樣子,盧猛好像一直沒有出手,單用氣勢攻擊的人一直是四個人,他們同時壓向潘正嶽和杜峨。

潘正嶽越來越覺得無法兼顧到愛蘋三人,他們三人早就受不了那些氣勢的壓迫而昏了過去,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流了血。

受到圍攻的潘正嶽知道再這麼下去,他們三人死定了,於是猛提一口真氣,魔神無相魔功鋪天蓋地的出現。

盧猛和其他四人臉色同時一變,他們從來沒遇過這種型態,而且這麼強悍恐怖的魔功。

突然出現的黑霧,讓道館內霎時間陷入黑暗之中,黑暗中的壓力就像是這裡回到遠古時期,充滿兇猛魔物的時代,五人不敢大意同時往後飛退。以潘正嶽為中心,強大的力量陡然爆發,這個剛建成的新道館當場從裡頭爆炸,木頭、鋼筋、玻璃、水泥四飛散逸。

正邪終於還是需要一戰!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11 PM

~第六章~




整個道館爆炸了開來,杜峨趁機把三個昏倒的年輕人救了出去。

六個人影從爆炸中飛身射出,落在道館前面的大停車場。

這時道館才開始崩落,塵土飛揚,木屑沖天,轟隆隆的聲音遠遠傳了開去。

沒幾個學員的道館前面的停車場上只有兩輛汽車,潘正嶽故意落在其中一輛車子的車頂,雙腿略施壓力把車子壓彎凹陷。

盧猛、東武先生、普蘭森、古樹、古籐五人分成五個角度包圍住他,氣勢張狂,毫不掩飾強烈的殺意。

「我先來見識一下傳承千年的魔尊絕技。」普蘭森往前跨一步,身上隱約出現佛光。

潘正嶽皺起眉頭,這種感覺讓他不大舒服,這讓他知道,眼前的普蘭森修煉的武功和佛教有很深的關係,如果他是盧猛的弟q子,那麼……

潘正嶽眼睛飄向盧猛,他面帶微笑,身上毫不流露出任何武功的痕跡,但這點即可表示他的武功遠高於普蘭森。

「要見識魔尊的武學可以。」潘正嶽大笑,雙掌一震,身體霎時籠罩在一大團的黑霧之中:「試試看!」

黑霧猛然漲開,瞬間把百公尺內的人物都包攏住,黑霧帶著強烈的腐蝕性,潘正嶽腳下的車子開始溶解,五人各自運功阻擋黑霧。

東武先生雖然和潘正嶽動過手,但前兩次潘正嶽都刻意不顯露魔功,因此他也沒見過潘正嶽的黑霧,他心頭暗驚,運起東武玄功把黑霧阻擋在體外。

「佛性!」普蘭森低喝一聲,雙掌一合,身體出現一陣強烈的佛光,金色的光柱從他的身體爆射而出,把四周的黑霧打穿、推散開去。

潘正嶽沒遇過這種武功,念頭一轉,右手兩指彈出兩團黑霧,螺旋轉動的黑霧呼嘯著朝著普蘭森的胸口飛去,四周氣流跟著黑色霧氣竄動,瞬間和普蘭森推出的佛掌相撞。

「佛力!」普蘭森的雙掌彷彿有種魔力,兩團黑霧形成的箭和他的雙掌碰撞之後,彷彿清晨的霧氣遇到陽光般的消退。

潘正嶽略顯意外,這是他第一次遇到佛門武功,相傳魔尊十要就是從佛門十大武功裡頭衍生出來。

佛教十大武功,分別是成實宗的「訶跋摩散手」、淨土宗的「普賢極樂拳」、法相宗的「拔地十象掌」、華嚴宗的「龍樹迷蹤步」、禪宗的「達摩易筋經」、三論宗的「文殊過水瑜伽」、密宗的「大宗無畏功」、天台宗的「法相意氣要旨」、律宗的「三生氣血論」,以及俱捨宗的「阿毗法有人功」。

「魔相意要」最初就是脫胎自天台宗的「法相意氣要旨」,因此對於佛門武功特別有種奇異的感應。

但這並不代表佛門武功就是強過魔尊十要,最終來說還是要以個人修為來看,就像是刀子種類雖然很多,但能不能砍到人,還是要看誰拿著刀子。

這些念頭從潘正嶽腦子一閃而過,他冷哼一聲,手指連彈,十道黑霧成弧狀角度,前後不一的朝著普蘭森的全身擊去。

「佛壁!」普蘭森雙掌倏地一張,雙臂展開,身體前面突然結出一張薄薄的金光,那金光像紙又像布匹擋在普蘭森的前面。

潘正嶽射出去的黑霧氣彈先後射在那層金光紙上,一黑一金的兩股力量砰然相撞,金色光紙突然一暗,好像隨時要被消滅掉。

普蘭森臉色突然一白,跟著漲紅,然後他咬牙低哼,功力再往上催一個層次,這才守住金色光紙。

盧猛輕瞇雙眼,沒想到這個年輕魔尊居然可以發出這種程度的力量,真令人感到意外。

潘正嶽見普蘭森恢復金色紙張的佈置,馬上又推出十道黑霧螺旋氣流,這普蘭森不敢硬接,連忙施展身法避開,十道螺旋黑霧同時打空。

東武先生和古籐、古樹都沒有幫忙的意思,對外執法使來說,如果他們這時加入幫忙,那就像是打了普蘭森一個巴掌一樣。

「再來!」潘正嶽這次用的是大拇指,他先將右手回收貼緊胸前,四指貼掌心,拇指挺直,劃出!

一道粗如手臂的黑霧螺旋猛然出現,發出猛虎般的聲音,狂嘯席捲著地面砂石往普蘭森撕咬過去。

黑霧一奔出潘正嶽的手指範圍,馬上就化成兩頭黑墨猛虎,上下騰躍、張牙舞爪的往普蘭森咬去。

普蘭森畫出的金色紙張根本無法阻擋這兩隻黑墨猛虎,金色紙張的氣罩一照面就被撕裂,虎爪、虎牙捲上普蘭森的雙臂,灑出滿天的血霧。

東武先生見狀,臉色一沉,他知道普蘭森的功力比起自己稍差,但也不會差太多,然而在潘正嶽的手下卻輕易就被擊敗,潘正嶽怎麼會進步那麼快?

潘正嶽沒讓他想太多,在兩隻墨虎咬中普蘭森的同時,他就出現在東武先生的後背五公尺外。

對他們這種程度的高手來說,五公尺其實和一公尺差距不大,但那是對付普通人的情況,對東武先生這種超級高手,四公尺距離產生的時間差足夠他做出很多事情。

烏黑的劍瞬間出現在東武先生手中,他的人沒有轉身,但手臂就像是沒有筋骨關節的阻礙一樣,扭曲著往潘正嶽所站的地方「點」出幾十劍。

比起潘正嶽剛剛的指劍,東武先生的劍可是貨真價實的近百年功力,狂嘯嗚咽的爆音聲先小後大,地上噴爆起幾十道水泥碎屑,攪動的黑霧捲晃得更加洶湧難測。

這時,黑霧中傳來一陣低悶,是普蘭森的聲音,東武先生的黑劍隨著聲音的方向刺過去,強烈激盪下的劍氣逼開黑霧,東武先生瞳孔緊縮,普蘭森的身體已經被兩隻墨虎絞住,無法掙脫,他腕隨意轉,黑劍把墨虎切成四段,但這時潘正嶽又離開了,普蘭森失去了戰鬥力。

從潘正嶽正式發動攻擊,一直到此時,其實也不過三五秒鐘的時間,但潘正嶽已經用了他們無法瞭解的方式拖緩了他們的行動。東武先生的劍依舊銳利,卻像是切在濃稠的流質物中,速度稍稍比以前慢了點。

但這一點則是成了勝負的關鍵,東武先生的劍無法像以往般隨意流轉,潘正嶽的身影卻有快無慢,黑霧中不斷傳出爆裂聲,東武先生急的幾乎發狂,他知道這是潘正嶽故意造成的場面,但才多久沒見,怎知道潘正嶽居然會使用這種詭譎怪異的魔功。

潘正嶽故意避開東武先生,他知道東武先生一定會急著找他,東武先生手上那把劍可不是好惹的,他避開東武先生的長劍,先找普蘭森開刀。

「東武先生才多久沒見,手上長劍的功夫又進步了,真令我訝異啊!」

潘正嶽故意說反話,透過黑霧的傳達,他就像是同時出現在每個地方,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東武先生根本抓不準他的真正位置。

一陣獅吼從黑霧中傳出,古籐原地蹲身,大片的黑霧從他身體旁邊散開,他修煉的是佛門純正內功,這一個「獅吼功」發功源自純正的佛功,對頂級魔功還是有相當程度的壓制作用。

除了古籐以外,修煉武當太極玄功的古樹也不遑多讓,除了普蘭森以外,能夠當到外執法使的人幾乎都年過九十了,功力之深難以用外表來揣測。古樹雙掌輕靠,一磨一旋,一道氣流猛地從掌中心發出,四周黑霧完全無法靠近。

兩人這一運功驅霧,百公尺之內三成的黑霧都被他們推散。

但潘正嶽的黑霧乃是來自於他身上的魔功,只要他還運行魔功,黑霧自然源源不絕從黑暗中生出,古籐和古樹兩人才驅走一部分的黑霧,東武先生正要趁機殺人,但才幾秒過去,黑霧就依舊覆蓋百公尺內的所有區域。

這個情況把東武先生恨得牙癢癢的,但他也無可奈何,時間才過去沒多久,潘正嶽的魔功就進展的遠遠超乎他的意外,原本以為他的年紀輕,就算是再有天分、從出生就開始練,也不過是三十年左右的微末功力,可是潘正嶽一次又一次的出乎他的意外。

當然,東武先生不會知道潘正嶽能夠有如此的成就,還是因為他的師尊朱順正的緣故,如果不是他的師尊出手幫他先一步完成魔性體,他是不可能如此快速的修煉「魔相意要」,進而領悟玄妙無比的魔神無相。

潘正嶽能夠同時用黑霧困住四個外執法使,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無論如何,這種功力比起任何一代的魔尊來說都毫不遜色。

就在潘正嶽準備先給普蘭森最重的一擊時,黑霧之中突然爆出一團力量強大的金光,那金光從黑霧深處陡然炸出,黑霧與金光一相遇便馬上消融不見,金光力量罕見的強大,幾秒鐘之內就把百公尺內大部分的黑霧都消融的七八成,場中的人都可以互相看見彼此,不再是黑暗不見五指的情況。

原來,那爆出金光的人就是盧猛,他從剛剛就一直在分析黑霧,但是,越是感應心頭越是驚駭,活到近兩百歲的他自然知道學過魔尊十要的魔尊會有十大特徵──黑霧、清風、白雲、巨浪、天火、驚雷、殺電、巨山、無相、共生相!

排行第一個就是黑霧。

他記得當初師尊在講解魔教至尊無上的魔功魔尊十要之時還忍不住讚嘆,能夠感悟魔尊十要的第一代魔尊絕對是個具有通天徹地大智慧的人,這種人物可能要上千年才會出現一個,又或是千年來唯一的一個。

當時師尊的佛門武功「頂佛」已經到達「五頂佛功」的境界,只差一步就能達到「虛室生光」的境界,連師尊都如此推崇魔尊十要,因此可以想像這魔功有多麼驚人。

盧猛超過百多年的記憶猛然被這黑霧喚起,百多年過去,師尊涅槃,自己也達到了「五頂佛功」的境界,就讓自己來見識一下這「魔相意要」的威力吧!

盧猛的五頂佛功悍然滾出,四周黑霧霎時完全消散,強大的力道甚至把其他四人推出十幾公尺外。

東武先生翻身落地,表情震撼的看著盧猛,自從成為外執法使以來,他從來沒有見過武當七子以及武當神道的道主施展過武功,甚至連人都極少見到,沒想到盧猛的力量會強大到這等程度。

他暗自推想,如果是自己換成潘正嶽的角色,能不能擋住他的力量?他越想眉頭越是緊皺,手上的劍尖也微微顫抖了起來。

最幸運的就是普蘭森,他剛剛已經在潘正嶽的攻擊下受了傷,如果沒有盧猛的五頂佛功抵擋住黑霧,再過沒多久,黑霧的腐蝕特性將會入侵他的體內,吞噬掉他的功力和五臟六腑。

古籐和古樹兩人,一人是修煉佛功,一人修煉武當玄功,對黑霧的抵擋性反倒是比起東武先生要強上許多,他們也沒有受到傷害。

潘正嶽面對盧猛,沒有散光的黑霧已經完全被他收入體內,此時的他給人一種來自苦海無邊的阿鼻地獄的錯覺,連盧猛都無法看穿他的深淺。

「魔尊的力量之強也超乎我的想像。」盧猛此時再也不敢小看眼前這個年紀只有他六分之一的男子,真難以想像,他的年紀這麼小,怎麼有辦法修煉到這種程度,難道他真的是天才?

「你們要一起上!」潘正嶽毫不猶豫的指明了對方可以一起上。

要打群架的話也不是不行,只是此時遠方已經傳來警方的鳴笛聲,看來剛剛的道館爆炸聲音還是引起了注意。

盧猛皺起眉頭,怎麼美國的警方來得這麼快?東武先生和其他三人都把眼光看向他,在場他的身份最高,自然還是聽他的意見。

「今天不大方便,看來要領教魔尊的魔功,要再找個比較恰當的時間了。」盧猛馬上決定離開,畢竟武當神道在美國還是有勢力存在,如果造成麻煩,仍是要他們自己善後。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會找時間去拜訪各位。」

潘正嶽的微笑讓他們五個心頭一驚,他們同時想到,如果潘正嶽用個個擊破的方式,他們要抵抗還真的是有困難。

但此時已經不容他們討論,盧猛一句「恭候大駕」之後,便帶著其他四人施展輕功離開。

他們一離開,第一輛警車正好出現在停車場外,時間抓的剛好,很難令人不懷疑警方有相關控制時間的課程。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12 PM

~第七章~




潘正嶽並不阻擋他們離開,盧猛的功力深不可測,如果真打起來,潘正嶽自知沒有必勝的把握,再加上其他四個外執法使在現場,說來實在是負多勝少的局面。

潘正嶽告訴警方是瓦斯爆炸,反正以前在台灣偶而也會有家庭發生瓦斯爆炸,至於為什麼在一個沒有瓦斯管的地方會發生瓦斯爆炸,那就讓警方去傷腦筋了。

杜峨把三人送到潘正嶽住的地方,等他到那裡的時候三人都已經醒了,不過杜峨沒有告訴他們詳情。

「你們覺得身體怎麼樣?」潘正嶽看著沙發上的三人笑著問。

「教練,剛剛他們到底是誰,我們怎麼會……」

愛蘋一直想說出剛剛遇見的情況,不過不只是她,亞森和威爾這輩子都沒遇過這種人。

「他們練的是『臥虎藏龍』裡的武功嗎?」威爾突然問。

「不是。」亞森搖頭:「剛剛他們根本沒有動手,可是我就覺得噁心想吐,而且頭好痛,這根本不是武術。」

潘正嶽擺擺手,笑說:「你們搞錯了,這的確是武術,而且是高等武術。」

看著三人不可置信的表情,潘正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直到三人都露出尷尬的神情他才停止。

「你們應該知道我前一陣子訓練你們都是用『勢』。」

聽到潘正嶽這麼說,三人都點頭,從那天開始,他們就知道自己正接觸著一個未知的世界,這個世界雖然已經存在很久,但是卻極少出現在普通人的眼前。

這個發現讓他們興奮,也使他們驚慌,三人曾經私下討論過,亞森和威爾都不想回頭走,這條道路無疑的是充滿危險的,但是兩人對此只有一句話作為結論──「男人都有成為最強的夢想」!

亞森興奮的低吼:「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我是一定會跟著教練走,不管那個未來是哪裡,天堂或是地獄都沒關係,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當初教練會覺得我有沒有在拳擊界發展都沒關係,到了教練他們的武功層次,那些冠軍……」

亞森雙手一攤,你會認為他們真的是冠軍嗎?

威爾用力的揮了一下手,激動的附和說:「亞森說的沒錯,雖然我們才剛剛跟著教練『修煉』,可是我相信我們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愛蘋伸出雙手要他們兩人不要那麼亢奮,先冷靜一下:「威爾,據我所知,你和媽媽住在一起,你確定不讀大學了嗎?」她又轉頭:「亞森,你以前就不想讀大學,想往拳擊界發展,現在你需要重新思考人生的道路,如果……如果你真的決定要跟著教練的話……」

亞森有些緊張的看著愛蘋,他知道自己辜負了愛蘋的期望,兩人認識這麼多年,愛蘋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拿下世界拳擊冠軍,這段時間也是她一直鼓勵著自己,如果愛蘋反對的話……

亞森的表情愛蘋都看在眼中,她也陷入困惱之中,一方面她不想這麼多年的願望就如此放棄,但另外一方面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天大的機會,光是稍微感受一下潘正嶽的氣勢,愛蘋心頭明白眼前的這個東方人有著他們一輩子無法想像的力量。

愛蘋最後還是點了頭,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想要贏,就必須先輸。

「教練,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都願意跟著你學習。」

亞森三人並不明白東方人對師徒兩個字所看重的意含,那不僅僅是老師和學生的情誼,在東方人來說,師徒二字甚至是超過親人的關係。

「你們先不用急著說這些,還是把你們的傷治好再說。」潘正嶽淡淡的勸著,他知道自己雖然小心,但還是小看了武當神道。

一開始他只是想成立一個道館作為掩飾,找機會把七死神收為手下,發動對武當神道的攻擊。

但是,武當神道的勢力大得出乎意外,不僅盤據整個亞洲,連美洲都有他們的人在,而且反應快得驚人,他才剛收了三個普通弟q子就找上門來,更不用說七死神這個部份只收服了杜峨一人。

傷腦筋啊!

潘正嶽左想右想,又看到愛蘋他們三人胸口的血跡,心裡發了狠,便傳音對杜峨說:「杜峨,你想辦法聯絡除了沃晶以外的人,我要先搞定其他那幾個人。」

杜峨自然沒有意見,微微點頭後他便轉身離開,心裡頭想著該從哪個人下手會比較好,沒一會兒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拔腿往遠處掠去。

見杜峨離開,潘正嶽又把注意力拉回到三人身上,認真來說,他不會傳授什麼魔功給他們三人,因為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把三人當成幌子,要是傳了魔功給他們,也許反而會害了他們三個。

「這幾天你們先回家去,道館也壞了,需要整理,你們也不用急著學什麼,這些武功不是你們想的那麼好學,改天道館修好了,你們再回來就可以了。」潘正嶽吩咐說:「對了,最近如果沒有什麼事不要到道館來,那個地方還沒有整修好,難保那些人會再過去。」

說完,潘正嶽也不等他們再問,就叫他們都回家去。


七死神的其他人分別是羅昧、卡賓、賀琠、麥特、伊盟、沃晶,除了沃晶那傢伙實在很多疑之外,另外的人也都不是很容易處理。

像羅昧那個胖子,他是潘正嶽見過的第一個七死神,從他那天對血幫的狠絕來看,兇殘好殺是最基本的評價,這個部份潘正嶽並不介意,畢竟他修煉的是魔功,如果沒有把功力練到很高,要克制殺意是很困難的。

由於見過一次面,因此羅昧應該對他已經有了戒心,要收服他大概只能出其不意,一舉成擒的方式才能成功。

其餘幾人潘正嶽都不熟,還是要等杜峨把消息傳來,才能決定先對哪個下手。

事情陷入膠著,不過潘正嶽可不打算就這麼讓那些欺上門來的老傢伙太好過。

俗話說的好,你打我一拳,我砍你十刀,這是天公地道的道理,潘正嶽在愛蘋三人都離開之後,便也離開了。

離開前他回頭看了房子幾眼,東武先生都找到道館來,這個地方他們一定知道了,看來是不能再回到這裡。而不久之後愛蘋他們也會發現,道館已經換了主人,不會繼續經營。

武當神道的人多、強者多、錢多,更重要的是,他們十分聰明,從認識他們到現在,潘正嶽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出錯。

這個情況讓潘正嶽認知到,如果要打倒武當神道,那就要狠。

比東武先生狠!比武當神道狠!比所有人都狠!

唯有如此,潘正嶽才有和他們對抗的力道。


潘正嶽很快的和王瑛玫聯絡,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一遍,又把一半的錢給了她,告訴她自己這一段時間要專心把七死神全部收下來,那對之後的報復行動會有不小的幫助。

王瑛玫遠在台灣,對他的行動起不了什麼助力:「正嶽,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潘正嶽阻止了她接下去要說的話,很嚴肅的對她說:「瑛玫,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也很抱歉,如果不是我執意報仇……」

電話那頭的王瑛玫聽到潘正嶽說這些話的時候,雙眼都紅了,和潘正嶽認識十幾年的她,知道這個人生根本不是他要的,如果可以選擇,相信他一定會選一個非常普通、沒有高低起伏的平凡人生。

潘正嶽的武功雖然強絕,但終究無法殺死「人生」,於是他只能接受。

掛上電話後,潘正嶽的心情有點悶,不過他又隨即鬆解開來,畢竟有個善解人意的未婚妻已經是萬分的幸運了。

他又馬上打了一通電話給杜峨,與他約在華盛頓街和紐依爾道交叉口的那家咖啡廳見面。


杜峨的速度很快,十五分鐘內就出現在咖啡廳。

潘正嶽坐在靠近窗戶旁的位置,魔覺展開到兩百公尺左右的距離,在兩百公尺內,沒有高手可以瞞過他。

「主人決定從誰先開始?」杜峨當然知道潘正嶽找他的目的就是要處理七死神,潘正嶽已經告訴過他,羅昧和沃晶都不適當,再扣掉杜峨,那麼剩下的人只有伊盟、賀琠、卡賓和麥特四個人。

「我對他們幾個人都不瞭解,你還知道什麼?」

杜峨搖頭嘆口氣說:「主人,我們之間除了羅昧和卡賓兩人還有些交集以外,其他的人大多各行其是,互不相干的。」

「卡賓?」潘正嶽心頭一動,既然有個人和羅昧關係比較好,那麼不利用一下,豈不是對不起他們?

「你知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平常最喜歡做什麼?」潘正嶽問。

杜峨微一皺眉,想了一下後說:「羅昧喜歡吃熱狗和牛排,卡賓我比較不知道,不過他們兩個人有一點個性是相同的。」

喔?潘正嶽嘴角微微揚起,有相同的個性那就好辦多了。

「他們兩個人……很喜歡強姦……」

杜峨的話當場讓潘正嶽的臉沉了下去。

不過杜峨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又繼續說了:「男人。」

「他們兩個人有輪姦男人的怪癖。」杜峨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也不大好看,彷彿一提到這些話題,嘴巴就會髒了。

「強姦男人?」潘正嶽喃喃自語的說:「好奇特的……嗜好啊……好!羅昧喜歡吃熱狗,他和卡賓喜歡輪姦男人,還有沒有其他需要知道的部份?」

「嗯,據我所知,如果沒有任務的話,他們應該會在有軌電車和市中心高架鐵路來回的尋找獵物,找到獵物後兩人才會跟蹤獵物回家,然後再強姦。」杜峨想起以前曾經在地下室聽過他們兩個互相討論那些髒事,當時只覺得噁心和心煩,也沒多加注意,沒想到這次會需要這些訊息。

「有軌電車和市中心高架鐵路是吧……」潘正嶽雙眼瞇了瞇,掏出紙鈔丟在桌上,站起來說:「好地方!」


麥克思是「渥特」汽車公司的銷售員,剛從高中畢業的他原本打算申請大學,不過他喜歡喝酒的父親把他的大學學費都喝光了,而他的成績也還不到申請獎學金的程度,所以他只好先出來工作,等存夠了錢再申請大學。

今天是他這輩子第二快樂的日子(第一個日子是上個月終於脫離處男),他收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上頭寫著普林斯頓大學的名字。

麥克思把大學錄取通知書放到西裝的內側口袋,臉上掛滿笑容,他記得自己的存款已經達到了兩個學期的需求,如果扣掉雜費和生活開支,支付第一個學期的學費沒有問題。

麥克思的高中同學迪奧已經上了普林斯頓大學的一年級,他告訴麥克思說在學校附近幫他找到一個工作,這讓麥克思對未來充滿希望,賣起車子也更有勁了。

今天也的確是他最幸運的日子,老闆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突然加發了半個月的薪水,又把他們業務員的傭金比例提高百分之二,整個汽車賣場洋溢在一片歡樂的氣氛當中。

打過卡後的麥克思一如往常的下班,他會整理一下今天的銷售業績,然後正確的填寫老闆要求的「成績單」,確認都沒有問題之後他放下所有的資料,張開雙臂伸個懶腰,這才和會計海茉莉小姐說再見。

海茉莉表情也不錯,今天應該也被加了薪水,麥克思心頭暗暗覺得可惜,如果不是兩個月後自己已經要去大學就讀,這裡的薪水其實還不錯。

走出公司,麥克思往地朗街的方向走,他知道今天晚上有老虎隊的球賽,如果時間許可,他可以先去坲爾地思街見一下暗戀的蜜雪兒,告訴她自己已經獲得普林斯頓大學的入學許可,也許她會因為自己即將成為明星大學的學生,而對自己另眼相看。

他搖頭晃腦的走著,眼睛一邊注意著經過身邊的車子,對他這個汽車業務員來說,什麼樣的車子受到歡迎,幾乎已經成為他下意識注視的目標。

麥克思繞過一個賣熱狗的路邊攤,又停在賣報紙的攤子前面看了一下最新的八卦報,頭版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發覺有兩個年輕人試圖謀殺歐巴馬。

頭版照片聳動的用了一把槍和一份蛋糕炸彈抵在歐巴馬的太陽穴,麥克思的雙眼並沒在上頭停留太多時間,注意力隨即被另外一則瑪丹娜離婚的消息吸引過去。

幾分鐘後他離開報攤,並沒有買任何東西。此時街上的車子、行人都不少,路過的行人除了年紀比較大的老太太和老先生以外,很少有人像他這麼輕鬆,他吹著口哨轉進坲爾地思街,走了兩百公尺後經過「寇客」家庭五金行外面。

寇客家庭五金行並不大,大多是賣一些像是螺絲、鋼釘、水泥漆或水龍頭之類的普通五金用具。

店面的外面有一大片玻璃,玻璃已經被老闆貼上各種廣告宣傳單,不過麥克思還是可以從兩張宣傳紙張中間的縫隙往內看。

蜜雪兒是這家五金行的老闆千金,她有一頭美麗飄逸的金色長髮和碧藍色的瞳孔,除了以上兩點之外,最吸引麥克思的還是她玲瓏有致的身材,每次和她說話的時候,麥克思都會聞到她的頭髮散發出一種奇特的味道,麥克思很喜歡那個味道,他想,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那個味道才喜歡上蜜雪兒,還是因為這是蜜雪兒的味道才喜歡?

當然,無論是哪一個都沒關係,只要是她的味道,麥克思都喜歡。

麥克思移動身體角度,希望可以看到應該在櫃檯的蜜雪兒,不過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蜜雪兒不在櫃檯,他又移動眼睛角度,卻都沒有看到她,倒是她粗壯得像牛的父親正在整理放置水泥漆的鐵架。

沒有看見蜜雪兒的麥克思有些失望,他輕摸了摸自己胸口的普林斯頓大學錄取通知書,能夠上大學的喜悅蓋過了沒看見蜜雪兒的失望,於是他轉身往搭乘有軌電車的方向走去。


麥克思住在「米拉」公寓,這是一棟超過三十戶的公寓,他的父親早在四個月前就因為肝硬化而過世,母親是個有一半血統的希臘人,前兩個禮拜他的祖母身體不適,因此麥克思的母親飛到洛杉磯去看她,連續兩個星期屋子裡頭只有他。

年輕的大男孩隨便在冰箱裡頭找了幾根可以吃的熱狗,加上冷凍的麵包一起放到微波爐加熱,他又幫自己倒了一杯大可樂,整個人舒舒服服的塞進沙發,盤起腿用遙控器打開電視,轉到職棒台,電視裡的轉播員正用快速的語氣描述著今天老虎隊和紅襪隊的精彩對決將會有多麼值得觀看。

「這個熱狗應該過期了吧?」

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在廚房,聚精會神的麥克思一開始並沒有聽見那個聲音,可是冰箱關上的聲音他聽到了,他們家的冰箱曾經被他的父親甩過一次門,那次把門給甩壞了,每次關門都會有奇怪的聲音(麥克思就是去問寇客家庭五金行老闆這個問題才認識蜜雪兒),他一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不過他想起上個月房東告訴他的事,這才決定起來看看。

上個月房東說附近有幾間單身女郎住的房子被竊賊入侵,不僅失了財,連人也沒放過,說這個事情的時候房東還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他,這讓麥克思心裡很不舒服,不過他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那件事情還是讓麥克思有了警覺心,雖然他不認為竊賊會對自己劫色,不過就算是被劫了財,那也很令人憤怒的。

麥克思放下手中的可樂站起來,原本他想直接走到廚房看看是怎麼了,但突然間他想到房東說的話,因此他放輕腳步,從沙發前面的桌子下面摸出一根球棒,雙手緊握,一步一步的往廚房走去。

轉過後面的木櫃子,麥克思一個跨步衝進廚房,裡頭什麼人也沒有,倒是他養的「吉米」小黃貓慵懶的躺在冰箱旁邊。

麥克思左右看了幾眼,走過去把冰箱打開關上幾次,這才鬆了精神,心中暗暗笑了自己太過膽小。

電視機傳來揮棒落空的播報聲,麥克思把球棒扛在肩膀,轉身走出廚房,眼睛不斷看向電視機,但這一看卻讓他看到自己的房間門沒關上。

不對啊,我記得房間的門應該都有關才對,怎麼會沒關?

麥克思扛著球棒疑惑的往房間走過去,真的沒關緊?奇怪了,難道是今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沒關好?

拉了一下手把,正準備關上,麥克思想了一下後把頭伸進房間看了一眼,這一眼居然讓他看到房間的床上有個人。

麥克思一怔,還以為自己看錯,不會吧,真的有個人睡在自己的床上?

他又把球棒握緊,慢慢推開門往房間裡走進去,這下子看的更清楚了,麥克思可以肯定這個人絕對不是自己認識的人,那麼……就是小偷!

這小偷好大膽,居然敢偷到這裡來,還偷到睡著?

麥克思右手握緊球棒,準備在對方反抗的時候給他一棒,他往裡頭走了兩步來到床的旁邊,正要把人叫醒,但靈光一閃發覺不對,如果對方有武器,像是槍或是刀子,那自己不就慘了?

一想到這一點,麥克思連忙停下腳步放輕動作又退回門口,他認為應該先報警,報警之後讓警方來處理會比較好。

他輕手輕腳的退回客廳,把手上的球棒放下,拿起電話按下九一一,他把耳朵貼近話筒,該死,什麼聲音都沒有,那個混蛋居然把電話線給切斷了。

不行,對方會這麼幹鐵定是有所倚仗,麥克思可不想當英雄,他又拿起球棒,準備往門口走出去報警,沒想到他一轉身就看到後頭的沙發上面坐著兩個人。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14 PM

~第八章~




麥克思心頭大驚,但他畢竟是年輕人,膽子正壯,馬上握緊球棒,故作凶狠的對兩人吼:「你們是誰?為什麼闖進我家?我家沒錢!你們趕快離開!」

「不要怕不要怕,我們兄弟兩個是好人啊!」羅昧有點驚慌的搖搖手,好像十分害怕麥克思誤會似的。

這胖子的臉看起來十分滑稽,但他身邊的卡賓就不同了,他的笑帶著令麥克思心悸的味道,麥克思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反應,可是身為「人類」,他還是有著奇特的感覺,那個感覺叫他趕緊離開,走的越快越遠越好。

「你……你們趕快離開,我……」麥克思在那兩個人詭異的眼光下,手的力氣根本提不上來,他吞著沒有分泌的口水,雙腳微微顫抖。

「不要怕,我們兄弟兩個真的是好人啊,你不信的話,摸摸我的心你就知道了。」羅昧站起來,跨一步來到麥克思的身旁,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心窩處壓。

麥克思想要拉回自己的手,但他隨即發現,羅昧的手力氣大的驚人,自己的手被他壓著,居然連動一下都沒有辦法。

羅昧的手掌拉著麥克思的手撫摸著他自己的胸口,麥克思拚命想抽回自己的手掌,但是壓在他手上的力道實在太大了,他根本無法動彈。

「羅昧,和他說那麼多幹什麼,直接幹了就是。」卡賓的笑聲實在很難聽,細細的尖銳聲和他粗壯的體格實在不搭,而他無意中發散出來的壓力更是讓麥克思難過不已。

「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麥克思放聲大叫,雖然他不是很明白兩人對話的目的,但是身處在美國,同性戀可見得不少,他可以想像這兩個人好像是在打那個主意。

一想到那個,麥克思的心臟跳得像是要從胸口蹦出來,他拚命甩動身體,使出全身力氣想要掙脫羅昧的手掌,但是他的力量太大了,手掌就像鐵鑄的一樣,麥克思掙的手都痛了,卻絲毫不見效果。

羅昧手一圈摟住麥克思,從後背探過頭去,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麥克思的脖子,黏答答又溫熱的舌頭讓麥克思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想要掙脫,但是卻渾身動彈不得。

麥克思嚇得大叫,但他的聲音才剛喊出口,腦袋就傳來一記重擊,當場讓他昏了過去。

羅昧不悅的瞪了卡賓一眼,罵道:「你幹什麼把他打昏了!」

卡賓哼哼兩聲:「反正我又沒差,如果你要當女士的話,等我爽完了再換你。」

羅昧呸的一聲,用力瞪了卡賓一眼:「上次那個學生你也是這麼說,這次換我了。」

卡賓嘿嘿奸笑兩聲:「他現在昏了,你要怎麼用?還是讓我先來吧,下次再換你。」

倒在地上的麥克思根本不知道他的身體成了卡賓和羅昧談條件的工具,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罵著,最後卡賓花了一萬美金買下麥克思的初夜權。

卡賓嘿嘿的淫笑,一把抓起軟倒在地上的麥克思往房間裡走。

羅昧嘴巴咒罵著不清不楚的美國方言,把自己甩進沙發,拿起遙控器開始在各個電視之間移動,隨後他又想起一件事,轉頭朝著房間的方向大叫:「卡賓,你速度快一點,我肚子餓了。」

羅昧喊完這一聲後才把頭轉回來,但他這一動,卻突然發覺一個不對勁的地方──自己不能動了。

「不要亂動,也不要試圖通知卡賓,你會活得比較久。」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背後,羅昧的心在那一瞬間提高到嘴巴了,怎麼自己的後面會突然出現一個敵人?

後面突然出現的人當然就是潘正嶽,他和杜峨早就盯上他們兩個,透過魔覺的幫助,潘正嶽輕易的在有軌電車的附近發覺到正在找尋目標的卡賓和羅昧。

他和羅昧打過一架,自然對他的氣息十分熟悉,再加上他們修煉的魔功基本上和杜峨沒差別,要找人的確簡單。

羅昧一聽到那個聲音腳就軟了,他這輩子第一次打輸架就是在那個廢棄的砂石場,當時他被潘正嶽揍得渾身是傷,好不容易回到那個地下室才保住性命,對潘正嶽的聲音當然記憶深刻。

「你……」羅昧稍微提高聲音的話才剛剛要喊出喉嚨,他就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被塞進一大塊的冰,瞬間把他的喉嚨堵得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潘正嶽也不想和羅昧多說什麼,他走到羅昧的前面,身體正好擋住電視,逆光的情況下,羅昧只能看到他正面不清晰的黑影。

一雙妖異的眼睛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不足一公尺處,羅昧下意識的就想要閃躲,但他的身體已經被制住,整個人根本完全失去控制。

「羅昧,你不需要掙扎,在『魔相意要』的力量下,無論你修煉的是什麼魔功都沒用的。」潘正嶽的精神控制越來越老練,強大的精神控制力很快的入侵到羅昧的精神深層,牢牢的掌控住他。

精神力量在極大的懸殊比例下,羅昧雖然透過那個神秘的組織幫助下練成了魔功,但他畢竟沒有像潘正嶽一樣經過正統的修煉,靠的是藥劑的作用催化人體潛能,因此在精神力方面的修煉幾乎比起普通人強不了多少,於是在潘正嶽的精神攻擊下,可以說是猶如摧枯拉朽般,潘正嶽在一分鐘之後就讓羅昧成為一個自此之後對他忠心不二的僕人。

控制住羅昧之後,潘正嶽解開他受到控制的身體。

羅昧醒了過來,當他第一眼看見潘正嶽,馬上跪下恭敬地說:「主人,你最忠實的僕人羅昧聽候你的差遣。」

「好,現在我要你這麼做。」潘正嶽的嘴巴輕輕動著,他要羅昧配合,下一個要處理的人當然就是在房間裡準備強姦麥克思的卡賓。

卡賓當然不可能在幾分鐘的時間之內就完事,就在他正興奮的時候,房門突然被羅昧打開,趴在床上的卡賓大怒,轉頭正要罵他個幾句,這時他發覺羅昧的後面好像還有別人。

卡賓馬上彈離床上,他意識到羅昧可能是被控制住了,但他的身體才剛彈起來到天花板準備往窗戶衝出去的時候,他愕然發覺自己的手腳都失去了力氣,整個人從半空中上掉了下來,正好壓在昏倒過去的麥克思身上。

潘正嶽看著床上已經半裸,面露恐懼的卡賓,冷冷的笑著說:「俗話說的好,床上的英雄比不過戰場上的小兵,更何況你只是一個強姦犯。」

聽完這些話後,卡賓就覺得腦子好像開始發昏,沒多久他就昏了過去。


完全的控制住卡賓和羅昧之後,潘正嶽坐在沙發上思索著。

剛剛控制兩個人的過程十分順利,不過,這也好像順利過頭了,潘正嶽不明白自己的精神力怎麼會突然暴漲這麼多,比起控制杜峨的時候還要高上許多。

這當然是好事,不過潘正嶽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好事還是有著警戒心,他知道自己的身體裡還蘊藏著強大的力量,那只是一種感覺,他不知道幾年前他在「第五世界」的安排下和「海神」的人造超人硬拚之後引起的小島異變。

那場變化把整座島上的靈氣幾乎都引進了他的體內,這也是他為什麼失去記憶的原因,那麼強大的力量同時進入他的身體,沒把他擠爆就算是魔功的厲害了。

那些靈氣當然沒有發揮效果,整座島上的靈氣根本沒法受到引導,和他體內的魔丹混合在一起之後,便整個沈寂下來。

之後他慢慢的領悟更深層的魔功,再加上第二代魔尊給他的小冊子,使他更深一層領悟魔神無相的境界,但這還是無法刺激那些蘊藏在他體內的大量靈氣。

潘正嶽並不知道,如果沒有幾天前盧猛的五頂佛功攻擊,也許他這一輩子,體內的靈氣都無法被刺激,永遠會處於沉睡的狀態。

盧猛的五頂佛功雖然不是佛教十大武功的絕頂功法那個層級,但也是不可多得的高級佛功,在佛功的刺激下,潘正嶽體內的魔功開始了新的變化,而這個變化卻又和當初他在台灣高雄的鵬鴻大廈有關。

潘正嶽在鵬鴻大廈無意中吸收的那個魑魔元神在這個時候產生了奇特的影響,那些靈氣大量的運轉化成了刺激潘正嶽的精神力。

如果沒有魑魔元神的影響,也許那些靈氣換轉化成許多強大的力量,甚至是讓潘正嶽的魔功更加精進,但那個後果就是力量增加了,境界卻沒有變,而那個下場便是成為一個力量暴徒,最後無法駕馭力量發狂而死。

小島靈氣、魔尊魔丹、魑魔元神、五頂佛功,這幾個普通人難以想像的東西彙集到他的身上,開始了魔教史上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魔尊十要」融合。

成實宗的「訶跋摩散手」、淨土宗的「普賢極樂拳」、法相宗的「拔地十象掌」、華嚴宗的「龍樹迷蹤步」、禪宗的「達摩易筋經」、三論宗的「文殊過水瑜伽」、密宗的「大宗無畏功」、天台宗的「法相意氣要旨」、律宗的「三生氣血論」,以及俱捨宗的「阿毗法有人功」分別代表佛教十大武功。

而其中對應到魔尊十要這十大魔功的便是──

「魔相意要」對應到天台宗的「法相意氣要旨」。

「蚩碆海窏」對應到華嚴宗的「龍樹迷蹤步」。

「八百千眼」對應到淨土宗的「普賢極樂拳」。

「魂魔極樂」對應到成實宗的「訶跋摩散手」。

「無有無相」對應到律宗的「三生氣血論」。

「無魔歸途」對應到密宗的「大宗無畏功」。

「寂滅魔性」對應到禪宗的「達摩易筋經」。

「極化歸虛」對應到俱捨宗的「阿毗法有人功」。

「無q界無魔」對應到法相宗的「拔地十象掌」。

「魔要歸一」對應到三論宗的「文殊過水瑜伽」。

歷屆魔尊除了第一代魔尊歐陽白成功的修煉了魔尊十要的其中三種以外,就再也沒有任何一代的魔尊能夠修煉兩種以上的魔尊十要。

但潘正嶽卻成了第一個例外。

連續幾個奇遇讓他的「魔相意要」開始和體內的魔丹產生作用。

要知道,這顆魔丹是歷屆魔尊花了畢生的心血溫養的魔物,不僅擁有歷代魔尊的力量和個人的特質之外,還有著魑魔元神融合在裡頭的千年精華。

混合這些特性的魔丹在受到五頂佛功的刺激之後,終於開始一步一步的修改、淬鍊潘正嶽的精神力量,進而促使他體內的魔丹釋放出歷屆魔尊修煉的魔功原性。

於是一場驚天動地的魔尊十要融合、精神力大改造,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在他的體內開始運行。

至於會不會成功,這沒人知道,因為以前也從來沒有人開始過,潘正嶽不曉得自己的生命時時刻刻都像走在懸崖峭壁般,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但就算是知道了,他也無力更改什麼,只能繼續走下去。

「走吧!」潘正嶽站起來,往廚房的窗戶走過去。

這棟公寓的人不少,潘正嶽不想讓他們看見,帶著杜峨、卡賓、羅昧三人輕易的離開,留下全身赤裸、依舊昏迷在床上的麥克思。


潘正嶽此時已經沒有居住的地方,他問了一下杜峨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住。

杜峨還在想的時候,羅昧搶先一步的回答:「主人,我知道有個地方可居住,地點還不錯。」

「喔?」潘正嶽此時毫不懷疑羅昧的誠意,在他的精神力控制下,羅昧只要稍有對他不利的想法,潘正嶽可以在一個念頭之內就讓他精神爆裂死亡。

卡賓也恭敬地對潘正嶽說:「主人,羅昧說的沒錯,那個地方是羅昧上次接受喬的任務,對付青花幫時發現的。」

卡賓和羅昧帶著潘正嶽與杜峨來到他們說的「好住所」,那個地方原來是青花幫的幫主買給他情婦的一棟小型豪宅,地點在底特律郊外奧本山的附近。

開著杜峨從黑蘭幫收來的車子,四人很快的到了那間別墅的外頭。

別墅門關著,原本應該出現在門口的警衛也撤了,羅昧沒有鐵門的鑰匙,車子停下後他走出車外,輕易翻過鐵門,拉開鐵門讓車子開進去。

潘正嶽下了車心頭一動,房子裡頭還有其他人,三個年輕人,一女兩男,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房子裡頭還有人,不要隨便殺人。」潘正嶽吩咐三人。

羅昧一怔,沒想到自己殺光了青花幫的人,這裡還有人敢跑進來。

杜峨把車子停好,四人走到大房子的門口,潘正嶽的魔覺已先一步往外延伸,這時他突然發覺才經過幾天,自己的魔覺範圍已經超過五百公尺,不只是整棟別墅,連後面的森林邊緣數百公尺內都在魔覺的探知範圍內。

他不動聲色,把注意力拉回屋子後面正在游泳的三個年輕人身上。

「他們在後面,你們先在這裡等,我去看看。」

潘正嶽轉身往後面的方向走過去,杜峨三人便在前面說話,計畫著該怎麼幫助潘正嶽收服沃晶、伊盟、賀琠和麥特四人。


潘正嶽輕易越過別墅旁邊的小山丘,繞過一大床的玫瑰花,來到後院的游泳池。

游泳池蓋在別墅後面,佔地有上百平方公尺,四周擺了幾張沙灘椅和太陽傘,看得出來是有錢人才會去蓋的奢侈品。

不過此時的主人已經不在,倒是多了三個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年輕男女,在游泳池裡頭戲水嘻笑。

偉伯第一個發現站在泳池旁的潘正嶽,他趕緊用眼神通知了裘蒂和寇頓,兩人一回頭也看到了潘正嶽,他們嚇了一跳,不明白這裡怎麼會突然走出來一個不認識的人。

「你們是誰?」潘正嶽走到別墅落地窗前的地板席地坐下,這三個年輕人難道不知道這裡是青花幫的地方?還是他們原本是青花幫的人?

「我才要問你是誰,這裡是我姊姊的家,你怎麼會擅自闖入這裡?」裘蒂游到泳池邊,雙手一撐從泳池裡出來,比基尼下的身材稱得上是玲瓏有致,窈窕動人。

裘蒂板起臉孔質問著潘正嶽,她記得姊姊曾經說過,這個地方是她的男友奧茲威爾送給她的住所,而且姊姊還說她男朋友是底特律青花幫老大的兒子,陌生人是絕對不敢進來的。

「這是你姊姊的家?我記得這裡應該是青花幫……」

「對!這裡是青花幫幫主兒子和我姊姊的家,你是誰?你敢闖進來這裡,難道不怕得罪青花幫嗎?」裘蒂抬起下巴,慎重的問著潘正嶽。

看來在這裡,她才是老大,偉伯和寇頓都只是她的朋友罷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青花幫的人?難道我不能是嗎?」潘正嶽笑了。

「我當然知道,首先,我姊姊曾經告訴我,這間房子是奧茲威爾送給她的,而沒有奧茲威爾的命令,任何青花幫的人都不敢擅自來到這裡打擾我姊姊。」裘蒂說到這裡時心頭一驚,略帶驚慌的說:「難道你是其他幫派的人嗎?我告訴你,奧茲威爾和我姊姊都不在這裡,你找不到他們的。」

偉伯和寇頓兩人聽到裘蒂說潘正嶽可能是其他幫派的人,他們馬上走到裘蒂身邊,略帶敵意的看著潘正嶽,他們兩人正值年輕氣盛,再加上兩個打一個,完全不怕潘正嶽。

「你們又怎麼肯定我是其他幫派的人,而不是青花幫的人?」潘正嶽對這三個小毛頭的大驚小怪實在感到好笑,對面三人臉上的表情可多了,有點驚慌,也有點猜疑和生氣:「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下你姊姊?」

潘正嶽指了一下旁邊小桌子上頭放的手機,裘蒂雙眼一亮,對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她馬上走到小圓桌旁拿起手機,撥通了姊姊的手機。

「喂?我是裘蒂……」裘蒂和手機那一頭的人很快的說著話,說時還一面用眼神警告潘正嶽,叫他不要想亂來。

而偉伯和寇頓兩人也緊緊的盯著,如果潘正嶽敢妄動的話,兩人一起上,鐵定能夠打的他住上好幾天醫院。

潘正嶽對手機裡頭兩個女人的對話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愛倫,我有一件事要問你。」裘蒂低聲道。

「裘蒂?你在哪裡,有什麼事?」手機那一頭的女孩子聲音很女人,略帶著嫵媚的聲音給人感覺慵懶冶豔,想來是個大美人。

「我……」話說到這裡,裘蒂才想起姊姊曾經告訴她最近不要到別墅來,說是有危險,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了:「愛倫,我現在在你的房子游泳池……」

裘蒂的話當下引來連續的髒話咒罵,愛倫發飆的聲音透出手機,不說是潘正嶽,連偉伯和寇頓都聽得一清二楚。

「該死!我不是告訴你最近不要去那裡嗎?你怎麼會跑到那裡去?!」愛倫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不斷的大聲咒罵著。

「你不要那麼兇嘛,我以為你說的是游泳池要重新整修,再加上屋子好像有白蟻,我就想……」

「整修!白蟻!」愛倫激動的聲音更大了:「裘蒂,你瘋了是不是!我都告訴你那個地方不可以去……」

裘蒂皺起眉頭把手機拿離開耳朵遠一些,啪的一聲把手機關掉,嘴巴喃喃自語罵著:「只不過是游個泳,幹什麼那麼小氣,我也沒有做什麼!」

這時正好看見潘正嶽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登時又生了氣,正要開口罵他,手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不需要看號碼就知道一定是愛倫打過來的,裘蒂遲疑了一下,不想接。

這時,寇頓開口說:「裘蒂,你接一下愛倫的電話吧!」

裘蒂這才接起手機,不出所料,一接通,那一頭的愛倫馬上劈里啪啦的叫著罵著,裘蒂乾脆把手機放到桌子上,然後後退兩步,瞪著不斷傳出聲音的手機。

那一頭的愛倫都快急瘋了,不久前奧茲威爾告訴她,說底特律出現了瘋狂殺手七人團體,他們專殺黑幫的人,那幾個人不僅僅只是瘋子,而且還是擁有大量武器的瘋子,已經有數十個幫派都被他們給毀了。

奧茲威爾告訴她趕快先離開底特律,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以後再回來。

愛倫沒有懷疑奧茲威爾的話,因為底特律出現七死神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電視上的新聞幾乎每天都有相關的追蹤報導,於是愛倫很快的離開底特律到了洛杉磯。

但是不久前愛倫就和奧茲威爾失去了聯絡,這對愛倫來說是個相當大的警訊,奧茲威爾每天都會抽空打電話給她,但是已經連續好幾天都沒有消息。

電視上的新聞又報導得不清不楚,能夠給她消息的那些人卻同時失去了聯繫,遠在洛杉磯的愛倫非常想趕回到底特律探探消息,但是她不敢。

沒想到裘蒂這時居然打電話過來,告訴她此時正在別墅裡游泳,這讓愛倫急得幾乎要發狂。

奧茲威爾曾經告訴她,那七個瘋狂殺人魔很厲害,如果有一天找到青花幫來的時候,一定有辦法找到別墅去,因此,除非那七人已經被解決掉,要不然別墅那裡是絕對不能再去了。可是,裘蒂居然不聲不響的跑到那裡去玩,該死!該死!該死!

「裘蒂,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馬上離開那地方,馬上!」愛倫大吼,手機的聲音傳得很遠,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好,我會離開,但是你先告訴我,這個地方你是不是把它賣了?」裘蒂接起手機,也大聲的回話。

愛倫一頓,疑惑的問:「我把房子賣了?你為什麼這麼問?這個房子並沒有出售,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說到後來,愛倫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浮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問了一次:「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你沒有把房子賣了,可是這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哼哼……」確定房子沒有轉手之後,裘蒂的心整個穩了下來:「他該不會是奧茲威爾的手下吧?奧茲威爾的手下這麼沒有禮貌,你應該告訴他,叫他要好好的約束手下……」

愛倫的手一抖,心裡的不安整個擴散開來:「裘蒂,奧茲威爾的手下不會到那裡去,那個地方……」

「快跑!」愛倫整個情緒爆了開來,她在手機裡大叫:「快跑快跑,不要停下來,趕快離開那個地方……」

除了潘正嶽以外,裘蒂、寇頓和偉伯都是一片愕然,根本搞不懂為什麼愛倫要這麼驚慌?

裘蒂還想再問,不過手上的手機突然斷了線,聲音全無。

潘正嶽暗中破壞了手機,站起身來,寇頓和偉伯兩人馬上警戒的看著他。

「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他們兩人,一個是跆拳道教練,另外一個是空手道高手,要對付你這個中年大叔是很簡單的。」裘蒂憤恨的把手機丟在桌上,插腰說狠話。

「小鬼不要說大話。」潘正嶽往裘蒂走去。

「不要靠近裘蒂!」寇頓大喝一聲,身體一旋,一記右旋踢朝著潘正嶽的肩膀踢去。

潘正嶽身體一晃,神乎其技的閃過那一踢,偉伯大驚,下意識的朝著潘正嶽的臉揮出一拳。

潘正嶽手一揮,偉伯和寇頓兩人就像是被龍捲風捲起來似的,憑空旋起,然後掉入游泳池內。

原本以為他們是青花幫的殘存人員,沒想到不過是情婦的妹妹和兩個小男友。

把三人趕走後,潘正嶽和杜峨、卡賓以及羅昧就住了下來。


連續幾天,潘正嶽都在想著該怎麼把剩下的那四個都收起來。

「主人,我想有個辦法可以試試看。」卡賓這時看起來雖然還是一樣的陰狠,但是對潘正嶽的忠心卻是毋庸置疑。

「說說看。」潘正嶽想不出好辦法,聽聽他們的意見就是最好的辦法。

伊盟以前是個中學老師,在三十歲之前他一直在擔任教職工作,生活十分單純。

一年多之前,他的妻子和女兒在外出的時候被幾個黑幫搶劫殺人,伊盟認屍的時候,根本認不出來金屬床上的兩個燒焦的屍體是誰。

伊盟抓狂,賣掉所有的資產,花掉所有的錢,買了一大批的槍械子彈準備報仇。

不過很不幸的,連續幾天他都出現在電視上,賣槍給他的人認出了伊盟,而槍殺他妻小的黑幫份子正好是那個人的小舅子。

結局當然很簡單,伊盟被設計,不僅沒有報仇,還被殺成重傷,最後在醫院的復健病房遇到了喬。

喬對他說的話和杜峨一樣,如果能出院,就來找他。

接下來的情況也和杜峨一樣,伊盟開始注射毒劑,修煉魔功。

從喬提供的修煉場所出來的伊盟找到了當初陷害他的人,也找到了殺害他妻子、女兒的人。

連續七十個小時的虐殺,絲毫無法遮掩住他的怒氣,也無法覆蓋哀傷。

於是,他就成了最喜歡接受喬任務的人。

無論喬提出什麼任務,伊盟毫無例外都是最快完成的那一個。

「伊盟有個私生子。」卡賓把伊盟的事說完後突然來這一句。

不只是潘正嶽驚訝,連羅昧和杜峨都露出愕然的表情。

根據他們的經驗,喬會選擇他們七人都是因為他們痛恨黑幫,而且是孤獨一人,怎麼伊盟還有孩子?

卡賓會發現伊盟還有孩子完全是個意外,不過他沒興趣說出來,喬也不知道。

「好!你們去追蹤伊盟的孩子在哪裡,先不要輕舉妄動,有了消息後通知我。」潘正嶽下了命令,三人聽命後迅速離開。

看見他們離開後,潘正嶽也走出房子,喃喃自語說:「武當神道連七子都派來了,不給他們一個驚喜怎麼行呢!」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19 PM

~第九章~




如何找到伊盟的孩子那是杜峨三人要去傷腦筋的事,潘正嶽來到的地方是底特律武術協會的外面街道。

不需要進去,依潘正嶽如今的魔覺範圍,可以完全的把整棟大廈籠罩。

這時潘正嶽突然發覺,自己的魔覺範圍時遠時近,當墨客保鏢的時候差不多有百公尺範圍。

但在高雄鵬鴻大廈當警衛的時候暴增到兩百多公尺,之後又縮減到百公尺,最近則是穩定的增加。

潘正嶽也搞不懂原因,不過最近的情況還不賴,他也就沒想太多。

魔覺在七樓的位置遇到抵抗,看來盧猛就在那裡,他的五頂佛功的確和魔功強烈相剋。

既然人就在裡頭,潘正嶽運功稍稍改了一下臉部線條,整個人就像箭一樣的飆向七樓窗戶。

如果有十台攝影機從各種角度拍攝潘正嶽的動作,必然可以清楚看到大廈面對街道的牆面就像是被無形的大鐵球撞擊一樣,猛然凹陷。

盧猛早就在潘正嶽的魔覺掃瞄時發覺,整個人宛如鬥戰佛般迎擊。

一黑一金的雙掌在空中對印,雙掌中的空氣壓出圓形紋波,紋波往周圍推出,一層一層又一層。

盧猛雙掌一旋,一道奇異的引流從掌中心旋起,黑掌的力道頓失方向。

戰鬥經驗遠遠不及盧猛的潘正嶽被力道牽引翻起,失去施力點。

潘正嶽順著外旋力道翻開,飛出大廈之外的七樓高空。

盧猛身體一晃跟著追出,人尚未到,潘正嶽就感到巨大的壓力臨身。

「太極?」潘正嶽人在半空,大笑一聲:「我也會!」

黑色雙掌猛推,兩股黑色霧氣漩渦突然出現,猶如黑底洞般的恐怖。

黑洞漩渦發出奇異力道,盧猛擊出的「佛槍」猶如落入大海,瞬間消失。

「再來!」黑霧隨著聲音瞬間擴大,範圍遠達百公尺,四周都陷入漆黑。

搞不懂狀況的居民和工作人員驚慌大叫,黑霧中腐蝕力量攻擊著所有人。

「佛光!」盧猛雙掌一合,無數金色佛光從他身體射出,快速分解黑霧。

這時的潘正嶽已消失不見,盧猛暗道一聲不妙,這時後面大樓內部傳來驚呼。

潘正嶽發出黑霧,趁著盧猛分解黑霧的時候,他找到了普蘭森。

普蘭森沒料到煞星突然會轉移了攻擊方向,黑霧人體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出現。

「送禮物來了!」

普蘭森的反應已經很快,但還是沒有黑霧快。

附近的東武先生和古籐、古樹三人也都沒想到潘正嶽的真正目標是普蘭森。

一陣刺耳的胸骨碎裂聲響起,普蘭森就像大砲一樣噴射後飛,撞穿一道牆壁。

東武先生的反應最快,黑劍瞬間逼近潘正嶽上下七個要害。

古籐和古樹與東武先生只差一線,兩人補上東武先生的另外一側。

黑劍、佛功、太極玄功,同時朝同一個目標擠壓。

黑霧消失,三道激烈的氣勁都落空,無著力的感覺一產生,三人馬上收回氣勁。

就在此時,盧猛已經過來,厲聲喝道:「哪裡走!」右掌一記「佛裂」閃電般擋住四面八方的去路。

「誰說我要走!」黑霧中的潘正嶽豪爽的大笑,黑霧巨掌凝實般推出。

黑霧和金光再度碰撞,金光爆炸,地板往下塌陷,大批黑霧瞬間擴散。

潘正嶽嘴巴說沒有要走,卻趁著與盧猛硬拚的那時借力震碎腳下鋼筋水泥,整個人往下跑去。

盧猛和東武先生馬上追去,古籐和古樹也不差多少。

潘正嶽可沒那麼瘋,認為自己可以同時擊敗武當神道的七子之一和三個外執法使的聯手。

一掌擊碎普蘭森的胸骨,確認他活不了多久,潘正嶽留下一句:「你毀了我的道館,我打你一掌,很公平!」之後就跑了。

黑霧就像是有了生命,一瞬間分成上百個人影往不同的方向飛竄。

四人要追上上百隻鳥似的人影可沒那麼容易,盧猛停下腳步,其餘人也停了。

他們回到協會,裡頭亂成一團,潘正嶽雖然才來五分鐘,這裡就像是被幾十顆炸彈轟過。

一會兒就有人來告訴他們,普蘭森死了,胸膛塌陷,脊骨脫出,死狀極慘。

站在對面大樓看著他們,潘正嶽心中冷笑,要比狠,那就來吧!


潘正嶽看見盧猛四人離開協會後,便一直跟著。

不明黑霧造成大量人員的受傷,協會大廈內外都是救護車和消防隊。

警務人員維持秩序,生化武器防治小組已經出動搜索大廈,找到了普蘭森的屍體。

盧猛和東武先生、古籐、古樹回到豪華飯店內。

普蘭森死在魔尊手上的消息很快的傳回武當神道,責任自然是歸在盧猛身上。

飯店內,盧猛和東武先生四人正商量著,普蘭森被魔尊殺死,美國警方一定會介入。

潘正嶽壓根沒想過和這些人講法律,盧猛他們也沒有那個意思。

說白了,講的是拳頭。大拳頭海扁小拳頭,到哪裡都是真理。

哭到警方那裡去?豈不是笑掉對方的大門牙!

房間內的盧猛非常沉得住氣,修煉近兩百年,生死的場面看太多了,一個徒弟的死亡無法讓他的情緒太過波動。

盧猛雖然修煉佛功,但他的脾氣並不好,這樣子的人能修到五頂佛功境界,連他的師尊都感到不可思議。

躲在飯店頂樓的潘正嶽知道不能再用魔覺探測,盧猛的佛功先天就對魔覺敏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必須死!

包括盧猛在內,沒有人想到潘正嶽居然還在附近。

魔尊十要的本質是魔功,潛藏的特質本來就相當高,修煉「魔相意要」的潘正嶽絕對是潛藏高手,如果潘正嶽不靠得太近,盧猛要發現他不是那麼簡單。

房間裡的四人討論著該怎麼抓到魔尊,甚至是直接殺掉他。

「道主的命令是格殺勿論。」盧猛的語氣堅定,彷彿從來沒有普蘭森這個弟q子。

發出格殺令是一定的,問題是,他們辦得到嗎?

東武先生和古籐、古樹都沉默著,盧猛深沈的眼神看著他們。

「東武,你和魔尊對上過最多次,說說你的看法。」沙發上的盧猛看起來比東武先生年輕。

東武先生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魔尊……我從來沒有遇過武功進步那麼快的人,從來沒有。」

東武先生第一次在海邊和潘正嶽打,當時兩人勢均力敵,東武先生認為只要自己出殺手,潘正嶽絕對逃不過。

第二次是在蘭嶼。

那個時候東武先生就發覺不對,潘正嶽正在進步,不正常的進步。

近百年的武學歲月中,東武先生沒見過有任何人可以進步的這麼快。

潘正嶽是第一個,幾乎是跳躍式的改變。結果是東武先生拿著劍對上空手的潘正嶽,也只是勉強、表面上的平手。

然後是幾天前,東武先生驚愕的發現,他已經在看著潘正嶽的背影,只能開始追著他跑。

才多久的時間,東武先生面對潘正嶽,卻已經有了陌生的感覺。

「那個人真的是他嗎?」東武先生輕語自問,聲音很低,不過盧猛聽見了。

「你說那個人不是魔尊?」

盧猛的話引起古籐和古樹的吃驚。

「怎麼可能,我們透過了好幾層的追蹤才查到他的身上,怎麼會搞錯?」古樹的個性比較急,脫口說出懷疑的話語。

古籐瞪了他一眼,古樹看見兄長不悅,便閉嘴不說話。

「魔尊的武功進步太快了,我從來沒見過武功進步那麼快的人。」東武先生沉聲說。

「他修煉魔功,速度當然快。」古樹心中不以為然,又脫口說出。

「我知道他修煉的魔功。」東武先生沒有不高興,反倒像是陷入回憶。

盧猛沒有催他,東武先生一直回想著與魔尊四次的打鬥。

腦中的畫面就像是錄影機重複播放著一般,一下子快轉,一下子停格、倒轉。

東武先生越想越是心驚,心神激盪之下,他的臉色突然微微蒼白,這下子不只是古籐兩兄弟,連盧猛也皺眉。

「魔尊十要到底是什麼武功?」東武先生沒有回答盧猛的話,反倒是感嘆起傳說中的魔尊十要絕學。

如果不是魔尊十要,潘正嶽不可能有那麼強大的改變。

一個年僅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面對四個外執法使加上一個武當七子之一毫不顯弱。

這是何等恐怖的進步!

這種改變連東武先生都感到嫉妒,古籐兩兄弟只見過他兩次,感受不大,只覺得魔尊果然不比尋常,一如傳說中的可怕。

扣扣!房間的門突然傳來聲音。

盧猛看了一下東武先生和古籐兄弟,東武先生說:「是我叫的茶。」

「門沒鎖,進來!」東武先生輕聲說。

門外的服務生聽的一清二楚,他推開房門,把茶點推車往裡頭推進去。

盧猛看了他一眼,沒發現異樣就又低頭沉思,古籐和古樹兩兄弟對飲食向來不甚重視,也不看推車的食物。

東武先生有喝茶的習慣,剛剛進了飯店後就要求要喝茶,普蘭森曾經吩咐過飯店要滿足他們幾個貴客的所有要求,問明要喝的茶葉種類後馬上去採購。

身材瘦弱的服務生動作頗快,把推車推到桌子旁,隨手整理了一下桌子,跟著把茶葉連同泡茶用的工具都放到桌子上,旁邊放著一壺熱水,熱水的下面接著加熱電器。

東武先生極少到美國,見到美國的服務生如此週到,心中也暗暗點頭。

整理完東西後服務生便站著不動,東武先生以及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等著要小費。

「整理好東西之後你可以走了。」東武先生說。

服務生笑著微微點頭,不過還是沒有離開的看著他。

東武先生皺了眉,瞪了他一眼,服務生嚇了一跳,整個人好像被雷電打中一般的軟腿。

東武先生又說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服務生這才顫抖著動了起來,有些驚慌的走到推車旁,推著推車準備要離開。

就在開了門準備把推車推出去的時候,服務生又回過頭來,偷偷地看了他們一眼。

古樹一瞪,服務生又趕緊回頭,古樹把頭轉了回去,低聲罵著幾句話,不過沒人聽懂他罵什麼。

就在此時,服務生彎下腰去,右手從推車裡頭端出一個大瓷盤放到最上層。

他轉頭又對四人說:「各位先生。」

東武先生坐到泡茶的位置,掏出茶葉罐正準備拆封,這時又聽到服務生的聲音,他心頭一怒,在台灣可沒人敢這麼無禮,抬起頭來就要罵人,這一抬頭正好看見那個服務生雙手拿著一把黑色的衝鋒槍。

「你們忘了小費!」服務生手中的衝鋒槍猛力擊發,數十發子彈在幾秒鐘之內往四人發射過去。

四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一驚,但他們畢竟是武學大師,除了古籐和古樹兩人中了一兩槍外,盧猛和東武先生都躲過第一波的子彈。

普通人躲子彈可不會躲到天花板那麼高,但他們不是普通人,雙腿一蹬,四人就像四支箭一樣的射到天花板。

東武先生此時雖然手中沒有劍,但對他來說,任何東西都是劍。

剛躍上天花板的他手一摳,天花板的木板拆下拇指大一塊,隨手一彈,那木片的力道絕對不比子彈遜色多少。

服務生的頭瞬間開花,巨大力道把他的身體帶出房門外,撞到走廊牆壁,腦漿、血水紅白一片,濺得白色牆壁都是。

四人才剛落地,另外兩把衝鋒槍馬上出現在門口,毫不猶豫的開槍。

有了剛剛的情況,四人當然不會放鬆警戒,這兩輪的衝鋒槍都沒傷著他們,但四人畢竟還是血肉之軀,可不敢拿身體和子彈玩笑。

依四人的武學經驗,不到一秒他們就輕易的發覺可以躲避子彈的地點。

衝鋒槍雖然毫不間斷的發射,但再也沒有任何子彈可以擊中他們。

子彈射完,槍枝縮了回去,古籐和古樹兩兄弟已經運功逼出打在胸口和手臂的子彈,他們從天花板往門口掠過去。

「不行!」虜猛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趕緊大喝阻止。

慢了!這次出現的不是衝鋒槍,而是軍用榴彈槍。

四個老人根本沒見過那個東西,不過黑色的粗管子對著自己,任何人都會覺得不妙,古籐和古樹兩人身在半空無法移轉身體,這時在後面的古籐突然伸腿一踢,踢中前面的古樹,兩人左右分開。

但人的動作再怎麼快還是有個極限,例如榴彈槍的散彈速度。

槍口初速75m/s,最大射程400m,殺傷半徑約5m。它基本上涵蓋了50m到300m之間的區域,正好是手擲手榴彈和連擊迫砲之間的空隙。

古籐和古樹兩人正面迎上。

強悍的佛功和太極玄功阻擋都有個限度,顯然,他們兩個的程度還無法超過榴彈槍的限度。

兩人從空中掉了下來,瞬間成了血人。

古籐和古樹都是成名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超級高手,對這種危險自然不陌生,只是沒料到這些偷襲者居然會用榴彈槍,這才中招。

生死一瞬間沒有後悔藥可以吃,錯判形勢的結局就是重傷,生死未卜。

榴彈槍連開兩槍後收了回去,後面又出現兩把衝鋒槍,朝房間胡亂掃射。

盧猛和東武先生穩穩佔住子彈不及的位置,手指甩出兩道指風,打飛衝鋒槍。

暴風驟雨般的子彈停止,盧猛和東武先生輕飄飄的衝往門口打算一舉成擒,起碼要問清楚是誰主事。

摳囉!摳囉!門的外頭同時拋進來兩顆黑黝黝、拳頭大的金屬球。

東武先生臉色大變:「是手榴彈!快閃!」

東武先生整個人往後直退,背部擊碎落地窗的玻璃,退出陽台後,腳尖點在鐵欄桿上,整個人往下避開。

盧猛的速度更快,東武先生往下落地,他則是在牆壁上連點,整個人升上了飯店頂樓。

一團黑霧無聲無息的籠罩下來,半空中的盧猛根本避無可避。

一記黑霧巨掌偷襲,盧猛經驗十足,卻在倉促之間無法全部避開,他偏頭閃開,黑霧巨掌結結實實的轟中肩膀。

「又見面了。」潘正嶽打完了人才說話,風格比起以前要奸詐許多。

這一掌把盧猛硬生生的打了下去,半空中還留下一團血霧。

盧猛吞下第二口要吐出來的淤血,雙腿垂直插入柏油路地面。

柏油路蛛網似的蔓延爆開,碎裂的地面一路延伸到附近車子底盤下面,輪胎掉落裂縫,無法動彈半分。

盧猛緊閉著嘴,嘴角淡淡的出血,神情淡漠的看著潘正嶽,不發一語。

潘正嶽沒興趣多說話,盧猛才剛落地,黑霧如影隨形的籠罩住他,金光乍現,金色和黑色在空中相撞,綿密的爆炸聲不斷。

「佛壁!」盧猛雙掌一合,從身體發出來的金光比起普蘭森發出的要強上數十倍,黑霧碰到馬上分散消融。

「好一個佛壁!」潘正嶽的身體突然出現在金光牆壁的外頭,右手掄拳,朝著牆壁打了下去。

砰!拳頭和牆壁硬撞,牆壁狠狠的一震,盧猛臉色絲毫不變,雙眼冷然。

「再來!」潘正嶽可不打算就這麼算了,快速拉回右拳,左拳順勢打出去。

牆壁又是一震!盧猛冷笑。

潘正嶽也冷笑:「再來!」

一拳!

又是一拳!

又來一拳!

再來一拳!

左!右!左!右……

潘正嶽發了狂似的猛轟,牆壁越震弧度越大,盧猛的冷笑變成咬牙切齒。

「給我破!」潘正嶽以巨力破巨牆,一拳一拳的打出,硬生生的把盧猛近兩百年的功力打碎,雙拳破開金牆,鐵鑄般的拳頭印上他的胸口。

盧猛仰頭噴出一大口血,胸口傳來兩人都熟悉的碎骨聲。

「還沒完!」潘正嶽的臉猙獰著,拉回的拳繼續擊出。

如果不是潘正嶽用計偷襲,盧猛不會在屋頂先中那一掌。

既然要狠,潘正嶽可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盧猛的佛壁被擊碎後功力就降了大半,剩下的功力勉強只能保住性命。

盧猛雙掌護胸,擋住潘正嶽連續不斷的拳頭,手骨再斷。

但盧猛的身體卻像是綁上火箭一樣,快速的往後飛退,速度比起平時要快上兩倍有餘,眨眼間就消失在遠方街道。

潘正嶽靜靜的看了盧猛消失的地方一眼,心中知道他已經活不過幾個月。

他的魔覺往遠方掃出,東南方的地方有四股氣勁滾動,其中挾著劍氣。

卡賓、羅昧、杜峨三人任何一個對上東武先生都是有死無生,但是此時東武先生受了傷,而且他們正不要臉的聯手。

東武先生只能勉強不敗,時間拖長了點之後,他有把握一一殺死這幾個會魔功的老外。

連續幾十招後,東武先生越打心越驚,因為他發覺這幾個人只是拖著時間。

心思轉了幾回,靈光一閃,東武先生額頭出了一滴汗。

這是陷阱!

「太慢了,我們又見面了,東武先生。」潘正嶽凌空出現,和三人一前一後包圍住他。

東武先生的靈覺不像潘正嶽的魔覺感應得那麼遠,但他知道百公尺內沒有盧猛的氣息,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魔尊好手段,只是不知道魔尊除了功夫高強之外,心計也不遑多讓。」

這話有淡淡的諷刺,擺明了說潘正嶽不夠光明正大,先利用黑幫份子開槍騷擾他們,手槍、衝鋒槍,甚至是榴彈槍都只是障眼法,最後的殺招還是潘正嶽、杜峨、羅昧和卡賓。

「你說的很對,以前我的作法錯了,認真的來說,我要謝謝你和你背後的那些人。」

潘正嶽的語意十分淡漠,但是東武先生卻起了一身寒毛,再也沒有任何一刻讓他感覺到潘正嶽這個年輕人是如此的可怕。

剛才針對他們四人的陷阱十分簡單,但是從本質上可以看得出來,潘正嶽這個人對「人命」的認知已經很低,這是修煉魔功的影響嗎?還是因為他的功力增進的關係?

東武先生在幾秒鐘內腦中回憶著有關於潘正嶽的資料,資料中提到,認識他的人都說潘正嶽十分善良、有禮貌、個性樸素、人生目標簡單,是個好人。

根據這些資料,武當神道逐漸佈下壓力,潘正嶽果然逐步後退,在朋友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潘正嶽可以退到看不見的地方。

但是,他才離開台灣多久?功力便有了如此的長進,而且心性逐漸邪化,這不是好現象。

東武先生手腕一振,手上的劍發出龍吟似的聲音,鳴聲直往九天雲霄上竄,久久不絕於耳。

「討救兵?太慢了。」潘正嶽的身體再度籠罩在黑霧下頭。

杜峨、羅昧和卡賓分散開來。

東武玄功一逼,黑劍發出墨黑色的劍氣,與黑霧一接觸,便互相攪動撕裂對方。

遠方的警笛聲已經靠近,潘正嶽的黑霧強制籠罩住百公尺內。

可能是在底特律這一陣子的關係,潘正嶽越來越喜歡用拳頭打人。

濃濃的魔功氣息神出鬼沒的出現在東武先生側面,拳頭卻從背後偷襲。

與盧猛相較之下,東武先生受的傷較小,整體來說影響不大。

但是潘正嶽卻進步太多,尤其是在精神力方面的突出和強悍。如果依照以前的狀態,潘正嶽這一拳應該傷不了東武先生。

但是,此刻東武先生的劍才剛回身擋住拳頭來路,腦部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手腕一麻,拳頭卻是已經到了肋骨。

猛力把氣從拳頭吐出,潘正嶽這一拳打的十分結實,但東武先生骨頭硬的驚人,一瞬間體內的罡氣猛然爆射,回擊四面的敵人。

杜峨、羅昧和卡賓都不敢硬接罡氣,他們閃過的罡氣擊在大廈牆壁,噴起碎石水泥。

連續幾道罡氣攻入潘正嶽體內,他沒想到東武先生的罡氣居然練成了這麼強悍的破空罡氣,趁著罡氣還沒有落實,潘正嶽迅速後退。

你退我進!東武先生趁著潘正嶽後退的那一剎那,一向不輕易撤退的東武先生瞬間拔高身體,往看起來最弱的羅昧方向攻去。

東武先生的判斷十分正確,三人裡頭,的確是羅昧最弱,而且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所以當東武先生往他那裡攻去的時候,杜峨趕了過去,卡賓追了過去,潘正嶽也衝了過去。

而羅昧則是從地上舉起一把軍用榴彈槍,扣下扳機!

身在半空中的東武先生雙眼瞳孔瞬間爆縮,手上的黑劍使出「鐵桶圍城」,硬生生把榴彈擋在他和羅昧之間的半空中。

但是,這一秒鐘的時間對潘正嶽來說就夠了,東武先生的黑劍無法持續飆出高速,終於還是要放慢休息。

潘正嶽的手臂和臉頰被黑劍割破了兩處,拳頭仍是突破了鐵桶圍城那一式,結結實實的擊中東武先生的脊椎。

無法想像的劇勁瞬間從脊椎往周身百骸奔竄,遇骨碎骨,踏筋斷筋。

「再來!」猛吸一口氣,潘正嶽的身體躍至東武先生的頭頂,雙手十指合抱成鎚,用力往後拉到背部,然後用最大的力氣往東武先生頭頂的百會穴搥了下去。

東武先生的頭骨沒有爆開,但是從頭頂開始衍生蜘蛛網狀的細紋往全身蔓延。

五官都不斷的流出血水,東武先生直挺挺的站著,咬牙切齒、圓目瞪直的看向站在他面前不足五公尺的潘正嶽。

「我應該在台灣就殺了你。」東武先生的臉頰、脖子都沾滿了血跡,黑色的衣服在黑夜裡看不出血跡,但在路燈的照射下依舊反射著深色的猩紅。

「你說的對,當初你就應該殺了我。」潘正嶽一眼就看出東武先生全身的氣息已滅,比起盧猛還要嚴重很多,就算是即時救治,也根本活不過今晚。

「我……我不甘心……」東武先生說完這一句蘊含著深切怨恨的話,身體直挺挺的站著,人就這麼張眼死去。

「你不甘心?我也是!」潘正嶽手一揮,黑霧瞬間籠罩住東武先生,十幾秒過去後,地上只剩下一把黑劍孤零零的躺著。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20 PM

~第十章~




潘正嶽要杜峨他們三個把古籐和古樹抓到附近的廢汽車工廠,兩人雖然身受槍傷,但還沒到致命的程度。

古籐和古樹被丟在地上,潘正嶽靜靜的看著他們,想了一會兒,揮手在右邊的古樹身上丟出一顆墨黑色的霧氣。

霧氣從潘正嶽的手中射向古樹,原本昏迷狀態的古樹和古籐兩人突然雙手撐地躍起,各自往四人的空隙中逃。

潘正嶽兩手一甩,兩道強勁的黑霧像皮鞭一樣捲出,瞬間「抓」住兩人的小腿。

古籐回頭張嘴一吼,一道圓形紋波從他嘴裡發出,震碎了黑霧。

古樹身體突然一抖一顫,整個人泥鰍般的「游」出黑霧的一抓。

但這一耽擱,杜峨和羅昧已經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而卡賓則是站在車廠唯一的出口。

「兩位不用太驚慌,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潘正嶽看著略帶驚慌的兩人,此時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是乾掉的血跡,臉上以及外露的皮膚都是血跡和灰塵,看起來有些狼狽。

但更重要的是,古籐兩人知道自己的傷還沒好,要擋住魔尊的攻擊根本不可能。

「盧猛尊長和東武先生呢?」古籐沉聲問。

古樹和他都希望兩人安然無恙,起碼可以把消息傳回武當神道。

潘正嶽搖頭,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們說:「很抱歉,他們都死了。」

古籐和古樹兩人的臉上雖然沒什麼變化,但心頭卻是冷了起來。

東武先生是個外執法使也就算了,盧猛尊長的功力他們是知道的,在武當神道裡頭可以勝過他的人也差不多十個而已,算是頂尖高手之一,居然被一個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殺死……

兩人互看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和顫抖。

眼前這個年輕人才幾歲?三十來歲的年輕人就算是從在娘肚裡便練功,又怎麼可能這麼強?

「你想幹什麼?」

古籐和古樹兩人在猜,為什麼潘正嶽要留下他們兩個的命,論功夫,他們兩個比不上盧猛和東武先生,論職權,他們只是外執法使,除了會殺人,用處根本不大。

「我要知道你們武當神道的組織型態。」潘正嶽的姿態很平穩,如果不知道對手的情況,要打起架可不方便。

潘正嶽問的問題在武當神道並不是絕對機密,沒什麼不能說的,不過古籐和古樹兩人同時搖頭,無論如何,對面的人都是魔尊,和武當神道是對立的,沒道理回答敵人的話。

「不說?我可以體諒你們的立場。」潘正嶽笑了,微笑霎時變得平靜溫柔:「希望你們也能夠體諒我對你們做的事。」

兩人一聽到潘正嶽的話後心頭一驚,他們就馬上決定要猛攻突圍,但此時腳卻傳來疼痛。

原來,潘正嶽趁著與他們說話的時候,偷偷的發出兩股淡弱到很難察覺的黑霧捲上了他們的腳。

古籐和古樹馬上運功往大腿一拍,體內的佛光透過傳導驅除了入侵雙腳的黑霧。

潘正嶽並沒有想過要靠黑霧來制服他們,他需要的只是一剎那的時間,他們兩個疏忽的時間。

當兩人一怔的時候,潘正嶽已經來到兩人的背後,雙掌抓住他們的脖子。

黑色的霧氣從兩人的耳朵、雙眼、鼻子和嘴巴竄了進去,已經受傷的古籐和古樹根本無法抵擋掐住脖子的手掌力道。

兩人同一時間回攻潘正嶽左右脅下,但擊出的雙掌才到半路就失去勁道。

潘正嶽鬆開雙掌,兩人雙手垂下,直挺挺的站著。

「轉過來。」潘正嶽命令他們。

古籐和古樹兩人依照命令,轉身面對潘正嶽,四顆眼睛蒙上了黑霧。

此時,兩人的頭顱好像是被有生命的黑霧籠罩,黑霧在兩人的五官之間來回竄繞,看起來詭異恐怖。

「武當神道的總壇地點在哪裡?」潘正嶽問。

「不知道……」兩人同時說。

潘正嶽皺眉,他並不認為是兩人說謊,事實上,兩人只要一說謊他就會知道。他皺眉的原因是武當神道有這麼多年的歷史,怎麼會沒有一個據點?如果沒有據點,那麼上頭的人怎麼對下頭的人下命令?

「那你們怎麼接受命令執行任務?」潘正嶽馬上發出疑問。

「如果有總壇的任務,一般都是武當七子中的任何一個人通知,除了他們和道主以外,我們不接受命令。」古樹回答。

「你們以前接任務的情況多不多?」

「很少,平均兩三年甚至很多年才一件。」古籐回答。

「你們道主是誰?」潘正嶽、杜峨、羅昧和卡賓盯著兩人,到目前為止,那個道主是最大的敵人,也是最神秘的敵人。

「道主?」古籐和古樹一聽到潘正嶽問道主是誰時,瞳孔突然一黯,跟著原本受到潘正嶽控制的兩人猛然掙脫控制,緊接著從體內爆出奇異的力道。

那力道十分強大,不僅逼退了潘正嶽附加在兩人腦中的精神控制,甚至逼出已經盤據他們體內的黑霧。

突如其來的力量讓潘正嶽胸口一悶,那力量好像是原先存藏在兩人體內,趁機發出攻擊。

古籐和古樹兩人登時醒了過來,他們一開始表情有些恍惚,好像搞不清楚狀況,然後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渾身肌肉先後隆起,爆發出完全不正常力量的佛光。

這佛光與盧猛的五頂佛功不同,古籐和古樹身上發出的佛光根本沒有佛性,就像是鬥戰佛一樣,充滿無窮無盡的霸性,幾秒鐘之內就把古籐和古樹兩人的戰鬥力提昇了兩個層次。

這突來的變化讓潘正嶽、杜峨、羅昧和卡賓都有些措手不及。

古籐和古樹的眼神不對,他們的雙眼中充滿了瘋狂的意味。

就像是宗教的殉道者一樣,他們隨手撕掉身上的上衣,青紫色的血管浮出抖動,隱約有金色的光線在裡頭流動著。

說來話雖長,但其實也不過就是幾秒鐘的時間,而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古籐和古樹開始朝著他們發出攻擊。

古籐的右掌快速逼近羅昧的頭顱,而古樹的腿比古籐的掌更快,一腳蹴中了卡賓的腹部。

羅昧的反應不慢,頭一偏,手臂擋住了古籐的一掌,但手臂和手掌相接的地方傳來咖咖的骨頭碎裂聲,羅昧怪叫一聲,整個人快速後退,避開古籐的第二擊。

但卡賓沒有那麼好的幸運,古樹的腿送出一道強大的佛勁,這力量當場把他的魔功破的七七八八,卡賓張嘴噴出一大口的血液,整個人就像是稻草人一樣往後飛。

羅昧和卡賓同時受了重傷,這轉變讓潘正嶽大為吃驚,他不明白為什麼兩人身上會突然出現這種力量。

認真比較,潘正嶽甚至可以明顯的感受出來,古籐和古樹發揮出來的力量比起他要強上許多,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比他強。

這時他不敢隱藏任何力量,魔神無相魔功全力運轉,黑霧挾著最強的功力往古樹的背後擊去。

潘正嶽的手掌才剛靠近古樹的背後,就在快要擊中之前,古樹像是有了感應,一瞬間迴轉身體,右掌穿過層層黑霧,精確的與潘正嶽的手掌印上。

那一瞬間,潘正嶽覺得自己的力量像是闖進暴風雨中的小帆船,這麼強大的力量是他以前從未見過,他把自己的力量高估太多。

古樹的力量就像是山洪潰堤般往潘正嶽的身上衝去,潘正嶽的力量連兩秒鐘都擋不下來,就被那佛光勢如破竹的攻破。

潘正嶽的手發出咖咖一聲,也斷了,整個人往後直拋,撞到鐵工廠的辦公室牆壁。

原本就已經不甚牢固的牆壁怎麼禁得起潘正嶽這一撞,當場整個破裂,潘正嶽摔了進去,又撞倒好幾張椅子,最後停在鐵工廠的外層鋼架。

鋼架微微彎曲,潘正嶽仰身躺在上頭,聽到外頭古籐和古樹發出劇烈而痛苦的嘶吼聲。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現在是打架時間,要知道為什麼以後再想。

潘正嶽猛吸一口魔氣,魔丹裡頭蘊含的強大靈氣源源不絕的供應過來,幾秒後修復好裂開的手骨骨頭,黑霧依舊墨黑。

雙掌往地面用力一撐,潘正嶽整個人就像箭一般的射出去,從原來的破洞射向古籐。

此時古籐正要給受重傷的卡賓最後一擊,卡賓軟倒在地面,雖然還沒有昏過去,但是也動彈不得,如果古籐加上一擊,他就真的要提早歸天了。

潘正嶽當然不會讓自己的手下這麼快死,他的速度瞬間提到最高速,眨眼間就掠過辦公室和卡賓之間的距離,魔神無相最強的力量透過雙拳撞上了古籐的左肋和太陽穴。

這一擊的力量不小,古籐整個人拋起來,撞到鐵工廠廠房的鐵柱,身體又是一甩,破開薄鐵片,往外頭噴了出去。

他撞在一輛廢棄的車子側面,連著車子一起往外翻了幾翻,最後在三十幾公尺又撞倒一棵樹,這才連同車子停了下來。

潘正嶽不敢停下攻擊,剛剛使盡全力擊中古籐,順著力道,他馬上又提起力量往古樹衝去。

就在剛剛那幾秒時間,古樹已經連續打中杜峨和羅昧兩拳,如果不是兩人分攤了兩股力量,剛剛那幾秒種就是兩人的死期。

杜峨的身法原本就不錯,仗著身材瘦高,杜峨已經連續躲過兩招,卻無法躲過第三招,連著羅昧一起被打中。

兩人噴血剛剛飛起,一左一右撞在鐵工廠的鋼柱上頭,兩人身體又是連斷幾根骨頭。

古樹正要追擊,這時潘正嶽正好來到,猛提力量的他覺得胸口漲的快要爆炸,但沒時間考慮,看見杜峨和羅昧兩人噴血倒下,潘正嶽咬牙再提力量,整個臉頓時籠入黑霧之中,黑霧隨著他的手臂劇烈旋轉,順著他的拳頭與迴身過來的古樹的拳頭互擊。

高下立判,從古樹身上傳出來的佛光似乎天生就是潘正嶽的剋星,它瞭解魔功的路線和特質,黑霧一旦遇著了佛光,幾乎就是兵敗如山倒般的消融後退,黑霧在眨眼間消融一半,跟著潘正嶽的身影露了出來。

古樹的眼神受到恣意殺戮的刺激而更加瘋狂。

連續提起全力的潘正嶽正要回氣,但此時外頭傳來一聲低嘯,一道人影快速從鐵工廠的破洞衝了進來,那人自然就是毫髮無傷的古籐。

古籐的速度比起潘正嶽功力最佳時刻還要快上幾分,趁著潘正嶽來不及回氣之時,古籐的十指屈成虎爪,連續施展虎爪功在潘正嶽的背部和臉部留下大量的血痕。

潘正嶽血肉糢糊的後退,用力吐出悶在胸口的瘀血,此時體內的魔丹用比起平常要快上數十倍的速度運轉,把平時蓄積的靈氣快速的釋放到他全身細胞,傷口在他後退的時候同時開始恢復,速度快得驚人。

古籐和古樹兩人放下已經無力動作的杜峨三人,轉身朝著潘正嶽攻去。

受到剛剛那一擊,潘正嶽的皮肉傷比起外傷要嚴重,在魔丹的運轉下,外表傷害快速痊癒,而內傷淤塞也被純淨的靈氣貫通。

看著兩人瘋狂的朝自己衝來,潘正嶽不敢硬接,馬上施展起「魔相意要」的身法與他們周旋。

古籐和古樹力量陡增好幾倍,速度自然也快上很多,那不是潘正嶽可以比擬。但幸好「魔相意要」魔功源自天台宗的「法相意氣要旨」,對天地萬物大氣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融合和領悟。

因此,這時他功力雖然不及兩人,但憑著對大氣風流的領悟,尚可在兩人強硬的猛攻下竭力閃躲,勉強維持著不敗的狀況。

但古籐兩人不是笨蛋,雖然處於異常亢奮的狀況,不過數十年的戰鬥經驗讓他們很快的找到潘正嶽的弱點。

古樹往後一退,古籐猛運力量,金色光芒從他身體爆散而出。

潘正嶽的速度再快也比不過光線,金色光芒越過他的身體,讓他的動作馬上慢了幾分。

在一旁蓄勢待發的古樹就趁著這個時候靠近他,一記劈掌命中他的鎖骨,當場把他劈退十幾公尺外,鎖骨碎裂,餘勁順道連臂骨和肩胛骨都震斷。

潘正嶽蒼白著臉,左手撫著受傷的部位,骨裂傷的痛他可以忍受,可是古樹的那一掌裡頭還蘊含著佛光力量,此時正毀損他的身體,讓他痛苦萬分。

古籐沒打算讓他休息,潘正嶽才剛落地,古籐的右拳就又命中他的鼻子,他的頭整個往後仰,鼻骨當場裂掉,牙齒、下巴、領口、衣襟都是鼻血。

潘正嶽只覺得雙眼一陣火辣,強力灌入腦中的佛光力量讓他的頭十分疼痛,他知道今天算是栽了,再不離開的話,也許今天就會死在這裡。

順著古籐的力量,潘正嶽雙腿又在地上施加了力道,整個人猶如裝輪子一樣往後直退,撞到鐵工廠的廠房鐵皮。

魔丹再一次發揮驚人的治療力量,如果沒有魔丹,搞不好他在前幾個攻擊之下就死了。

左掌用力往地面一壓,一道黑霧從他手掌激射出來,把他的人籠罩在黑霧之中。

潘正嶽明白魔功才是他的依靠,唯有盡量利用魔功的特質,他才有辦法逃離兩人的追殺。

但無奈的是,古籐和古樹兩人身上的佛光力量根本不怕他的魔功,可以腐蝕物體的黑霧在這佛光下毫無反應,一敗塗地。

但潘正嶽還是不能放棄,他盡力的催出力量,把一團又一團的黑霧從體內源源不絕的製造出來,再憑著更詭異的身法避開兩人追殺,把黑霧佈滿整個工廠。

情況形成了拉鋸戰,古籐和古樹不斷憑藉著佛光力量銷毀黑霧,兩人的力量超過潘正嶽,往往他只要一製造黑霧出來,古籐或是古樹的佛光就可以把黑霧銷毀。

潘正嶽憑藉的力量卻是魔丹,那個擁有歷代魔尊功力特質的神奇物品,而且裡頭還蘊含著無數靈氣,所以他才可以屢屢轉危為安,化險為夷。

不過,沒多久潘正嶽就發覺這樣下去不行,因為魔丹消耗的速度太快了,也許魔丹可以持續釋放靈氣,但是他的力量卻無法完全運轉使用。

就像是體內有了大量的食物,可是腸子卻無法順利把食物轉化成力量,畢竟他的力量尚未到達無上圓滿的境界,無法像擁有神魔體一樣引天地靈氣為己用。

古籐和古樹的佛光力量源源不絕的出現,好像沒有枯竭的時候,潘正嶽每避開十幾秒就會被擊中,整個人氣力越來越小,如果不是一股對武當神道的怨氣以及對王瑛玫的愛支撐著他,也許他會就這麼死了。

鐵工廠內的黑霧幾乎完全消散,潘正嶽身上的傷雖然已經被魔丹治療痊癒,但是此時的他卻覺得異常疲乏,被佛光力量入侵身體之後,對魔丹的力量運用一直降低,整個人的功力下降到一成左右。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死在這裡。

古籐和古樹自從爆發出異常的力量之後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兩人站在潘正嶽面前,用猙獰的眼神看著他,準備給他最後一擊。

古籐和古樹各自舉起一手,就在快要揮出之前,羅昧、卡賓和杜峨突然從後面跳出來,伸手抱住他們兩人的脖子和腰部。

這種姿勢就像是小孩子打架一樣,根本沒有高手的氣勢可言。

「主人快走!」

「主人快走!」

杜峨三人大吼,他們身上的傷都十分重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爆發出這種足以稍微壓制住古籐和古樹的強大力量。

三人用力纏在古樹和古籐兩人身上,古樹和古籐齜牙咧嘴的大吼,佛光力量從他們身上射入三人體內。

杜峨、羅昧、卡賓三人身上不斷冒著黑煙,隱約發出焦臭的味道,但他們仍是緊緊的環住兩人身體,絲毫不肯鬆開。

潘正嶽突然想起三人身上的力量不就是當初他第一次遇見羅昧,羅昧打不過他而逃走,當時就用了這種力量。

催發生命精血的力量相當於消耗人的生命力,力量十分精純龐大,因此可以勉強的擋住古樹和古籐的佛光力量。

趁著杜峨三人纏住古樹和古籐的時候,潘正嶽並沒有離開,反倒是瘋狂的催運魔神無相魔功。

受到魔神無相的刺激,潘正嶽體內的魔丹運轉的更加快速,傾洩而出的靈氣超載的湧入細胞內,帶來了力量,也帶來了傷勢。

但此時潘正嶽已經顧不了這些了,他必須爭取時間修復身上的傷,並且擊殺古籐和古樹。

古籐兩人的力量畢竟比較強,沒多久就運功崩斷了杜峨三人的手骨和身上大小骨頭,掙脫束縛的古籐和古樹連揮三掌,三人吐血飛出,掉落在七八公尺外地上,完全陷入昏迷,手腳成不正常的彎曲。

「啊──」潘正嶽的功力沒有恢復,不過已經來不及了,他勉強收功,噴出一口黑血,再度運足力量往古籐的胸口擊去。

早就發現潘正嶽異動的古籐根本不怕他,右掌一震一印,不僅撥開潘正嶽的拳頭,順道把手掌硬生生印入他的胸膛幾分深處。

潘正嶽聽見自己胸口傳來奇異的碎裂聲,他的身體輕飄飄的飛了出去,不知道飛了多遠之後落下,整個人已經快要失去了意識。

顫抖著用手肘把自己的上半身撐起來,他勉強睜開眼,看到古籐和古樹兩人朝自己走過來。

潘正嶽已經完全失去力氣,但是他心中還有無窮的恨和對王瑛玫的思念,兩種情緒支撐著他,讓他不倒下。

魔丹依舊強力轉著,但是傾洩出來的靈氣無法被潘正嶽使用,平白的從皮膚消散到天地之間。

古籐和古樹穩重的來到他的身體前面,潘正嶽看不清楚他們,最後乾脆閉上眼睛,露出無奈的苦笑,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裡。

「瑛玫……抱歉……爸……對不起……」

潘正嶽閉上的眼皮可以感覺到眼前的兩人發出越來越強的佛光,越來越強,越來越強……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24 PM

~ 第十二集     第一章~




雨,不間斷的下著,忽大忽小,絲絲銀線在路燈下透著瑰麗的反射。

空氣清冷,路上的行人幾乎都回到家了,躲進溫暖的被窩中。

有時候雨突然大了,把街道淋的溼透,忽地停了,冷空氣從每個可以入侵房子的角落跑進去,和室內溫暖的空氣混在一塊,進入室內主人的肺中。

黑夜的冷氣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出現,轉眼間又消失在虛無之中。街道早就沒了人,巡邏警車來回在街道穿梭,就像是不死心的幽靈,彷彿一定要看到什麼,卻又害怕看到什麼。

紅色、藍色的警示燈無聲的搖轉,提醒著黑夜中的宵小份子,這裡有著公權力,但不知怎麼的,紅色、藍色的警示燈在今天這個多雨的夜晚顯得無力。


潘正嶽醒過來的時候,他還是躺在鐵工廠的地面,冷空氣把地面的熱氣吸走了,第一時間,他覺得身體好冷,不自覺的一震,體內驀然傳出一道輕微的暖流,排除了那刺骨的冷氣。

他閉著眼睛,耳朵傳來外頭的蛙鳴和附近三個人的淺弱呼吸聲。

三個?再加上他一個,那就是四個人。

潘正嶽在搞不清楚附近情況前不敢妄動身體,體內的狀況尚未完全恢復,如果還有敵人那就糟了。

古籐和古樹那兩個人呢?下意識的,魔覺往外延伸出去,缺乏力量的支援,影像有點模糊。

鐵工廠內外的模糊影像霎時出現在潘正嶽的腦海中,比較遠的地方躺著三個人,呼吸都十分微弱,看來傷勢不輕,如果不盡早救治,離死應該不遠了。

比較近的地方則是有兩個小孩子,他們倒在地上,早就失去了生命。

這個地方怎麼會有小孩子屍體?潘正嶽疑惑的思索著,不過此時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時候,杜峨三人撐不了多久,再不救治,他們絕對過不了這個晚上。

確定了附近應該沒有第七個人,潘正嶽睜開眼睛,稍一翻身,看見了躺在附近的兩個小孩子屍體。

深深吸了口氣,用力撐起身體,潘正嶽愕然發覺那兩具根本不是什麼小孩子屍體,而是古籐和古樹兩個人萎縮的屍體。

他站起來走到古籐兩人身旁,雖然工廠裡頭光線昏暗,但功力已經稍稍恢復的他還是把兩人看得清楚。

此時兩人仰躺在地上,渾身皮膚皺褶,雙眼睜開,身材萎縮,嘴巴微張,死狀極慘。衣服罩住身體大半,一見可知兩人體積縮小了將近一半,因此他一開始才會認錯。

潘正嶽看著兩人的屍體,心中納悶不解,他記得古籐和古樹的力量幾乎沒有耗竭的現象,怎麼會被殺死呢?剛剛他們可以說是越打力量越強,真不知道那些力量是怎麼來的。

想起這兩人幾乎殺死自己,這時潘正嶽才感到不久前的千驚萬險,如今自己還活著有多麼幸運。

是誰有能力殺了他們兩人?還把屍體弄成這個樣子?

嘆了口氣,既然猜不出來就不要猜了,潘正嶽走到杜峨三人身邊,稍微檢查了一下他們的傷勢。

杜峨的傷是比較輕些,而卡賓只剩下一口氣,羅昧也快死了,能活到現在和他們體內的魔功氣勁有絕對的關係,修煉魔功的人幾乎個性都十分堅毅頑強,要不然在修煉過程中早就死了,這種堅毅的特質讓他們多活了好一段時間。

潘正嶽從體內的魔丹調出三團靈氣,分別送入三人身上。

同樣是魔功,來自潘正嶽體內的靈氣就像是大補丹一樣供應他們能量,三人體內快要耗竭的魔氣獲得補充,開始自轉修補受傷的身體,呼吸也才穩定了下來。

看見三人已經沒有生命之虞,潘正嶽也在附近找個地方坐了下來,運功修復傷勢。

有了魔丹再加上魔神無相的輔助,他身上的傷勢很快的好轉。如果沒有魔丹在體內時時刻刻保護著他,潘正嶽要死十遍都不止。

又過了幾個小時,潘正嶽勉強把傷勢修復到可以從容行動的程度。

等三個人都可以行動,潘正嶽在古籐和古樹身上找出兩塊木牌子,上頭寫著「外執法使」幾個中文字,他叫杜峨收下牌子,也許以後會有什麼用處也說不定。

杜峨看不懂這些牌子的意思,不過既然是那麼厲害的人身上的東西,應該不會太差勁,便把兩張牌子收了下來。

接下來是處理屍體,潘正嶽推出一團黑霧,黑霧具有強力的腐蝕性質,一接觸到屍體就開始吞噬屍體,很快的把兩具屍體毀屍滅跡,連衣服毛髮都沒剩下來,看見都沒什麼問題,四人這才離開這個幾乎令他們喪命的地方。


回到別墅,潘正嶽要杜峨三人趕緊運功,想辦法把力量恢復。

杜峨的情況比較好,他身上的力量原本就來自潘正嶽,接觸的時間也比較久,透過潘正嶽的幫助,兩天後恢復功力,而羅昧和卡賓則是在三個星期後才恢復。

這段時間,喬一直沒有發出新的任務訊息,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他們也樂得可以休息。

這段時間,潘正嶽一直在思考著那天他昏倒後到底發生什麼事,古籐和古樹為什麼會突然功力大增,難道他們身上也有像七死神修煉的「三條命」之類的功夫?

記得那種類型的功夫都是強提力量催化功力,雖然一時間可以爆發出數倍的力量,但是缺點十分明顯,只要時間一到或是身體無法負荷,馬上就會散功或是無法動彈,所以最後才散功縮小死去?

如果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樣,難道是有人出手殺了他們?如果有,那麼會是誰?底特律還有誰擁有那麼強的力量?如果有這麼一個人或是幾個人存在,這……

潘正嶽的眉頭隆起,心思百轉,無法證實這一點令他心中不安,但這些疑點短時間之內都無法獲得解決,只好先擱著。

計畫基本上不變,潘正嶽還是要先收服剩下的七死神。

下一個目標是伊盟,杜峨的功力最先恢復,他已經找到了伊盟的小孩就讀在底特律愛默森小學。

連幾天監視伊盟和他的小孩,杜峨很小心沒有靠近學校,而是利用望遠鏡在一公里外的距離觀察伊盟去接他的小孩查理。

「他們住在哪裡?」潘正嶽和三人在別墅討論該如何做。

「華盛頓街和湯李爾路十字路口的附近,那個地方有一排舊式公寓,他們住在第六棟樓上五樓B室。」

杜峨把伊盟的行為抓得很準,他和查理相處的相片都被拍得一清二楚。如果杜峨是普通人,一定沒有辦法逃過伊盟的感應,但是,此時杜峨的力量比起伊盟還要強上許多,要監視他自然不是那麼困難。

看了手上的照片之後,潘正嶽把照片往桌上一丟,站起來說:「我們走!」


「爸爸……好球……」

七歲的查理已經睡了,不過說夢話的習慣還是改不了,和爸爸玩了一下午之後,晚上常常夢話連連,今天也是如此。

看得出來主人對這個房間十分重視,室內不僅放置了大量的男孩子玩具,還有許多舒適的暖氣讓查理舒適的睡覺。

床邊的伊盟把查理身上的棉被拉好,又把他露在空氣中的手放進棉被裡,起身切掉房間大燈,留下微弱的壁燈,這才關門走出去。

身為七死神,伊盟殺過的人多得數不清,同樣的,他殺的都是黑幫的人。

伊盟知道喬和自己,甚至整個七死神之間,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但他不介意自己被利用。

伊盟恨不得自己有能力殺光所有底特律的黑幫份子,喬給他力量,所以他感謝喬,即便知道喬在利用自己,他還是很感謝。

走進廚房,從冰箱拿出幾瓶啤酒,今天有底特律活塞隊的職籃總冠軍賽,身為籃球迷的伊盟是不可能錯過的。

在還是普通人的時候,伊盟就喜歡職籃賽,後來他成為了黑道上的煞星,力量不比常人,灌籃對他來說比喝水還簡單,但他還是喜歡身為普通人時,那種徹夜和朋友看職籃賽的感覺。

來到客廳,伊盟身體一僵,應該空無一人的客廳多了四個人,這些人不請自來當然不會是好事,但他隨即發現,其中有三個人他認得,那三個人自然就是杜峨、羅昧和卡賓。他瞥了孩子的房子一眼,那裡沒有任何動靜。

坐在沙發上的杜峨朝他一笑,說:「伊盟,很抱歉突然來拜訪你。」

羅昧和卡賓兩人平常與伊盟沒什麼特殊交情,對他只算是「同事」的關係,見他出來後兩人對他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伊盟走到沙發坐下,把手上的啤酒全都放到電視前桌子上,冷靜的看了杜峨一眼,又把眼光轉向羅昧和卡賓,最後停在潘正嶽身上。

「他是誰?」伊盟感覺得出來昔日這幾個「同事」如今都有些不同,而這些不同,顯然和眼前的這個人有關,所以他一開口就直接問了。

杜峨收起微笑,略帶嚴肅的看著伊盟幾秒,接著才開口說:「他是我們的主人,真正的主人。」

杜峨的話衝進伊盟的心中炸了開來,他心頭就像是被巨人的鐵鎚撞了一下,心頭掀起驚濤駭浪,渾身的肌肉整個繃緊,魔功隱約要發出力量,他有種不妙的感覺。

但此時杜峨伸手阻擋了他接下來的動作,搖搖頭說:「伊盟,你很聰明,你應該知道這個時候不該用武力。」

說這話時,他的眼神還瞟向查理的房間。

一牽涉到查理,伊盟的臉色頓時一白,咬牙凶狠的瞪著杜峨,氣勢張狂得像是要發狂的野狼,但野狼也不會棄小狼於不顧,一會兒後他整個人鬆懈了下來,魔功也消退。

「你們要是敢傷害查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伊盟明白自己只能耍狠,但是他不能不耍狠,除此之外他無法做些什麼。

此時就算只有一個杜峨在現場他都不敢亂來,要是打起來誰知道會不會誤傷小孩,更何況有四個人在這裡,那個壓力逼得他只能低頭。

「你不用緊張,我們不會傷害查理。」杜峨說。

「你們想幹什麼?」伊盟冷冷的看著他們,無法想像杜峨、卡賓和羅昧為什麼敢背叛喬,潛藏在身體的「毒」足以讓他們生不如死,想起那個散功的人的慘狀,他到今天為止,從來都沒有背叛喬的打算。

「很簡單,主人要過來為你解除喬在你身上下的毒,免了散功的危險。」杜峨又說:「我、羅昧和卡賓身上的毒都已經被解除了。」

伊盟頓時一愣,臉色連續變了幾變,低下頭去好像是在考慮什麼。杜峨他們會到這裡來說這些事情,那就表示有一定的把握,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有解毒的能力?除了解毒的能力以外,他也擁有非人的力量嗎?

伊盟此時與潘正嶽距離不到五公尺,但卻無法感覺到他身上有任何力量,他知道這代表兩種含意,一個自然是他的身上沒有任何武功,而第二個卻是讓他起了寒意……

過沒多久,他才沉聲問:「條件是什麼?你們要我做什麼?」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伊盟懂得這個道理。

「很簡單,從今以後只效忠主人一人。」杜峨說得雲淡風輕,但這句話的力量卻很重。

從剛剛杜峨帶著卡賓和羅昧出現在這裡,並且稱這個陌生人為主人,伊盟的心中就隱約知道他們的目的,此時杜峨開口提出要求,伊盟的心中還是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臉色不斷改變,但內心的天平其實早已傾斜,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就睡在旁邊的房間內,為了查理,伊盟不認為自己還有其他選擇。

雖然伊盟很感激喬幫助他復仇,但他並不認為喬是自己的主人,身為愛爾蘭移民的第二代,伊盟比起任何人都要重視自由和民q主。

在黑幫的身上,他心目中的自由和民q主被暴力踐踏,他的人生也幾乎走到盡頭。

此時,喬出現了,給了他能力復仇,甚至到目前為止,喬都沒有以主人的姿態面對他。

雖然喬用了更嚴厲的手段,他下毒在伊盟的身上,但是伊盟仍是自傲的認為,自己會服從喬不過是因為報恩,也因為被人脅迫,自己不是奴隸。

杜峨此時的話十分明白,告訴他必須認同一個人成為自己的主人,這與他長年來的自主信仰有很大的落差。

伊盟下意識的就想開口拒絕,但他的臉頰肌肉才剛動,杜峨就伸出手阻止了他。

杜峨的眼中帶著嚴肅和慎重的看著他,沉聲說:「伊盟,你要做出決定之前,慎重一點,你和我們不同,你的行動將決定其他人的性命,你要認真的想一想。」

幾句話說下來,杜峨的雙眼一直都看著他,像是在苦勸著他。但是伊盟知道,杜峨在提醒著自己,裡頭還有一個孩子存在,他必須為查理著想。

臉色劇變,幾秒鐘後,伊盟無力的點點頭,苦笑著說:「我還有任何選擇嗎?」

杜峨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放心吧,幾天之後你就知道,你的選擇是絕對的明確,我的力量不僅沒有影響,而且還進步了,卡賓、羅昧,你們說是不是?」

卡賓和羅昧兩人同時說沒錯,也勸伊盟說不要想太多,喬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貨,如果不是為了要報仇,我們是絕對不會聽他的話,而且他還在我們的身上下了那麼毒的東西,如果沒有主人,我們搞不好被他利用完,就一腳踢開,到時候查理怎麼辦?

伊盟聽到這裡,心裡也知道自己是無法改變什麼了,只希望能夠有時間好好處理一下查理的居處。

看見杜峨說服了伊盟,潘正嶽笑著對伊盟說:「我知道你還有疑慮,不過那些疑慮你會一一消除,先解掉你身上的毒素吧,其他的事情,都等恢復無毒的身體再說。」

伊盟一聽見可以馬上解除身上的毒素,雙眼中透著驚訝,難道有這麼簡單嗎?

原本他以為杜峨說要幫他解毒,不過就是想辦法換一種新的毒在身上,可是眼前的狀況好像和原先想像的不同。

此時,潘正嶽的身上緩緩的冒出一團黑霧,黑霧在客廳飄動,墨汁般的黑,像是有生命般的游動,游離出身體後,黑霧緩緩的攤開沒入伊盟的體內,伊盟心頭一驚,體內魔功自行發動,抵抗這個外來的力量。

潘正嶽沒有叫伊盟不要抵抗,他知道伊盟身上的魔功根本無力抵抗「魔相意要」。

而伊盟同時發覺,身上的魔功在黑霧進入體內後便失去了控制,不僅無法對黑霧產生威脅,還被這黑霧吞噬。

幾分鐘之後,伊盟身上的黑霧再度飄出體外,沒入潘正嶽的體內。

這時伊盟感覺到無比的疲累,他身上的毒素與杜峨相同,不僅是控制他們的毒素,同時也是提供力量的來源,如今潘正嶽消去了這個毒素,伊盟的身體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元氣一樣,一下子就軟倒在沙發上。

伊盟的雙眼甚至沒有力氣張開,思緒也完全停止,任何人看到了都會以為他是一個快要失去生命的人。失去了能量的來源,他的生命正在步入衰退和死亡。

有了以前的經驗,潘正嶽從體內魔丹調出一團靈氣送入伊盟的體內,同時隨著進去的是強大的精神控制手段。

雖然還有個小孩可以威脅伊盟,不過潘正嶽並不相信這些外來的東西,與喬不同,潘正嶽的控制更為有效,效果更好。

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與道德無關,不想死的人,就必須用盡力量活下去。

一團靈氣進入伊盟體內,幾十分鐘過後,原本枯竭、失去力量來源的魔功又開始運轉,又過了三個小時,伊盟雙眼睜開,精光四射,渾身肌肉有著爆炸性的改變,他站起來恭敬地對潘正嶽喊主人。

杜峨、卡賓和羅昧都高興的拍拍他的肩:「如何,我沒有騙你吧!」

「你的孩子在這裡不安全,你另外找個地方安置他。」潘正嶽吩咐伊盟另外安排新的地方照顧孩子後,他就和杜峨、羅昧、卡賓三個人離開。

伊盟走回查理的房間,剛剛的遭遇彷彿是一場夢,如附骨之蛆的毒這就樣子解除了,他想,雖然換了個服務的對象,但認真想想,其實也沒什麼不同,看著床上孩子的微笑,他滿足的笑了。


有了杜峨、伊盟、卡賓和羅昧四個人的幫助,很快的,賀琠、麥特和沃晶都成為潘正嶽的手下。

對於三個人快速的同意,潘正嶽一開始也覺得有些意外,不過杜峨告訴他,他事先聯絡過他們,有了四個人的說法,賀琠和麥特都沒有什麼抵抗,而沃晶雖然不想要有個「主人」壓在上頭,但是一來形勢比人強,二來他是最後一個,他也知道如果有個人能夠收下七死神中的六個,那人就不會是他可以對抗,因此沃晶這才點頭。

對他們,潘正嶽沒有例外的用了最強的精神控制力,這些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要是不能控制,潘正嶽無法放心。

收下七死神之後,接下來就是喬和他背後神秘組織的問題。

認真說來,雖然多了七個幫手,但是潘正嶽心中的憂心並沒有減退太多。

他知道,自己手上的力量太小,即便已經多了功力不錯的七個人,但誰知道武當神道還有多少外執法使。

這些外執法使的力量幾乎都不是七死神中的任何一個可以力敵,像東武先生這種孤傲的人也是外執法使的一員,如果外執法使再多來幾個,潘正嶽簡直不敢想像七死神能擋下幾個。

杜峨他們的力量在普通人類身上堪稱無敵,可是一旦遇上了東武先生那種高手,除了逃命以外,就是絕命的下場。

還有古籐和古樹兩人的變化,他一直沒搞懂那一天是怎麼回事。

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功力暴增好幾倍,又為什麼會突然死掉?這對他來說都是困擾,這些東西都是無法掌控的變數,令他心頭難安。

古籐和古樹的變化是每個外執法使都會的嗎,還是只有他們兩個才會?

還有盧猛這個武當七子之一,這個名詞讓潘正嶽想起當年在家裡外頭打傷自己和父親的那個黑衣人,如果他也是武當七子,當時他為什麼不殺了自己和父親?還是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喬是誰?他後面的組織是誰?是政府嗎?這並非不可能,無法處理黑幫問題的政府乾脆製造出七個殺人魔,一股腦兒把黑幫殺個精光,順道強奪他們的黑錢和地盤?!

還是更大的黑幫,這個可能性比政府更高,畢竟政府做事情雖然黑暗,但也需要考慮政治、法律的後續問題,然而黑道根本不用去考慮這個,他們只要思考著如何殺掉敵人就夠了。

如果出現一個瘋狂又有錢的老大,幹出這些事情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時整個底特律只剩下三個最大的幫派,根據杜峨的說法,他們在上個月七大黑幫被七死神瓦解掉後就結成了聯盟,名字叫做「艾癸斯」。

艾癸斯是希臘神話中的著名神盾,由火神希費斯特斯(Hephaestus)用羊皮打造。

聽到這個名字,潘正嶽有些詫異,沒想到這裡的黑道還真有點文學氣息,比起那些只會用龍、鳳、虎、豹的土名字強多了。

潘正嶽記得以前曾經讀過的西方神話,神話世界有兩面艾癸斯,分別由宙斯(Zeus)和雅典娜所擁有,而雅典娜的那面就是裝上海妖曼杜莎(Medusa)的頭。

在西方神話中,永恆之槍(Gungnir,又名昆古尼爾),是北歐神話中奧丁(Odin)的眾多兵器之一。永恆之槍是由矮人打造,槍柄由世界之樹(Yggdrasil)樹枝所做,而槍尖刻有盧恩文字(Rune)。

永恆之槍是一擲出就一定會命中目標,一件百發百中的神器,可以擊穿任何的東西,艾癸斯就是用來克制永恆之槍的盾牌。

他們大概是想藉由這個名字的意含來比喻「艾癸斯」能夠有力量阻擋七死神。

「他們現在在哪裡?」潘正嶽聽到杜峨的報告後便笑了,他對艾癸斯的想像力感到佩服,此時他手上拿著一張單子,正是沃晶從喬的手上拿到的最新任務,上頭寫著──一個月之內,滅掉艾癸斯。

「他們躲起來了,不過我找到了他們的三個老大現在在三個地方,分別是麥樂思大廈、依佛別墅和郊區的莊園。」

「他們現在身邊的保鏢應該不少吧!」潘正嶽考慮著是不是要跟著喬的命令去做。

要完全處理掉艾癸斯應該不是問題,但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潘正嶽不能不思考這個問題,殺光了底特律黑幫,除了政府官員爽快,其他黑幫爽快,那個神秘組織爽快,自己有什麼好處?

錢?潘正嶽現在的錢就不少。

七死神在清除底特律黑幫的時候可沒忘記錢,喬並不在意那些錢,看得出來他注重的利益並不在金錢,而是在更深的地方。

要地盤?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但實在難以推測,除非可以找到一個願意說實話的人,而最佳的人選自然是喬。

「沃晶,你想辦法找到喬的線索,我要知道可以在哪裡找到他。」潘正嶽對沃晶下令,另外要其他幾個人先不要動手:「先跟我過去看看艾癸斯,那就……先找他吧!」他指了一下杜峨準備的相片。


艾癸斯原本就是個臨時聯盟,三個老大分別是外號毒蛇的凱頓、獨眼的東尼以及白髮的傑克。

毒蛇凱頓是「毒鱷幫」的老大,手下有一千多個殺人不眨眼的兇徒,他壟斷了底特律兩成五的毒品和四成以上的槍枝販賣,是狠角色中最兇的那一個。

獨眼東尼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很有錢,幾乎大小黑幫都不敢得罪他,因為他獨霸了美國西岸四成左右的器官販賣生意,舉凡人體能夠移植的部份,他都可以幫你弄到,臨時沒貨的時候,他甚至會隨便找個流浪漢提貨。

再凶狠的老大都怕死,他們心裡明白自己幹的是什麼生意,那是朝不保夕的殺頭日子,難保會有一天需要換器官,即便他們自己不需要,手下的弟兄打生打死鮮少不受傷,有個備用器官等著,他們也安心點。

因此,雖然東尼並沒有十分強大的武力,也沒養多少小弟殺手,他還是穩坐底特律黑幫的第二把交椅。

而白髮傑克則是底特律公認的殺手老公公,黑道的人都知道一句話,如果出得起錢,白髮傑克會幫你找到合適的殺手,讓你不希望還活著的人,用你希望的方式離開人間。

簡單的來說,傑克就是殺手經紀人,但他不像是其他的殺手經紀人只敢躲在暗處偷偷接客,傑克不僅開設各種商店接單,甚至還有幾個殺手部落格為客人服務。

內行人都知道,只要在GOOGLE上頭打上特殊搜尋字就可以連到部落格下單,而他旗下的殺手聲譽一向優良,鮮少沒有完成任務,顧客的滿意讓他有連綿不絕的生意做,這也讓他坐上底特律第三老大。

三個人平時瓜分了底特律三成左右的黑幫勢力,如果不是七死神太過可怕,三個人根本不會有聯盟的念頭。

依佛別墅超過三公頃,整個住所外圍用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來形容都不過分。

拉著軍事杜賓犬巡邏的警衛明顯不是普通混混,那種氣勢不是一般的黑道可以擁有,熟悉軍事事物的人可以認得出來,有幾個巡邏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在右肩位置有個藍色山丘的標誌。

那是聞名世界的傭兵團之一「藍色山丘」,聘請他們保護別墅的人當然是凱頓,他還沒有笨到要用普通黑道去對抗七死神的念頭,即便來的人可能只有一個,那也是極其要命的。

所以在秘書的建議下,他找上了藍色山丘,以每個月百萬美金的代價聘請了十五個高手,而其餘的手下也沒有閒著,全部投入了保護別墅的工作。

凱頓曾經說過,如果殺死七死神中的任何一個,艾癸斯將發出一千萬美金的獎金,而凱頓會加碼五百萬美金。

俗話說,有錢可以使鬼推磨。換個意思來說,如果有很多的錢,那就可以使很多的人去殺人。

凱頓不只一次慶幸自己是個很有錢的人,所以在別墅內外兩公里,起碼有超過五百個人在巡邏著,每個人心中都在賭,賭自己能夠殺死七死神,賭自己可以拿到八位數字的美金。

不過他們沒想到,目標真的來了,而且一次來了六個,外加一個比七死神還要強的人。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25 PM

~第二章~




別墅外唯一的道路,有個路障──橫排的刺刀拒馬──就擋在中間。四個持槍的男子分別站在左右位置,其中兩人手上拉著軍事杜賓犬,黑色的杜賓犬雙眼猙獰,紅色的舌頭斜斜的伸出嘴巴外頭,獠牙滴著口水,好像隨時都會衝出來。

四個人正無聊的說著話,牽著杜賓犬的胖子挺著大肚子,抱怨著已經好幾天沒有去找好不容易泡上的小騷貨,這下子一定會被他們店裡的大胖子把走。

身旁一個身材只有他三分之一寬度的男子恥笑了兩聲,說他如果床上功夫夠好,騷貨絕對不會走,如果跑了絕對不是對方是個大胖子,而是個床上功夫比你強的胖子。

其他兩個手持長槍的男子哈哈大笑,胖子不滿的罵幾句髒話,辯解自己的床上功夫絕對比起所有人要好上幾倍。

男人在一起會爭辯的事情不外乎三件,第一件就是「我的鳥比較長、粗」,第二件就是「我的鳥比較硬、久」,第三件就是「我的鳥可以讓全世界的女人尖叫昏倒」。

當胖子說出自己的三件優點,這句話當場引來抗議和恥笑,四個男人互相嘲笑,並且不斷做出猥褻的姿勢。

會這麼輕鬆是因為他們聽說老大找來了十幾個傭兵高手進駐,那些高手是打哪來的他們並不知道,反正只要不是自己上場和七死神對砍,隨便老大怎麼搞。

另外一頭,別墅內的客廳有兩個男子正坐在沙發上聊天,四周沒有其他人。

凱頓和對面的男子說笑著,能和他同席而坐的自然不會是普通人,那個男子就是藍色山丘的隊長岩石,收了錢自然是要好好辦事,不過他認為凱頓的說法太過誇張了,什麼敵人刀槍不入,槍砲不怕,又不是演電影。

凱頓沒有說太多,從藍色山丘準備接下保護他的任務之前,岩石隊長就把這半年來七死神的資料都收集齊了,他們研究過資料才決定接單,那也就表示他們有能力接下這個案子。

「你們應該看得出來,七死神都不是普通人。」凱頓重重吐出一口煙,手上的雪茄隨著他的吸吐一紅一暗,就像他的心情明暗不定。

「的確,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人。」岩石輕鬆一笑,他的態度讓凱頓的心情稍稍放鬆。

「你們藍色山丘的人……」凱頓問的小心翼翼,他雖然是底特律的地頭蛇,但是他也明白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得罪這些人對他來說沒有好處,雖然他是僱主,也不敢失禮。

「凱頓,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吧?」岩石滿是疤痕的臉上露出令人心驚的笑,又說:「只要是人就有生命,有生命的人就會死,只差用什麼方法讓敵人死掉。」

凱頓心中暗罵廢話,這些道理誰不知道,如果七死神那麼好處理的話,我自己來就好了,還需要花大錢找你們嗎?

只是,此時凱頓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希望藍色山丘的人能夠殺死七死神。

看著凱頓有些不相信的模樣,岩石笑笑沒有多說什麼,自己的手下有什麼能力,用事實來證明是最好的。

十五個藍色山丘的人無論放到哪個戰場,絕對都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凱頓自然知道藍色山丘的驚人事蹟,這些看起來有些年輕的男子幾乎都是殺人高手,或者應該說,他們都是殺人狂,受到控制的殺人狂。

凱頓既然花了大把的錢請來傭兵,自然不會要自己的手下白白送命,聽過七死神事蹟的人都知道,面對他們,用槍、用武器是沒用的。

他下的命令就是「只要有不明入侵者,一律通報。」剩下的問題,讓賺錢的人去處理就夠了。當然,凱頓不會白白等死,手下還有數百人擋在前面呢!


這時,潘正嶽已經帶著卡賓六個人來到別墅外圍的道路,看著道路中央的緊張氣氛,他不禁搖搖頭對六個人嘆笑:「你看看你們把凱頓嚇得多厲害,連道路都封了。」

卡賓怪笑兩聲,說:「主人,凱頓這小子根本沒膽,只會把手下推出來送死,你給我一個小時,我去把他抓出來見你。」

羅昧胖胖的臉頰也因為笑而抖了幾下,他瞥了卡賓一眼,笑罵:「卡賓,你放屁,要抓一個凱頓需要那麼多時間嗎?我看你一定是進去找帥哥爽一炮,其心可誅啊!」

卡賓也不因為自己的如意算盤被識破而惱羞成怒,仰頭哈哈大笑,惹來那幾個擋在路中間的人注目,吹哨子要他們離開。

脾氣原本就不好的賀琠瞪了他們一眼,就等著潘正嶽一聲令下進去殺個痛快。

擋路的保鏢見他們一直沒有離開,有些不悅的往他們這裡走過來。保鏢自然不會害怕,一來潘正嶽幾人看起來都沒武器,二來他們手上都是衝鋒槍之類的輕便槍枝,要是發生衝突殺幾個人還是很輕鬆的。

潘正嶽朝那個人搖搖手,然後轉身離開,六個人見他要走,也不多說什麼,反正他們都聽潘正嶽的話,要殺人或是要走人他們都沒意見。

走了一段路後,潘正嶽才告訴他們說:「你們在附近等一下,我先進去找他們,隨時等我命令。」

潘正嶽指了一下手上的無線麥克風,六人同時點頭,一轉身就往四周潛去。

潘正嶽見他們都隱藏起來,便往那個路口走過去,兩隻杜賓犬最快的發覺潘正嶽,馬上豎起耳朵,雙目猙獰的看著一直往他們走過去的潘正嶽。

手拉著狗繩的兩人冷冷的看著潘正嶽,說:「你是誰?這裡是私人土地,請你離開。」

潘正嶽站在三十公尺外還要往前走,這時其中一個人手上的杜賓犬突然掙脫了狗繩,往潘正嶽衝過去,齜牙咧嘴的模樣看來十分恐怖。

那四個人心頭一驚,手持狗繩的那個人連忙往前衝過去,後頭三個也跟著往前跑。杜賓犬奔跑的速度當然不是人類可以比擬,他們才跑沒幾步,這隻杜賓犬已經跑得離潘正嶽很近了。牠的四腿矯健有力,甩在嘴外的舌頭吐著溫氣和唾液,森白的牙齒微露。

這種受過軍事訓練的狗咬人都會對準脖子、手臂、小腿之類的地方,既可以致命,也可以控制對方。

潘正嶽並沒有停下腳步,仍是跨著普通的步伐往他們走過去,那狗劇烈奔跑來到三公尺外便縱身一跳,往潘正嶽的脖子咬去。

潘正嶽手一揮,就像是趕蒼蠅似的,那隻躍在半空中的杜賓犬突然頭和身體分了家,掉落在地面。

後面趕過來的四個人頓時愣住了,腦子突然想到一個恐怖的名子,他們下意識的就想舉起手中的槍。

「不要動。」潘正嶽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你們不想和那隻狗一樣的話就不要舉槍,要不然我會忍不住動手。」

這話的語氣雖然和緩,輕輕柔柔的像是長輩對晚輩說話,但其中的內容卻令人不寒而慄,四人頓時停下腳步,既不敢舉槍,也不敢後退,連那頭原本兇猛的杜賓犬都駐足不敢靠近。

「你們不需要用你的生命來證明對凱頓的忠心,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潘正嶽開口安慰他們,生命總是需要某些東西換來,有時候是金錢,有時候是自尊,但千萬不要是愚忠。

潘正嶽的話提醒了他們,人的生命只有一條,說話的時候,他也暗暗的用了精神控制,四個人在無聲無息中陷入受控制的狀態,這時他才對他們說:「你們聯絡凱頓,告訴他七死神的朋友有事找他。」

「是。」受到控制的一人拿起無線電,馬上和裡頭聯絡。

潘正嶽出現的消息馬上引起騷動,最大的騷動自然是身份問題。

「七死神殺人前還會找朋友先談嗎?」凱頓喃喃自語。

岩石也皺眉思索著,從以前的資料來看,七死神殺人一向是殘忍毫不留手,這次怎麼會例外?難道是他們知道了這裡有藍色山丘的人?

凱頓看了岩石一眼,問了他的意見,岩石想了一下,低聲對凱頓說:「既然對方指名要見你,而且又只有一個人,你自己拿主意要不要見,如果你不見他,我就下令殺了,如果你要見他,我把人調回來保護你。」

凱頓畢竟是底特律第一老大,膽子比起普通人要大,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後,對岩石說:「我見見他,看他有什麼要求,可以談的敵人可能就會變成朋友。」

會這麼決定那也是因為凱頓對七死神的忌憚,他知道七死神雖然有七個,但是每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可以和談的話,也許事情還有轉機,這是最好的情況。

和對方硬拚無論如何對自己都是非常不利的,凱頓馬上打了電話給東尼和傑克,告訴他們有個自稱七死神朋友的人來這裡找他。

三人電話裡先約定東尼和傑克各派兩百個人過來,如果真的打起來,總不會一千四百多個人打不過一個人吧!

掛了電話後,凱頓向岩石示意,岩石表示知道了,馬上下令把藍色山丘的十四個傭兵都調回別墅大廳,然後又下令給那四個人,要他們放潘正嶽進來。

七死神代q理人出現的消息很快的傳遍別墅,潘正嶽一路往裡頭走,四周的人看他的眼神十分複雜,有的充滿敵意,有些則是滿懷恐懼,他們站在路邊看著,沒有人說話,手上的杜賓犬發出低吼,脖子上的狗繩被扯得挺直。

來到別墅前面,潘正嶽對凱頓的印象有了改變。

因為他看到凱頓和一個陌生男子站在門口等自己,起碼凱頓知道基本禮貌。

「凱頓先生你好,我叫潘正嶽。」潘正嶽優雅的和凱頓握手。

凱頓對來人是如此年輕也略感驚訝,但他畢竟是個黑道老鳥,喜怒不形於色是基本功夫,也馬上向潘正嶽介紹身旁的朋友:「這是我的好朋友岩石。」

「很高興認識你。」潘正嶽的手一摸到岩石的手掌,馬上就判斷出來這個人精通格鬥技,從他臉上的疤痕就可以知道他應該有很多戰鬥經驗。

「我也是。」岩石對於潘正嶽的手掌摸起來是如此「普通」而感到詫異,他真的是個普通人嗎?

憑著感覺,岩石認為對方身上沒有武器,但這根本說不過去,他既不學武,又沒有武器防身,怎麼敢獨自一人來到這裡?

一想到這裡,岩石馬上用手勢對藍色山丘的海莫下令,要他馬上去查探看看,附近是不是還有他的同夥。

海莫收了指令後馬上從另外一個地方離開,迅速執行岩石的命令。

那個動作自然也讓其他隊員意識到岩石並不信任這個人,他們有節奏的包圍住每個角落,務必要把潘正嶽的每個行動都掌握住。

除了三人以外,別墅內外都躲滿了人,潘正嶽自然都知道,不過他也不表示意見,反正對他來說,如果沒有超級高手出現,人數再多也沒關係。

既然是潘正嶽要入內和凱頓說話,岩石的手下馬上站出來搜身,潘正嶽也不抵抗,反正他自己就是武器,誰能發現呢?

那個手下用老練的手法搜過之後,朝著岩石點頭,表示潘正嶽的身上並沒有任何武器,岩石更加疑惑了。

據他所知,當然是有些高手不需要武器也可以殺人,但那是在普通人面前,在他們這些格鬥技高手的面前,就算潘正嶽的力量再大,他們也可以撐上幾秒,而那幾秒鐘就足夠他們把幾百發子彈送到他的身體裡頭。

「我可以冒昧的請問,閣下和七死神的關係是……今天會來這裡找敝人有什麼目的嗎?」凱頓開宗明義的就問了,毫不拖泥帶水,有黑道老大的氣魄。

岩石也十分好奇,這個自稱潘正嶽的年輕人真正的身份是什麼?他為什麼要來這裡?他真的認識七死神嗎?

一連串的疑問都在等著潘正嶽回答。

「我知道你的心中充滿疑問,當然,我今天來這裡自然會給你一個答案。」潘正嶽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翹起的二郎腿微微擺動著,在在都顯示出他的輕鬆。

相對於潘正嶽的輕鬆,凱頓就顯得有些焦躁。

在七死神出現之前,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失禮,但眼前的人不僅從容,甚至可以用相當輕鬆來形容他的態度,是什麼樣的背景或是依靠能夠讓他如此放鬆?

「我知道你和傑克以及東尼結成了聯盟,艾癸斯。」潘正嶽切入正題。

潘正嶽知道他們結成聯盟,凱頓和岩石都不吃驚,要是他連這個都不知道就敢過來,七死神就不會那麼恐怖了。

「既然知道我們結成了聯盟,想必閣下應該知道,我們不會任人拿捏,就算是七死神也一樣。」凱頓盯著潘正嶽,犀利的眼神希望能在他的臉上看出什麼。

「我不要捏你們,也不會做出很過份的事,簡單來說,我要艾癸斯成為我的手下。」潘正嶽的聲音在大廳清晰的傳出。

這話一說出來之後,整個大廳全部安靜了下來,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那突如其來的安靜悶得在場人都心慌。

凱頓一聽,雙眼一瞪就要罵了出來,但回頭一想,眼前的人敢如此說,便是有他的依靠,因此他硬生生的忍下這口氣,沉聲說:「憑什麼?」

岩石用銳利的眼神看著潘正嶽,他也想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憑什麼說出這句話。

他剛剛說得很清楚,他是七死神的朋友,要求的卻是艾癸斯成為「他」的屬下,而不是七死神的屬下。

雖然只差一個字,但是其中的含意卻差了十萬八千里,岩石腦中轉過千百個念頭,最後鎖定在一個最有可能、卻是最恐怖的念頭。

「憑我可以主宰你們的生死。」潘正嶽放下手中的杯子,說得雲淡風輕,輕鬆自在,彷彿是在進行一筆普通買賣似的。

「哈哈哈哈哈……」凱頓怒極反笑,他今年六十歲了,從十幾歲便在黑道打滾,當然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如此張狂恣大,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敢這麼說的人,潘正嶽的確是第一個。

「你不相信。」潘正嶽的話不是用問句,而是肯定句。

「我相信在場的任何人都會把潘先生的話當成笑話。」岩石順著潘正嶽的話接口,他一直注意著潘正嶽,他相信潘正嶽一定是有所依憑,要不然也不敢如此大膽,他的靠山是什麼呢?七死神嗎?還是其他的東西?

「你知道人類最麻煩的地方在那裡?」

潘正嶽溫和的笑容與剛剛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坐在他對面的岩石的皮膚卻突然暴起一陣雞皮疙瘩,他心頭閃過一道不祥的念頭,馬上對著凱頓打出他們事先約定好的攻擊暗號。

凱頓沒料到岩石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要攻擊,一時間還有些猶豫。

他這一猶豫,潘正嶽已經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陰陰的笑:「人類就是不會記取教訓。」

「不好!」岩石心頭一急,他知道潘正嶽要出手了,那純粹是戰場上的直覺,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凱頓死在潘正嶽手上,馬上發出攻擊的手勢。

但這個念頭才剛動,岩石跟著發覺不對勁,因為他不能動了,手、腳、身體都無法動彈,他心頭大感驚駭,雙瞳微縮,除了憤怒之外還帶著恐懼,我怎麼了?

岩石往手下站立、躲藏的位置看去,這一看讓他的心直往下沉,他發現除了自己和手下以外,連同凱頓在內的人都定住了,四周保護他的手下沒有一個人可以自由行動。

這是怎麼一回事?岩石心中大駭,全身不斷發力,拚命想要掙脫那個無形的束縛,但他很快的發現,無論他如何出力,身體就像是被千萬根無形的鐵絲牢牢捆住一般,連最細微的關節部位都無法施力。

岩石沒有辦法,更不用說凱頓了,年過六十的凱頓雖然壯得像年輕人,但在潘正嶽的力量面前,他甚至比嬰兒還不如。

除了他們兩個以外,大廳內的人也同時失去了行動能力,沒人注意到潘正嶽從進到大廳以後,身體就不斷散溢出非常淡的黑霧,透過黑霧對人體的控制能力,除非他們是像盧猛一樣練過佛家神功,否則下場就只能像凱頓一樣動彈不得。

「你……你做了什麼?」凱頓和岩石兩人同時問出了這句話,潘正嶽根本沒做什麼,為什麼自己的身體會不能動彈?

趁著兩人驚駭的時候,潘正嶽已經對著兩人發動精神攻擊,但是他的精神控制力無法同時控制住太多人,所以他把力量擊中在凱頓和岩石兩個人身上。

控制凱頓對潘正嶽來說自然不費吹灰之力,而岩石上過戰場,是個殺人老手,精神力驚人,他多花了十幾秒鐘,從此兩人的精神世界裡就多了個主人。

「表示你們的忠誠吧!」潘正嶽收回黑霧。

大範圍、大幅度的同時控制上百個人,連他都會有些吃力,確定凱頓和岩石都在掌控內之後,潘正嶽便收回控制黑霧。

恢復行動的百來人原本就要對潘正嶽發動攻擊,但是令他們吃驚的一幕愕然出現。

凱頓和岩石兩人同時站起來,走到潘正嶽面前,兩人肩並肩、單膝跪地、右手貼胸、彎腰低頭向潘正嶽致敬。

這個姿勢在場的人都認得,那是黑道裡頭完全臣服的最高禮儀。

這表示以凱頓為首的毒鱷幫和岩石領導的傭兵都臣服於潘正嶽的手下。

「你們的選擇十分正確。」潘正嶽揮手要他們站起來。

兩人恭敬地走到潘正嶽後頭站立不動,就像兩個護衛一樣,表情、姿態是再自然也不過了。

其餘百來個手下當場愣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原本剛剛要殺、要砍的兩方人會突然態度大轉彎。

毒蛇凱頓的心狠手辣和對付敵人的手段他們可是心知肚明,無論如何,他都不是個能夠對另外一個人下跪臣服的人。

大廳內上百個手下表情奇怪的看著他們,凱頓和岩石恍若未覺,兩人只是單純的等著命令。

潘正嶽嘴唇無聲的動了幾下,凱頓和岩石同時接到命令。

「把我的命令傳下去,從今天起,我的命和屬於我的所有一切都是主人的。」毒蛇凱頓的眼神閃著精光,聲音宏亮的傳達命令。

在場沒有人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中了「魔相意要」魔功的精神控制,從今天開始,毒蛇凱頓再也不是毒蛇凱頓。

命令很快的往下傳,幾分鐘內,所有毒鱷幫的人都知道,他們的老大換人了。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28 PM

~第三章~




局勢的變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到潘正嶽的凱頓和岩石會那麼快的歸順在潘正嶽之下。

雖然感覺很怪異,但在黑道中這種情況很常見,毒鱷幫的人很快的接受這個事實,畢竟潘正嶽並不是殺人奪權,凱頓人好好的站在那裡,從他嘴巴發出來的命令當然比起潘正嶽說的有效多了。

唯一不能適應的只有岩石手下的十四個傭兵。

這些人都是桀驁難馴的殺人高手,會跟著岩石做事,有個很重要的理由,就是他很會接單,會接單自然賺錢就快,所以他們才跟著他。

但岩石這次卻像是瘋了,不僅向一個未曾謀面的人下跪,而且還發誓要帶領著所有隊員服從他,這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接受。

因此當岩石對他們表示,要他們服從潘正嶽之時,個性最暴躁的海圖就站出來反對。

「岩石,雖然你是我們的隊長,但那是在藍色山丘還完整的情況,現在你要毀了藍色山丘,我們可不奉陪。」海圖的動作馬上就讓平時與他交好的柏克附和。

「我不管你們要不要跟著我走,以後我的主人只有一個。」岩石冷冷的看著他,對他們是不是要跟著潘正嶽絲毫不關心。

「不,既然我們接了任務,那就要殺人收錢,今天目標就在這裡,我殺人,凱頓給錢,然後我們才走人。」岩石不管事了,海圖馬上成了他們發話的人,加上有幾個人平時就與他交情不錯,馬上就支持他。

一聽到海圖的目標點出是潘正嶽,十四個人裡頭馬上有過半的人把槍對準了潘正嶽。

凱頓說過,此時他的主人和他所屬的毒鱷幫都屬於潘正嶽,海圖的槍正指著他們的老大,這時所有在大廳的人下意識的把槍舉起,全部瞄準海圖這十四個藍色山丘傭兵。

雙方陷入對峙,不過從人數來看,顯然海圖這一方的人陷入弱勢。

「你們想要殺我?」潘正嶽還是坐在沙發上,面對十幾把手槍卻毫不擔心。

海圖這次再笨也知道剛剛實在太過衝動,他們十四個人對上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有致勝的把握,但是現在超過百把槍枝對著他們,光是第一輪的硬拚就會把他們的命拼掉。

海圖他們是傭兵,只對錢有感情,既然失敗那就先退下,下次也許還有機會。

幾個念頭在腦中快速跳動,海圖還是決定放棄,錢雖然重要,但沒命怎麼花錢。率先放下手上的槍,其餘的夥伴看見了,也把手上的槍放下。

「你們很聰明,知道人數的差異對你們是不利的。」潘正嶽站起來面對海圖說:「不過你們還是不夠聰明,因為我不會讓你們這樣子走出去。」

海圖和其他的人心頭大驚,馬上就又要舉槍反抗,但是這個時候已經太慢了,潘正嶽的黑霧已入侵了他們的身體,迷惑他們的心智,昏迷前的那一秒,十四個隊員腦中最後的聲音是潘正嶽的話。

「不要試圖反抗,你們的精神程度還沒有辦法對抗我的意志。」

連續施展出大量的黑霧控制人,潘正嶽也開始覺得不舒服,最後他還是收回對其餘十四個傭兵的精神控制。

不戰而屈人之兵當然是最好的,但是一個人的精神修為有限,潘正嶽這時發現,長時間頻繁的使用強大的精神力量,反倒會成為他身體巨大的隱憂。

連續對百多人施展控制術,再加上不久前才被古籐和古樹狠狠的揍過,潘正嶽的精神力量雖然有大幅度的成長,但也開始呈現不穩的情況。

重重的吸了幾口氣,潘正嶽把思緒拉回眼前,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如果不是必要,應該要避免再度使用精神控制術。

精神控制術就像是毒品,使用它讓事情兵不刃血的結束,但也造成潘正嶽精神力的耗損。

剛剛有那麼一小段的時間,潘正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出現無法控制的狀況,這時他才意識到,精神控制力量並非萬靈丹,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會造成精神反噬,如果真的發生了,能夠馬上死掉就已經是最好的下場。

最慘的情況則是陷入極度的瘋狂,成了殺人不自覺的瘋狂殺人魔。

運起魔神無相,魔丹緩緩的釋出靈氣,潘正嶽閉上眼睛休息。

大廳內一片安靜,除了凱頓和岩石以外,其餘的人都被命令到外頭去,等一下傑克和東尼都會派人過來,總是需要個人向他們說謊。

而東尼和傑克派過來的人自然見到了凱頓,當凱頓告訴他們一切都沒問題,已經和七死神達成協議,一開始兩人都還心存懷疑,不過暗自慶幸的心情很快的驅走疑慮。

他們把消息往回報之後,凱頓和東尼以及傑克分別通上電話,在電話裡又說了一次,他已經和七死神達成了協議。

傑克和東尼對於七死神的手段是知道的,對於凱頓能夠和七死神達成協議當然十分詫異。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原本就很奇妙,尤其是黑道這個行業。如果可以生存,沒有人願意打生打死,在凱頓的牽引下,兩天後傑克和東尼也分別和潘正嶽見了面。

為了更慎重一些,潘正嶽又運起精神力控制了兩人,於是艾癸斯成了潘正嶽手上的工具,連帶著岩石的十四個傭兵成員也成了他的屬下。

有了這些力量人手,潘正嶽這才稍稍放下了心,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一部分反擊的力量。

最大的敵人是武當神道,他們的高手無數,背景一無所知,而潘正嶽的優勢也是他此時身在暗處,如果沒有特意張揚,很難查到他的存在。

第二個潛在敵人是喬和他背後的神秘組織。

有能力把普通人變成七死神的這種組織絕非等閒,但他們身處在更暗的地方,唯一能夠接觸到他們的線索只有沃晶偶而接到的指令。

這個組織對潘正嶽來說可以說是如芒刺在背,無論如何,都必需要搞懂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有多少能力,背景是什麼,還有更多的七死神存在嗎?他們還有沒有其他目的?

根據沃晶的說法,喬下令的方式很簡單,他會把單子放在那間餐廳的櫃檯,沃晶每天都會去看看有沒有單子,如果有單子,他們就照單辦事。

由於以前他們身上中了毒素,對喬的命令不敢違背,自然也不會去查單子是怎麼出現。但是現在不同,潘正嶽要對付喬和他背後的組織,自然要先知道他們在哪裡,而要知道他們在哪裡的第一步,就是要引誘喬出來。


今天,地點還是在凱頓的大廳。

潘正嶽的身旁附近或坐或站著好幾個人,七死神、岩石、凱頓、東尼、傑克都在現場,他們等著潘正嶽的下令。

「凱頓、東尼、傑克,我要你們對外放出消息,艾癸斯已經完了,是被七死神瓦解的。」潘正嶽一面想一面說:「細部的問題你們幾個去研究,我的目的是要把喬和他後面的組織拉出來。」

這些人雖然都被潘正嶽控制,但是多年的黑道智慧可沒喪失掉,要他們處理這些事情應該不難,三個人點頭表示沒問題。

「我要你們動用所有的情報力量,把那個喬找出來,先不要動他,我有些問題要問他。」潘正嶽不相信動用這麼多的黑道無法抓到一個七死神都見過面,知道臉孔的人。


普通的馬路,普通的巷子,普通的公寓。

公寓的佈置也很普通,破舊的沙發、老舊的電視、發黃的牆壁、散落的廚具,都顯示出主人經濟上的困窘。

不過此時主人不在客廳,倒是一個意外的人在裡頭,是喬。

和他在一起的是個女人,如果潘正嶽在這裡,他一定會認出來她是誰。

幾年前潘正嶽加入第五世界,當時對他最好的就是莎拉這個女孩子。

第五世界和海神兩個組織分別解散之後,大多數的科學家都失蹤,此時兩人會出現在這裡會面,想來不是普通朋友的見面。

「你在搞什麼東西,為什麼『護衛』會搞成這個樣子?」莎拉神情淡漠的看著喬,略帶質問的語氣問著他。

「這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試驗罷了,沒什麼,你不需要太過擔心。」喬的神情很輕鬆,對莎拉的質問絲毫不以為意。

「你不要忘了,我是受到全世界追捕的人,如果搞出什麼事情來,你以後就無法從我們這裡取得任何的『幫助』。」莎拉的話透漏出令人驚訝的秘密,原來她就是喬的援助者。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護衛威力你又不是沒看見,在護衛面前,拿著武器的人類就和玩具沒什麼兩樣,憑著護衛,我們甚至可以成立一個國家,國家啊……」喬越說越高興,幾乎要手舞足蹈了。

「你不要太過高興,你的行為讓大家很不高興,如果你再不收手,你的『解毒劑』就會停止供應。」

莎拉的話讓喬的笑聲一頓,他狠狠的瞪著莎拉,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凝滯:「不行!當初說好的,我供應資金設備,你們提供研究成果,你們想反悔?」

喬的神情猙獰恐怖,莎拉也有點害怕,但一想到喬這半年來利用護衛這個藥劑造成的殺戮,莎拉就覺得有些噁心。

「當初我們也說好,護衛只能用在保護自己的手段,你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那七死神是怎麼來的。」莎拉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電視上的報導,光是這半年被七死神直接殺掉的人就多達上千個,用恐怖攻擊事件來形容都不為過。

「那些東西是人嗎?」一說起底特律黑幫,喬的神情頓時變得激動恐怖:「那些是垃圾,懂嗎?是!垃!圾!」

莎拉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底特律的黑幫如此憤慨,但今天她不是來吵架的,她從皮包裡拿出一個盒子放到桌上:「這是這個月的解毒劑,如果你再不收手,以後你的解毒劑就會停止供應。」

說完,莎拉轉身離開了房子。

惡狠狠的瞪著莎拉離開的門,但沒多久喬收起凶狠的表情,仰頭放聲大笑,他一直笑著,直到聲音都有些沙啞才停止。

「用解毒劑控制我?笑話!」喬冷笑,走到桌子旁邊用手指頭挑開盒子。

盒子裡頭放著七管注射劑,注射劑並不大,約普通糖尿病患者打針的針管大小,管內存放著透明的液體,看來這些就是莎拉口中的解毒劑。

喬隨手推倒盒子,盒子翻倒在地面,他一腳踩下,玻璃管登時碎裂,裡頭的液體四濺,冷笑兩聲,轉身離開。

留下浴室裡的屋主屍體。

喬關上門轉身往樓上走去,來到頂樓門口,大門用鐵鍊鎖著,他伸出手指往鐵鍊一扯,鐵鍊立即崩斷,掉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他身上有超乎常人的力量,這是七死神甚至是莎拉並不知道的部份。

他來到頂樓,縱身往另外一棟大樓跳過去,速度絲毫不比七死神還差,甚至尤有過之。

幾分鐘之後,莎拉和另外一個男子再度走進剛剛的那個房間。

他們一眼就看到地上的碎玻璃和盒子,兩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沒想到他已經複製出解毒劑,難怪他的態度這麼囂張。」馬蒙沉著臉。

莎拉蹲下,用手指頭輕輕摸了一下解毒液,拇指和食指摩擦了一下,又放到鼻子前面聞,略帶辛辣和蒜的味道竄入腦中,是解毒液沒錯。

莎拉仔細的把地上的玻璃碎屑和盒子都掃起來,放入她帶來的大盒子裡,又從皮包裡取出一瓶噴霧,在解毒劑沾染的地面上噴了幾下,又等了一會兒,確定解毒劑被分解了之後,這才和馬蒙離開。

兩人走下樓後,坐進一輛早就等在樓下日本製藍色廂型車,車門關上,很快的離開現場。


在車子裡頭,馬蒙和莎拉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事情。

喬的態度轉變讓他們十分憤怒,對他們這種純科學家來說,不斷的改良科學研究是唯一的興趣、嗜好,但他們自己知道,這種嗜好對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有害處。

以前的海神、第五世界,現在的「新世界」都是如此。

但其實莎拉知道,他們取名的新世界,說白了就是安慰自己,這種科學力量實在太過驚人,根本無法阻擋人類的野心。

當初喬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八個人就為了要不要接受資助而開過好幾次會議。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道理大家都知道,問題是,如果不吃這一頓,有時就會因為這一餐而餓死,然而一旦把食物送進了嘴巴,難免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八個科學家想出來的方法當然很科學,他們同意了喬的資助,喬提供資金設備讓他們生產研發新的藥劑,而要提供幾劑給喬使用。

八個人當初與喬說好,護衛的力量太大,因此只能用在私人的保護上頭,他們又怕喬毀約,因此給喬的護衛劑裡頭加了毒素,每個月都需要使用解毒劑解除毒性,一旦喬把那個東西用在危害人類的目的,他們就會斬斷解毒劑的供應。

很科學的方法,但是莎拉沒料到喬也用科學的方法找出解毒劑的配方,該死!

莎拉和馬蒙兩人是新世界八個科學家裡最不贊成給喬護衛的人,他們兩人年紀雖然輕,但是對人性的瞭解卻在六個年紀比較大的科學家之上,莎拉不喜歡喬的眼神,那種把人類生命看成草芥的眼神。

而馬蒙的看法更簡單,自己這一群科學家腦子想的東西原本就不正常,喬會同意自己八個人的想法,一定不是什麼正常人,所以他也反對。

車子快速的移動,還刻意在幾個地方停留,轉進停車場,又從另外一個出口換車離開。

自從第五世界和海神解散之後,他們這些人就像是驚弓之鳥,做事相當謹慎。

莎拉和馬蒙知道自己的腦子裡掌握了什麼東西,那種藥劑如果大量的製造出來,威力絕對不亞於核子彈,甚至尤有過之。

想想如果同時出現上百上千個七死神,把這些人放到戰場,或是放到紐約市區,這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只需要不到一百個人就可以直接攻進白宮,或是克里姆林宮,甚至是任何一個國家的軍事地區。

而造成那些情況的秘密卻在幾個人的腦中,只要有資金和設備就可以做出足量的藥劑。

車上的馬蒙微微嘆氣,事情朝著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方向前進,很不幸的,自己這些人卻沒有人有能力阻擋這個腳步。

車子開出底特律市,沿著七十五號公路開了二十幾分鐘,接著轉出公路,切入森林的道路,又開了十幾分鐘後,車子開入一間農莊。

農莊的外面用木牌子寫著「馬丁農場!私人土地!」,不遠處有個穿著牛仔衣褲工作服的男子看了車子一眼,又彎腰繼續工作。

這男子名叫莫麥,底特律人,是農莊的長工,此時他拿著砍刀坐在地上,劈砍著一根圓形木頭,這是他今天最主要的工作,這根木頭是他要用來修理木閘,以防農場畜養的牛馬從毀壞的地方跑掉。

他每天都需要檢查農場的大小事情,這座農場不大,他最主要的工作便是畜養別人寄放在這裡的馬匹,讓牠們跑跑跳跳,滿足一下那些都市人的虛榮心。

莫麥對都市人的想法很不以為然,但他並不介意這些都市人拿出大把的錢,就為了偶而來這裡看自己的馬或是牛。

莫麥抬起頭,看到進來農場唯一的道路上站著一個人。

那個角度正好逆光,莫麥用手掌遮住眉頭上的光線,不過還是看不清楚那個人是誰。

「有什麼事情嗎?」這個地方常常有人走錯路,把車子轉到這裡來,莫麥以為又是個走錯路的人。

「你好,我叫喬。」喬微笑的向莫麥打招呼,用不疾不徐的步伐向他走過去。

莫麥放下手中的砍刀,拉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有什麼事嗎?是不是走錯路了,如果你要往底特律市的話,應該往回走三個路口,然後……」

「不不不,我不是來問路的。」喬也擦了一下額頭並不存在的汗,說:「我想問的是,剛剛那輛車子是不是進去那個倉庫了?」

莫麥心中馬上起了警覺,農場的主人馬丁曾經告訴過他,如果有任何陌生人問起「那些人」或是有關那些人的問題,馬上通知馬丁。

「你看錯!」莫麥回頭看了一下倉庫,又把頭轉過來的時候,喬已經在他面前兩公尺處,淡淡的看著他。

這突然的靠近讓莫麥當場嚇了一大跳,他下意識的就要阻擋喬往前繼續走。

「先生,這裡私人……」

莫麥的話還沒說完,正往裡頭走的喬左手揮了起來,一巴掌讓莫麥的頭轉了三百六十度。莫麥仰身倒下,震起地上的草屑灰塵。

喬連看都沒再看他一眼,一跨步就越過十幾公尺的距離,連續跨過幾步之後,他已經站在那個倉庫前面。

倉庫的門並沒有完全鎖上,只是略略帶上而已,事實上,這裡平常也沒有人會靠近。

喬伸掌輕輕一推,倉庫的木門發出嘎嘎的聲音,他閃身往裡頭進去,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倉庫裡頭。

伸手摸了一下引擎上的蓋子,溫熱的觸感表示他沒找錯地方。

喬注意到倉庫內部十分乾淨,一看就知道這裡平常並沒有堆貨物,角落放著幾根看起來很少用的鋤叉,說不上窗明幾淨,但這裡的確沒有普通倉庫的味道。

倉庫裡頭現在自然沒有人,不過喬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在倉庫走了一圈,喬並沒有觸摸任何東西,但是他很快的發覺到一個不尋常的地方。

就是車子,這輛車子就停在倉庫的中間,可以想像,從倉庫門打開之後,車子往裡頭滑進來,然後就停到現在的位置。

最大的疑點就是,除了這輛車子和它行駛的路線以外,其餘位置的灰塵都太過平均了。

這麼平均的灰塵代表著那些位置平時都沒有人去動,沒有人去掃,沒有人去走,沒有人去做任何的動作。

那麼……喬看了一下車子,最大的疑點還是在車子……的下面。

站到車子旁邊,喬蹲下來往車子底下的地面仔細看了幾眼,伸出手指頭輕輕彈了地面幾下,地面傳來回音,這個回音讓他露出微笑。

喬站起來,伸出手掌貼住後車門,稍一出力,整輛車子橫向移動轉了個九十度,他把手放下,又蹲下身體仔細打量地面。

他站起來,喃喃自語的說:「躲在這個地方,這幾個傢伙還算是聰明。」

說完後,他站起來,先抬頭往倉庫的屋頂看了幾眼,接著彎曲膝蓋,整個人用力一跳,往上跳躍了有三公尺的高度,然後他倒轉往下,以頭下腳上的姿勢掉了下來。

挾著重力加速度的力量,喬握緊雙拳,重重往地面一搥,這一擊讓幾根鉚釘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力量相擠之下,地面冒起幾塊鐵片,不再平整的鐵片有的彎了,有些地方則是凸了,露出黝黑的地下室。

洞口還不夠大,端詳了一下,這個大小沒有辦法進去,喬思索了一下角度,走到已經掀起的鉚釘旁抬起腳,重重的踩了下去。

沉悶的鋼鐵擠壓聲在倉庫內激盪著,厚達二十公分的合金入口被喬一腳踩出一個洞口,洞口不大,不過要讓一個人進去沒問題。

喬也不再繼續出力挖洞,稍微扭了幾下身體,跨進地下室的樓梯,樓梯的盡頭有盞紅色的警示燈一直閃爍,嗚嗚的聲音不大,不過已經足夠告訴裡頭的人,有敵人闖入。

喬不在乎被發現,這裡頭都是科學家,沒一個有力量的人,就算是有武器也沒什麼威脅。

樓梯幾盞燈忽明忽暗,把他的影子照得忽明忽暗,搖曳出一片灰暗,喬快步的往前,又是一道銀白色的合金門擋在前面,門的旁邊有密碼機,沒有刷卡和密碼無法進去。

在護衛的力量之下,要破開門可能不容易,要打破下面的土地可是簡單多了。

喬沒有硬拚合金門的打算,他把力量用在地面。

運起力量,他連續往地上蹴出好幾腳,地面和下面的泥土逐漸崩裂,龜裂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縫,看起來十分穩固的合金門開始搖晃。

這裡畢竟不是以前的科研地區,連泥土下面都受到保護,急就章做出來的研究室還是有著缺點。

尤其是入侵者有著常人難及的力量之時,這個缺點更是明顯。

連續幾次攻擊之後,合金門便不再像一開始那麼密合,露出些微縫隙,如此一來,喬再用幾次重擊,金屬門逐漸晃開,露出可以讓人過去的缺口。

裡頭傳來奔跑聲,喬露出猙獰的笑,一閃身便進去了第一間實驗室。

實驗室裡頭自然已經沒有任何人,實驗架上的儀器散亂倒下,地上也掉落碎玻璃,許多怪味道的液體滿地都是,看來這裡的原主人離開得很倉促。

這裡當然已經沒有任何人在,喬也沒有多花時間在這裡,他要找的人應該都在裡頭。

他快步往裡頭走,第二個門也關著,不過這只是普通的門,無法阻擋他片刻。

喬抬腿一踢,整扇門碎裂爆開,裡頭傳來驚呼聲。

實驗室角落有個垂直安全梯,安全梯前面聚集了好幾個穿著實驗白袍的人,大概是想從這裡離開。

此時有個人守在最前面,正是不久前才和莎拉去公寓的馬蒙,他手上拿著槍,一看見喬出現之後便馬上舉槍對著他。

「喬!你要幹什麼!」馬蒙厲聲喝道,手上的槍對準著喬,大有馬上開槍的氣勢。

馬蒙後面穿著實驗白袍的科學家全部一臉驚慌,其中一個人對喬大喊:「喬,你要幹什麼,你為什麼會知道這裡!」

說話的語氣雖然大聲,但氣勢卻差了很多,雙腳的顫抖透露出他的驚慌和不安,其他的人莫不是如此。

喬誇張的大笑,隨手拿起身邊桌上的試管把玩,說:「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很簡單,我要保證這個世界上以後再也不會出現護衛這個東西。」

喬的話讓馬蒙和他後面的人心全部沉了下去,他們當初不是沒有想到喬可能會這麼做,但沒料到他們用來約束他的毒素會這麼快被破解。

「你們以為只有你們會使用毒素?」喬側身坐上實驗桌,手上的試管在五指中來回快速移動。

喬破解毒素的消息剛剛已經讓所有科學家都知道了,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趕緊離開,但是沒想到喬會來得這麼快,使他們措手不及。

製造護衛這種東西就像是走鋼索,考驗著人性,如果一個人手上掌握著超越普通人幾十倍甚至更高的力量,他會做出什麼事?

喬的反應很直接,他要用這種力量來殺人,奪取他想要的東西。

馬蒙和其他科學家都已經來不及後悔,當初為了實現科學目的而把幾份護衛給了喬,他們賭的是人性,如今輸得一q塌q糊q塗。

「殺死你們之前,我有一句話要問你們。」喬的嘴角略略上揚,瞇起來的眼睛透著無情和陰狠。

馬蒙當然不可能讓他就這麼得逞,趁著喬把注意力移開的時候扣下扳機。

槍聲響起,玻璃碎裂聲跟著出現,但是喬已經失去了蹤影。

喬的速度根本已經超過正常人的眼力範圍,馬蒙大驚失色,他馬上就聯想到喬也用了護衛,如果他不是用了那個藥劑,速度怎麼可能會那麼快!

馬蒙還來不及看到喬的身體,他就感覺到手部傳來一陣劇痛,卡嚓的聲音讓他知道自己的手斷了。

斷掉的手腕無力握槍,長槍掉落在地上,馬蒙痛得身體往後靠在牆壁,他聽到了幾個科學家傳來悶哼的聲音。

他勉強轉身往旁邊看,在附近的科學家都倒地不起,喬站在他們中間,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馬蒙整顆心都沉了下去,他知道那些人都死了。

「莎拉在哪裡?」喬來到馬蒙的面前問。

一路上喬一直跟著莎拉和馬蒙的車子,這中間他可以確定除了少數幾個地方以外,他的雙眼一直盯著車子,但是莎拉卻不見了。

莎拉的腦子裡頭應該有墨客留下來的方程式,那個方程式才是喬最需要的東西。

這個護衛對喬來說,只是殘缺不全的產品,對於生產真正的人造超人來說,是絕對不夠的。

馬蒙當然知道喬要什麼,但是他不能說,看見喬狂熱的眼神,他露出一個痛苦的笑:「莎拉在你絕對找不到的地方。」說完從另外一個口袋掏出一把小手槍對著喬。

喬冷冷的笑,說:「只要她還在底特律市,我就一定可以找到她,不過很不幸的,你看不到了。」

手一揮,馬蒙的頭骨碌的滾了開去。

喬很快的離開地下研究室,臨走前放了一把火,把所有可以燒的東西全部燒個精光。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29 PM

~第四章~




莎拉放下手中的電話,一直是嘟嘟的聲音讓她整顆心往下沉。

這個電話不可能沒有人接,除非那個地方已經沒有人了,或是沒有了那個地方。

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無論如何,這絕對不會是好事情。

她不能一直躲著,首先,她還是要證實馬蒙他們怎麼了,其次,如果那邊出了事,自己必須馬上離開底特律。

底特律市對她來說十分危險,莎拉知道自己必須盡快的離開,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她身上沒多少錢,沒有護照,沒有換洗的衣物,認識的人都在馬丁農場的地下室。

但是電話不通,馬蒙的電話也沒有反應,一股悲傷無助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天地很大,她卻不知道該到哪裡去。

閉上眼睛,那個方程式清晰的浮現在腦中,莎拉知道自己腦中的方程式有多麼恐怖,如果洩漏出去,將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這方程式而死。

喬大概也是為了這個東西才會資助我們吧……莎拉把身體埋進沙發中,手上的遙控器下意識的轉著,這時,一個失火的電視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

「馬丁農場……失火……發現屍體……警方……」

莎拉整個人愣住了,她呆呆的看著螢幕中的失火場景,那個地方就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她和其他七個科學家一起做科研、生活起居的地方。

此時只剩下一片瓦礫,而現場中還有一輛遭到燒燬的車子,莎拉認得那輛車子,那是不久前馬蒙開走的。

莎拉摀住嘴巴無聲的哭泣,兩眼中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滾下來,掉落在她的衣服上。

她不敢放聲大哭,就怕這一哭之後再也無法忍住,她抱著膝蓋,用力把自己縮起來,雙眼紅著,眼淚無聲往下滑……


同一個時間,看到電視上消息並且注意到的人,還有潘正嶽。

他會注意到農場失火純粹是個意外,螢幕的影像很快的移動,畢竟這是個同時死掉八個人的火警,其中還有個人很明顯是被謀殺在幾十公尺外的路邊。

有個記者偷偷用長鏡頭往裡頭拍,那鏡頭晃得很厲害,一開始潘正嶽也沒注意,但就是那麼巧,他看到了鏡頭中有個東西反光,那是個金屬的反光。

看到那個有些奇怪的地方,他把注意力稍稍放到電視影像,這時電視的畫面又跳到採訪記者身上,一會兒後,畫面跳到棚內。

「凱頓,你知道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裡?」潘正嶽問一旁的凱頓。

「主人,那個地方我沒去過,不過可以讓下面的人去查一下。」

凱頓打了一個響指,馬上有個人走過來,凱頓低聲吩咐,那個人馬上點頭,接著轉身走出去。

五分鐘後,剛剛那個手下又走進來,低聲對凱頓說了一些話,他們的聲音雖然低,但潘正嶽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

沿著七十五號公路……

潘正嶽告訴身旁的杜峨和凱頓,他要去那裡一趟,岩石從那天之後就負責幫他開車。

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潘正嶽兩人就往馬丁農場出發。


岩石的開車技術非常好,畢竟是在戰場上打滾出來的人物,潘正嶽種在他身上的精神控制十分高超,除非他願意撤回或是有更強大的精神力拔除,要不然就算是潘正嶽死了也無法卸除。

岩石的表現潘正嶽很滿意,除了他身上的力量實在太弱了,其他還真是不錯。

「岩石,你以前都在哪個地方打仗?」潘正嶽想瞭解一下自己的部屬。

「除了南北兩極和幾個比較和平的地方以外,地球上有七成的國家我都去過了。」岩石臉上的疤痕多得數不清,可以想像得出來他以前的生活大概都是在生死的兩端。

「打仗的國家和地區就是我們賺錢的地方。」岩石嘿嘿笑了幾聲。

潘正嶽對打仗沒什麼興趣,不過對於他們受過的訓練很感興趣,便開口詢問。

岩石沒想到他會問那個,想了一下後說:「其實我也沒受過什麼訓練,認真的來說,我是我師父帶出來的。」

「你們也有師父制度?」潘正嶽有些訝異,他以為除了中國和日本以外,大概只有幾個亞洲國家才有這種觀念的存在,岩石他們長年都在戰場上,居然也有師父帶徒弟,這勾起了他的好奇。

「我師父是個蘇俄人,他教我怎麼殺人。」岩石說起往事可是興高采烈。

「每個傭兵都有師父嗎?」

「不一定,如果沒機會遇到師父,那就會去傭兵學校受訓。」岩石說歐洲有幾個地方接受想當傭兵的人申請訓練,只要有錢就可以去那裡,不過不便宜。

「還有傭兵學校?」

「好的傭兵學校數量不多,頂尖的只有兩三所,從那裡出來的人大部分都當了保鏢,其次是上了戰場,如果可以在戰場上超過五年不死,基本上就算是個合格的傭兵。」岩石說:「不過傭兵的死亡率太高了,能夠活超過十五年的人幾乎不是殘廢就是生病,他們那些人早就帶著賺到的錢享福去了。」

潘正嶽以前沒聽過這種事,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車子很快的來到馬丁農場,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約七八點了,這裡自然半個人都沒有。

在莫麥死掉的地方前面警方拉了一條黃色的警戒線,岩石的車子在警戒線前停了下來,兩人下車。

「走吧!」潘正嶽輕輕一躍,便跨過十幾公尺的範圍。

岩石兩眼瞪得老大,他可從來沒見過這個主人露過功夫,前一陣子收集到七死神的資料原本還覺得有些誇大,如今看來,那資料寫的對極了。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燒燬的倉庫外頭,那部壞掉的車子已經被拖走了,畢竟這裡一下子死了八個人,那部車當然會成為證據,不可能丟在這裡。

潘正嶽毫不猶豫的往倉庫廢墟裡走,岩石自然跟著,他也不知道潘正嶽來這裡做什麼。

潘正嶽蹲下,仔細看著地上這個明顯人工製造出來的合金門,已經扭曲掀開,露出地下室的階梯。

潘正嶽沿著明顯燒過的階梯往下走,很快的看見土地有毀損過的痕跡,然後是一片傾斜的門。

潘正嶽沒有繼續往裡頭走,他的魔覺很快的搜過一遍,最主要想知道的事情他已經看到了。

第一個令他警覺的當然就是往地下室階梯前入口處的合金門,那個門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徒手破壞,但他一眼就看出來,那個門是被幾個重手法硬生生打壞。

然後是第二個門的地面,幾個還算是清晰的鞋子印留在那裡,上頭有石膏的痕跡,大概是警方的鑑識人員鑑識過的痕跡。

普通人的腳步不可能把地面踩到十公分以下,除非那個地面是爛泥巴。

從這兩個地方潘正嶽可以斷定,破壞這個地方的人起碼擁有七死神的力量,甚至更強。

是誰?


「是誰」這個念頭,一直到岩石載潘正嶽回到凱頓的別墅時他還在想。

誰有這種力量?除了七死神之外,還有人擁有這個力量,是喬嗎?還是他又製造出新的手下?或是另外一批完全不相干的人?

應該不是,潘正嶽隱約可以感覺到那裡頭殘留的「魔功」味道,應該是和七死神力量同源的人。

只有一個嗎?還是不只一個?為什麼要殺掉那八個人?

潘正嶽不喜歡這種感覺,武當神道的力量使他十分忌憚,硬拚他的勝算不大,所以他才想要牢牢的掌握住七死神,但是如今又出現擁有強大力量的人,這不是好事。

看見潘正嶽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凱頓把手下第一軍師拉非耳找了過來,希望潘正嶽可以聽聽他的分析。

拉非耳是肯亞人,在美國接受教育,是個腦中滿是怪點子的傢伙,曾經替他以前的老大策劃過很多計畫,到最後被凱頓收下來當軍師。

凱頓很依賴他,如果不是這次七死神的行事實在太過暴力、能力太過變態,也許拉非耳可以阻止他們。

對於這個新老大,拉非耳是滿懷好奇,也滿懷畏懼。

他很了解凱頓這個人的行事方針,凱頓這個人睚眥必報,生性陰狠,行事毒辣,做事絕不留後患,這樣子危險的人卻對一個看起來還十分年輕的東方人如此恭敬,拉非耳除了感到驚訝之外,也充滿了警戒。

「拉非耳,主人問你的話,你要好好的替主人服務。」凱頓對拉非耳說,拉非耳恭敬地點頭。

「不要那麼拘束,我沒那麼恐怖,只要好好的辦事,大家都不會有事。」潘正嶽要所有人都坐下,大廳很大,又多搬了好幾座沙發進來,只有他一個人坐著實在奇怪。

此時在場的人有七死神、岩石、凱頓、東尼、傑克和拉非耳以及潘正嶽共十三個人,除了拉非耳以外,其餘的十一個人都被潘正嶽用精神力控制著。

如果可以的話,潘正嶽當然想把更多的人精神控制,但是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就發覺自己的精神力雖然大幅度升高,卻出現不穩定的情況。

這當然不是好現象,就像是個高階電腦,可以執行十分高階的程式,但是卻容易當機一樣。

潘正嶽的情況就是如此,能力變高了,情況卻不穩,包含台灣的那些學生在內,加上現在控制的十一個人,已經是接近極限,他隱約的感覺如果再不節制這部份能力使用,可能會出現無法預期的傷害。

也許是因為他在高雄鵬鴻大廈不小心吸收了魑魔元神的關係,也可能是因為當時在第五世界吞了太多的靈氣,抑或者是在巴倫非耳小島上吞了太多的靈氣,也可能是他吞了墨客那顆高達上千萬單位的能源石的關係……

在巴倫非耳小島的事情之後,脊椎「龍雷處」的轉變早就不受控制,從他失去記憶的那個時候開始,體內的魔功就自主性的發展,後來他雖然恢復記憶有了掌控權,但體內已經產生了他無法理解的變化。

魔神無相的力量出現後,他就像是走在鋼索上的人,處在力量高點,卻可能往下頭跌去,他的境界每天都在增加,但是卻不穩,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他可以控制,只好在力量和境界還沒有完全控制之前盡量不要出手。

他把自己的疑問說給拉非耳聽之後,希望可以聽看看拉非耳的看法。

拉非耳仔細思索了一陣後,這才對潘正嶽說:「從主人剛剛的推論,我想可以知道一些事情。」

「喔?說來聽聽。」潘正嶽也想知道這個拉非耳有什麼本事。

「我大膽假設,那個被焚燬的農場和喬有關。」拉非耳說。

「怎麼說?」凱頓習慣性的問了一句。

拉非耳也習慣性的回答:「很簡單,底特律市是個汽車工業比較發達的都市,但是在精密工業方面並沒有特殊的發展。」

那個農場位在底特律市的外郊,怎麼看都像是個很普通的農場。

但如此想就知道,那個地方怎麼會需要在倉庫裡頭隱密的蓋了一個實驗室。

從入口的用心來分析,這個實驗室主要研究的東西是極其重要的,但是從他們會把地點選在那裡,以及附近沒有太多守衛的狀況判斷,那表示他們並沒有足夠的金錢。

八個死掉的人裡頭有七個死在地下室,只有一個人是死在外面。

那七個人顯然是被殺之後才被焚屍毀屋,以此推斷,外面的那個人應該是受到池魚之殃罷了。

另外,有能力找到那個地方,表示這應該是個預謀的情況,殺人的人有那麼大的力量破壞入口進去殺人,表示殺人的人不會是個普通人。

而底特律市在半年之內出現最強的普通人就是……拉非耳看了七死神一眼,意思很明白,有那種能力的就是七死神。

但是七死神最近都和潘正嶽在一起,因此可以推論殺人的就是和七死神有關的人。

如果那個人和七死神有關,也許那個人就是喬,或是他派出來的。

喬有那個能力製造出七死神,那代表兩個含意,第一個是他自己也可能擁有那種力量,第二個是喬還製造出和七死神一樣的人,殺人的人就是喬派出來的。

而喬為什麼要殺害那些人呢?最有可能的是利益衝突,只有利益衝突才會讓擁有那麼大力量的人殺人。

至於是什麼樣的利益會讓喬起了殺人之心,連帶著要把實驗室都焚燬呢?也許是那個實驗室裡頭沒有他要的東西。

實驗室沒有他要的東西,再加上那七個科學家也沒有他要的東西,所以他才會把人殺死。如果沒有找到他要的東西,那麼,就代表一定還有人擁有他需要的東西。

那個東西應該不會是錢,而是和科學有關的東西。

潘正嶽曾經說過,七死神的身上曾經被下了毒,是他把毒都給解了。那麼以此推斷,也許喬需要的就是那個解毒劑。

潘正嶽一面聽一面點頭,拉非耳的分析正好開啟了自己沒有想到的部份。

看見潘正嶽點頭,拉非耳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知道自己起碼在新老闆的腦海中有了好的印象。

這時凱頓突然提出一個問題:「你剛剛說喬是拿不到東西而殺人,那麼為什麼不會是他拿到了想要的東西,然後把那些科學家都給殺了?」

凱頓的思路繼承他以前的作風,因此第一個反應就是喬拿到了他要的東西。

「這個部份可以等。」拉非耳說。

「等?」

所有人同時想到了拉非耳沒說的話,如果喬沒拿到他要的東西,那麼他在底特律最大的後盾──七死神──就是派上用場的時候,喬一定會再度對七死神下單,目的自然就是尋找那個科學家。

潘正嶽和其他人到了此時思路豁然開朗,因此也對拉非耳的推斷能力有了肯定。

拉非耳也暗暗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並不像凱頓一樣有那麼多的手下,也不像岩石有十幾個戰鬥機器手下,更不用說七死神那種變態的力量,他只能靠自己這顆腦袋。

看到潘正嶽的微笑,拉非耳對自己的表現算是滿意。

「好吧,那麼我們就等個幾天,看看喬是不是下單就知道了。」潘正嶽說。


潘正嶽不知道他這個決定可是讓莎拉多吃了好幾天的苦頭,一開始的時候,喬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情,因此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出去找。

底特律市雖然小,要找到一個存心躲起來的人還是不容易,連續幾天都無法找到之後,喬才想到動用七死神。

當然,他不是要七死神去找莎拉,而是要七死神命令那些沒死的黑幫份子去找莎拉。

七死神屠q殺黑幫的時候,只要是高層幾乎都殺光了,但是下面的人他們都沒殺,一來這些人沒什麼反抗力,二來這是喬的意思。

當時他們七個也不懂為什麼喬要限制他們不要殺光,到了這時才知道原來喬已經有了那個念頭。

於是,一張新的單子到了沃晶的手上,沃晶第一時間把單子給了潘正嶽。

潘正嶽一拿到單子,整個人就愣了,單子上頭的照片就是莎拉,在第五世界的時候對她最好的女孩子。

她甚至曾經偷舅舅墨客一顆高達十六點五級的能源石給潘正嶽,只希望潘正嶽可以在巴倫非耳小島活下來。

潘正嶽的確活了下來,但是他也失去了記憶,之後莫塵告訴他,第五世界和海神這兩大組織都崩散瓦解了,裡頭的科研人員自然也不見了。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莎拉的照片。

「各位,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把這個女孩子平安、沒有驚嚇的接到這裡來。」潘正嶽放下手中的照片,嚴肅的對在場的七死神、凱頓、東尼、傑克、岩石和拉非耳說。

所有人同時一凜,明白潘正嶽對這個女孩子有多麼重視,不再說廢話,所有人馬上站起來往外頭走出去,連三大頭子凱頓、東尼和傑克也不例外。

「莎拉,你可千萬不要有事……」潘正嶽低聲自語。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30 PM

~第五章~




莎拉的確是平安、沒有驚嚇的來到潘正嶽的面前。

有了凱頓、東尼和傑克三個人的幫忙,那就等於有了底特律超過三成以上的黑幫人手。

躲在汽車旅館的莎拉雖然沒有出門,但是老闆還是認出了她,而且馬上通報凱頓的手下。

這是潘正嶽發出命令後的第五個小時。

由幾個女孩子出面,她們把莎拉帶到潘正嶽面前。

莎拉幾乎不敢相信,她以為當年死在巴倫非耳小島的人不僅沒死,而且還在底特律這個地方有了權勢──任何人看到佈置得美輪美奐,裝潢誇張的別墅都會有這種念頭。

「你……正嶽?」莎拉先是一愣,跟著大叫撲進潘正嶽的懷中,沒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多日來的緊張突然間獲得宣洩,莎拉的腦中一片空白,除了哭泣之外,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時的心情。

潘正嶽要所有的人都離開大廳,他要單獨和莎拉說話。而眾人離開後,莎拉也逐漸的穩定情緒。

「來!先喝一下咖啡……還是你要喝茶?」潘正嶽記得莎拉好像喜歡一種飲料,不過他忘了是什麼。

「我要藍山咖啡。」莎拉的聲音還有點哭腔,不過情緒平復的她看起來已經好多了。

見她平復了情緒,潘正嶽這才問起她最近發生的事情。

莎拉一想起自己那些一起研究的同事,眼眶又紅了。一會兒後,她放下咖啡,開始說起最近發生的事。

原來,當初第五世界看見海神研發能源石居然用到了人類身上,還取得那麼好的成果,便決定把潘正嶽弄到巴倫非耳小島上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破壞海神向世界各大恐怖份子兜售那些人造超人。

後來潘正嶽雖然成功了,但巴倫非耳小島也莫名其妙的發生地磁變動,最後導致第五世界以為潘正嶽死了。

之後墨客開始瘋狂的投入人造超人的製造,有了一個目標在前面,再加上大量的金錢、物資和人力,他們很快的製造出和海神一樣的人造超人,而且數量越來越多。

相對的,海神也投入天文數字的金錢和人力、物力,目的是製造出更多、更強的人造超人。

那簡直就是變相的武器競賽。

「後來你們為什麼會失敗?」潘正嶽問。

「你怎麼知道我們失敗了?」莎拉反問。

潘正嶽一笑:「如果不是失敗了,他們會收手嗎?」

莎拉聳了聳肩,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說也對。

一想起那段日子,她幽幽的嘆了口氣,總以為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哪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子。

「舅舅他們越來越瘋狂,加在人造超人身上的能源石單位越來越大,一開始還是算千的單位,後來很快的用到一萬……五萬,甚至是十萬……」

莎拉又嘆了口氣,為了能量的量數問題,當初她也曾經勸過墨客,莎拉認為人造超人之所以無法有更新的突破,那是能量運用的方式錯誤,而不是能量不足,但是她的意見沒有被採納。

幾個科學家都認為人體透過一定方式的引導下可以容納大量的能量,尤其是原本就已經成功的人造超人。

「你們……直接把能源石灌入人體強迫吸收?」

潘正嶽聽到莎拉這麼說,就想到墨客當年會做的事,因為他們曾經見過潘正嶽可以大量的吸收高單位能源石,因此才動了這個主意。

問題是,他們根本不知道潘正嶽之所以可以如此,全是因為他體內有顆魔丹。

那顆魔丹可是由歷代魔尊所孕養的精華,吸收能量這種事情對它來說簡直就像呼吸、吃飯一樣的簡單。再加上潘正嶽當時的「魔相意要」已經有了小成,吸收起能源石當然就像吃大補丸,不過這天下大概也只有他能這麼幹。

墨客錯把潘正嶽當成完美範例,製造出來的人造超人都如法炮製,硬生生把能源石中的能量往人體塞。

體質好點的,慢點死,體質差的,當場就歸天。

這種窘狀也發生在海神那裡,迪牡比起墨客還要更早研製出人造超人,雄心壯志還要更強,他不僅把後來製造出來的人造超人都賭了下去,連同一開始製造出來的海神七獸也全部強制灌壓能源。

最後的結果,當然就是死得一個都不剩。

說來會造成這個結果也和潘正嶽脫不了關係,誰叫墨客和迪牡都看到了他,認定了人體內絕對可以容納如此高量的能量,這才造成這個結果。

「後來我就和舅舅以及他的幾個部下來紐約。」莎拉搖搖頭說:「舅舅想到了一個新的方法。」

「新的方法?」

「嗯,舅舅後來把那個能源石的方式放棄了,畢竟那個方式需要蒐集大量的能源石,我們那個時候已經沒有……其他公司的資助,所以他另外開始研究新的能量儲存方式。」

墨客的確是個天才,在第五世界解體之後,他很快的想到新的能量儲存方式,簡單的來說,就是利用能源石能量振動的原理,誘導人體對體外能源的感應。

說白了,就是透過科學的方式研發出藥物,把藥物注射到人體裡頭,讓人體對體外能量的感應能力變強。

當然,接受注射的人危險性很大,一開始實驗的時候,十幾個流浪漢都死了。

長年的實驗讓他們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裡,墨客和手下不斷的誘引流浪漢做實驗,最後終於成功了。

然而他們發覺,那個唯一成功的案例是個東方人,而且根據他的說法,他以前曾經練過內功。

透過東方武學的內功來引導──這個靈感讓墨客整個思路大為擴展,在那個人的幫助下,成功的開發出護衛這個藥劑。

「為什麼要取名護衛?」潘正嶽問。

「當初開發出這個東西的目的是希望可以用在安全防護上頭,所以才取名護衛。」莎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用狐疑的眼光看著潘正嶽。

他苦笑的問:「你幹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你是不是練過東方武術裡頭叫做『內功』的東西?」莎拉一直想不透潘正嶽當時為什麼有能力吸收那麼高單位能量。

「內功?」潘正嶽啞然失笑,還以為她一臉嚴肅要問什麼東西,原來是要問這個,他點頭笑著說:「你怎麼會知道內功這種東西,懂這種東西的人可不多。」

看到潘正嶽承認,莎拉這才鬆了口氣,當年的揣測的確沒錯,這讓她更加的佩服墨客的研究精神。

「還有……」坐在沙發上的莎拉先往右看,然後又往左看,指著美輪美奐的大廳說:「這是你的家嗎?」

「這裡?」潘正嶽笑著否認,這個地方雖然不錯,不過他的家在很遠的地方。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那些人是誰?」莎拉指的是那些把她請過來的人,看起來都不像是普通人。

「他們都是我的手下。」

「你的手下?你是個黑社會老大?」莎拉訝異的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男人,怎麼他還是個黑社會老大?

「黑社會老大……」潘正嶽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黑社會老大,不過看看外頭正在等自己下令的都是黑社會老大,這麼一想,潘正嶽也不好意思睜眼說瞎話了,只好無奈的點頭告訴莎拉,自己的確是個黑社會,而且還是底特律最大的那一個。

看著潘正嶽聳聳肩,一副「沒錯,我就是底特律最大的老大」的那個表情,莎拉有種時空錯亂的怪異感覺,怎麼樣都沒有辦法把他和以前的那個潘正嶽連在一起。

既然都說了,潘正嶽也把最近的事情挑著說了給她知道,連七死神在這裡的事情也告訴她。

這件事情又把莎拉嚇了一大跳,底特律出現七死神的事情她當然知道,而且他們也推論出七死神應該就是喬利用新世界開發的護衛藥劑所製造出來的,但她從沒見過,一聽到潘正嶽這麼說,便馬上開口要求見七死神一面。

潘正嶽知道護衛藥劑就是他們製造出來的,會想看看七死神也是理所當然,便叫七死神都進來,要他們好好配合莎拉的檢查和問話。

七死神一開始還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聽到潘正嶽解釋,知道自己的力量來源是眼前的女孩子所研發的藥劑之後,個個都正經八百的回答莎拉各種奇怪的問題。

潘正嶽在一旁聽得實在是好笑又好氣,除了問心理的變化之外,還問了很多奇怪的事情,連有沒有性慾、是不是還要吃東西、會不會睡覺、買不買彩券、有沒有每天大便的問題都問,每一個人也不放過。

潘正嶽見莎拉那麼有興趣,便也決定讓她和七死神好好說說話。


這幾天底特律的天氣都不怎麼好,有時候下雨,有時候卻突然來個大太陽,這個怪異的天氣就和此時底特律怪異的局勢一樣。

七死神幾乎殺光了七成以上的黑道份子,剩下的三大黑道結成聯盟,這件事情不只是底特律市的警方注意著,全美國各大黑道也都在看。

但很妙的是,三大黑道結合而成的艾癸斯只是過了幾天就消失了,消息很快的從幾個黑道份子的口中流出去。

於是全美的黑道和注意到這裡的警方都知道了,底特律市三大黑道結成的聯盟艾癸斯已經被一個男人收伏下來,這個消息就像是個震撼彈一樣,在幾天之內席捲整個美國黑道。

出乎潘正嶽意料之外的,他第一次在美國揚名立萬居然是用這種方式,這不是他所願,但之後外界對他的注意也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

而喬很快的知道七死神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潘正嶽崛起的消息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失誤。

對他來說,潘正嶽是個很陌生的人。

對他來說,潘正嶽應該是個普通人。

喬認為,潘正嶽最有可能的身份應該是科學家,一個能夠解決七死神身體內毒素的科學家。

喬在知道七死神背叛了他之後,馬上透過兩個凱頓手下的口中知道了潘正嶽的下落。

在那兩個手下的口中,喬還知道了一件事,原本的老大凱頓臣服在一個東方人之下,而且不只是凱頓,連同另外兩個黑道老大也同時向那個東方人稱臣。

喬第一個想法就是潘正嶽利用七死神來威脅三大黑道老大,從而成了艾癸斯的唯一老大,該死的傢伙!

非常討厭黑道的喬隨手殺死了那兩個凱頓的手下,馬上動身往凱頓的別墅出發。


毒蛇凱頓的別墅雖然是個戒備森嚴的地方,但這種戒備只對普通人有效,對擁有強如七死神力量的喬來說,這個地方簡直和自家廚房差不多。

自從潘正嶽成了這裡的新主人之後,上千人的護衛早就全撤掉,剩下的只是例行巡邏清潔的人員。

喬來到別墅外一公里的道路,他並不怕七死神在這裡,因為只要在第一時間殺死潘正嶽,他相信七死神就會再度回到他的掌控。

而他另外一個打算則是要把潘正嶽收下來當部下。喬認為潘正嶽能夠幫七死神解毒,是因為他擁有足夠的科學知識甚至是金錢,這樣子的人殺掉實在太可惜了。至於那些該死的黑道份子,死光了也沒關係。

避開守衛,喬輕易靠近別墅,超乎常人的視力讓他看到大廳的莎拉和潘正嶽。

喬先一愣,跟著心中大喜,連續好幾天都沒有辦法找到莎拉,原本以為她已經逃出底特律市,沒想到她在這裡,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大廳裡除了莎拉和潘正嶽以外,並沒有其他的人在,此時兩人正說著話,莎拉看起來有些緊張,不過潘正嶽倒是一臉從容。

看到莎拉和潘正嶽說話熟悉的模樣,喬更加的加深自己內心的判斷──潘正嶽和莎拉一樣都是科學家,也許他們以前還是同事,所以潘正嶽能夠解除七死神的毒素,莎拉才會與他如此熟悉──喬的確是這麼想的,所以心中滿懷高興的他並沒有注意到附近的巡邏頻率和範圍正在減少,他站立的位置附近基本上沒有警衛和軍事杜賓犬,彷彿這個地方成了守衛的最大空白處。

因此,喬就這麼大大方方的推開大廳旁邊的落地窗戶,走了進去。

潘正嶽和莎拉看見喬突然出現,兩個人的表情都是「大吃一驚」,喬對他們的表情很滿意。

「哈哈哈,莎拉,這位是如今底特律的第一老大潘先生吧,失敬失敬。」喬走到沙發前,大笑著向兩人說。

喬的笑聲很快的引來警衛和七死神等人,匆匆忙忙跑進大廳的眾人大感慌亂,但他們還是立即把喬和潘正嶽、莎拉包圍在中間。

「你們不要太過靠近,要不然我可能會不小心傷害你們的老大。」喬要他們後退。

別墅外頭是一層一層的警衛,大廳外頭還有十四個傭兵圍著,岩石站在七死神的旁邊,凱頓和拉非耳站在一起看著喬。

「你就是喬?」

潘正嶽把莎拉到身體後面,莎拉則躲在他後面偷看著喬。

「沒錯,七死神的好朋友。」喬指著包圍在四周的七個人。

七死神沒有針對喬的話做出什麼反應,只是淡漠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會對好朋友下毒!」潘正嶽冷笑。

「下毒的是你後面的女孩子,我可是每個月都給他們解毒劑。」

喬的話讓莎拉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往後縮了一下身體。

「你說的對,不過那對七死神沒什麼影響。」

潘正嶽微笑的看著喬,那個笑讓喬心中不舒服。

如果不是為了要收服這個男人,我真想一拳打爆他的頭!喬默默的思索著是不是該放棄原先的計畫。

「對於七死神能夠解除身上的毒素,老實說我也是很高興。」

「你胡說,你身上早就有了解毒劑,你自己還不是沒給他們解毒。」莎拉漲紅著臉罵了喬兩句,然後又縮回潘正嶽的背後。

當初在藥劑裡頭下毒的主意雖然不是她想出來的,不過莎拉還是向已經有些熟的七死神點點頭表示道歉。

七死神都冷冷的看著喬,對他們來說,喬利用過他們,殺死許多無辜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喬會那麼痛恨黑幫,不過認真來說,七死神都不恨他,畢竟,是喬給了他們復仇的機會和力量。

不過,這些事情此時對他們來說不重要,因為他們的心中只剩下一個主人。

「今天晚上來找我……們,有什麼事嗎?」潘正嶽拉著莎拉坐下。

喬也不客氣坐在他們對面,他並不擔心七死神或是其他的人,潘正嶽和莎拉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眨眼的距離。

「我今天會來這裡,目的很簡單,我需要你和七死神。」喬說得很坦白,在力量之前,他不需要費力說謊。

「你需要我和七死神為你效力?」

「正嶽,你不要聽他亂說,這個人最陰險,他很危險……」

「莎拉對我的誤解很重啊,不過沒關係,人嘛,總是有被誤解的時候。」喬皮笑肉不笑的說。

「你會不會搞錯了,就你一個人?」潘正嶽要證實他和莎拉懷疑的那個部份。

「就我一個人應該夠了。」喬瞇起眼睛,身體隱約發出令人詫異的壓力。

這股力量莎拉很熟悉,從在第五世界當研究員開始到最近的新世界為止,她就一直在研究如何讓人類運用能源石,之後墨客開發出來的藥劑更是驚人,透過東方傳統內功的幫助下,人體對體外能量的利用有了新的發展。

而喬的身上則是明顯的有使用過護衛藥劑的痕跡。

莎拉原先就猜想過喬把護衛藥劑用在他自己身上,今天算是獲得證實。

這麼一想,莎拉馬上變了臉色,她偷偷的看了不遠處的七死神一眼。

喬看見了她的眼神,說:「莎拉,你不用多想,他們到這裡的時間足夠我出手殺死你們兩個。當然,那是在兩位無法合作的情況。」

「那你又怎麼肯定我和莎拉會與你合作呢?」潘正嶽問。

「很簡單,我從來沒見過不怕痛的人。」喬微嘲,跟著從口袋裡頭取出兩小瓶液體,說:「你們各喝一瓶,以後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

「喔?」潘正嶽好奇的伸手拿起桌上的瓶子。

莎拉一驚,馬上對他說:「正嶽,不可以,這個東西就是我們用在……他……他們身上的毒液,如果沒有解毒劑的話,那個後果不堪設想。」

「這就是用在七死神身上的毒液?」潘正嶽對這個東西可不陌生,畢竟七個人身上的毒素都是他解掉的。

瓶子裡是略帶透明的水液,看起來不像是劇毒,但是七死神看到那個東西出現後都臉色大變,因為他們都注射過那個瓶子裡的東西。

喬當初就是利用這個東西讓他們成為七死神,但也是因為這個東西讓他們不得不聽命於他。

「喔……各位各位,你們想太多囉,這個東西和七死神注射過的不同,我保證起碼會比較好喝,而且……」喬做出一個「請喝」的姿勢:「比起馬上就被我殺死,你們應該知道怎麼選擇。」

潘正嶽和莎拉互望一眼,莎拉也拿起放在桌上的瓶子,喬嘴角隱約露出嘲笑,雖然七死神很靠近他們,但是如果兩人反抗,他有把握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死他們,並且安全離開。

就在喬信心滿滿的時候,莎拉突然把潘正嶽手中的瓶子接過來,低聲說:「這瓶也給我,新的藥劑就這麼丟了多可惜。」說完,慎重的把藥瓶放到上衣的口袋中。

「放心吧,如果把他抓起來,那個東西你要多少沒有。」潘正嶽笑了。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31 PM

~第六章~




喬不知道潘正嶽的自信是來自於哪裡,不過他還是有信心擒下兩人,強迫他們喝下藥劑。憑藉的,當然就是強悍得像七死神一樣的力量。

喬沒有大意,一出手就用了全力,身體就像火箭的往潘正嶽和莎拉兩人衝去。

莎拉的雙眼中映出驚慌,肌肉僵硬了起來,她略帶恐懼的看著消失的喬。

她的反應喬看得很清楚,太近了,近到這種距離不能說是用衝的,而是他伸出雙手就足以控制兩人罷了。

但喬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不能動了,就像是東方電影裡的點穴一樣,就是不能動了。

不對,那個感覺很短,不能動的感覺很短,究竟有多短喬無法算得出來,太短了。因為他發覺眼前的潘正嶽和莎拉突然快速的遠離他,這太詭異了,不可能,他們的速度怎麼可能那麼快?

莎拉和潘正嶽的表情甚至沒有多大的變化,而且他們也沒有其他人營救,速度怎麼會那麼快?

不對!喬終於發現了,不是潘正嶽和莎拉正遠離他,而是他的身體急速的後退。

然後,第二個感覺就是嘴巴好鹹,接著第三個感覺就是胸口好痛,從來沒那麼痛過,第四個感覺……沒有第四個感覺,因為他昏了過去。

如果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或者說喬有機會和莎拉再說一些話的話,他就會發覺,其實莎拉眼中的慌張和驚恐,是因為她看到出乎她想像以外的場景。

喬往他們撲過來的速度很快,非常快,但是在潘正嶽往他胸口正中打了一掌之後,他倒退的速度更快。

所以他無法興起第四個感覺,很正常的昏了過去。


潘正嶽還有很多話要問喬,所以沒有下重手,但喬還是昏了快三天才醒過來。

潘正嶽很輕易的替他解了毒,但是卻沒有像七死神等人一樣,讓他復功。

所以,喬除了全身虛軟無力躺在床上之外,再也無法做出正常人的動作。

「你對我做了什麼?」喬的眼中充滿怨恨,臉色蒼白,虛弱得像隨時會死掉。

「我替你除了體內的毒素。」潘正嶽和莎拉站在床邊,岩石替他們搬來椅子。

岩石自從那天看見潘正嶽的身手之後便更加的尊敬他,幾乎把自己當成了潘正嶽的隨身僕人,大小事情他都包辦了。

一開始潘正嶽也覺得怪,便開口問他,潘正嶽知道自己對岩石的精神控制就像是當年對台灣的李老大一樣,能夠讓他們忠心不會背叛,但要讓他們發自內心的尊敬還是有些距離,岩石這才過了幾天就這麼尊敬自己,肯定是有原因。

問出來的結果很簡單,岩石很佩服潘正嶽這個主人的身手,他不敢開口要求潘正嶽教他武技,但能跟在身邊有機會多看幾眼也是不錯的。

潘正嶽聽見是這個原因,不禁啞然失笑,這種武癡他在台灣就見過好幾個,沒想到在美國又遇到了。

既然岩石喜歡,潘正嶽也就讓他處理,幾天下來他發覺岩石真的很懂得他需要的東西,真是個意外的驚喜。

「你既然除了毒素,為什麼我的身體會這樣?」喬雖然疾聲的問,但卻有種色厲內荏的味道,想必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大不妙。

「你還不知道?」莎拉哼哼說:「那個毒素是和護衛連結在一塊的,去掉了毒素之後,護衛又怎麼會有效?」

聽見莎拉這麼說,喬的臉色連變數次,最後他閉上眼睛。

「如果你能回答我的話,老實的回答我的話,我可以考慮讓你恢復力量。」

潘正嶽的聲音出現在喬的耳朵,清晰的鑽入腦袋。

喬猛然張開眼睛,嘗試過擁有非人力量之後,喬根本不願意恢復成常人的狀態,他沉默著沒有答話,腦中千迴百轉,他知道潘正嶽會說出這種話就是有所依憑和要求,所以他要考慮。

喬閉著眼睛,所以他沒看見莎拉的表情,莎拉當然已經知道七死神的毒素和功力都是潘正嶽處理的,不過她也知道潘正嶽不是科學家,所以她十分好奇,他是如何辦到這一點。

「你可以考慮個幾天,不過希望不要讓我等太久,因為我的耐心不大好。」潘正嶽說完這句話後就走了,他要給喬一個想法──不是非得要他的回答不可。

沒有意外的,喬同意了潘正嶽的提議,他不想終生在床上渡過唯一的方法,就是成為潘正嶽的屬下。

「我希望你能回答幾個問題。」喬不等潘正嶽問話,倒是開口先問了。

潘正嶽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態度,點頭說:「在可以告訴你的範圍內,我會讓你沒有遺憾。」

「你為什麼能夠替他們解毒?」喬的雙眼一動也不動的盯著潘正嶽,彷彿這樣子就可以看出來他有沒有說謊。

「很簡單,因為他們身上修煉魔功,而我也練魔功。」潘正嶽斜看了他一眼,頓了一下後才說:「很不巧的是,我的魔功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魔功。」

喬愣愣地望著他,彷彿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修煉魔功的情況他也不是很瞭解,當初認為只要注射了藥劑之後,隨著固定的方法練習就可以擁有力量,沒想到所謂「固定的方法」居然是一套功夫,還是魔功?

「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魔功對不對?」潘正嶽嘴角微嘲。

喬彷彿沒看見他的嘲笑,默然的點頭。

「哈哈哈,沒關係,我會教你。」

潘正嶽的話讓喬一怔,跟著雙眼暴出奇異的神采,像是這句話在他身上有著奇異的魔力,引起了他心中的什麼。

喬沉默著沒有接話,氣氛有點壓抑,潘正嶽也沒繼續說什麼,揮手把一小團的氣留在他身上,讓他慢慢的練,潘正嶽低聲告訴他練氣的基本方法,喬閉上眼睛馬上照著方法運功,看來是急著要恢復力量。

潘正嶽一笑,如果喬練了屬於自己身上的氣,那麼他就無法拒絕命令,因為自己一念之間就可以讓他散功死亡。

要問喬的事情潘正嶽並不急,他要拉非耳找個地方讓喬練功,順道監視他,以後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辦完那件事後又過了幾天,在拉非耳的規劃下,底特律的黑道已經差不多恢復原來的生活狀態。

潘正嶽並不想干預這裡的生態,這期間很多有勢力包括官方的人都想找他談談,不過他都拒絕了。

他沒有那種救國救民的念頭,那是得了大頭症的人才會那麼幹。

無論這裡的黑道或是白道,要怎麼搞都是他們的生態發展,只要不要惹到他,其他就隨便。

雖然他這麼想,事實上,底特律的黑道只剩下三大幫──或者也可以說只剩下一個幫派──這讓附近的州幾個市的黑道很是眼紅,已經連續派了好幾撥的人過來試探市場。

當拉非耳問起潘正嶽的意見時,他很瀟灑的給了他們一句話──一切照舊,要地盤的自己搶,保護地盤的也自己搶,要擴大地盤的也自己來。

一句話,你們幹什麼我不管,只要記得你們的主人是誰。

潘正嶽當然知道自己的態度會引起很多黑道變化,不過這些事情在他看來不過是小事。

昨天他和王瑛玫聯絡了,知道了除了太武門以外的九大幫派最近加強了對神拳門的打壓,有時甚至還放縱門下弟q子到神拳門挑釁,造成不少弟q子損傷和業務損失。

潘正嶽掛上電話後就決定回去台灣,所以也下了那些決定。

莎拉希望可以繼續研究護衛藥劑和她舅舅墨客留下的方程式,潘正嶽也不強人所難,他要東尼、凱頓和傑克三個人好好照顧莎拉。

有了三個人的財力相助,在潘正嶽離開後,莎拉很快的重建新的實驗室,開始了新的研究。

吩咐了要注意的事情之後,潘正嶽帶著包含岩石在內的十五個傭兵回到台灣。

溜出台灣的時候他身上沒什麼錢,不過此時他成了底特律的地下老大,每天賺的錢用日進斗金來形容都不過份,身上有了錢,拳頭比以前硬,底氣總是足了點,要打人或是砍人都會更舒服些。


潘正嶽沒有告訴王瑛玫他要回來的正確時間,飛機一落地,他要岩石帶著手下們找個地方住,然後再到神拳門的新地址去找他。

這些事情對岩石來說只是小事一樁,潘正嶽吩咐完後,便獨自坐車到台北的神拳門道館去。

這個新的道館才租了不到兩個月,據說是因為上一個道館的房東突然提出解約要求,願意賠償所有金錢,只希望他們趕快離開,用的理由是鬥毆事件太多了,他不希望把房子租給有鬥毆情況的武術門派。

根據幾天前王瑛玫的說法,神拳門連續好幾天都有人來踢館,因此潘正嶽才一走進館內,便發覺有人一直偷看自己。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一個看起來像是學員的男子走過來,他身上穿著道館的衣服,這衣服顯然也重新設計過,比起當初羅胖設計的神拳門制服要好多了,起碼比較不像小丑。

潘正嶽意外的看著神拳門,人數不少,前前後後起碼有五六十個人正在排隊,還有些地方正在整修中,看來好幾個地方還沒裝潢好。

魔覺往上延伸過去,潘正嶽很快的發覺王瑛玫並不在這裡,不過羅胖在七樓。

「我找羅胖。」潘正嶽說:「請你告訴他美國的朋友來找。」

那學員一臉狐疑,不過還是用櫃檯的電話通知羅胖,潘正嶽聽見電話中的羅胖說他沒有美國的朋友,但是他要那學員請訪客等一下,處理完事情後他會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潘正嶽問放下電話的學員,這學員身材壯碩,體格悍實,五指關節大大的隆起,看得出來在打擊技上花了不少功夫。

「我叫大支,這裡的人都叫我大支。」自稱大支的學員好奇的看著潘正嶽,這個人給他一種奇特的不安感,說不上來的感覺,讓他有種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深山猛虎的錯覺。

大支吞了口口水,暗暗告訴自己不要慌,對方只不過是個普通人,看他的模樣……等等,怎麼看起來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看過。

大支臉歪嘴斜的想著,那個表情看起來很可笑,平時與他較熟的朋友國賓走過來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說:「大支耶,你在幹什麼,有客人?」

大支被他這麼一拍醒了過來,埋怨的瞪了國賓一眼,說:「這位先生說他要找副館長,我已經聯絡過副館長了。」

潘正嶽聽到他這麼一說,霎時一愣,跟著笑了出來:「羅胖成了副館長?」

兩人見他一副對道館不熟的模樣,大支突然低聲問國賓:「喂,你看他會不會是要來追館長的?」

「有可能。」國賓慎重的點頭:「最近想追館長的傢伙太不要臉了,什麼怪招都想得出來,他不會是想收買副館長吧?」

「我也覺得有可能。」大支斜看了一下潘正嶽,兩人低聲討論著,完全把他晾在一旁。

「很多人追你們館長嗎?」潘正嶽當然聽見了,不過他不知道現在還有人會去追王瑛玫。

「不少,而且都是實力堅強的高手,如果你也打這個主意的話,我會勸你放棄。」大支聽見潘正嶽問了,轉頭告訴他。

「而且誰不知道我們館長早就有個超級厲害的未婚夫。」國賓說,臉上略略帶著驕傲。

「沒錯,如果你不知道的話,我可以慎重的提醒你。」大支說。

「我們館長的未婚夫可是武林大會的第一名,超級高手,從來沒輸過的武術天才,連東武門的東武先生都奈何不了的高手。」國賓一口氣說完:「他叫……」

「潘正嶽!」

「沒錯!」大支和國賓同時點頭說沒錯,不過他們也同時發覺自己根本沒開口,那……說話的人是誰?

聲音是從電梯方向傳來的,兩人同時轉身往那個地方看過去,是……副館長。

「潘……你這個混蛋!」羅胖還在十幾步外,嘴巴大吼一聲,手上的姿勢已經拉開,一勢威力最強大的神拳朝著潘正嶽打了過去。

大支和國賓兩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人是副館長的仇人,這還得了,兩人默契十足的握緊拳頭,準備在副館長後面繼續發動攻擊。

潘正嶽見狀,哈哈大笑,也不閃避,任憑著羅胖的一記神拳打中胸膛,大支和國賓也跟著出手,兩人一上一下,一手一腳,往潘正嶽的頸、足兩個位置攻去。

潘正嶽心中覺得好笑,羅胖搞混蛋也就算了,沒想到兩個小傢伙也跟著摻和。

潘正嶽心中頓起玩心,腳微微一移,身體就這麼不見了。

羅胖大驚失色,但他知道潘正嶽不會傷了自己,因此更加放心的動手打人,一式又一式的長拳大開大闔的朝著他攻去,氣勢驚人,虎虎生風。

大支和國賓兩人登時被逼在外,兩人沒見到潘正嶽剛剛的腳步,此時見到副館長使出這麼厲害的功夫,心中嘲笑這個不長眼的傢伙。

羅胖這一動手馬上引來很多人的注意,幾個教練和學員都圍了過來,最近好幾個人過來踢館,他們正愁著沒機會打幾個不長眼的混蛋,今天又來一個,這還不統統圍了過來,把潘正嶽牢牢圍住。

羅胖的長拳有了進展,長拳的優點他大概可以發揮三成到五成,但是驚人的氣勢卻遠遠超過十二成,這讓旁邊觀看的學員個個叫好,恨不得此時換成自己下場,海扁這個踢館的人一頓。

如果他們多注意一下或是這裡的裝潢做好了他們一定會發現,原本應該掛在牆壁廣告處的相片,以及外頭招牌的照片裡有個最明顯的人和眼前的男子長得很像。

但就是這麼巧合,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羅胖虎虎生風,氣勢威武的招式裡,好幾個學員還偷偷學了起來。

反倒是潘正嶽從一開始就沒發出一拳一腳,只是不斷的閃躲著,羅胖的拳招速度越來越快,在學員眼中,潘正嶽的情況岌岌可危,根本就是落敗前的掙扎。

兩人越打越快,正確的來說,應該是羅胖出手越來越快,而潘正嶽則是「掙扎」的閃躲著,絲毫沒有踢館者應該有的霸氣和傲氣。

羅胖打了一陣子,眼見自己都打不中這臭小子,乾脆住了手,留點力氣,等等還要清算這一個月的帳。

兩人突然分開,羅胖惡狠狠的瞪了潘正嶽一眼,這時他才發覺旁邊有一堆人圍著,正嘰嘰喳喳談論著,他揮手喝斥不趕快去練習,還在那裡做什麼,說完又朝著潘正嶽招手叫他跟著上樓。

這突來的變化讓圍觀的人一臉莫名其妙,不是說來踢館的嗎,怎麼會跟著上樓了?

這時才有人好像想起了什麼,從皮夾裡掏出一張照片,攤開讓其他的人看,然後驚訝的指著裡頭的人喊:「你們看,這不就是剛剛那個人嗎?」

圍觀的人一看,沒錯,雖然有點不同,衣服不同,髮型不同,身材有點不同,但那個眼神是沒差多少的,就是他。

「他……他是誰?」一個剛加入神拳門的學員指著相片問。

「笨喔!」他身邊的學員馬上敲了一下他的頭,罵道:「你連他都不認識?他是神拳門的總教練潘正嶽啊!」說完,又敲了兩下。

這麼一說,當場讓好幾個人恍然大悟,接著面露驚喜的表情,紛紛談起剛剛那個人來。

好久沒出現的總教練突然現身,讓這裡變成菜市場似的地方,一群人也不練拳了,開始拖著比較熟的幾個老鳥問起潘正嶽的輝煌事蹟。

潘正嶽和羅胖可不知道下面已經為他們炸開了鍋,幾十個人都在激動的說著神拳門,甚至是武術界的傳奇人物潘正嶽。

現今武術界誰不知道神拳門的潘正嶽乃是武林大會第十屆的冠軍,雖然事後舉辦單位反悔用「潘正嶽使用魔功」的荒謬理由撤回冠軍獎項。

但誰不知道那是因為歷屆冠軍一向都是由十大門派取得,這一屆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門派就這麼輕鬆的連戰皆捷,一路擊敗各派好手。

到最後,甚至連東武門的掌門,號稱武林第一人的東武先生都和他打成平手,而且潘正嶽還是空手應敵。

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十大門派的藉口和陰謀,這個世界和以前已經大不相同,以前的武林事情是他們說了算,但是現在有種叫做「攝影機」的東西,潘正嶽是不是用魔功,可不是他們可以一手遮天。

之後潘正嶽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離開台灣,但是加入神拳門的人幾乎都是為了他而來,一時之間,神拳門的威盛趕上了十大門派,隱隱約約成了第十一大的新武術門派。

這一段時間以來,神拳門的弟q子都感受到九大門派的排擠,除了太武門之外,其他門派幾乎都會找機會上神拳門踢館,這也激起了神拳門的團結。

不過,團結畢竟不是實力,武術界的事情幾乎不論大小都是拳頭說了算,神拳門沒了潘正嶽之後,雖然讓王瑛玫接手館長之位,但她的實力畢竟比不上潘正嶽,總不能每個來踢館的人都讓她出手,時間一久,受傷的人就越來越多,離開神拳門的學員也不少,因此,北中南的幾個道館這才一間一間的關上。

這一間也是羅胖把其他道館都關了之後才搬過來的,而會留下來的學員都是崇拜著潘正嶽的,今天能夠親眼見到偶像出現,那還不興奮得練不下功夫。


七樓。

羅胖帶著潘正嶽走進新的辦公室,裡頭還散發著剛裝潢不久的味道。

「這個辦公室不賴,你選的?」潘正嶽隨便看了一下。

羅胖哼哼兩聲,罵道:「那還用說,你這個臭小子一聲不吭的就跑了,留下一堆爛攤子給我收拾,我早就知道你這個人虎頭蛇尾,忘恩負義,見色忘友,十足的混蛋。」

潘正嶽哈哈笑了幾聲,任憑羅胖罵也不理他,自顧自的拿起電話撥給王瑛玫。

電話接通後,王瑛玫知道他回到台灣當然是驚喜非常,在電話裡說她會馬上趕回來,叫他不要亂跑,潘正嶽笑咪咪的說聲「好」之後才掛上電話,一轉頭就看到羅胖那還是一臉不爽的表情。

「好了,不要生氣,你這個人這麼胖,怎麼氣那麼多,不是說胖子少氣嗎?你不要亂了胖子的風骨。」潘正嶽坐在沙發上笑說。

「去你的蛋蛋麵胖子風骨,我羅胖的風骨只會拿來燉排骨湯給自己吃,少給我胡說八道,快把這段時間你滾到哪裡去的事情說來聽,要是給我說了謊,哼哼哼!」

「說謊會怎樣?」潘正嶽好奇的問。

「哼哼,你不要以為你的手上還有兩把刷子,我告訴你,要是讓羅老爺我不爽了,我就給你捲款潛逃,讓你成了大窮鬼,武林笑話,哼哼哼哼……」

羅胖一副老子有錢的賤模樣,看得潘正嶽幾乎要忍不住出手扁他一頓。

不過回頭一想,當初自己一下子就跑了,如果不是王瑛玫和這臭胖子主持大局,搞不好會出什麼事!心念這麼一轉,潘正嶽也只好苦笑著開始說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隨著潘正嶽的「故事」進展,羅胖的嘴巴越來越大,聽到潘正嶽幹掉東武先生時,羅胖嚇得幾乎從沙發上跌下來,之後又聽到他把武當神道七子的其中一個也幹掉了,他幾乎說不出話了。

此時的羅胖由於神拳門的關係,已經不是當時那個天真只會賣假藥的奸商,透過王瑛玫的轉述,他也知道了武當神道的存在,更知道自己眼中非常厲害、強大的十大門派,其實也就是武當神道下面的嘍囉門派罷了。

而當他知道還有比東武先生更厲害的武當七子時,羅胖的心臟幾乎要停了:「正嶽,你的膽子夠大了,居然把那幾個人都給……」他做了抹脖子手勢。

潘正嶽冷笑一聲:「我不幹掉他們,難道要等他們來殺我嗎?」

說時,他身上隱約散發出黑霧煞氣,羅胖可受不了這些煞氣,哇哇大叫,要潘正嶽把那些鬼東西收回去,不要亂搞。

潘正嶽心念一轉,黑霧全部進了身體,羅胖嘴巴碎碎念著,叫他沒事不要亂放冷氣,要是讓他受傷了,以後不能娶妻生子賺大錢,潘正嶽要負全責。

王瑛玫很快的回到道館,學員當然快速的向她報告這件事情,來到樓上,她高興的撲入潘正嶽的胸膛,此時兩人已經是未婚夫妻關係,親暱點自然沒人說話。

跟著王瑛玫來樓上的還有一大堆的學員和幾個教練,他們都希望可以看看傳聞中的總教練,順道請總教練說說話,或是教一些什麼東西。

王瑛玫笑著對潘正嶽說:「這裡的總教練一直是你,不過你可從來沒盡到責任,這次你好不容易來了,給他們說說話吧!」

潘正嶽看著懷中的美人巧笑倩兮,心情大好,馬上點頭說:「好,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到練習場,我教大家練練拳。」

這話一出,當場把教練和學員給喜翻了,時間就定在一個小時之後,這些學員馬上打電話通知今天沒到的朋友和學員,而其他的教練也打電話通知對武術有興趣的朋友,這可是總教練第一次教學,不來的就是白癡了。

一時間,樓上樓下亂成一團,找人的、打電話的、找攝影機的、佈置場地的,全部混亂成一團。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32 PM

~第七章~




「怎麼樣?有沒有感到意外,你這個很少上台的總教練居然會引起這麼大的騷動?」王瑛玫用指頭彈了一下潘正嶽的手臂:「在這個地方你的名字可是每天都會被提起喔,次數比我還多。」

見王瑛玫嬌笑的甜美模樣,潘正嶽不禁露出滿足的微笑,這時他突然想起陳達,不知道他現在怎麼了,問:「陳達呢?他到哪去了?我好久沒見到他了。」

「他啊,我也好幾個月沒見到他了,前一陣子好像是在霹靂小組裡頭,不過現在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王瑛玫搖搖頭。

想想這幾年自己東奔西跑,好像也沒做出什麼事,潘正嶽自嘲的笑,反倒是他們都各有一片天空。

「對了,前一陣子有叫莫塵的人和叫鐵郎的女孩子來找你,你認識他們嗎?」王瑛玫說。

「喔?」潘正嶽有點意外:「他們來找我?」

自從自己恢復功力之後還沒有機會好好與他們聚一下,他們對自己的關心可不是虛假……潘正嶽想了後對王瑛玫說今天晚上打電話給他們,如果有空的話一起吃個飯。

王瑛玫當然沒什麼意見,她也想認識這兩個幫助過潘正嶽的朋友,要潘正嶽趕緊打電話,倒是他說不急,先把樓下那群亢奮的學員處理完再說。


一個小時很快的過去,潘正嶽和王瑛玫以及羅胖到樓下練武場的時候,發現來的人不只是學員、教練,甚至連記者都來了。

這個練武場是王瑛玫特地挑的,雖然還沒裝潢好,但是就勝在場地大,而且還是特別挑高,給人空曠的舒適感。

上百個學員早就在那裡等著,看見潘正嶽、王瑛玫和羅胖出現後,紛紛大聲問好。

王瑛玫早就告訴過他,由於九大門派打壓的關係,才過去不到幾個月的時間,神拳門的人數只剩下原先的一成多,還造成資金的流動問題,幸好當時潘正嶽把青眼鷹留下來的錢都給了王瑛玫,這才讓神拳門不至於倒閉。

但一下子拿到大量金錢的王瑛玫並沒有急於擴張,反倒是和羅胖、葉喬以及潘正嶽商量後把其他分館全部結束,趁著上一個房東提出解約要求,來這裡開設新的道館。

連續幾次的道館變遷,讓學員又少了不少,不過由於潘正嶽把青眼鷹的帳號給了王瑛玫,那裡頭起碼有上千萬美金在,這還不包括青眼鷹收藏的古董,因此王瑛玫樂得採取精英政策,如果沒有心留下來練武,她也不會強留,反正現在道館資金沒有問題。

由於這個因素,神拳門倒是招收了好幾個存心練武,而且資質還不錯的學員,算是因禍得福。

看著眼前百多個學員和教練欣喜的臉龐,潘正嶽有種恍惚的感覺,他們的臉就像是當年父親聽見喜愛的武術時那般的高興,一時間,令他有種父親「回來了」的怪異錯覺。

微微甩了甩頭,潘正嶽把心思拉回眼前的大小學員身上,這些學員大多年紀不一,有的年紀已經超過五十歲,有的年紀不滿十歲,當初收學員原本就是大小兼收,可不像其他門派只收年輕人。

百多張容貌當然都不一樣,相同的是那百多雙眼睛裡的熾熱,潘正嶽知道那都是因為自己。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自己的人生志向原本是沒有這一幕的,我應該不需要被人崇拜,也不需要站在眾人面前接受推崇歡呼,不過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好像只是眨幾個眼,人生就走到了這裡。

這些念頭說來雖長,但在其他人眼中也不過是一瞬間罷了,潘正嶽站在王瑛玫旁邊,微笑著向在場的人打招呼,與他靠近的人個個興奮莫名,臉上有著忍不住、無法停止的笑容。

「大家都排好隊伍。」羅胖看到這麼多人擠在一塊,要所有人都排好隊。

幸好這個地方夠大,沒多久百來個人就排成了兩個隊伍,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幾個好久沒見面的人。

他們正是南修元、青鳳樹、霞棲月、東武海、北慶修、蕭語、蕭桐、蕭策和蘇蝶這幾個曾經跟著潘正嶽練武的人。

潘正嶽聽說蕭語在他離開台灣之後,一舉擊敗卓陸朋與卓徵,拿下太武門的門主之位,這段時間其他九大門派對神拳門多有排擠,但唯獨七煞掌這一門派和太武門對他們一直維護,這才讓神拳門度過一開始那段艱苦的日子,王瑛玫一面說一面感嘆這年頭還是有人願意雪中送炭。

潘正嶽聽見王瑛玫這麼說也沒什麼特殊表示,只是笑了笑,這些學生的身體之內幾乎都有他當初種下的精神約制,對自己的忠誠度那自然是不用說。

百多人殷切的眼神,潘正嶽都看在眼裡,他知道他們在期待著自己,但他也知道擋在自己前面的路途有多麼艱難,面對的敵人是多麼強大。

不說那個從未見過面的武當神道道主,光是盧猛這麼一個武當七子就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用了計先打傷他,再趁機強攻,搞不好自己就會死在底特律。

事後想想那個決定實在很魯莽,如果當時盧猛的反應稍快一點,或是東武先生和古籐、古樹三個人的運氣好一點的話,那天的戰果就不同了。

不過,事實就是他們死了,而我活了下來。潘正嶽告訴自己,要繼續活下去,帶著自己所愛的人一起活下去,那就要用更強悍的手段,用更狠的心,還需要更強的武功,那是最大的寶藏。

潘正嶽知道此時自己的情況就像是行走在深山大澤之中,雖然偶而會遇見一些比較好走的路途,但那畢竟只是曇花一現的短期,並非長久都能如此幸運。

「各位大家好。」潘正嶽輕輕揮手向每個人問好。

所有人都一臉興奮,用力大聲喊總教練好,有幾個人甚至臉都漲紅了。

「大家不要太過拘束,我這個總教練連一堂課也沒為大家上過,實在慚愧。」潘正嶽一笑點頭。

每個學員都同時發現剛剛那一秒,總教練好像把眼光投向了自己,每個人的心情更是興奮了。

王瑛玫也很訝異這些學員的表現,要知道這些人大部份都沒見過潘正嶽本人,沒想到他們會如此的喜歡他。

羅胖也詫異的看著眼前這群大混蛋,枉費自己平常對他們如此的好,看見老潘一出現居然就變了心,從剛剛開始看向自己的眼睛可沒幾雙,真是混蛋加一萬級。

這時,潘正嶽在人群中看見一個意外的人,黃美葳,那個羅胖喜歡的女孩子,此時她穿著一身合適的道服站在人群之中,有種清秀雅致的奇特感。

潘正嶽特地朝她一笑,黃美葳見他終於看見自己,發覺自己的存在,還特地給了自己一個招呼,她頓時漲紅了臉,雙眼中的異彩更亮了。

此時王瑛玫也注意到了黃美葳的異狀,一看就知道黃美葳在高興什麼,雖然知道潘正嶽對黃美葳沒什麼意思,不過心頭還是有點怪怪的。

「總教練,你缺課那麼多堂,是不是要給我們這些忠心的學員補補課啊?」一個看起來十分滑溜的學員突然問道。

這話當場引來大笑,跟著又有許多人贊同,連連說讚,要求總教練一定要找時間開課,一時間,笑聲、說話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

一般來說,在道館裡頭是不准如此喧嘩,今天的情況實在是例外,因此王瑛玫和幾個教練也睜一眼閉一眼,當成沒注意。

幾分鐘過後,眾人漸漸安靜,潘正嶽也不矯情:「各位,我知道各位會來這裡都是因為對武術的熱愛,我能瞭解那個心情,當年我的父親也是像各位一樣……」

當年潘爸對武術的熱愛一直是潘正嶽記憶中很重要的部份,不過當他進入武術界後才發覺這個世界的分層十分細,如果沒有熟悉武術界的人引介加入,那麼就算是你再喜愛也只能望洋興歎。

這也是為什麼當時的武術門派那麼多,但是普通喜歡練武的人卻都無法真正進入武術就是這個原因。

說到底,武術界就是個十分封閉的舊社會,在這裡,層級、階級十分嚴明,就算是加入了,也需要經歷一層一層的考驗,才能慢慢的學習到真正的武術,而要真正的修煉高深武術,那就需要看個人的機緣和資質了。

王瑛玫的叔叔雖然是個古武術專家,但他也不敢教導太過複雜精深的武術,一來是這些學生當時都不是真正的自家子弟,只有像王瑛玫這種世家子弟才享有一出生就可以練武的特權。

所以潘爸雖然和王瑛玫的叔叔相識多年,他也只能在門外徘徊,終生無緣進階真正的武術大門。

有時一想到這些事情,潘正嶽還是深深地為自己的父親感到哀傷,所以他今天特地說出了讓王瑛玫和羅胖大吃一驚的話。

「……今天各位繳費來學習武術,我們會讓各位學習到真正的武術,真正的拳法、真正的輕功、真正的氣功!」

就像是宣示一樣,潘正嶽的聲音震入每個學員的耳中。

這句話有著十分獨特的意義,王瑛玫驚愕的看著潘正嶽,因為這些話潘正嶽事先並沒有與她商量過,他要做的這件事是直接打破武術界上千年的規矩和傳承,把武術當成商品來販售。

「正嶽,你……」王瑛玫下意識的就要阻止潘正嶽繼續往下說。

但潘正嶽像是早就知道了她要說的話,看了她一眼說:「瑛玫,這是我對父親紀念的方式,要完成他終生無法完成的夢想──普通人也可以練武!」

看見潘正嶽微紅的雙眼,王瑛玫原本要說的話都吞下去,她知道他的父親在他心中有著什麼樣的地位,一想到這裡,她也暗暗嘆息,唉!算了,武術界這樣子下去也會完全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也許他的作法是對的。

「總教練,什麼是輕功?什麼是真正的拳法?什麼是真正的內功?」站在後排的一個學員大聲問。

潘正嶽往他一瞧,問話的學員體格精壯,四肢結實,肌肉有如山巒起伏般的雄偉,一看就知道是個平常有鍛鍊的人。

潘正嶽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喜,眼前這個學員的外貌剛毅,給人不錯的印象。

「好,現在有個同學問了這個很多同學都想知道的問題,來……」潘正嶽叫他到前面來。

那學員高興的繞過身旁的人跑到最前頭,此時王瑛玫已經低聲告訴他,這個學員的名字叫王傑,和那個知名的歌手同名同姓。

王傑……這倒是個好記的名字。潘正嶽暗暗覺得有趣,王傑是他以前少數喜歡的男歌手之一,這讓他對王傑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好,王傑。」

潘正嶽這麼一喊,當場又讓好幾個人笑了出來,還有人開玩笑要他先唱首王傑的成名曲「一場遊戲一場夢」再說。

看他們的態度,潘正嶽就知道王傑的人緣不錯,而叫得最大聲的兩個人赫然就是大支和國賓這兩個不長眼的傢伙。

「不要吵,總教練在說話,你們吵什麼,沒規矩。」鯊魚教練看不過去了,回頭朝著後面的人罵了一句。

所有學員聽見了,看見是平時最兇的鯊魚教練罵人,紛紛閉上嘴巴,看得出來鯊魚教練平時的威信深植人心。

「不用不用,大家不要太過拘束,我沒有講課的經驗,如果都是我一個人開口會讓我覺得彆扭,如果你們有問題可以隨時提出來沒關係,這位教練看起來很有威嚴,我覺得讓他來帶學員,一定會讓各位有很大的收穫。」潘正嶽對鯊魚教練笑著點頭。

鯊魚教練看見崇拜許久的總教練居然會在意自己的想法,心中不免帶著些許的高興。

「正嶽,你叫王傑過來做什麼?」王瑛玫轉頭低聲問。

「各位應該都知道,當今的武術界自古以來一向敝帚自珍,對於自家的武學從來沒有外傳的習慣,這使得大部分想練武的人只能在武術門外望洋興嘆。」

潘正嶽的話讓很多人用力的點頭,這些人來這裡之前其實都去過十大門派的武館,但是他們雖然號稱開武館,其實除了傳授一些比起普通武術稍稍高一些的武技之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除非學員的資質受到注意,這才有機會受到十大門派裡的人收入門下,開始傳授真正的武學。

蘇蝶就是其中一個,太武門收弟q子一向比較寬鬆,這也從他們的弟q子不需要改名看得出來,因此太武門算得上是十大門派裡頭最寬鬆的一派,但這也是因為他們並沒有像四大門派有四大掌門高手當擎天支柱,只好廣收門徒來壯大門派。

「我在這裡告訴各位,神拳門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在場的每一位都有機會學習到高深的武術……」

潘正嶽的話還沒說完,當場就引來如雷的掌聲,好幾個人拚命鼓掌,漲紅著臉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們都知道這種事情是以前幾乎不曾發生過的,今天絕對是武術史上的一個特例。

「正嶽……你……」王瑛玫這下子有點急了,潘正嶽根本沒有準備什麼,怎麼會說出這些東西,這下子要怎麼跟這些學員交代。

潘正嶽對她露出一個「你放心」的微笑,接著轉頭對所有的人說:「各位,等一下我會示範一個動作,你們把這個動作記好,這會對各位有一些幫助。」

「王傑,你到我身邊來。」潘正嶽要王傑站到身邊,跟著雙掌向上朝天,雙腳不丁不八:「雙眼平視,不要多想,跟著我的氣走。」

說時,潘正嶽的右掌貼上了王傑的後頸,一道冰寒無比的魔氣從後背大椎穴入侵,輕易的轉入王傑的四肢百骸,奇經八脈。

這股來自魔神無相魔功的魔氣在潘正嶽的帶領下,輕易的破開王傑身上大部分封閉的穴道,幾分鐘之內就貫通他身上的大穴。

王傑痛苦得幾乎要大叫出來,但是一道強悍的冰冷氣息壓得他根本無法動彈,連昏過去都沒有辦法,他只能硬撐著。

所有在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根本不懂現在是怎麼了,怎麼總教練手這麼一壓,王傑就像是被砍了似的,那個表情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又過了幾分鐘,潘正嶽收回手掌,王傑這才感覺不到痛苦,而他的耳朵傳來潘正嶽如雷的低喝:「閉上眼睛,凝聚心神,不要有任何的動作。」

王傑此時根本不敢稍有動作,完全跟著潘正嶽的指令行動,潘正嶽出手導引他坐下,然後要他體會體內的真氣走向。

除了王傑以外,潘正嶽又從人群裡頭挑出九個比較容易感受到氣的學員,依法處理,很快的,地上多了十個盤坐的學員,他們個個神情怪異,有的痛苦,有的喜悅,有的壓抑,有的平靜,表情不一。

其餘學員包括王瑛玫、羅胖和教練在內的人都好奇的看著,不知道潘正嶽葫蘆裡賣著什麼膏藥。

答案在一個小時之後揭曉,十個學員陸續醒了過來。

王傑第一個醒了過來,此時他覺得身上充滿了莫名其妙的勁道,有種不發不痛快的彆扭感。

他終於忍不住仰頭大叫,跟著握拳屈膝,猛力蹬地往上用力躍起,整個人就像箭一樣往天花板射去。

學員裡頭有人驚叫出來,驚叫聲中大多是驚嘆,王傑這一跳,幾乎超過三公尺的高度,這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人可以跳出的程度。

這一跳連王傑自己也給嚇了一大跳,這一下馬上失去平衡,整個人就這麼跌了下來,不過此時他的身手矯健,一個翻身就平安落到地上,站起來時他還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腳。

現場的學員都詫異的看著王傑這突來的變化,他們知道王傑的身手是不錯,但當然沒到這種離譜的程度,剛剛那一跳應該是傳說中的輕功了吧!

輕功?十幾分鐘就可以學會輕功?!這下子不得了,這一大群人立刻激動得像是同時中了彩券,喊叫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不是潘正嶽站在前面,也許這群人就全部圍了上來。

陸續的,其他九個人都醒過來,他們的反應都和王傑一樣,每個人在體能力量方面都有著極大的變化,看得出來這全部和潘正嶽剛剛那一掌有著絕對的關係。

「各位,我剛剛說過了,各位都有機會學習到真正的武學。」潘正嶽做了個要所有人閉嘴的動作。

全部的人這才停止說話,只用熾熱的眼神看著潘正嶽。

「老實對各位說,我剛剛做的事情可以說是作弊。」潘正嶽指著那十個人說:「如果他們沒有趕緊鞏固自身力量的氣脈,三十天之內,我幫他們打通的氣脈就會逐漸萎縮,回到原先閉塞的模樣。」

那十個人原本微笑的表情登時冷了下去,緊張的看著潘正嶽,如果不知道怎麼鞏固氣脈,那這身力量根本就像是鏡花水月,時間一到就會自動失效,這不是和網路上抓的盜版防毒軟體一樣嗎?開什麼玩笑!

「不過大家不需要擔心,等一下我會教各位一套調理內氣的方法,讓各位鞏固內氣,進一步修煉內功。」

這話讓十個人安心不少,而其他學員也紛紛要求要如法照辦,潘正嶽也不多說,馬上出手,替其餘百來人按穴調氣,並且要他們坐下記住氣脈循環次序。

潘正嶽在所有人都調息完畢後,便傳下一套調氣運行的方法,這當然不是正統的氣功運行,而是道道地地的魔功練習模式。

魔功修煉危險萬分,但這經過潘正嶽修改過的魔功威力大減,危險性也降低很多,普通人可以練得,效果也不差,在潘正嶽的監督下,每個人都成功的完成功法循環。


回到辦公室,王瑛玫擔心的道:「正嶽,你剛剛傳授的功法……」

潘正嶽沒有欺騙她,淡淡的說:「那是魔功,我修改過的魔功修煉法。」

王瑛玫一喜一憂,喜的是潘正嶽並沒有瞞自己,憂的卻是這個情況畢竟無法完全瞞過武當神道,這麼多人同時修煉魔功,這會帶來什麼樣的衝擊?

「你覺得我同時讓這麼多人練功會有問題?」潘正嶽一眼就看穿王瑛玫擔心的部份,兩人依偎在一塊,潘正嶽的鼻子聞到奇異的香味,心頭一軟,一股莫名的情緒就湧了上來。

「我……」王瑛玫不想影響潘正嶽,但是她又覺得這樣子不好。

潘正嶽傳授的與她受過的教育完全相違背,這種衝擊使她一時之間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麼抒解這種情緒。

潘正嶽突然擋住她要說的話,說:「我們去海邊吧!」

王瑛玫一怔,有些意外的說:「去海邊?現在?」

「現在。」潘正嶽拉著王瑛玫的手站起來:「我們好像沒有單獨去過海邊。」


天上的雲暗得黑壓壓的,裡頭好像被擠了一大堆的墨汁,但是卻不掉下來,沉悶悶的壓在天空。

海水在下午的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改變,從各種角度的光線反射下,映射出奇異的瑰麗顏色。

午後的漁船從很遠的地方緩緩滑過,載著船夫的期待,也載著等船人的心。

徐風吹拂,帶著些許的寒意,最遠方的地平線隱約透著金線,那是還沒有完全下沉的太陽餘暉。

海水一來一往的在天與地之間擺盪,潘正嶽和王瑛玫牽著手在沙灘上緩緩的走著,手上各自拿著鞋子赤著腳踩在沙灘上,腳下的沙子柔軟,在他們的身後印著曾經走過的足跡,腳印有兩組,一大一小,天氣其實有點冷,但是他的手傳來一陣奇特的熱力,為她驅除了寒冷冰氣,強悍的把她阻隔在天地冰冷之外。

偶而幾隻不認識的野鳥從附近飛過,帶起更多的蕭瑟感,不過他的心很暖,她的心揉在他的心中。

「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潘正嶽的聲音有點輕,輕飄飄的晃入王瑛玫的耳朵內。

王瑛玫斜瞥了他一眼,嘴角不禁上揚,她想起第一次看見潘正嶽這個書獃子的場景。當時潘正嶽一頭短髮,看來十足的宅男模樣,每次見到她的時候總是露出奇怪的傻笑。

潘正嶽好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告訴王瑛玫一些什麼,他緩緩的說著,從當年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悸動說到晚上做夢夢到她的場景。

「我還記得你在夢中笑我那一題數學算錯了,所以才輸你兩分。」

「我有笑過你嗎?」

「沒有。」潘正嶽拉著她的手更緊了些:「那是我想和你聊天說話自己想出來的對話,你不知道,三年來我連生病都沒有請過假,就是因為希望可以每天看到你。」

王瑛玫當然不知道,身懷內功的她是很少生病的,看著身旁的男子眼眸中映出自己的身影,那般的清晰,如此的深情,就在這一秒,王瑛玫知道自己早在很多年前就選了他。

「我爸很喜歡練武,不過他一直沒有機會練到真正的武功,但他還是樂此不疲,你不知道吧,我家裡客廳的那個破水缸就是他去買來的,就為了練你教的輕功。」潘正嶽說起高中時第一次隨著父親去王瑛玫的叔叔教武的寺廟那個場景。

「我沒想到那一天會在那裡遇到你。」王瑛玫用右手臂圈著潘正嶽的左手臂:「我看到你的時候只覺得訝異,不過你看到我施展輕功的那個表情,真的是很好笑……」

然後,潘正嶽繼續說著,從高中時期說到底特律發生的事,有些事情她聽過,有些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潘正嶽說到海水中有個小山大的肉山時,王瑛玫驚訝的摀住嘴巴,說到被魯盤長老吸光功力,差點死在那個肉山裡頭時,王瑛玫生氣憤怒,說到和東武先生對決而被打落海水中,遇見無上天魔道的前輩時,她抓緊他的手,彷彿是怕失去了他。

兩人說著、笑著、走著,時間就這麼緩緩的流淌過去,彷彿眼前的海水靜靜的一來一回,也像是空中不知道從哪裡來,又準備往哪裡去的微風。

「你現在的武功到了什麼程度?」

兩人肩並肩坐在與海邊有一小段距離的水泥石階,王瑛玫對魔功有點好奇。

從小接受到的教育告訴她,修煉魔功的人都是大壞蛋,不僅殺人不眨眼,而且沒心沒肝沒肺,只要見著了,武林人士都有見一殺一的義務和責任。

而小時候聽來,修煉魔功的「邪q惡人士」,此時就坐在自己身旁,環抱著自己的肩膀,傳來一陣溫暖的熱力。

「我修煉的武功我上次告訴過你,是魔尊十要的『魔相意要』,這個武功傳說相當難練,歷屆魔尊只有兩個人修煉,我就是第二個,連東武先生我都把他給宰了,你說我的武功練到哪裡了?」

潘正嶽把自己的手掌攤開,在路燈的光線下,他的手掌映著潔白,表現出優美的光澤,絲毫不比任何女人甚至是嬰孩的皮膚遜色。

「是不是修煉魔功,皮膚都會這麼好?」王瑛玫摸了幾下,連膚質一向不錯的她都有些嫉妒,摸上去的感覺根本不像是男人的肌膚,更多的感覺像是溫暖的綢緞。

「其實我也不知道。」潘正嶽搖頭嘆了口氣。

在路燈下,不僅是他的手,只要是露在外頭的皮膚都隱約出現幽藍的絢麗光澤,這是功力即將突破的情況,不過他並不知道,只是任憑著體內循環的魔氣自發式的旋轉。

「我原本修煉的『魔相意要』在第五世界吸收過那些能源石後就產生了變化,這些變化在魔尊十要的書裡都沒提過,我也不知道我的魔氣為什麼沒有轉向『魔相意要』更深層的功力,而是轉變成了魔神無相,我……老實說,我很害怕。」他苦笑著。

潘正嶽曾經告訴過王瑛玫自己體內魔功的變化,那不僅僅是量的變化,還有著本質的改變,這些改變已經超出當初魔尊師尊留下來的書籍敘述範圍,此時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把魔神無相修煉下去,還是趕緊煞車,重新把「魔相意要」往更深層的地方修煉。

無論往哪邊走都是未知的盲點,所以潘正嶽不僅戰戰兢兢,而且戒慎恐懼,深怕有天自己就這麼死了,留下了她,那個時候,她會有多麼心傷悲痛。

一隻小鳥飛到他們前頭的地面,低頭朝地面啄了幾下,又抬起頭來左顧右盼,跳了幾下後看了潘正嶽一眼,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又展翅飛向夜空。

彷彿是感覺到了潘正嶽心中的無奈和焦慮,王瑛玫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低聲說:「正嶽,你要記得,我們是夫妻。」說完這句話後,她就沉默了。

但潘正嶽明白她要表達的心意,伸手環住她的腰,聽著潮來潮往的海浪聲。

「我愛你。」

「我也是。」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8-10 01:33 PM

~第八章~




潘正嶽回到神拳門,羅胖馬上找上他,緊張的說:「正嶽,不好了,不好了……」

他一臉緊張的模樣,滿頭大汗,也不知道是發生什麼大事讓他如此緊張。

「你怎麼了?見鬼了?你不是連鬼都不怕,怎麼才見了鬼就嚇成這個樣子?」潘正嶽牽著王瑛玫的手打趣說。

「你才見大頭鬼,我是說學員出事了。」羅胖瞪了潘正嶽一眼,說:「今天下午你不是督促了一堆學員練功嗎?」

「是啊,怎麼了?」潘正嶽問。

一旁的王瑛玫見羅胖緊張的表情,也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

「幹!我怎麼知道怎麼了,你們兩個下午離開前不是要他們自己練功嗎?可是大概兩個小時之後,開始有學員頭昏、胸悶,接著有人陸續的昏倒,好幾個人都吐血還流鼻血……」

羅胖一口氣說完,潘正嶽和王瑛玫兩人表情一肅,怎麼可能?當時的運功明明都沒有事情,怎麼會這個樣子?

「他們呢?」王瑛玫馬上問。

「都送到醫院去了,上百個人啊……我的天啊!我找你們找了好久,你們兩個的手機都沒在開的是不是,我打了一個下午的電話給你們都沒人開機!」

「不說這些了,先到醫院去,哪一家醫院?」

潘正嶽一轉身就要往外走,但王瑛玫攔住了他,說:「等等,我和葉喬、羅胖先去探探情況,你先不要出面。」

羅胖聽到王瑛玫這麼一說,一開始也是一愣,然後點頭同意的說:「對,你先不要出面,這件事情和你下午對他們傳功可能有關係,如果你出面將會引起更大的問題,我和瑛玫先去看看,喬已經在台大醫院了,那個地方人數最多,另外幾個地方我和瑛玫去,你在這裡等消息……」

羅胖說完,也不等潘正嶽回應,招呼了王瑛玫一聲,就搭車去醫院了。

潘正嶽心情一片混亂,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問題,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傳功出了問題?怎麼會這樣子,這根本……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潘正嶽在大廳找個地方坐下,仔細思索著,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那些魔功都是他體內的魔丹分出來的靈氣,效果只會比起普通人練功要強上很多倍,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狀況?


當然,任憑潘正嶽如何的思考都不知道,問題根本不是出現在他身上,而是武當神道早就在神拳門的弟q子們身上「種」下了類似盧猛修煉的佛家氣功。

武當神道早就知道潘正嶽和神拳門的關係十分深刻,館長是他的未婚妻,副館長是他的好朋友,他還是神拳門的總教練,還有十大門派的精英弟q子加入這裡,雖然他離開了台灣,離開了神拳門,但是他有天一定會回來。

武當神道看得十分精確,潘正嶽才一年左右就回到台灣,而且也像他們預估的狀況一樣,對門下的學員進行武技教授。

潘正嶽修煉魔功的事情在武當神道裡早就不是秘密了,既然要對付修煉魔功的他,那當然就是要用佛功。

強大的佛功!

自從盧猛去美國之後就消失了,武當神道知道盧猛應該和東武先生、古籐、古樹都兇多吉少,於是他們馬上把目標放在神拳門的弟q子們身上,透過九大門派派出來的踢館者,陸陸續續來踢館,並且對學員「種」下佛功的氣。

這種佛功的氣對學員的幫助很大,平時強健體魄,鍛鍊心神,有著極大的好處。但是它有個最大的特性,就是強烈的排斥魔功,這個特性是用來針對潘正嶽修煉的魔功。

武當神道在一個月之內就把佛功的「種子」下到神拳門內每人身上,平時修煉武功感覺自然良好,但是當他們一旦開始修煉魔功,就會引起佛魔相斥,而結果自然是學員吐血住院。

從這個角度來看,武當神道的確事事盡佔先機,把潘正嶽看得一清二楚,卻又不是直接針對他,而是從他身邊的人開始下手,那根本是防不勝防。


王瑛玫打了電話過來,告訴潘正嶽學員大多是胸悶、胸痛,典型的氣岔症狀,這些情況都是練武人常發生的事,但是上百人同時發生就十分不尋常了。

「有沒有人有生命危險?」潘正嶽的心情有些低落,到了此時他還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事情。

「現在是沒有,剛剛我和葉喬以及羅胖都通過電話了,學員總共有一百零七個入醫院急診,在家裡感到不舒服沒有入院的還有十個,情況都還不至於發生生命危險。」王瑛玫吁了口氣,幸好這些學員沒事,不過這麼一來對神拳門的情況很不妙。

一個道館同時有上百人入院急診,這種消息根本擋不住嗜血的媒體,時間才過去不到五十分鐘,新聞台的記者就來了,看樣子後面還有更多的媒體記者會出現。

潘正嶽沉默的聽著,目前的情況應該是先處理學員的身體狀況,以及挽救神拳門的聲譽,可是此時他的腦中混亂一片,絲毫理不出頭緒和原因。

「正嶽,我會在明天召開記者會,今天晚上我要和葉喬商量一下說法,你先到樓上去睡。」

「我……」潘正嶽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明天並不好過,可是自己卻無法做什麼,只能讓王瑛玫他們擔心煩憂,這一刻他突然厭惡起自己來。

「正嶽……」好像能夠理解潘正嶽在想什麼,王瑛玫的聲音放柔變軟,她慢慢的說:「雖然到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你要相信我……」

「對不起……」潘正嶽低聲說。

「不要說對不起,我們是夫妻,是福是禍我們都會在一起。」王瑛玫的聲音很平穩,這個時候便顯現出她的應變能力和強悍的抗壓能力。

掛上電話後,潘正嶽又想了一會兒,這時外頭突然傳來聲音,有人靠近,潘正嶽的魔覺掃過,靠近的人是岩石。

岩石只有一個人過來,他告訴潘正嶽其他的隊員已經都安置好了,不會隨便惹事,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馬上調動。

潘正嶽點頭表示知道,岩石很快的發現他的異狀,便開口問。

他也不瞞岩石,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從傳授魔功開始一路說到剛剛學員入院急診的情況。

其實潘正嶽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岩石說這些話,大概是這個時候沒個熟悉的人在,只好找他說說話。

岩石沉默一會兒,想了想說:「主人,有些意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一下?」

「喔?說來聽聽。」潘正嶽意外的看著岩石。

「雖然我沒有練過魔功,不過既然是主人親自傳授,我想問題應該不是出在主人這一邊。主人的武功我曾經親眼見過,我雖然不瞭解東方武學,但是也知道如果修煉武功要到達走火入魔……是這個名詞沒錯吧?」岩石見潘正嶽點頭後,繼續說:「如果要練功練到走火入魔,按常理來說,應該是需要一段時間才對。」

經過岩石的提醒,潘正嶽恍然大悟,真是當局者迷。沒錯!就算是因為自己傳授武功讓他們修煉,要練到走火入魔起碼也需要一段時間,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發生這種狀況?

「首先,在時間點就不對勁。」

岩石的分析相當有道理,幾句話就點出不合理的地方。

他接著繼續說:「按照這個疑點繼續推論下去,如果問題不是出在主人傳授的魔功,那麼是什麼樣的情況會讓這麼多人同時出現問題呢?第一個會讓人想到的當然是藥物。」

岩石多年在世界各地打仗,自然常常接觸各種殺人武器,其中最危險的一種就是生化武器,那種危險的東西雖然是國際公約禁止使用,但在某些地方還是會偷偷地用,殺起人來事半功倍。

「用藥?」潘正嶽皺眉搖頭:「應該不大可能,要同時對那麼多的人用藥,並不容易,而且用藥那就表示要有人出手,什麼人會那麼厲害,同時對那麼多人用藥,然後又讓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病,這個困難度太高了。」

經潘正嶽這麼一說,岩石也點頭承認用藥物的可能性很低,那麼……第二個可能性呢?

「如果還有第二個可能性,那麼我想應該和主人有關。」岩石說。

「和我有關?」

「沒錯。」岩石點頭,嚴肅的說:「根據主人剛剛的說法,你是在這裡傳授他們武功,而今天住進醫院的又都是那些被主人傳功的人,那就表示問題的確是出在主人傳授的武功上頭。」

這不是把問題繞回原點?潘正嶽無奈的笑著,一開始他就是這麼想的。

「不過,我認為問題雖然是出在主人身上,但是還有潛藏的因素存在,如果沒有這個潛藏的因素誘導,我認為應該不會那麼剛好,在主人傳授完武功之後沒多久就發生了這些事情。那就表示,那個潛藏的因素和主人下午傳的武功有關。」

岩石一口氣推論到這裡已經算是十分厲害,因為他並不知道魔功的特質,而是完全根據邏輯下去推理,卻是這麼接近事實,相當的難得。

雖然岩石並不知道佛功的存在,但是潘正嶽知道,岩石的一段話讓他隱約感覺到自己應該是掉入了一個陷阱。

他思索了一陣之後,抬頭對岩石說:「等一下跟我去一個地方,我想那個地方也許會有答案。」

「遵命。」岩石露出微笑,他知道潘正嶽應該已經發覺問題的破綻。


潘正嶽要帶一個人在各個大廈之間跳來跳去並不困難,倒是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岩石嚇得不輕。

他雖然殺人不眨眼,是個戰場上的煞星,但是被人帶著在幾十公尺的高空中跳來跳去,也不禁要腳軟。

到了目的地後,潘正嶽放鬆了岩石的手臂,岩石馬上跑到路邊蹲身嘔吐了,潘正嶽知道這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幾分鐘就會搞定,因此也不理他,魔覺往目標延伸過去。

兩分鐘後岩石總算恢復了,他走到潘正嶽身邊,苦笑著說:「主人,我可不可以自己練,下次如果我自己跳的話,應該就不會這麼糗了。」

「哈哈哈,好,改天我教你,下次你自己跳,哈哈哈哈……」潘正嶽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

「主人,目標是……」岩石指著眼前唯一的一棟建築物,外觀看起來像是個東方寺廟的地方,朱紅的大門兩旁寫著兩條黑色的中文字,還有大門正上方有塊匾額,也寫著中文字,他一個字都看不懂。

「目標是這裡,我有預感,今天的事是他們搞出來的。」潘正嶽指著朱紅大門上的匾額,陰狠的說:「西萬門。」

四大門派裡頭以東武門的東武先生力量最強,但是潘正嶽不敢小看其他三大門派,西萬門、北慶門、南修門的三個掌門都是超過九十歲的武學怪物,就算是力量不及東武先生,但也絕對差不了多少。

這次東武先生在底特律被自己給幹掉,他們肯定會收到消息,自己才一回來就遇到這些事情,要說和他們沒有關係,連羅胖那個笨蛋都不會相信。

由於西萬老仙可能會在裡頭,因此潘正嶽不敢使用魔覺掃瞄西萬門內部,他正要往裡頭潛去,突然想到岩石的問題,剛剛只想著把他一起帶過來,卻沒想到裡頭可能有一堆高手,要是遇著了,沒有武器的岩石在他們眼中就和小孩差不多。

岩石彷彿知道了潘正嶽的顧忌,馬上對潘正嶽說:「主人,我這裡有個好東西你帶著。」

說時,他從懷裡取出像筷子大小的金屬條狀物,並把它遞給潘正嶽後說:「這個東西……」

「這是什麼?」潘正嶽疑惑的問,這種東西看起來很像是間諜產品。

岩石低聲說……

潘正嶽沉默了一下,點點頭說:「好東西,最遠可以到什麼程度?」

「在三十公尺之內都沒問題,如果加上儀器分析,可以多達五十公尺,不過附近聲音越小越好……」

「好,你在附近找個地方躲一下,我先進去。」潘正嶽低哼一聲,身體斜斜往上飄起,輕易的越過牆壁,飄入西萬門內。

西萬門距離陽明山不遠,佔地超過上萬坪的武館並不多見,西萬門就是其中一個,而且西萬門的武館裡頭並沒有兩層樓以上的建築,每一棟建築物都是平房。

由於怕西萬老仙在附近,所以潘正嶽不敢用魔覺探索,他們修煉的武功到了某個層次以上之後,便對魔覺有了感應能力,除非潘正嶽的力量超過他們很多,要不然不大可能躲過。

他輕輕飄落地面,地板和鞋面激起的粉塵十分少,他一動也不動的觀察,夜晚時分,除了遠方武館的牆面微弱的燈光之外,四方萬籟俱寂,偶而幾許蟲鳴,徐風拂過,他站起身來,往四周探了一探,的確都沒有人了。

看看時間,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大多數的西萬門弟q子都入睡,他們奉行的修煉時間定在清晨四時開始,晚上九時過後全部就寢,這裡畢竟只是一間武館,外頭也就沒有什麼巡邏人員。

這時潘正嶽發現,遠方約兩百公尺外有棟建築還透著燈光,除了這棟建築以外,就沒有其他的建築有光線。

就是那裡……這純粹只是一種直覺,很奇妙,連潘正嶽自己也無法解釋的直覺,可能和他突飛猛進的精神力有關,不過他無法證實,那個感覺告訴他──去四大門派碰碰運氣──就這樣,他選中了西萬門。

黑暗中的建築物並不大,一面大窗戶裡頭透出白色的光線,裡頭有人,潘正嶽不敢太過隨意靠近,幾個人影晃動,可能是三個,也可能是四個。

潘正嶽並沒有直線靠近,他繞著圈,從右側的角度慢慢的往前──這也是直覺──不知道怎麼的,自從來到了這裡,就有種令他感覺很不好的東西在附近似的。

潘正嶽可以肯定自己並沒有被發現,那個感覺很近,那棟建築乍看之下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如果在附近先走一圈便會發覺,那棟建築隱約被其他武館建築拱在中心,有著眾星拱月的味道。

越是靠近那棟建築,那個令他不舒服的感覺越明顯,這令他知道,也許那裡頭有著自己想知道的東西……或是自己很不想知道的東西。

他閉氣,對他來說,一段時間完全不呼吸並沒有什麼影響。

他甚至停止了魔丹的運轉,會這麼做純粹只是一個奇怪的直覺,這並沒有道理,不過腦中就是傳來一股聲音,要他以一個「普通人」的狀態靠近,不要有魔覺,也不要有魔丹。

這是他修煉魔功以來從沒有出現過的異狀,很怪,而且越是往前,這種感覺越是明顯。

靠近到五十公尺左右,他就停下腳步,他靈敏的耳朵已經可以略略聽到那棟建築──獨戶的屋子裡的聲音,那聲音很微弱,有些斷斷續續,不過他還是可以聽到一些交談。

潘正嶽雙眼盯著前面的屋子,感覺那裡頭就像是躲了一隻極為兇猛的巨獸,那感覺當然十分不合理,不過他就是會忍不住這麼想。

忍住心中的忐忑不安,潘正嶽咬牙小心的運起魔神無相魔功,低身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藉著烏雲遮住月亮的幫助,潘正嶽又向前推進了十公尺,越是靠近,他越是小心,屋子裡頭的「氣」令他十分不安。

那個氣並不爆烈,也不張狂,更不是陰狠殘酷的那一種類型,相反地,那股氣息十分溫和,卻讓他很不舒服。

此時根本無法證實屋子裡頭的人是誰,但他還是盡量的放緩身體動作,一步一步,慢慢的把自己挪到三十公尺左右的距離。

不能再近了,潘正嶽的背流出了冷汗,涼風一吹,冷颼颼的,像是背後有個厲鬼朝他吹氣……

時間不知道經過多久,月亮斜到很遠的角度,黑暗變了顏色,遠方的天空傳來聲音,早起的小鳥從潘正嶽的頭頂飛過,屋子裡的人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燈光已經被切掉。

直到遠方傳來西萬門學員練武的聲音,潘正嶽這才「醒」了過來似的,他站直身體,那種受到強烈威脅的感覺不見了,他不知道幾個小時前那種感覺是為了什麼,不過,應該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他運起魔功,轉身迅速的離開。


一個小時之後,潘正嶽和岩石回到神拳門,岩石把那個金屬物拿走了,要先把檔案傳回美國分析完後再傳回來。而羅胖和王瑛玫則是一夜未歸,潘正嶽回來沒多久之後,王瑛玫打了一通電話回來。

「今天可能會有很多記者要採訪這件事情,我看可能要開記者會說明。」王瑛玫的聲音透著疲憊,依她的功力來說,幾天不睡也只是小事,看來這件事情讓她傷透腦筋。

她根本無法解釋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所以只能不斷的安撫學員,以及聞風而來的大批記者。

台灣的記者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比起黑道更令人感到驚慌,手上的筆以及鼻子下面的嘴巴力道,比起最強悍的武器還要利上幾分。

幾個專門跑武術的記者並不是外行人,他們很快的想到這可能是神拳門教授武功出了問題,造成數千年武術史上第一次的集體走火入魔事件。

武術史上最嚴重的大事!

集體練功走火入魔?!

連續幾個聳動的標題很快的出現在各大早報以及早安新聞主播的螢幕中,各大媒體毫不客氣的撥出大量的時間報導這件集體練功走火入魔事件。

「幾點要開記者會?」岩石剛剛告訴他,盡量把記者會時間往後拉,美國實驗室的分析沒有辦法太快。

「原本是預定十一點。」王瑛玫和羅胖商量的時間原本還要更早,但是葉喬反對,她認為應該把時間拖一下,讓所有人的說法一致。

潘正嶽告訴王瑛玫,他正在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如果可以把時間壓得更後面,也許可以讓事情有轉機。

王瑛玫沉默了一會兒後說她會盡量試試看,好幾個記者已經對他們神拳門發出相當不友善的指責,如果時間再拖下去,也許會有人對神拳門做出更不利的報導。


記者會的時間最後是定在下午三點,與會的人有王瑛玫、羅胖和葉喬,幾個已經出院的學員也出席聲援,不過那些記者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們馬上就把問題切到最重點。

「王館長,我們聽說這次的情況是因為貴派的總教練潘正嶽在昨天下午的時候教導了一套奇怪的武功所致,之前武林大會就曾經因他修煉邪派魔功而取消他的冠軍資格,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因為他傳授了奇怪的或者該說是不應該修煉的武學給學員才導致這麼多人走火入魔?」

第一個記者的話就把潘正嶽直接推到邪魔一派的那一邊,王瑛玫和羅胖以及葉喬早就針對這個問題想過該如何解釋。

「我想,在現代武學範疇裡頭,應該已經沒有所謂的魔功或是正派武學,有的只是強壯人類體能以及正確的鍛鍊方法,這些方式……」

王瑛玫侃侃而談,把記者的話一一推開,說明神拳門是個正派教導武學,而總教練潘正嶽修煉的武功雖然不同於現今武學範疇,屬於比較偏門的武學,但是他在武林大會的表現是有目共睹,所教導的武學絕對不會有問題……

王瑛玫、羅胖和葉喬輪流對記者辛辣的問題提出解答,雙方你來我往,比起真刀實槍的對打毫不遜色。

而另外一頭的潘正嶽則是和岩石在記者會場地外百公尺的車子裡頭等著,他們正在等美國傳過來的訊號解碼。

潘正嶽昨天在西萬門錄到的微弱訊號,在經過解碼之後就可以還原成聲音,岩石給他的那個金屬條看起來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偵測微細聲音的功能卻是十分強悍,原本是用在戰場上的偵測工具,昨天用來偵測西萬門那個神秘房間的聲音。

岩石腿上的電腦正在接收著美國實驗室傳過來的訊號,檔案並不小,螢幕上的藍色條文緩緩的往右邊移動。

潘正嶽也不知道自己錄到什麼東西,美國那方的實驗室解碼後馬上就把資料透過網路傳回來,他和岩石都沒聽過。

看著螢幕上的藍色條文慢慢的移動,潘正嶽閉上眼睛思索著。

昨天房間裡頭的人會是誰?什麼樣的人能夠給我這麼強的壓迫感?會是西萬老仙嗎?應該不可能,西萬老仙的力量還比不過東武先生,如果不是他,那麼又會是誰?

潘正嶽知道給自己那麼大壓力的人一定只有一個,如果這樣子的人有好幾個,西萬門早就成了十大門派裡最強的了,但也可能那根本不是西萬門的人。

「主人,資料傳過來了。」岩石問潘正嶽是不是要打開檔案。

潘正嶽點頭,雙眼中透著某種決心。

「你想神拳門會不會發現?」

「發現?他們沒有證據,也無法證明什麼……」

「戴農出馬果然不簡單……」

「潘正嶽一回來……」

「相互刺激……」

「道主……」

一開始連續的話都沒什麼特殊,但岩石和潘正嶽都聽得十分仔細,檔案的聲音有些模糊,有的經過解碼後還是可以聽得清楚,幸好是晚上,又是在空曠的區域,收音情況還算良好。

潘正嶽和岩石兩人有些著急,從這個聲音檔案聽來,問題應該是出現在西萬門沒錯,但是卻沒有錄到絕對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件事是他們所作。


記者會場地內,一個記者突然舉手說:「王館長,你一直說這件事和總教練沒關係,我想……我願意讓貴門派的總教練試教一次,我曾經練過一些內功,完全有練武的經驗,如果總教練和王館長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再做一次實驗。」

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那個記者這麼一說出口,馬上又有幾個記者願意加入實驗行列,又經過討論,最後則是由四個練過武學以及五個從來沒練過武的記者一起做這個實驗。

事情會這麼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西萬門的三個長老皺起眉頭看著電視,沒料到居然會有記者出這個餿主意,搞什麼實驗的亂七八糟東西!

這當然也出了王瑛玫、羅胖、葉喬,甚至是潘正嶽的意料之外,做實驗?

這年頭的記者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看電視的人和在場的人腦中都突然浮出這句話。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9-17 10:34 AM

第十三集   ~第一章~




人世間的事情總是朝著大多數人想像以外的方向行走,這件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西萬門和神拳門的每個人的意外。

西萬門的三個長老利用踢館的機會在神拳門弟q子身上「種」下佛功,原本是預計潘正嶽一旦回來神拳門之後,只要他出手教授任何弟q子魔功,那麼一定會激起功力相悖,屆時弟q子雖不至於死亡,但受傷在所難免。

後續的發展果然如此,潘正嶽回來的第一天就受到英雄式的歡迎,也就順勢的開課教學,事情陷入了西萬門設計好的狀況,大部分的學員都進了醫院。

絕對嗜血的記者果然很快的出現,一個接著一個開始發動對神拳門和潘正嶽名譽的攻擊,語氣內容尖銳難聽,不外乎傳說中潘正嶽修煉邪q惡的魔功,為了速成而教導學員練習魔功,結果出了問題,造成大量學員住院。

「邪q惡的魔功」這個詞是出自一個看起來十分帥氣的記者口中,他不斷的強調潘正嶽教導學員修煉魔功,所以才讓神拳門的弟q子陷入走火入魔的危險。

葉喬冷冷的看著他,平靜的說:「潘總教練的確教授學員修煉武功,但是我們可以保證這絕對不是魔功,事實上,除非你修煉過魔功,要不然你又怎麼會知道什麼是魔功,而什麼不是呢?」

「我是根據武林大會主辦單位的說法,他們就是因為如此才取消了潘總教練的冠軍資格,不是嗎?」那個記者又說。

「武林大會是個私人單位,他們取消了一個公正參加比賽,並且堂堂正正取得冠軍資格的選手獎牌,還故意冠上一個修煉魔功的偏激說法,不僅讓人覺得有失公正性,還讓人感到疑惑,是不是因為並非主辦單位的弟q子取得冠軍,因此才會攻擊我們,這實在是令人感到萬分遺憾。」

葉喬乾脆連武林大會的主辦單位都罵了進去,大家都知道這次的最大贊助商就是以東、南、西、北四大門派為主的十大門派,讓在場的人都嗅得出來這根本就是一件門派鬥爭,從而引導到這件事情大有蹊蹺。

按照記者和西萬門三個長老事先所想,神拳門最有可能的作法是斷尾求生,宣稱這是總教練潘正嶽的個人行為,把他踢出神拳門。

但是他們忽略了神拳門館長、副館長和學員的信心,他們選擇一致的相信潘正嶽,並且對外提出種種疑點,相信這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就在這個時候,七煞掌綜合武術中心和太武門也聯合發出聲明,選擇相信神拳門和潘正嶽的武術專業及操守,認為這次的事件是有人刻意陷害,所有武術同道會同聲譴責並且無限期的追查事件源頭,直到水落石出為止。

這突如其來的聲明當然對神拳門有著不小的助力,太武門和七煞掌綜合武術中心代表的可不單單是兩個武館,還有他們背後深藏的勢力,這一個聲明的力道不可不說威力不小。

最令所有人意外的,當然是突然有記者提出願意接受實驗。

以往的記者在報導新聞的時候,根本不可能會出現這種干擾新聞的情況,但這次卻一連有九個男女記者同時出聲,說是願意用個人的經驗直接印證神拳門的作法。

這個突如其來的作法讓西萬門和神拳門的人都懵了,其他的記者一見到事情出現這個意外的發展,鏡頭紛紛轉向,把九個同業記者都拍了進去。

於是,這件從原本很嚴重的集體走火入魔案件,成了一齣連續劇!

潘正嶽在記者會最後的時候出現,他在所有人訝異的注目中,走到記者會的最前頭。

在外頭的時候,他已經用魔覺偷聽了所有的問題,也想好了解答,既然有記者願意嘗試練習,這對神拳門來說是求之不得,他馬上決定現身記者會並且現場授功。

在場記者一聽到可以拍攝到潘正嶽現場傳授武功的畫面,馬上把場地清了出來。

九個要接受傳功的記者總共五男四女,其中只有一個人練過內功,而且還是粗淺的內功功夫,其餘八個人裡頭只有三個人練過一點武術,而剩下的五個則是連一點點的經驗都沒有。

這幾個記者年紀有大有小,資格不一,分別來自不同的媒體,在場的其他記者也認識他們,因此其中的公正性大大的提高,畢竟一開始並不是由神拳門單方面提出來的想法,而是記者本身提出的要求。

現場的記者大多世故老成,雖然一時之間不曉得為什麼會有同行出來為神拳門護航──如果還看不出來這是護航的話,那麼記者也不用幹了──但只要有發展,就有新聞,還有什麼比新聞更重要的呢?

潘正嶽的出現當然可以把這件事情弄得更清楚些,也更增加了話題,在場記者當然不會放過這些鏡頭。

「因為要傳功的緣故,所以我必須先問各位一些問題,希望各位誠實回答。」潘正嶽笑著對九人問:「你們誰練過內功?是什麼內功?」

此時他的身邊都是麥克風,把他的話錄得清清楚楚。

站在最前面,一名年紀最大的記者舉起手微笑說:「我是T新聞的張同樂,練過幾年的『降魔內功』,是很純正的道家武功。」

他身旁的一個男子則說:「我是L報的戴安欽,練過散打。」

「我是Z時報的屠安生,練過一年的十八伏魔拳。」

「我是F新聞台的羅以屏,練過內丹功。」

這四個人的氣勢明顯和其餘的五個人不同,剩下的兩男三女體格雖然也不錯,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無法和這四個人比較。

「我是D新聞的魏庭與,練過短暫的跆拳道。」

「我是S電子報的李特,沒練過武,不過練過瑜珈。」

「我是C日報的王學齡,沒練過武。」

「我是E週刊的王雲玲,沒練過武術。」

「我是G新聞網的羅碧葳,也沒練過武術或是瑜伽。」

九個人都是記者,和其他的記者都照過面,彼此是同行,當然不會陌生。

說話的同時,無數的閃光燈連續閃起,攝影機對準他們不斷拍攝,務必要把每一個畫面都完全記錄下來。

沒人發覺此時王瑛玫在一旁接起了電話,與電話裡頭的人談了一會兒後才結束通話,跟著其他人靜靜的看著事情的發展。

潘正嶽沒說什麼,魔覺從他們九個人身上掃過,沒錯,除了第一個記者張同樂以外,其他人身上的確沒有內功反應。

而張同樂的身上的確是道家內功,潘正嶽的魔覺掃過他的身體,他打了個冷顫,皺眉疑惑的胡思亂想著。

「非常的感謝各位記者朋友,我是潘正嶽,神拳門的總教練,昨天神拳門的弟q子受到不明人士的迫害,因此造成大量學員岔氣住院,我感到非常的難過,這次有九位記者朋友願意挺身而出,證明我們神拳門的武術完全沒有問題,我非常的感謝……」

潘正嶽一上來就侃侃而談,話中隱約帶出這次神拳門是被陷害,並且把岩石和自己的推測帶了出來,認為這是有心人士陷害神拳門,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方法,不過今天就是要來證實自己所傳授的武學絕對沒有問題。

接下來的步驟就和昨天下午在神拳門做的一樣,潘正嶽一樣是把一小團氣壓縮到九個記者的身上,但是由於時間的因素,他利用取巧的方法,把那團氣稍稍修改了一些部份,讓他們能夠快速的感受到精神體力的變化。

很快的,九個記者的改變讓現場的人都嚇了一跳,其中最明顯的是E週刊的王雲玲。

一個身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體重才四十幾公斤的女孩子,原本盤坐在地上,經過一小段時間的運氣後,她突然睜開雙眼,雙掌往地面一撐,整個人就像隻鳥一樣的斜斜躍起,輕輕落在三公尺外的桌上,跟著雙腳一蹬,整個人又凌空後翻,大鵬展翅的回到原點。

落地後,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一臉無法置信的模樣:「這……我……」她漲紅著臉,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無數的閃光燈不斷亮起,攝影機始終沒停過,把她的動作拍得一清二楚。

王雲玲一落地,馬上有數支麥克風送到她面前,好幾個記者連續快速發問:「雲玲,你剛剛的感覺如何,你以前真的沒有練過武術嗎?」

「雲玲,你剛剛那一跳實在是太精彩了,感覺如何?」

「雲玲……」

這時,神拳門的主角潘正嶽和王瑛玫幾個人反倒像是成了配角,全部的攝影機都到了王雲玲的面前對準她,麥克風也擠到她面前等她說話。

「你剛剛……」羅胖低聲問潘正嶽,剛剛做了什麼?

王瑛玫和葉喬也好奇的豎起耳朵,想聽聽看潘正嶽到底是做了什麼。

「我剛剛灌了一小股的真氣在他們身上,用來唬這些外行人應該沒問題。」

潘正嶽的話讓三個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效果會這麼快,昨天還需要兩個多小時的打坐讓學員融合真氣,今天用不到多少時間,那個E週刊的女記者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的又飛又跳。

接著,其他幾個學員陸陸續續的站起來,個個生龍活虎,雙眼露精光,沒瞎的都看得出來這功法的效果相當的好。

一時間,好幾個記者又連續提出問題,不過問題的方向都變了,轉向潘正嶽的功夫是從哪學的,師承何門何派,師父姓啥叫啥住哪,大學讀哪裡,結婚了沒有……問題範圍越來越廣,活像是看到火星人降臨一樣。

這時,有人注意到地上還有一個人沒站起來,他的額頭冒著汗,並露出痛苦的表情,這個人正是剛剛說他有練過武功的T新聞記者張同樂。

此時他的臉上冒著大粒的汗珠,一粒一粒的往下掉,呼吸急促,表情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看起來他十分痛苦,好像在強忍著什麼。

已經有好幾個記者發現他的異狀,紛紛把相機和攝影機對準他,紀錄著眼前的景象,此時他的情況和昨天那些學員看起來十分相像,當然馬上就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潘正嶽趁著剛剛那一小段的時間,把自己和岩石的推論對王瑛玫、羅胖,以及葉喬說了一遍,又把錄音給他們聽了,這時又從張同樂的反應看出異狀,以此類推,整件事情的輪廓就慢慢的浮現出來。

「看來是有人在我們學員的身上弄了什麼東西,讓他們對你的武功過敏!」羅胖狠狠的說。

「拜託,什麼過敏,聽起來很奇怪。」葉喬伸手敲了羅胖一下。

「不是過敏要叫什麼?」羅胖被葉喬敲了一下頭部,摸摸頭後問。

「你不會說是排斥……互相排斥啊……」

葉喬這一句話剛好讓旁邊的一個記者聽到,他馬上把麥克風遞過去,送到葉喬的嘴巴前問:「葉總監,你剛剛說張同樂的內功和潘總教練的武功互相排斥,是不是可以請你說得更清楚一點!」

葉喬先向潘正嶽低聲說了一些話,接著站起來,其他注意到的媒體也紛紛遞上麥克風,一半的媒體注意力都從張同樂身上轉了過來。

「相信各位已經看到了,」葉喬指了一下表情依舊痛苦的張同樂,說:「這位記者朋友是張同樂先生,他剛剛有說過他練過道家的伏魔內功,而其他的八位記者朋友都沒有練過,因此兩者之間才會產生這麼明顯的功法排斥現象。」

她一句話就把昨天發生的集體走火入魔事件,改成修煉了不同功法而排斥的現象,不過很快有記者注意到這個問題。

那記者問:「葉總監,如果是這麼說的話,那不就表示潘總教練昨天教授的武學和那些學員身上修煉的內功相互牴觸囉,所以才會產生所謂的排斥現象?」

葉喬認識這個發問的記者,叫魏美雲,是一家平面八卦雜誌的記者,她嚴肅的對所有人說:「這就是我們今天開記者會的重要目的。我們神拳門一向教導學員修煉拳法、體術,並未涉及任何內功的傳授,因為我們還需要觀察學員的狀況,最後才會決定教授的方向。但是卻在潘總教練回來之後,才教授了一次的內功就產生這種狀況,那表示我們的學員身上出現了不應該屬於他們的內功。」

這話說的就有點玄了,那個女記者魏美雲又馬上發問:「葉總監,你一下子說學員的身上並沒有修煉過內功,卻又說他們的身上有內功,所以才和潘總教練教授的內功起了排斥反應,這不是很矛盾嗎?是不是可以請你做個解釋?」

「很簡單,我們相信那是有外人在學員的身上種下了一團『氣』,而那團外來的氣會和潘總教練的內功排斥,引起那些不舒服的反應。」葉喬指著張同樂說。

這時潘正嶽已經走到張同樂身旁,伸掌按住他的脖子,把剛剛灌入他體內的魔氣抽出來,這麼一來,張同樂體內的伏魔內功馬上就失去排斥的對象,情況也穩定了下來。

張同樂雖然還是感覺疲累,但此時已經不再覺得痛苦,神情好了許多。

「我剛剛把他體內關於我傳授的氣給打散了,所以不再會和他體內的內功排斥。」

這話倒是說得淺顯易懂,在場的記者都是聰明人,葉喬和潘正嶽的話和動作馬上就讓他們想到,有其他人要對神拳門不利。

這下子神拳門馬上從出問題的單位變成了被害者,而且還出現了個兇手,這個兇手為了陷害神拳門而置百多個學員的生命於不顧,這個消息真的是……

太好了!

所有的記者幾乎就像是聞到腥味的狼一樣雙眼露出精光,好幾個記者已經開始往外跑,他們要去找資料,並且可能和神拳門有衝突的門派、人物都出現在這些老鳥記者的腦中。

這種事情不需要說得太多,越是隱晦的狀況記者越是喜歡,他們的腦子很快的就啟動自動排故事程式,開始把各種新型故事說出來。

潘正嶽、王瑛玫、羅胖和葉喬隱約的相顧一笑,接下來就是換別人倒楣了!


當媒體的言論方向開始逆轉的時候,西萬門內的三個長老臉色大變,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如此,這應該是天衣無縫才對,為什麼他們會發現呢?

「他們怎麼會發現的?」西萬塔神情嚴肅,他看著電視上的記者描述,據傳有些不滿神拳門的門派佈下陷阱,使神拳門的學員受傷,而有這個能力的現今只有四大門派!

「不可能的……」西萬戴農漲紅著臉,恨恨的看著電視的記者:「我的計畫沒有問題,一定是我們裡頭出了內奸……」

「戴農,你說話小心點,你是說我們,還是說道……」

「住口!」

西萬捭的話還沒說完,西萬塔就馬上嚴厲的制止了他,而西萬捭也像是突然警覺自己說錯了話,馬上閉嘴,雙眼還往窗外飄了幾飄。

「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們幹什麼擔心,這件事情沒有任何證據。」西萬塔冷靜的表情彷彿在告訴他們兩個,這件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

「沒錯,除了我們幾個人以外,根本沒有人會『尼塔佛功』。」西萬戴農也冷靜了下來,如果自己這些人不說,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你不要忘了,還有你唯一的徒弟西萬佴也會尼塔佛功,更何況這件事情就是他去做的,難保不會被認了出來。」

西萬捭的話讓西萬戴農臉色大變,當初提出這個方法的人是他,因此就讓他唯一的徒弟去執行,讓他在兩個長老面前建個功、露個臉,本想以後有機會進入西萬門的高層,誰知道會出這個紕漏。

三個人同時沉默,西萬戴農這個弟q子深得他的喜愛,要怎麼處理的卻是個困難。

「西萬佴要怎麼辦?」西萬捭直接提出問題的所在。

他們三個長老不會露出破綻,這件事情唯一的破綻就是西萬佴,如果他被認出來,絕對會牽連到整個西萬門的聲譽和三個長老的地位。

「讓他到澳洲分部去歷練歷練。」西萬塔想了一下後說。

西萬捭想了一下也說好。

但西萬戴農卻是整個人都發寒了起來,和這兩個老朋友認識那麼多年,他當然知道他們話裡隱藏在最深處的含意。

要西萬佴到澳洲分部去的事情是真,但是去了之後人就會奇妙的發生意外也是真,西萬戴農在西萬門那麼多年,在當上長老之前執行過的任務也不少,好幾次就是要製造「意外」,而且都是同門弟q子的意外。

他的臉色霎時變得十分難看,陰狠不忿的看著兩個老朋友,西萬塔和西萬捭都淡漠的看著他,這些事情誰沒遇過,如果今天換成了他們兩個人的弟q子,相信西萬戴農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如果你不願意去告訴他,我可以幫你。」西萬捭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這才發現杯裡的茶已經冷了。

原本要喚伺候的弟q子進來換水,後來想想還是算了,現在討論的事情太過重要,還是小心為妙,一仰頭就把茶喝光了。

「不需要你的好心,我自己會去。」

西萬戴農的雙眼變得像野獸,痛苦中帶著陰狠的殺氣,不過西萬塔和西萬捭都像是沒看見一樣,低頭喝茶。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不用了,不要為難孩子。」

這個聲音來得十分突兀,就像是聲音的主人一直待在那裡一樣,但他們三個人知道,一開始的時候那個地方是沒人的,不知道他來多久了。

而剛聽見聲音的時候,三個人同時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就要出手,但那個聲音的熟悉度卻又讓他們馬上想起一個人,三個人趕緊站起來,恭敬的迎接門外的人進屋子。

走進屋子的是個中老年人,他穿著一身合適的西裝,看起來像極了電視上的大公司董事長。他的外表、年紀看來不會超過六十歲,雙眼炯炯有神,透著令人難以看透的神秘。

從外表來看,三個長老的年紀都比這個走進來的人大上很多,但是他們卻對他十分恭敬,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或是異樣的表情出現。

中老年人就像走進自家客廳一樣的坐上主人位置的沙發,伸手從懷裡取出一根雪茄放到嘴巴,西萬塔見狀,馬上拿出打火機為他點火。

中老年人深深地吸了幾口煙,沉默著,煙霧奇異的籠罩在他的附近,形成一團灰白的不規則霧狀體。

灰白的煙霧好像有動,又好像沒動,它緩緩的飄著、移動著,逐漸消融到空氣裡。

三個長老一動也不動的垂手低頭站著,就像是三個服務生一樣。

「這件事情搞砸了。」

中老年人終於開了口,聲音雖然輕,但是三個長老卻同時心頭一震,掌心都出了汗。

「你們擅自出主意出手,我不怪你們;你們叫小朋友去辦事,我不怪你們;你們做事沒有瞻前顧後,我不怪你們;你們沒有決心處理好後續的問題,我不怪你們……」

中老年人的話越說越輕,但是三個長老身上留下的汗卻越來越多,臉色也逐漸蒼白。

「不過,你們不應該失敗。」中老年人吸了口雪茄,煙霧在他的肺部轉了一圈後,隨著他嘆的氣呼出體外:「還有什麼話要交代嗎?」

「請……再給我們一個機會……」西萬捭額頭滴了汗,嘴巴的話說得有些結結巴巴。

中老年人看他們一眼,又嘆了口氣,說:「你們應該明白道主的脾氣。」

一說到道主,三個長老的臉色頓時蒼白,腦子裡頭一片空白,除了耳朵有時候傳來嗡嗡的聲音以外,身體好像被什麼力量牽引著,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的微晃著。

勉強提起精氣神,西萬塔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沙沙的聲音說:「請……」

「道主的命令從來沒有變過,你們應該知道。」中老年人皺了眉頭,對於同一件事要說兩遍有點不耐。

「是……是……」西萬塔當場閉了嘴,不敢再說什麼。

「放心吧,我已經替你們向道主求了情,你們的門下弟q子和家人都可以繼續生活,一切不變,你們難道不相信我司徒千掌的話?」

中老年人的話沈重的擊入他們三人的心中,瞬間撞碎了他們的思想。

「好好的走吧!」中老年人斜眼看著他們,雙眼爆出精光,那是力量已經到了十分駭人程度的表現。

「好!我西萬塔到了今年都七十八了,也不算是早夭,我先走一步,希望道主守住承諾。」

西萬塔說完,右手掌挺直成了掌刀,反手朝額頭劈去,一個清脆的碎骨聲傳出,他仰身倒下,發出砰的一大聲。

西萬捭看到認識超過六十年的老友就這麼走了,雙拳用力握起,咬牙呆呆的看著地上的西萬塔,中老年人冷冷的看著他,意思很明白。

西萬捭雙拳握了又鬆,鬆了又握,臉色變幻莫測,彷彿在猶豫什麼似的。中老年人也不理他,自顧自的抽著煙。

許久之後,他才閉眼咬了咬牙,低聲說:「希望不要為難我的家人和弟q子……」說完也不等中老年人的反應,伸掌往胸膛一拍,一道令牙齒發酸的胸骨碎裂聲傳出,他緩緩的閉上已經流血的雙眼,仰身倒下。

中老年人就像是沒看見一樣,接著說:「換你了!」

就在這個時候,西萬戴農突然發出無聲的攻擊,右拳無聲無息的猛擊中老年人的太陽穴,他的個性一向狠戾,當然不可能會自盡,就算是要死,也要拖個人一起死。

中老年人冷冷一笑:「早知道你不會束手待斃。」

他說時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噴出一口煙,那口煙就這麼形成一團灰霧,恰好迎上西萬戴農的拳頭。

西萬戴農見他小看自己,心中不覺大喜過望,自忖修煉這手「碎石拳」已經超過五十年,就算他的頭是鋼鐵做的也會被這一拳給打爛,想到這裡,手上的勁道更加三分,務必一拳把他打死。

沒想到他的拳頭卻在碰到那團煙霧後就像是觸了電一樣,一道強悍的電流憑空出現,順著拳頭、手腕、手臂一路往上,強大的電流籠罩住他的身體。

巨大無匹的無形閃電,瞬間讓西萬戴農的咽喉、肌肉焦裂,他連一聲嗚咽都發不出身體就開始冒火。

火勢大得驚人,但是卻沒有影響到屋裡裝潢,甚至連火焰都被一股無形的圓罩籠住,無法透出於外,幾秒鐘後火焰像是燒完了空氣一樣熄滅,這時那口煙才緩緩的散去。

焦臭的味道出現在空氣中,西萬戴農電焦的屍體僵硬的站著,渾身皮膚有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三級灼傷。

中老年人哼哼冷笑了兩聲站起來:「憑你也配我的『渾天雷』?魔尊十要的力量果然不同凡響,隨便一個渾天雷就讓這老小子全身焦黑,哈哈哈……」他一面往外走,一面喃喃自語:「可惜我只能修煉到渾天雷,要是能夠參悟『訶跋摩散手』的話,一定可以練到殺電的特徵……」

他說的這段話如果讓潘正嶽聽見,一定會感到十分震驚,因為殺電的境界和訶跋摩散手根本就是魔尊十要裡頭的武學,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怎麼懂得使用這個源自於魔尊十要的武學?

難道他也是魔尊?但如果是魔尊,一向和武林正派水火不容的魔教至尊怎麼會和他們勾上邊?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9-17 10:34 AM

~第二章~



隔天,三個西萬門長老同時暴斃的消息被揭露了出來,雖然不知道是誰洩漏出來的,但這個重大的消息就像個震撼彈一樣的席捲整個武術界。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其中有兩個是自殺,有一個是被殺的。

問題就出在這裡,神拳門剛出了問題,記者正準備要開始挖各大門派裡頭最有可能陷害神拳門的人,他們三個當天晚上就死了,這還不引人遐想?

神拳門內,潘正嶽、王瑛玫、羅胖和葉喬在館長室內看著電視報導,三個人的屍體已經裝袋從西萬門的大門推出來,推入三輛救護車內,救護車嗚嗚的開走。

幾個記者一直想抓西萬門的人出來說說話,發表意見,可是此時西萬門的人就像是個個成了啞巴似的,除了低頭快走以外根本沒人說一句話。

「有古怪。」羅胖胖胖的手搔了搔他有點小鬍子的下巴。

葉喬同意羅胖的看法,這件事情太過奇怪了,他們昨天才把神拳門的情況變成受害者,並且說要追查陷害的人,而今天就有人被殺,還是四大門派中的西萬門高層長老。

「西萬門有幾個長老?」潘正嶽問。

「九個。」葉喬很快的回答,對各大門派的資料她一直留心蒐集,因此潘正嶽才問她就能夠回答。

「西萬門的九個長老都是武功高強的老先生,那三個……」葉喬指了一下電視上的名字,說:「西萬塔、西萬捭、西萬戴農都超過七十五歲,功力相當不錯,任何一個都足以當上除了四大門派以外門派的掌門。」

「這麼厲害?」羅胖皺起眉頭,三個有掌門實力的人會同時死掉,而且其中兩個還是自殺?

「我叫人去問問看情況。」王瑛玫拿起電話撥出去,低聲吩咐了幾句後放下:「看看能不能有更進一步的消息。」

四個人又提出幾種可能,但是都沒有進一步的看法,過了沒多久,電話來了,王瑛玫接起來聽了一會兒後放下。

她對三人說:「西萬門的三個長老都不是正常死亡,所以依規定是要讓法醫解剖,不過他們的家屬好像不同意,正在和檢察官爭執。」

「武林中人死了,當會用武林的方式解決,當然不會理那些普通人。」羅胖聳了聳肩,對他來說自己已經是武林人士,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自豪。

「你少胡說了,一套『八卦掌』練了快一年,也沒見你練到五成,還說什麼武林人士……」葉喬冷冷的瞪了羅胖一眼。

羅胖吞了幾口口水,對葉喬的話裝作沒聽見。

潘正嶽意外的看著他們兩個,又把眼神移到王瑛玫臉上,她笑著微微點頭,他們的確是在一起,不過狀況是葉喬一人獨大,羅胖只能當小弟,基本上沒什麼地位。

黃美葳呢?潘正嶽用眼神問。

王瑛玫的嘴巴圈出一個圓形,那是很熟悉的姓氏……孔!

不會吧,黃美葳和孔諾在一塊?潘正嶽舔了舔嘴唇,怎麼才多久時間沒回來台灣,這麼多人都成雙成對了。

「我……我看啊,我們還是要親自去看一看,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是陷害我們的人。」羅胖突然轉移話題。

葉喬狠狠的瞪著他,一副等一下讓你好看的表情。

「看誰?」王瑛玫被羅胖的話給懵了,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去……去兇案的現場看看啊,是不是像正嶽剛剛說的那樣,他不是說昨天他有去西萬門嗎?哪有那麼剛好,他才去沒多久人就死,而且還是在那個小屋裡自殺,根據本大師的看法,那個地方就是有鬼……」羅胖不敢看葉喬,他面對潘正嶽義正詞嚴的說。

「好像有道理……」潘正嶽看了電視的畫面,此時已經不再繼續報導那個消息,換成了阿扁的話題。

王瑛玫用遙控器關上電視,不想繼續看政治話題,武林人士和政治扯上關係都沒有幾個好下場的,還是少看為妙。

「我們去看看。」王瑛玫放下遙控器之後,對著潘正嶽說。

潘正嶽接口說:「去西萬門?還是要去看那三個人的屍體?」

「……都去,現場也看一下,他們的屍體在還沒解剖前也要看一下。」王瑛玫是個極有膽子的女人,自小練武不說,還當過幾年的警察,看幾具屍體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潘正嶽更不用說了,死在他手上的人他自己都不記得有多少,對死人更是不會害怕,聽到王瑛玫這麼說後,便問:「什麼時候要去?」

看了看時間,現在才接近中午,去那個地方一下子就會被發現,還是等晚上再出發吧……王瑛玫和潘正嶽約定時間後,就說爺爺有事情找她,先走了。

羅胖和葉喬兩人則是要去醫院看幾個還沒出院的學員,順道安撫一下那些學員和他們的家人,也跟著離開。

潘正嶽看都沒什麼人,加上這幾天學員不在,練習場地空著也是空著,乾脆打了電話要岩石把藍色山丘的成員都帶來,他也想看看他們的武技。


岩石他們很快的趕到神拳門,這一段時間潘正嶽已經吩咐過樓下的櫃檯,告訴她如果有十幾個彪形大漢進來找人的話就是找自己的,叫他們上七樓。

藍色山丘的十五個人裡頭,除了岩石以外都沒有被潘正嶽下過精神控制,沒有下的原因自然是前一陣子他的精神力大幅成長,但是卻不穩定的關係。

因此,潘正嶽收服他們幾個人的方式就是靠很純粹的力量,他在十四個人面前把凱頓別墅裡的一顆三噸重的岩石一拳打成碎塊。

那一拳比起任何的說明都還來得有效,他們這些傭兵只服從比自己強的人,潘正嶽那一拳就讓他在十四個人心中得到了一定的地位。

之後潘正嶽雖然沒有繼續施展武功,不過藍色山丘裡頭願意跟著他的人就變多了,他們都是長年在世界各地打仗的人,對危險這種事情有種預知的本領,自從見過潘正嶽施展那一拳的力量之後,就逐漸發覺到他的危險性有多高,很快的十四個人都決定跟著他。

跟著危險的人辦事總比變成他的敵人好,他們是這麼告訴岩石的。

所以,當他們到神拳門的時候,潘正嶽很滿意他們的速度和效率,在戰場上,一分鐘就足以讓大量的人死去,在武學上更是如此,時間是最基本的觀念。

「你們隨便坐。」潘正嶽平時並沒有什麼架子,除了必要的任務以外,他不特別要求藍色山丘做什麼,也不會特別管制約束他們,因此相處起來都還不錯。

「老大今天找我們來有什麼事要辦嗎?」海圖找個牆壁靠著坐下,他這個人雖然很少服人,不過在武學力量方面他對潘正嶽是心服口服,所以才誠心誠意的叫他一聲老大。

海圖等人也鼓譟的大笑,來台灣好幾天了,只會隨便幾句「殺一個人一百萬……」、「一個晚上多少錢……」、「你找死……」之類的爛中文,無聊死了。

昨天他們還在想是不是要找個台灣的殺手經紀人,趁著這段時間多少賺點錢,沒料到今天潘正嶽就找他們了,大概是有事要辦,因此他們才趕緊過來。

「不是,我今天找你們過來,最主要是要瞭解你們的戰鬥實力,除了用槍以外的實力。」

潘正嶽的話讓十幾個人都興奮的站起來,個個鼓掌、吹口哨,還有大叫。

「老大,你實在是太有眼光了,我們幾個弟兄的實力那是沒話說的,不過啊……」

海莫嘿嘿奸笑了兩聲,正要接下去說時,柏克已經接口道:「如果老大可以傳授幾手你的絕技……就是打碎岩石的那個,我問過了,杜峨說老大打岩石不是力氣,而是一種叫做魔氣的力量,這幾天我和幾個弟兄都在琢磨,是不是可以請老大……」

潘正嶽笑著罵了幾句:「怎麼別人叫老大我的感覺都還不錯,你們幾個叫我老大,我就渾身不對勁……」

潘正嶽修煉頂級魔功,身上的氣息帶著濃厚的死亡味道,這種強悍恐怖的味道,對普通人來說有著強烈的壓抑性,但對這些長年打仗,見慣死亡、屍體的藍色山丘傭兵來說,卻是再也熟悉不過了,隨著認識的時間越久,他們對潘正嶽就越是信服。

「說說藍色山丘吧!」潘正嶽以前沒時間和他們多聊,今天有時間,正好多瞭解一下。

岩石沒有說什麼,倒是其他人爭先恐後的要開口,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吵著、鬧著,怎麼看都像是菜市場式的吵架,要說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戰場惡魔,還真是沒人會相信。

「還是我來說吧!」岩石也不管他們七嘴八舌,開始對潘正嶽說起藍色山丘的由來。

「藍色山丘」這個名詞最早是秘魯的一種藥草名字,據說是因為這種有劇毒的藍葉藥草生長在山丘,從遠方看過去便會發現那個山丘是一片藍色。

那種藥草的毒性十分劇烈,當地的居民採集了藥草,經過曝曬炮製之後便可以製成有毒液體,以弓箭的箭頭沾上一點的藍色山丘,便可以輕易射殺山豬或是山狗、野狼之類的凶狠動物。

而最早使用藍色山丘這個名字的人叫圖斯詹.麥理亞諾,他為什麼會使用這個名字組成傭兵團沒人知道原因,不過圖斯詹這個人的確擁有過人的能力。

他在世界各地旅遊,尋找有能力的軍人或是擁有各種能力的高手,把這些人聚集在一塊,一開始的時候他接單,辦一些很普通的事情,成功率很高的他們很快的受到矚目,便把一部分的業務轉到小國之間的戰爭。

許多戰爭都會牽涉到私利,政府的高層或是私人單位不便出動軍人辦理那些事情,就會花錢僱傭他們這些高手,藍色山丘的名字就這麼逐漸的被許多人知道。

圖斯詹在五年前死在中東,但是藍色山丘並沒有因為他的死亡而解散。在這一行本來就十分容易和死亡相撞,因此圖斯詹早就準備好他如果死了之後該怎麼處理規則。

塔埋中校是他的接任者,帶領著三十五個正式的藍色山丘傭兵在世界各地賺錢。不過在一年多前,塔埋中校在黎巴嫩被伏殺而死,到了那時藍色山丘才開始分裂,於是腦筋靈活,做事認真的岩石則帶著十四個舊隊員繼續使用藍色山丘的名字接單賺錢,也才在底特律和潘正嶽認識。

「原來如此,你們自我介紹吧!」潘正嶽看了已經安靜下來的他們說:「一個一個來,海圖,你先開始吧!」

海圖是個外型壯碩,身上佈滿大小疤痕,姿態孔武有力的高個子,他大笑著拍拍胸脯說:「老大,我海圖以前是個摔角手,打過幾場摔角,不過都沒成什麼名,後來認識了我師父,他帶著我進來傭兵這一行,最後我師父死在阿富汗,我就加入了藍色山丘,我的擅長……我沒什麼擅長的本事,倒是我師父一直教我要怎麼快速扭斷人的脖子,這我學的不錯,你看……」

海圖說到這裡,突然把衣服掀開,露出後背,那上頭除了一堆疤痕之外,最明顯的就是一大堆小骷髏頭,每個小骷髏頭都比指甲還小。

潘正嶽稍看了一眼,那上頭起碼五十個以上。

「這是我親手拗斷過的人的記號,我每扭斷一個人的脖子就請人在我背上刺一個小骷髏頭,這大概是我最擅長的事了。」海圖放下衣服,神情洋洋得意。

旁邊的海莫毫不客氣的笑他:「就殺幾個人也在炫耀,老子在阿富汗殺過的人要算的話,那就是每五十個人才算一個骷髏頭,數量都比你還多。」

這話一出,眾人又陷入咒罵、爭執和嘲笑,岩石本來要制止他們,不過潘正嶽暗中的告訴他不需要,他要看看這些人的個性。

「換我啦,我叫『千里眼』,我也不知道我是哪裡人,那個不重要,重點是我很會喝酒,如果認真喝的話,我一個人幹掉你們全部是絕對沒問題。」千里眼是個身材修長,外貌斯文,雙眼細長的美男子,除了他的雙眼實在修長得有些超過以外,他的外表的確足以迷倒一大票的女孩子,連剛剛在樓下的櫃檯都取出了電話給他,準備來個浪漫的晚餐。

和這些人說到喝酒還挑釁,那就像是在彈藥庫裡頭點火一樣,其他人根本受不得激,馬上就開口罵他。

北極熊罵說:「千里眼,放你的狗臭屁!誰說我北極熊喝不過你,像你這種貨色再來五個、十個對我來說都是一樣。」

「老大,別的我不敢說,喝酒是我北極熊的專長,殺個人如果要一秒的話,我喝一瓶酒也絕對不會超過十秒……」

「狗屁東西!!!」北極熊身旁穿著紅色的短袖男子大罵:「你北極熊會喝個狗屎酒,說到喝酒,天下還有人比得過我山貓嗎?」

「你山貓算個狗屎蛋,連跳蚤都喝得比你多,要灌醉你派兩隻跳蚤就夠了!」旁邊的蜘蛛嘲諷的大笑:「你忘了上次在紐約的野上酒吧,你喝得不省人事,還被搶了,滿身光溜溜……」

眼見他們又要抬起槓來,潘正嶽可沒那個多閒工夫陪他們,便說:「你們誰對『功夫』有興趣的?」

這話一說出來,十四個人裡頭除了外號「電子」的瘦個子搖頭以外,其餘的人幾乎都點頭表示願意學那個打岩石的功夫。

「我教的不是打岩石的功夫。」潘正嶽搖手表示不是:「而是比那個更有趣的東西,在我們這裡都稱呼它為……魔功!」

「魔功?」

「魔功……」

「那是什麼東西,很厲害嗎?」

「這種東西用說的還不如用做的,來吧,誰先來試試看……」


現今的藍色山丘正式人員只有十五個,不過岩石打從心底認為自己應該全心的效忠潘正嶽,因此他已經對其他十四個人言明要退出藍色山丘。

以往退出藍色山丘的人並不是沒有,不過他們所謂的退休,往往都是長眠在墓園或是某個不知名的樹林、爆炸現場等等,很少有人是像岩石這樣子的。

但其實他們剩下的人並不反對,畢竟當初加入藍色山丘的目的都是為了賺錢,也明說了如果要退出的話,說明白就好了。

但其實這些人都知道,習慣了戰場的生活,習慣了賺錢像舀水一樣簡單的他們是不會走回頭路的。

「岩石,你的老闆也太狠了吧!」

「我的媽啊,我可是從英國利貝沙娜亞傭兵學校第一名畢業的優等生,我的腰……」

「狗屎!老大不是人……」

除了綽號「電子」的瘦個子還笑咪咪的坐著以外,其他十四個人都躺在地板上,個個喘著氣流著無數的汗,連一根手指頭也無法動彈,只剩下長年累月鍛鍊過的精神強撐著。

潘正嶽教他們練武的方法很簡單,就像他在海底肉山裡頭遇到的奇怪幻境一樣,他用一道魔氣進入他們的身體之內,然後在他們每個人的身體內模擬出一個幻境人,在體內和他們展開空手搏擊。

透過這種方式,沒有人可以取巧耍詐,因為戰場就在他們的體內,只能用盡全力抵抗。

岩石、海圖、長提、柏克、海莫、演員、怪頭、狼牙、蜘蛛、海狗、北極熊、山貓、老槍手、千里眼等十四個人都被狠狠的打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每個人都昏了過去,他們體內的魔氣才自動消散。

「我的手啊……」柏克哇哇慘叫。

電子看了他的手一眼說:「柏克,你叫什麼東西,你的手又沒有怎麼樣?」

躺在地上的柏克身體器官都還在,只是累到不能動罷了。

「電子,你這個白癡!」柏克大叫,臭罵:「你不知道剛剛有個傢伙把我的手折成三截,痛死我了。」

「去你的柏克孬種,老子的腳剛才被那個混蛋硬生生踢成幾段,老子哼都沒哼一聲。」蜘蛛齜牙咧嘴的罵著,額頭的汗可沒停過,不過他罵完後還是勉強露出一個慘烈的笑,讓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潘正嶽心中暗暗叫好。

「你的腳算個屁,老子的頭被那個混蛋硬生生打破了幾次,要不是老子的身體太過強壯,早就死了。」一直以為自己頭部很硬的怪頭到現在還在恍神,眼前一直出現金光和金條。

電子一開始還聽不懂,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這個神秘的老大居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方式讓弟兄們都各自遇到一個敵人,而那個敵人應該是個幻覺,只是那個幻覺卻可以讓這些弟兄個個如臨真人,打得他們都趴下了。

電子想到這個部份後便不由自主的偷看一眼潘正嶽,他是個電子機械天才,網路的世界來去自如,可以把各種機械拆卸組合成實用的機械產品,是個走到哪裡都受到禮遇的天才精英,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有這種事、有這種人。

長年和藍色山丘這些殺人狂在一起,電子當然知道他們的本領,要是在空手的情況下,除了電子自己以外,藍色山丘的人都可以輕易打趴十來個壯漢,而如果有武器,殺傷力更是多上幾倍。

就是因為如此,電子也才真正的感覺到潘正嶽的可怕,看向他的雙眼中充滿了驚懼。

「你們的身體大概在幾個小時後就會恢復,明天再來一次,你們要一直練到可以打贏那個人為止。」潘正嶽感應到樓下有人進了大廳,魔覺從那個地方掃過去,是王瑛玫回來了。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9-17 10:35 AM

~第三章~




潘正嶽用千里傳音告訴王瑛玫在館長室見面,兩人一見面,王瑛玫馬上就告訴他,三個長老的屍體應該在法醫室等待解剖。

「那……」潘正嶽低頭沉思,如果想知道他們是被誰殺的,還是要親眼去看一看。

「我們一定要去看一看,我有種直覺,這次的事情和他們脫不了關係。」

潘正嶽也覺得應該如此,把剛剛訓練藍色山丘的事情告訴了王瑛玫,她聽完後也覺得有趣,直說下次有時間也要試試看,如果真的很讚的話,就把這種方法當成神拳門武術進階的考試。

「把這個當考試?」潘正嶽一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要把魔功的特殊功用拿來當成考題。

「是啊,打過一個算一段,打兩個算兩段,看一次可以對上幾個就幾段,人數越多段數越高,方便吧!」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潘正嶽聳聳肩表示沒意見,想到那件重要的事,說:「我們什麼時候過去?要是他們被解剖了,要再找到證據就很難了。」

「現在人太多,晚上再去吧,再等幾小時,我先去看看你那些朋友。」王瑛玫對那些傭兵很有興趣,以前只聽過傭兵,並沒真正的看過,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放棄。


潘正嶽和王瑛玫到了七樓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坐了起來,剩下還是躺著。

能夠坐起來的人有岩石、狼牙、山貓和怪頭,他們搖頭晃腦的撐起身體靠著牆壁坐著,這是他們的習慣,如果不是身體完全無法動彈,其餘的人是不會讓自己處於這種劣勢,要是敵人出現,那豈不是全部完蛋!

當潘正嶽和王瑛玫進入七樓的練習場時,這些傭兵都注意到了王瑛玫,岩石早就知道她是誰,不過他沒有說,而其他的人則是不改以前習慣大吃嘴上豆腐,惹得王瑛玫一陣羞惱。

潘正嶽也不理他們,反正這些傢伙還需要一段時間修煉武功,而王瑛玫這陣子也向他抱怨過沒人陪她練武,現在一次送來十四個挨揍的沙包,潘正嶽當然笑得十分神秘。

潘正嶽告訴他們,身體可以活動之後自己回家,明天再來報到,說完便和王瑛玫離開。

「回來台灣後一直沒去找爺爺,今天去看看爺爺好不好?」潘正嶽說。

王瑛玫搖頭說:「爺爺最近好像有事,剛剛我去找他也說不到幾句話。」

「喔?什麼事?」潘正嶽印象中的王從一向溫文儒雅,態度從容,而且極疼王瑛玫,她特地去找他居然會這樣子,看來真的是有要緊的事。

「我也不知道,聽說好像和畫有關係的樣子。」王瑛玫也覺得很奇怪,爺爺並不是個很喜歡藝術的人,最近卻突然喜歡上了畫,而且還是很古老的山水畫,她也覺得奇怪,不過既然爺爺喜歡,她也不會去阻擋。

「和畫有關?」潘正嶽當然不知道原因,既然爺爺沒空,那就算了,這時他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沒和莫塵聯絡,便對王瑛玫說想要去找他。

王瑛玫當然沒意見,潘正嶽曾經不只一次向她提過莫塵和鐵郎這兩個人,他們在潘正嶽失去力量的時候曾經幫過他,既然人在台北,要是不聯絡一下就說不過去了。

鐵郎的店上次被潘正嶽給弄垮了,幸好鐵郎的本領和普通人不同,賺錢的速度比起普通人也快上很多,沒幾個月就把店又給裝修完畢,增加了許多奇異的石頭,王瑛玫對這門藝術也覺得有趣,便提議約莫塵在鐵郎的店見面。

潘正嶽打了莫塵給他的電話,莫塵自然是相當高興,便和他約在鐵郎的店裡見面。

「這個叫鐵郎的女孩子有那種辨識石頭的本領,真的是很特殊。」王瑛玫又問了一些關於鐵郎的事情,也知道了潘正嶽在那個地下室發生的事情。

「鐵郎的本事真的很特殊,我還沒有見過有人可以單靠精神力就能夠分辨石頭內蘊藏的特殊能量。」潘正嶽對鐵郎的本事讚不絕口。

他對這種本領的重要性是再清楚也不過了,當初「海神」和「第五世界」為了要開採能源石這種奇異的新能源,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就為了能夠快速開採和分辨等級,但是鐵郎卻只要看了一眼就能夠知道,這種能力實在是太奇特了。

「你有想過莫塵的來歷嗎?」王瑛玫突然問起莫塵,她有種直覺,這個莫塵的來歷十分神秘,普通人的身上不會有那麼強的武功,就算是當今十大門派內,像他這種等級的高手也不會太多,他的來歷一定很不尋常。

「我也想過,不過我對那些門派的來歷或傳承都不是很清楚,因此根本想不出來他的來歷,不過我隱隱約約的感到他身上的武功和我魔功一門的傳承有些關係。」

「哦?」王瑛玫當然不會懷疑潘正嶽的感覺,不過正也因為如此,更顯得莫塵的神秘。

要知道,如今的武林幾乎全部都是正義門派的天下,打的口號旗幟全是「正統武林、仁義作為」八個字,修煉魔功的人是少之又少,因此只要出現一個魔功傳承者,幾乎都是極為少數的師承,如此推想,莫塵的師承又會是誰呢?而且是哪個門派?

「算了,不要再想了,以後有機會就可以知道了。」

潘正嶽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王瑛玫開車,兩人往華西街出發。


時間是下午兩點,潘正嶽和王瑛玫停好車後慢步當車,一面逛街散步,一面往鐵郎的店過去,到鐵郎店裡的時候華西街內外沒多少客人,最近的觀光人數少了不少,大概是和金融風暴有關。

如果不是潘正嶽給了那一大筆錢當週轉金,神拳門大概早就不存在了,王瑛玫想到這裡,朝他微微一笑。

這年頭不要說什麼「一技在身永懷希望」之類的話,身上沒有個足量的現金,希望就會永遠都是希望,要成為事實不知道要等多久。

王瑛玫在錢尚未進了口袋前也曾經遇過,自己的琉璃功練到這種程度,也算是武林高手了,但是遇上了請款的裝潢廠商和便當業者,你武功再高也沒用,還是現金最有效。

一樓店面的小姐已經換了個人,鐵郎大概是吩咐過她,一說是要來找鐵郎便放行讓他們下了地下室。

上次震垮這裡之後潘正嶽就再也沒來過,大概是有錢的關係,鐵郎加裝了一個大型的電梯,那個寬度就像是IKEA裡頭專門用來搬運沙發用的,兩人走進大電梯裡,感覺十分沉穩。

電梯一直往下沉,超過了以前的高度,潘正嶽狐疑的皺了一下眉頭,王瑛玫注意到了:「怎麼了?」

「以前這裡只在地下一樓,並沒有這麼深,現在應該超過五樓了吧!」潘正嶽的魔覺往外延伸出去的時候,電梯也停了,的確是地下五層樓的深度,按剛剛的探索來看,應該超過二十幾公尺了。

電梯門打開,一大片近兩百多坪的空間還是讓潘正嶽嚇了一跳,這可比上次大了一倍之多,王瑛玫是第一次來到這裡,表情倒是還好,沒什麼驚訝。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塊一人高的大石頭,這石頭相當醒目,第一是整塊岩石呈現獨特的湛藍,這種顏色的石頭相當少見,裡頭不知道是蘊含什麼金屬、礦石,才會出現如此特殊的顏色。

第二個特點是這塊岩石上頭有個奇異的鳳凰圖案,說是鳳凰其實也太過勉強,應該說是一隻大鳥,類似鳳凰的大鳥,由於是在岩石表面,外觀不免模糊,但縱然如此,也足以讓人感覺到這顆巨石的獨特性。

這是給普通人的感覺,但這顆岩石對擁有魔覺的潘正嶽來說,感受自是大大不同。

「正嶽,好久不見了。」鐵郎早就知道他們要來,已經等在裡頭,一樓的小姐告訴她兩人到了之後便在這裡等待,不出所料,兩人一見到這顆「湛藍天石」就馬上受到吸引。

「嗨,鐵郎,好久不見了,我來介紹一下……」潘正嶽馬上為兩人互相介紹。

王瑛玫早就聽說過鐵郎的名字,再加上鐵郎曾經不只一次到高雄幫助潘正嶽,王瑛玫對她自然是十分感謝。

而鐵郎也早從莫塵的口中聽過王瑛玫,在她眼中的王瑛玫,那是英氣爽朗,秀外慧中,膚若凝脂。縱是長年在台北生活,見慣了美女的鐵郎也不得不承認莫塵說的沒錯,正嶽的老婆真的是個超級大美人。

一段時間沒見到鐵郎,她還是體態豐腴,滿臉笑咪咪的可愛笑容。

介紹完後,潘正嶽迫不及待的問鐵郎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能源石。

「你看得出來這顆是能源石?」這下子換成鐵郎訝異了。

要知道,這顆湛藍天石可是花了她好多的金錢才從孟買運到這裡來,這其中可沒幾個人真正的見過它,鐵郎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爺爺和自己以外,應該沒人可以認出它是能源石,怎麼潘正嶽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的表情實在是有趣極了,連首次見面的王瑛玫都忍不住的笑了,但鐵郎根本沒注意到,她只在乎為什麼潘正嶽能夠一眼就認得出來。

當初潘正嶽的確是展露出一些能源石的些許感應,但這顆能源石可是大不相同,他又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是啊!」潘正嶽俏皮的笑了,拉著王瑛玫往裡頭走,一面走一面觀賞櫥窗裡頭的大小石頭。

這些石頭有大有小,最大的就是剛剛那一顆湛藍天石,最小的只有小指指甲的一半大小,但卻慎重其事的放在一個木製平台上,如果沒有仔細看,搞不好還會以為那是個沒清掃掉的碎石塊。

「這顆『七日咒』很有名的,十幾年前曾經在日本造成大量學生的死亡,只要摸過它,沒有即時處理的話,在第七天就會死掉。」鐵郎狠狠的瞪了潘正嶽一眼,居然故意不說為什麼可以看穿那顆湛藍天石,可惡!

基於禮貌以及對王瑛玫的友善,鐵郎仔細的為王瑛玫解說這些奇特的岩石。

「這個岩石看起來很像木頭,它叫『擬木石』,除了可以生新的擬木石以外,它的外觀內部幾乎就和樹木一模一樣。」

「這顆墨黑兼紫紅的岩石叫『天吞』,是個醫生石頭,可以用來治病,但也叫死神石頭,用的方法不對的話,患者就往天堂報到去了。」

「奇人石,世界上只有七顆,每一顆都長得像一個正常的人類,除了沒有生命以外,人類有的東西它都有……」

「火石,平時固定溫度七十度,如果加上易燃物,可以瞬間引發高溫……」

「冰岩,在火石的旁邊發現,正常時是零度,如果把食物放在上頭,可以防腐,比冰箱效果好……」

「祖先精靈,魯凱族祖傳精靈祖石,可以包治百病,保佑子孫,全世界只有一顆……」

「大師的樂章,這顆石頭每年都會唱歌,每次唱的歌都不一樣,還會自己譜曲,擁有五十首聞名世界的歌曲版權……」

「七味岩,磨碎後放到食物裡頭吃下去,可以產生讓人把自己的手指都吃下去的美味……」

「淨水製造石,只要帶著它,不管你在沙漠幾天都不會渴死,它會自動產生大量乾淨的水,巴掌大的石頭可以供應一百個人一天的生水飲用。」

「……」

鐵郎每看到一顆石頭就能馬上說出石頭的來歷、功用,而能夠放在這裡的石頭沒有一顆是凡品,每一顆石頭都擁有極為特殊的功用效果,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絕對難以想像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的神奇石頭存在。

王瑛玫大開眼界,她從來沒聽說過這些事情,更不用說是今天親眼所見,這真的是太神奇了。

介紹了一會兒後,鐵郎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帶著他們走回湛藍天石的旁邊問潘正嶽為什麼會知道這一顆是能源石:「你第一次和莫大哥來這裡的時候我不是要你挑石頭嗎?那次你一挑就挑中了那顆七級的能源石,這次你又可以感覺到湛藍天石,你……」

看到鐵郎那個認真的表情,潘正嶽苦笑的舉手投降說:「好啦好啦,你不要再問了,那個眼神就好像我偷了你老公似的。」

「這可是比偷我老公嚴重多了,快說!」鐵郎雙眼瞪得老大,一直逼著潘正嶽趕緊說出來為什麼他會知道。

「好好好,你急什麼,我這不就說了嗎?」潘正嶽聳聳肩說:「這是我練的功夫的關係,我可以透過我的功夫感覺到能源石的存在。」

可以透過練功感覺到能源石的存在……鐵郎張大雙眼,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以往要發現能源石一般都是透過大量的開採,然後使用儀器偵測而獲得。鐵郎自己是因為天賦的關係,才有辦法感覺得出來能源石的存在和功用,而潘正嶽居然是靠練功就可以偵測?不會吧……

「怎麼練?」鐵郎呆呆的問,絲毫不知道這句話根本就是個禁忌。

但潘正嶽不在意她問,畢竟在失去力量的時候,鐵郎和莫塵都曾經幫助過他,那段日子他們的幫助對他來說很重要。

「就是修煉我們門派的武功,只要練到某個程度以上便可以感覺得出來囉!」

「那我可不可以練?」鐵郎突然問,其實她對武學沒興趣,不過既然和石頭有關,那就不同了。

「你要修煉我們門派的武功?不會吧?」潘正嶽意外的看著認真的鐵郎,有點哭笑不得的看向王瑛玫。

但她學著潘正嶽聳聳肩,要他自己解決。

「鐵郎,你可能有點誤會了……」潘正嶽想,鐵郎大概是以為修煉武功很簡單,所以才會想學,這可不是學才藝,學個兩三年就可以出師,要是沒搞好會死人的。

「我知道武功都是很難練的,你教我吧,我會很用心練習的。」

鐵郎開始「盧」潘正嶽,這下子從湛藍天石的話題轉成了練功,一直到莫塵來了,鐵郎都還不屈不撓的求著。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9-17 10:35 AM

~第四章~




「你們在說什麼?」莫塵一出電梯,就聽到鐵郎哀求的聲音。

潘正嶽看到他來了之後就一直苦笑,王瑛玫笑著告訴莫塵事情的緣由,他才知道前因後果。

「鐵郎,你是昏頭了是不是,武功能夠隨便亂教的嗎?」莫塵走到鐵郎和潘正嶽旁邊,拉開她抓住潘正嶽的雙手,順手敲了她一個栗子。

鐵郎皺著臉摸摸頭,不解的看著莫塵。

莫塵苦笑著向潘正嶽和王瑛玫說抱歉,鐵郎這個女孩子雖然是礦石天才,對礦石的探勘本領舉世無雙,但是在人情世故和生活細節方面就像個孩子一樣,對於那些武林規矩根本不懂。

鐵郎聽到莫塵這麼說,這時才搞懂了有這些規矩,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對潘正嶽說:「正嶽,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有這種規矩,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不會說那種話的……」

停了沒一會兒,鐵郎又突然問:「真的不能學嗎?」

這話惹來莫塵一陣大白眼和潘正嶽、王瑛玫的大笑。

「鐵郎,我沒說不能教你,而是我不知道你學了之後是不是對你的本領有幫助,搞不好是反效果,那你不是慘了!」潘正嶽打趣的說。

王瑛玫也點頭說:「是啊,鐵郎,如果你學了他的功夫,結果也看不出來那些奇石的功用,那你不是嘔死?」

聽他們兩個人這麼一說,鐵郎打了個冷顫,這話可沒有錯,要是產生了反效果,那不就死了?

這麼一想,鐵郎又打了個冷顫,連連搖頭憋笑說:「那……算了算了,我還是算了吧,反正我的耐心不好,應該練不好的。」

她這麼一說,當場引來三個人大笑。

由於上次潘正嶽體內的能量宣洩,整個地下室被他掃得一片狼藉,之後鐵郎花了大把的錢把地下室加深、加大,成了現在的模樣。

「鐵郎,華西街的下面可以蓋這麼大的地下室嗎?你是怎麼弄的?」王瑛玫很好奇她是怎麼搞定那些建管處的官員。

鐵郎哼哼兩聲,神氣的笑了,兩顆秀麗的大眼睛轉了幾轉,這才說:「秘密……」

「聽你在放屁,什麼秘密,還不是因為軍方出手,搞什麼神秘!」莫塵毫不客氣的又敲了鐵郎一個響栗子。

潘正嶽和王瑛玫兩人一臉「原來如此」的模樣,鐵郎也不尷尬,一副「沒錯,我就搞特權的跩樣」,又惹得兩人好笑。

坐定後,鐵郎拿出她的茶葉,笑著對王瑛玫說:「正嶽和莫大哥都知道,第一次來我這裡的客人都會有一個考試,瑛玫,你要不要試試看?」

這件事潘正嶽已經告訴過王瑛玫,她當時也很好奇,說過如果有機會來這裡的話,一定要親自選一個石頭,今天一來果然鐵郎就說了。

王瑛玫馬上說:「要選石頭對不對,正嶽有告訴過我。」

鐵郎點點頭說:「沒錯,不過我這裡的石頭數量比起以前還要多了,現在有三十七個大木櫃、七十五個小木櫃,石頭有七百七十七顆,你去挑挑看吧!」

王瑛玫自然不會拒絕,這麼有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只見她站起來開始逛著、走著,每走到一個木櫃就停下來看看逛逛,就像在買衣服一樣。

「慢慢看吧,不要急。」鐵郎笑著朝她大喊,之後又轉頭對莫塵和潘正嶽說:「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讓她慢慢看。」

「鐵郎,我記得以前這裡並沒有那麼多的石頭,怎麼時間才過去不到兩年多,這裡就多了那麼多櫃子和石頭?」潘正嶽記得以前大概才四百顆左右,現在就多了三百顆,怎麼來的啊?

「大部分都是前一陣子我爺爺去找來的,以及軍方給的,還有一些是我發現的,像那顆湛藍天石……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湛藍天石給你什麼感覺,快說快說!」

潘正嶽想了一下後說:「那只是我自己的感覺,也不知道和你的感覺一不一樣。」

「感覺就是感覺,每個人的感覺當然不會都一樣。」鐵郎倒是很能夠接受潘正嶽的說法。

既然鐵郎很想聽,莫塵也一副有興趣的模樣,潘正嶽自然不客氣,端起茶喝了一口,想了想後說:「那顆湛藍天石,給我的感覺很……強大,裡頭好像是關了一隻動物,熊之類的動物。」

「強大?」兩個人同時一愣,感覺很強大?

鐵郎眉頭大皺,狐疑的對潘正嶽說:「你感覺到裡頭關了一隻熊?」

「對,它給我這種感覺,你呢?你的感覺是什麼?」潘正嶽對鐵郎的感覺也很好奇。

鐵郎仔細思考了好幾分鐘後,這才對兩人說:「那顆湛藍天石是我在印度買到的,當初是我爺爺發現了它,通知我過去。」

孟買雖然是印度相當大的都市,但是在它的郊區還是有很多落後的鄉村,鐵郎的爺爺鐵鎮這幾年的時間都在印度各地尋找奇特的石頭。

因為這個行業的關係,鐵鎮當然不會待在都市,花了一些錢雇了嚮導,兩人往比較遠的山區走。

找過石頭或是蒐集過石頭的人都知道,運氣和眼光以及足夠的錢三者是缺一不可,你有眼光但是沒有運氣,那是找不到好石頭的。

有運氣但是沒眼光那也不行,有眼光、有運氣,但是沒錢那也不成,像這次,這顆湛藍天石的大小就超過好幾噸重,沒有足夠的錢,哪裡能把這麼大的石頭運回台北?

鐵鎮和嚮導在山區走了幾天,來到這個土名為「土嗚喔乙塔」的山谷,因為他在市場認識了一個老獵人,那個老獵人平時便在這個山區附近狩獵,他說曾經看到一道神秘的光線從山谷裡頭射出來,而且是白天。

白天可以從山谷射出光線,這個地方是人工燈光的機會很少,憑著多年的經驗,鐵鎮一下子就想到了會不會是什麼奇特的礦石,因為這裡在半年前曾經發生過一場地震,還引起一些騷動。

如果地震的威力足夠掀動一小部份的地皮,把山谷的礦石給掀露了出來,這並非不可能。

因此,鐵鎮便馬上雇了嚮導,把一切可以準備的東西都帶了之後,帶了兩匹驢子就往那個山區出發。

事情很順利,兩個人在三天之內就找到那個山谷,憑藉著多年找石頭的經驗,鐵鎮很快的發現這顆有大半被埋住的湛藍天石。

這樣一個外型奇特的石頭,如果是在美國或是歐洲這些國家發現,要帶出來可沒那麼簡單,但是印度前一陣子正因為遭受恐怖攻擊的事情而傷腦筋,因此鐵鎮馬上通知鐵郎,透過台灣軍方的協助,把這顆湛藍天石從山谷裡頭挖出來,以研究的名義帶回來台灣。

這些事情說來簡單,其實也花了很多的金錢和經歷,以及欠下很多人情,不過在鐵郎感應到湛藍天石的奇妙之時,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感覺中,鐵郎第一次看到湛藍天石便有種「它是活著的奇妙感應」,而在仔細的觀察之後,她更可以確定,湛藍天石不僅是活的,還是睡著的。

這個說法當然讓鐵鎮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知道自己看石頭的本領遠遠比不上孫女兒,把石頭給她之後,鐵鎮便又回到印度去,也不管湛藍天石會如何,只是臨走前告訴鐵郎,如果有什麼特殊的發現,記得要告訴他。

「不過,這顆湛藍天石明明外表就像隻大鳥,你怎麼會覺得是頭熊?」莫塵問,他雖然對石頭沒有感應,但是和鐵郎認識久了,對石頭的認知比起普通人倒是強上不少。

「嗯……」潘正嶽手臂交叉,歪頭斜腦的想了一會兒說:「那是我初次的感覺,就像是看到的一樣,就是感覺到有個很強壯的生物在裡面,說是熊嘛,那是一種比喻,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裡頭有什麼東西。」

「你剛剛說就像是你用看的?」鐵郎突然問。

潘正嶽點頭,他剛剛的確是這麼說的。

「我還以為你是用武功還是什麼感覺技術……」鐵郎又說。

「喔,沒──有,我沒把功力往裡頭探,要是不小心出什麼問題,那不就慘了!」潘正嶽打趣說道。

「你可以用功力往裡頭探測看看?」鐵郎突然一愣,然後大喜笑了出來。

莫塵一開始也愣了一下,接著拍了拍自己的腦子大叫:「對啊,我都忘了,正嶽這小子是修煉魔功的,搞不好他的感應比起我強多了。」

他這話一說出來,馬上就讓鐵郎轉頭瞪了他一下,罵道:「莫大哥,你真的給我用武功去探測湛藍天石了。」

莫塵這話一說出來便後悔了,前一陣子他就曾經用鐵血神罡探測了一顆「採靈石」,結果把石頭給震爆了,氣得鐵郎直抓他的手臂扭,直到莫塵說不會再亂搞才停止,沒想到他這次又說漏了嘴。

這下子把鐵郎的新仇舊恨都激了出來,大叫:「莫塵,等等再和你算帳。」

潘正嶽狐疑的看了他們兩個幾眼,這兩個人的關係好像和以前很不一樣,說不上來的不一樣。

鐵郎看到潘正嶽的眼光,臉頰稍微紅了一下,而一旁的莫塵則是吹了幾聲口哨,當成沒看見。

鐵郎又瞪了莫塵幾眼後,這才拉著潘正嶽往湛藍天石走過去。

這時王瑛玫也正好相中了一顆石頭,瞧見他們走過來,便朝他們揮揮手說:「我選好了。」

潘正嶽好奇的往她那裡走,鐵郎和莫塵也跟著過去。

王瑛玫指著一個小木櫃裡的一顆紅色的船型石說:「就是它,我喜歡它,它好像會說話。」

鐵郎看了一眼後說:「那個是『癡心淚』。」

「癡心淚?什麼意思?」王瑛玫和潘正嶽都好奇的看著櫥櫃裡的船型石問。

傳說中,東海的山上有個女仙人,她的名字叫「媢莘」,這個女仙人疼惜世界上受到愛情思念所苦的女人,因此運用神力,蒐集世界上所有女人為愛癡情的眼淚,就形成了這個「癡心淚」,據說只要是女人擁有了它,便可以把心愛男人招回到身邊,一輩子幸福的在一起。

「這麼厲害?」潘正嶽左瞧右看,都看不出來這顆石頭有這麼大的力量,倒是王瑛玫一副心有所感的樣子。

「好啦,先不要看那個了,來看看湛藍天石。」鐵郎恨不得趕緊讓潘正嶽試試看,拉著他就往電梯的方向走。

而莫塵則是把前後的原因告訴了王瑛玫,兩人也跟在後頭走去。

四個人重新走回到湛藍天石的前頭,鐵郎慎重的對潘正嶽說:「你試試吧,把……內功傳到裡頭去……小心點,不要弄壞它了。」

潘正嶽伸出手掌輕輕的貼在湛藍天石上頭,位置剛好是在他的胸前,也恰好在那隻像是大鳥的動物爪下,初摸上去,感覺冰冰涼涼的,就像是摸在一塊冰上頭似的。

他移動手掌,上下摸了幾次,都沒什麼不同,之後又把手掌放到原來的位置,氣隨念轉,一道魔神無相沿著手臂毛孔往湛藍天石滲透了進去。

這股氣才剛滲入裡頭,潘正嶽馬上就發覺異狀,因為裡頭的感覺根本不像是個石頭。

吸過很多能源石的潘正嶽很快的發覺自己和鐵郎的感覺錯誤,一開始兩人都以為這顆石頭是能源石,因此才會讓他有反應,但此時的感覺讓他知道自己錯了,魔神無相就像是鑽進了一個空間一樣,裡頭虛無飄渺,空間大得驚人,完全不是眼睛所見的大小。

如果按照魔神無相可以探測的範圍,起碼已經超過二十公尺,而透過手臂延伸出去的魔覺,更是遠到了兩百五十公尺之外,卻仍舊不見盡處。

潘正嶽這下子真的是詫異了,他也起了拗勁,開始逐漸加強魔覺的探測,不求精細,只要夠遠就可以了,於是魔覺一路往石頭內延伸,又多了一倍的距離卻依舊無法探測到盡頭,原本還要加把勁往前探索,但是這時他隱約的感覺到精神力量的不穩定,於是趕緊把魔覺往回收。

他放下手臂後,旁邊的鐵郎馬上開口問:「正嶽,你感覺到了什麼?」

莫塵和王瑛玫也看著他,不知道他剛剛感覺到了什麼,表情那麼奇怪。

「我……我剛剛感覺到一個十分……非常……非常大的空間,很大,我無法探測到空間的盡頭,不過那個空間真的很大,給我一種像是外太空的感覺。」

潘正嶽的話當場讓三個人傻眼,像外太空……這是什麼鬼話?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9-17 10:36 AM

~第五章~




「我沒有騙你們,這裡頭的確是……」潘正嶽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馬上拉著王瑛玫的手放到湛藍天石上頭,說:「按著。」

然後在三個人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潘正嶽也把手貼上石頭表面,又用另外一隻手握住王瑛玫的另外一隻手,低聲說:「閉上眼睛,不要抵抗。」

他一面說,一面釋出精神力把王瑛玫籠罩起來,接著,帶著她的精神往湛藍天石裡頭移動。

一開始王瑛玫的精神無法自由移動,還有些排斥,但相對於潘正嶽來說,她的精神力還是太弱,沒多久後就隨著潘正嶽的魔覺往裡頭滲透了進去。

寬廣如宇宙天地的一個空間,的確讓王瑛玫嚇了一大跳,魔覺帶著她一直往內延伸,不過可能是多帶了一個人的精神體,魔覺這次並沒有辦法走得太遠,在無法前進之後兩人退了出來。

「好奧妙的地方……」王瑛玫睜開眼睛,滿臉詫異的讚嘆。

一旁的鐵郎急得大叫:「正嶽,換我換我,我以前怎麼不知道還可以把人帶進去,趕快換我,趕快換我。」

「你也讓我休息一下,這很累的。」潘正嶽朝她揮揮手,舉起拳頭打了打肩膀,唉聲嘆氣的說:「唉,最近的肩膀不知道怎麼回事,那麼容易硬,又那麼容易疲倦……要多休息啊,身體才會好……」

鐵郎正急得要死,可是潘正嶽卻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氣得她牙癢癢的。

一旁的莫塵得了潘正嶽的暗示,輕笑了一聲後走到鐵郎耳旁低聲說了幾句,鐵郎這才訝異的看了莫塵一眼,然後皺了皺眉,而莫塵則是一副「聽不聽隨便你」的表情。

鐵郎這才點點頭,對潘正嶽說:「正……正嶽,你如果休息夠了的話,我有個東西要送給瑛玫。」

這時莫塵已經快手快腳的把剛剛那個癡心淚拿了過來,還用了盒子裝好。

鐵郎接過手後說:「這個東西其實對我來說沒什麼特殊意義,我想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在不在台灣,所以就先送這個東西當成賀禮囉!」

王瑛玫兩眼中的喜悅連一向遲鈍的鐵郎都看得出來,她顯然非常的喜歡這顆癡心淚,手上拿著癡心淚,興奮的看著潘正嶽,看來他是為了她才要這一塊石頭。

鐵郎心頭一笑,算了,反正這東西對自己也沒什麼用,給了她也好。

「啊……鐵郎,謝謝囉,看到這個東西後,我突然覺得精神體力都恢復了許多,我們來吧!」潘正嶽一把抓住鐵郎的手放到石頭上,然後又抓住她的手掌,同樣的釋出精神力,把她的精神體往湛藍天石裡頭帶。

不過,這次卻失敗了,潘正嶽的精神力雖然很強,但是鐵郎的精神特質卻相當奇怪,根本無法隨著他的精神力移動,如果強拉的話也許可以成功,潘正嶽又怕弄傷了鐵郎,只好作罷。

鐵郎沒想到自己的精神居然無法進去,失望的臉皺成一團,配合上她可愛的臉龐,逗得其他三人大笑,鐵郎狠狠的瞪了莫塵一眼,莫塵訕訕的閉了嘴,這下子更好笑了,王瑛玫和潘正嶽笑得更大聲了,鐵郎羞紅了臉,狠狠的扭了莫塵的手臂,扭得他齜牙咧嘴。

四個人又回到大沙發上坐下,鐵郎還是習慣的泡著茶,不同的是,現在有個莫塵在一旁燒水、遞東西,不時兩人還要拌嘴,逗得潘正嶽、王瑛玫兩人呵呵大笑。

「鐵郎,其實你也不用太過鬱卒,你的能力本來就是天下無雙了,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潘正嶽笑著勸鐵郎,看開一些,從剛剛開始她就一副「中了發票頭獎號碼,結果月份不對」的表情。

「唉……正嶽,你不懂啦!」鐵郎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嘆口氣又說:「石頭的奧秘我只學會不到千萬分之一,這個世界上肯定還有很多石頭是我沒見過的,如果可以學會你一樣的能力的話,搞不好會有更新的體驗,也更不會弄錯了。」

王瑛玫搖搖頭,心中只覺得好笑,鐵郎的能力已經是多少人夢想不得的了,而她居然還想看遍全世界的石頭奧秘,真是貪心過了頭了。

不過回頭一想,看石頭本來就是她的個性和嗜好,能一輩子依照自己的個性和嗜好生活,還有什麼比這個幸福的嗎?

「對了,正嶽,你可以告訴我你的魔功是哪個門派的嗎?」莫塵在聊了一會兒後突然問。

這個問題困擾他已久,第一次見到潘正嶽的魔功時,他身上的鐵血神罡就出現十分不穩的狀況,當時就懷疑潘正嶽的武功來歷,這次當然要問清楚。

「我啊……」潘正嶽意外的看了莫塵一眼,狐疑的問:「你怎麼會突然想問這些?」

「還不是上次你的功夫讓他覺得很怪。」鐵郎接口說,自然和莫塵比較好了之後,兩人就會常常聊天,有一次莫塵就說這個令他無法理解的問題。

莫塵告訴鐵郎說,自己的鐵血神罡已經算是強大的魔功了──鐵郎對武功根本不瞭解,自然不認為修煉魔功有什麼不好──但是在遇到潘正嶽的魔功運行時卻會出現不穩的情況,這可是不得了的情況,他又不知道原因,這個情況就跟刺一樣的扎在他身上,一直讓他覺得不舒服,今天剛好趁機問出來。

潘正嶽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有這種事,有些狐疑的看著莫塵。

王瑛玫也不瞭解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但她隱隱約約可以猜到原因,便對莫塵說:「正嶽修煉的……武功相當特殊,如果你們是功出同系,就有可能發生那種事……」

這話說的含蓄,但已經在暗示莫塵,他的魔功等級比不上潘正嶽,在修煉魔功的人之中,這點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莫塵只是奇怪潘正嶽怎麼會有機會修煉到這種等級的魔功。

當他還在想的時候,突然間靈光一閃,臉色一變,失聲呼道:「你該不會是練了……魔尊……十要?」

潘正嶽對莫塵能夠想到自己修煉的魔功也覺得意外,古怪的看著莫塵問:「你怎麼知道魔尊十要?」

魔尊十要是無上天魔道歷代魔尊才能修煉的至尊魔功,距離上一代魔尊朱順正都已經有四百年沒有出現,理論上會知道的人應該極少才對,難道教莫塵鐵血神罡的人也是魔道中人?

「我師父說能修煉魔尊十要的人只有魔尊……」莫塵雙眼直盯著潘正嶽,又說:「你……你該不會……」

潘正嶽點點頭,伸出手掌,在手掌的中心浮出一小團的黑霧,那不規則的黑霧就浮在手掌上頭,並不消散,也不退縮。

王瑛玫已經見過很多次,當然不覺得奇怪,但鐵郎和莫塵則是反應不同。

鐵郎只覺得有趣,沒想到練武居然還可以練到身體噴出霧來,真有趣。

但這個黑霧在莫塵的眼中看來就是完全不同的含意,他目瞪口呆的說:「魔相黑霧、意要無道……」

莫塵說完這句話後,馬上從沙發上站起來,朝著潘正嶽跪下,恭恭敬敬的磕頭一拜。

這突如其來的一拜讓三個人同時嚇了一跳,搞什麼東西!

潘正嶽趕緊讓過一旁,伸手要把他扶了起來,跪在地上的莫塵突然嚴肅的喊出:「魔教鐵血旗旗主麾下莫塵參見教主,屬下剛剛得罪之處,請教主賜罪。」

「莫塵,你在搞什麼鬼?」潘正嶽剛喊出口就想到了左松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也喊了這句話,難道「魔相黑霧,意要無道」是個切口?但他隨即拋棄這個想法,什麼切口,又不是黑道。

莫塵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就像當初的左松一個模樣,潘正嶽一想就知道他在等什麼,嘆口氣便說:「起來吧,我不會怪你。」

聽見這句話後,莫塵又恭恭敬敬的磕了頭,這才站起來,垂手肅穆的站著,就像在等潘正嶽的命令。

這一連串的變化當場把王瑛玫和鐵郎唬得一愣一愣,見莫塵站起來,鐵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潘正嶽,最後她抓了一下王瑛玫的手,低聲說:「瑛玫,你看他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們還是不要說話,先聽聽再說。」王瑛玫用手指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一下兩人。

鐵郎若有所思的望了兩人幾眼,點點頭後也不說話。

深深地看了莫塵一眼,潘正嶽有了對付左松的經驗,當然知道對他們這些修煉魔功的人來說,魔尊的地位至高無上,絕對是需要百分之百服從。

一來是因為各派魔功的源頭,都是來自魔尊教授的次級魔功。

二來是因為魔尊修煉的魔尊十要,就是世界上所有魔功的唯一剋星,要是有修煉魔功的人試圖反抗魔尊,魔尊體內的魔功足以讓他們在一瞬間散功死去,這一來當然會造成修煉魔功的人對魔尊先天性的驚恐。由此想來,莫塵會有這種和左松一樣的反應當然不奇怪。

「坐。」潘正嶽手一揮,要莫塵坐回原位。

莫塵二話不說馬上恭敬地坐回原來的位置,他的表現證實了潘正嶽的猜想。

一旁的鐵郎卻看得眼睛都要凸出來了,終於忍不住大叫:「莫塵,你在搞什麼東西?」

「告訴鐵郎你的狀況和來歷,用自然的表情,我不要看到你哭喪著臉。」

潘正嶽沒多花時間解釋,反倒是要莫塵來說,他相信莫塵知道的會比自己多,當然說得就會更加的詳細。

「是,謹遵魔尊令。」莫塵沒多說什麼,向潘正嶽領令之後,表情終於恢復正常,開始苦笑著向王瑛玫、鐵郎說起屬於他的魔功故事。

我是個孤兒……莫塵開始說起自己的遭遇。

莫塵自小沒有父母親這件事情,是他在兩歲多的時候就知道的,不過他倒不是很在意,因為孤兒院的院長就是他的父親,也是母親,因此在被莫和生博士收養前,他根本不覺得沒有父母親有什麼缺憾。

莫和生博士──嚴格來說,應該是說無上天魔道鐵血旗的當代旗主──是個從事科學研究的專家,由於妻子沒有生育能力,因此他才從孤兒院收養了莫塵。

十五歲之前,莫塵都跟著莫和生修煉鐵血神罡,並且在世界各地挖石頭。

「我的父親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靈石,對我們修煉鐵血神罡非常有幫助,所以在來到台灣之前,我都和父親以及父親的同事在世界各地找那種靈石。」

「你知道……不,你和你父親知道靈石就是能源石吧?」潘正嶽忍不住問。

聽見潘正嶽問自己的話,莫塵馬上回答說:「是的,第一次告訴我這件事情的人正是父親。」

「那什麼鐵血旗是怎麼回事?」鐵郎也忍不住問。

「父親除了是個研究學者之外,他還有個相當奇特的身份,鐵血旗的旗主。」

莫塵伸出右手臂內側,靠近手肘的地方上頭有個大如拇指的刺青,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發現,那是把長形的褐色旗子刺青。

「這是鐵血旗旗子的證明,只有合格的鐵血旗旗子才能紋上這個刺青。」莫塵的表情在看見旗子刺青的時候顯得十分自豪。

「鐵血旗是怎麼一回事?」潘正嶽問。

「我父親告訴我,鐵血旗是個傳承上千年的單位,他和其他三旗都是無上天魔道的分旗屬下。」

「還有哪三旗?」

「除了我們鐵血旗以外,父親告訴我,這個世界上還有猙骨旗、青牙旗和紅爪旗,我們都在等著魔尊的召喚。」說到魔尊這兩個字的時候,莫塵的語氣裡帶著八分的肅穆和兩分的好奇。

事實上不要說是他,連他的父親莫和生也沒見過魔尊,但修煉鐵血神罡的弟q子都會受到一份強大的誓約約束,必須終身等待魔尊的出現,並且發誓服從魔尊。

這個誓約進行了多久沒人知道,但是上千年來只要是四旗弟q子都沒有人違背過,這幾乎是已經成了他們下意識的反應。

「原來如此……」

潘正嶽和王瑛玫以及鐵郎都點頭,但是更多的疑惑也跟著從腦子裡冒出來。

世界上還有其他三旗弟q子的存在嗎?他們在哪裡?也修煉魔功嗎?

「魔尊……」

莫塵正要說話,潘正嶽已經截口說:「莫塵聽令。」

莫塵和鐵郎以及王瑛玫心中同時一驚,不知道潘正嶽突然這麼嚴肅下命令要幹什麼,她們緊張的看著他,而莫塵早就起身走到一旁,單膝跪下等待命令。

「我以魔尊的身份命令你,從今天開始你還是叫我正嶽,我叫你莫大哥,一切行事態度都依照以前模式。」潘正嶽說完後,起身伸手扶起發愣的莫塵,笑著說:「還不接受命令,難道不怕你老爹揍你?」

莫塵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呆愣地看著潘正嶽,幾秒後苦笑的望著他直搖頭,說:「要是被我爸知道,他一定會宰了我……莫塵謹遵魔尊令。」

莫塵正式的朝著潘正嶽鞠了個躬,起身時嘴角還帶著苦笑。

「坐吧坐吧,我就知道如果不這麼對你,你還不知道要搞多久。」潘正嶽端起茶壺替他斟了杯茶。

鐵郎和王瑛玫這才知道,原來潘正嶽是拐著彎要莫塵不要在意他的魔尊身份,兩人鬆了口氣,幸好沒發生什麼事,剛剛莫塵的樣子真是嚇人。

「你看過其他三旗的人嗎?」潘正嶽看到他已經逐漸穩定的情緒之後,這才笑問。

莫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沒有,我還真的是沒見過,不過我們鐵血旗的人到目前為止也只有三十幾個,詳細的情況還是要問我爸才知道。」

潘正嶽點點頭,這件事情還是要問清楚,如果這股力量可以使用的話是最好,現在還有個武當神道在前頭擋著,如果有這種手下的話,搞不好能夠和武當神道有著一拼的能力。

「正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要去準備了?」王瑛玫突然說。

潘正嶽這才想起來兩人還有事情要辦,於是站起來向鐵郎和莫塵告辭。

兩人也不留他們,莫塵要趕緊聯絡他的父親,告訴他魔尊出世這個驚人的消息,而鐵郎則是要花時間再感應湛藍天石看看,看是不是會出現潘正嶽說的那種情況。


前文曾經提過,莫塵的鐵血神罡是學自於他的師父,而他的師父卻又是從神秘組織學到這一神功。如此一來,便和莫塵告訴潘正嶽的事實不符。

殊不知,莫和生這個人並不是像莫塵知道的如此簡單,只是單純的鐵血旗旗主,他另外還有個身份,就是武當神道的七子之一。

莫和生的身份相當複雜,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還有哪些秘密。


潘正嶽和王瑛玫的目標正是北市刑事局的法醫室停屍間,西萬門的三個長老屍體應該都還在裡頭,如果順利的話,搞不好可以知道一些什麼,要陷害神拳門的人搞不好和他們脫離不了關係──雖然這只是王瑛玫的直覺──不過事實證明,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比起證據還要強上幾分。

兩人在所有人都下班之後來到法醫室的外頭,值班的人在辦公室,依他們的武功要避過值班的人是相當簡單的事。

「鎖上了。」王瑛玫推了一下法醫室外的第一道門,門文絲不動,要是用力恐怕把人都引來了。

潘正嶽看了值班室的方向一眼,朝王瑛玫一笑後說:「等等我。」

說完,他就往值班室走去,王瑛玫也不攔他,現在知道他的本領,要處理一道鎖當然是很簡單的事。

果然沒錯,幾分鐘後潘正嶽帶著值班室的人走過來,兩人就像朋友一樣說著笑著,一路走到解剖室前,還朝著王瑛玫喊了聲嫂子。

就在王瑛玫一臉莫名其妙的時候,值班的那個人就從口袋裡拿出一大把鑰匙,取出其中一根插入鑰匙孔。

門推開,一股奇異的涼氣從裡頭竄出來,潘正嶽敏感的感受到死亡的味道,那是一種只有修煉魔功才能感受到的死亡氣息。

這種感受很微妙,一旁的王瑛玫則是毫無所覺,她的功力還沒有達到足以強悍隔絕死氣的程度,但也不會讓它們輕易入侵,稍一運轉真氣,就把那股寒氣隔絕在體外。

和王瑛玫不同,這種死氣對修煉魔功的潘正嶽來說,不僅不會危害,反倒是種補氣,只是,這個地方畢竟死人屍體太少,對他實在構不上什麼有用的幫助。

室內的光線是十幾盞相嵌式日光燈,冷色調的日光燈照射在白色的牆壁反射,更使得室內浮現冷靜、冰寒、了無生氣的氣息。

「西萬門那三個人的屍體在哪裡?」潘正嶽跟在後頭進去後問。

這是一個長形的房間,寬大約三十幾公尺,深有十公尺,一旁有一排像是金屬櫃的東西,除此之外就是好幾排直放的推車。

王瑛玫稍微看了一下,裡頭大約有七個橫排的金屬推車,上頭都蓋著布,布的形狀說明了下頭都有屍體,屍體大小不一,不過無法從布的形狀看出裡頭是誰。

「我看一下資料……」值班的人隨手從門旁的桌子取起專門用來紀錄的本子,翻開看了幾眼後說:「他們還在推車上。」

放下手上的記錄本後,他指著最靠近裡頭的三個金屬推車說:「就是他們三個,昨天送進來的。」

潘正嶽點點頭,魔覺掃過去,是三個不認識的老人,沒關係,反正屍體還在就好。

他轉頭對值班的人說:「好啦,謝謝你了,回去好好的睡一覺吧,明天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人聽到潘正嶽這麼說後,聳肩點頭笑著:「那我走啦,有事告訴我。」說完就轉身離開。

等他消失在遠方,王瑛玫斜瞥了潘正嶽一眼,用有些探索的語氣問:「你會迷魂術?」

迷魂術?潘正嶽搖頭否認,這玩意比迷魂術要厲害多了:「我用的是精神控制力,最近我的精神力不是很穩,如果不是需要的話我也不喜歡用這個。」

「少用那個東西,爺爺不喜歡。」

王瑛玫的爺爺王從是個武林字典,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對於這些特異的武術一向不喜歡,潘正嶽以前就聽王瑛玫說過,他點頭表示知道。

王瑛玫以前當警官,看過的屍體不會少,當然不會害怕這裡的環境,走到那三架金屬推車旁繞到前頭,一把拉開蓋在屍體上的罩布,果然是個老頭子。

老頭子的頭髮大半都是灰白,但太陽穴的位置鼓起,這是生前體內曾經充滿氣勁的特徵,說明這個老頭在生前一定是個武學高手。

他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乍看之下就像個形象逼真的蠟像,但縈繞不去的死氣纏滿全身尚未消散,顯然這具屍體死亡時日還短。

他最主要的傷痕就在頭部,白色的頭髮下有數量不少已經乾涸的血液,兩人看了一眼就確定他的死因是頭殼破裂,大腦受到嚴重攻擊。

屍體的頭部除了血跡之外,還有很明顯的頭骨碎裂痕跡,不只如此,碎裂的頭骨還往內凹,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從外頭用很大支的鎚子砸下去,要不然應該很難形成這麼大的凹陷。

潘正嶽運起魔覺往屍體裡頭掃過去,幾秒鐘之內這具屍體的身體狀況都出現在他的腦中。

沒錯,屍體的頭骨前半邊,像是眼眶骨、鼻骨幾乎全部碎裂,一直蔓延到太陽穴的位置,連帶著裡頭的腦子就像漿糊一樣的混成一團。

是被殺?還是自殺?電視上的報導呈現兩極化的說法,有人說自殺,但大部分的記者都說是被殺的成分居高,誰自殺會把腦子敲碎呢?

但看在潘正嶽這種武術高手的眼中當然不同,他隱約的感覺到這個凹陷的狀況是來自於掌刀的自擊。

「是自殺!」兩人同時做出判斷。

一起說出來後,潘正嶽和王瑛玫都看著對方,又同時問:「你怎麼知道?」

「很簡單。」王瑛玫一笑,用右手掌往頭部做了個倒劈的動作,眨眨眼說:「我以前見過種自殺方式,這是許多武林高手常用的方法,效果很好,沒什麼痛苦,就像是朝太陽穴開槍一樣,扳機一扣,人就馬上死了。」

「我的看法和你差不多。」潘正嶽用手指頭指了一下太陽穴,揚眉說:「這是我的直覺。」

確定了第一個人的死因之後,潘正嶽特地看了一下他的姓名,屍體的左腳大拇指上掛了一個小名牌,上頭寫著「西萬塔」的名字。

第二塊布掀開,這具名為西萬捭的屍體頭部沒有傷痕,倒是胸口有很明顯的凹痕,魔覺掃過去,好傢伙,整個胸骨全部碎掉,裡頭的內臟都移了位,內臟的大血管沒幾條正常的,幾乎都有爆裂的痕跡,顯然是受到極大的力量入侵。

「這看起來很像是被殺。」潘正嶽說。

「不過還是自殺。」王瑛玫肯定的說。

「你怎麼知道?」這下子潘正嶽可疑惑了,剛剛那個角度是自殺的看得出來,並不奇怪,這個西萬捭的屍體只是胸骨往內陷,她又怎會知道是他殺還是自殺呢?

「很簡單。」王瑛玫露出胸有成竹的一笑說:「你看。」

她伸出手抬起屍體的右掌往內彎,這時屍體的屍僵已經出現,不過王瑛玫的力氣還是足以彎動屍體的右肘關節,把右手臂往內彎之後,他的右手掌剛好極為吻合的貼上胸口凹陷,竟是分毫不差,很明顯的,西萬捭是用重手法擊碎自己的胸骨自殺。

「你說的沒錯,他是自殺,而且還是用極強的力道自碎胸骨而死,連內臟都打移了位,這還不死就怪了。」潘正嶽點點頭表示贊同王瑛玫的看法。

最後一塊布掀開,兩人同時大吃一驚,這具名為西萬戴農的屍體幾乎有九成的部分都燒焦了,外貌慘不忍睹,即便是王瑛玫都皺起眉頭,她還沒見過如此焦慘的屍體。

「這是……」潘正嶽表情大變,因為他感覺到一個相當熟悉的味道,那是……

魔尊十要的氣息!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9-17 10:37 AM

~第六章~




潘正嶽整個人被震住了,這是他第四次遇到有魔尊十要氣息的人。

第一個自然就是他的師父,第七代魔尊朱順正,地點就在醫院,那也是他人生最大的轉捩點。

第二個就是無上天魔道的長老魯盤,潘正嶽在肉山裡頭遇到他,魯盤不知道已經活了多久的時間,當時他的「魔相意要」修煉的層次比起潘正嶽要高上不少,要不是潘正嶽腦子內還有魂玉裡頭的兩隻怪蟲伺機攻擊魯盤,潘正嶽一身的功力就會被他奪走,成為一具乾屍。

當然,當時的幸運女神跟在潘正嶽身邊,魯盤的功力反倒是為人作嫁,成全了潘正嶽一身更強的「魔相意要」十四層天。

第三個是第二代魔尊奡稌。

而今天就是第四個人,金屬推車上的這具屍體應該是西萬門的西萬戴農。

王瑛玫說道:「這個西萬戴農,是西萬門裡頭相當活躍的一個長老,據說十分熱衷權力和金錢,極為市儈。」

「能夠當到四大門派之一西萬門的長老沒幾分本事是不可能的,這樣子的人會讓人殺死?而且還是被電死?」潘正嶽喃喃自語說道,他又告訴王瑛玫:「這具屍體的身上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王瑛玫皺起眉頭,熟悉屍體?這可不是好事……

「怎麼說?哪個部份熟悉?」

「屍體是被雷電電死的,可是他的身體卻給我一種……一種類似於『雷電』力量的魔功所造成的。」

「類似雷電力量的魔功?」王瑛玫回想著記憶裡所知道的功夫,良久之後說:「沒有,我想不起來有任何的功夫可以造成這種效果,看來應該是魔功沒錯,問題是,什麼樣的魔功會有這種效果,你剛剛說這屍體給你熟悉的感覺,難道……」

「對!」潘正嶽表情嚴肅的伸手摸了一下屍體,他的手指頭輕輕摸在西萬戴農的手臂,然後滑到胸口的位置,被燒焦的屍體自然不會有好味道,空氣隨著他的手指滑出一絲怪異的味道,當然,潘正嶽並不是想聞味道,而是正利用「魔相意要」的魔功來探試屍體,看看能不能從裡頭找到什麼資訊。

「魔相意要」的魔覺被他擠壓成絲,成了萬千條細如髮絲的氣勁從屍體九孔竄入,在屍體內外上下來回跑了幾遍,一會兒後才收回氣勁,陷入沉思。

「如何?」王瑛玫看出他的動作並非單純的只是要摸屍體,魔功的作用絕對超過普通人的想像之外。

「很熟悉……」

潘正嶽雖然這麼說,但是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已經告訴了王瑛玫,這具屍體是個練魔功的人殺的,更有可能的是,這人修煉的是魔尊十要。

「會是你修煉的魔尊十要嗎?」王瑛玫當然知道魔尊十要有多麼難得與獨特,她問過爺爺,外號武林字典的王從從許多典籍裡找出有關於魔尊十要的訊息。

那唯一頂尖於世、傲視所有魔功之上的魔尊十要,要早在數百年前就隨著無上天魔道的教主失蹤而亡失了,如果潘正嶽能學習到魔尊十要內的武功,那就代表著兩件很重要的意含。

第一個意含,就是魔尊還在世,根據「青蓮世一齋」典籍介紹,魔尊十要乃是天地間至高無上的魔功,修煉至極,便可以超脫生人境界,直往三界。一個修煉超過四百年的魔尊還在世,那是多麼令人感到心悸的事實!

第二個意含,就代表未來的武林生態會有極大變化,武當派典籍指出,要修煉無上天魔道的魔尊十要必須要是特殊體質,書中並沒有特別解釋需要什麼體質,只說普通人根本無法修煉魔尊十要,要是強硬修煉必定會走火入魔,這代表著潘正嶽是個擁有特殊體質的人,但在典籍裡頭指出,有這種體質的人大多大善大惡之人,而無論是大善或是大惡之人,這種人如果修煉魔尊十要,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實在令人擔心。

王瑛玫聽了王從說這些事情時就知道爺爺在暗示自己,自古以來正派武林門派和魔道根本就像是白天和黑夜,從來沒有相容的餘地,就在此時,雖說時代已經和以前大不同,但某些觀念卻是越沉越穩,仇恨是越久越深,如果潘正嶽和其他門派起了衝突,自己必須要有心理準備。

王瑛玫和潘正嶽認識超過十四年以上,兩人還因此相戀訂婚,對於潘正嶽的品德、個性她有一定的認識,自恃他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但如果出現一個新的魔尊十要修煉者,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理論上來說應該是不可能。」潘正嶽告訴王瑛玫,要修煉魔尊十要需要一個最基本的東西,就是魔丹,而世界上唯一的一顆魔丹就在他的身體內。

「照你這樣子說……」王瑛玫一臉疑惑的問:「那你為什麼說這具屍體上有魔尊十要的氣息?」

潘正嶽思考後搖頭表示不知道原因,對他來說,這個情況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一時間連他這個正宗的魔尊都無法解釋原因。

他沉著臉,不喜歡這種感覺,修煉魔功的人幾乎都有著利己不利人的特質,他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也不喜歡「屬於自己」的魔尊十要還有第二個人懂得使用。

「我們先離開吧,後續的問題再討論。」王瑛玫提議先離開,潘正嶽沉默的點頭。


潘正嶽和王瑛玫走出法醫室外,正要往停車的方向走去,夜晚的台北涼風十分清爽,不夜城的外號並非虛假,馬路上的車子還是相當的多,難怪有人說過,台北市的人好像都不需要睡眠,無論是任何時刻都可以看到有人出現。

幾輛摩托車呼嘯而過,上頭的年輕人大聲笑著,盡情享受著青春。從外觀和穿著來看,他們應該還是在學的大學生,潘正嶽怔怔的看著他們離開,不知道在想什麼。

「想什麼?」王瑛玫雖然這麼問,但從潘正嶽有些憂鬱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回想著那個沒有完成的學業。

當年潘爸被破乙傷了,命雖然救回來了,卻成了植物人,潘正嶽整個人陷入復仇的烈焰中,在沒有辦理休學的情況下便離開學校練功去了,連續八年的時間都在練功的歲月中渡過。

王瑛玫記得潘正嶽曾經向她說過,他最希望有個超讚的大學生活,然後找個好工作,娶個好老婆,渡過未來的日子,但是命運卻在大學的時候轉了個彎,命運的風把他吹向一個完全不同的軌跡。

「我在想……」潘正嶽頓了一下,像是在組織他真正想說的話:「如果當年我沒有離開,今天我不知道會變成如何?」

王瑛玫心中嘆了口氣,伸手勾住他的手臂,潘正嶽順勢摟住她的腰,鼻子傳來淡淡的香味,是她的味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用那個品牌的洗髮精,記得當年坐在她後頭的時候,每天都會聞到這個味道。

「我記得高二的時候,我每天都會期盼著趕緊到學校。」潘正嶽轉頭朝她一笑,雙眼中有著濃烈的愛戀:「那一學期是我第一次坐在你後面,當時你還是短髮,每次你低下頭的時候我都可以看到你的脖子,聞到洗髮精的味道……」

「你偷聞我?」王瑛玫睜大著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潘正嶽。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嗯……當時我是不小心聞到的,意外,那完全是個意外……」

王瑛玫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臂,有點嬌羞的說:「當時我還不知道我的後面坐了一個色狼同學,要是當時知道了,哼哼……」

潘正嶽呵呵一笑,有些好奇的問:「要是當時你知道了會怎麼樣?」

「當時的你可沒練什麼魔功,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王瑛玫又捏了一下他的手,卻同時把身體靠得更緊了。

「當時你要是肯把我打得滿地找牙,想來我也是不會拒絕的。」潘正嶽伸手環住她的腰,溫柔的看著她的眼:「我……」

話才說出一句,潘正嶽突然感覺到有人在偷看自己,那是個很奇妙的直覺,這個人和魔尊十要有關。

突然,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兩個修煉魔功的人,兩人的相互感應出現了奇妙的聯繫。

他停下腳步,魔覺瞬間往外延伸到極致,幾秒鐘之內他就知道那個偷看著自己的人還在很遠的地方,魔覺並沒有辦法延伸到那麼遠的距離。

「瑛玫,你先開車回去,看來西萬戴農的問題有了解答。」潘正嶽抬頭往遠方的星空望去,功力逐步提昇。

王瑛玫心中一驚,有些驚慌的跟著他的眼光看向遠方,她卻毫無所覺。

「正嶽……」

王瑛玫才剛開口,潘正嶽就阻止了她,要她馬上離開。

「你自己小心。」王瑛玫也不再廢話,轉身開車馬上離開。

魔覺跟著王瑛玫的身影,一直到魔覺無法跟蹤的極限之外,潘正嶽又把魔覺收回來,他有感覺,那個人還在偷看著自己,而且開始移動。

潘正嶽施展身法,「魔相意要」帶動著他的身體迅速消失在原地,憑著感覺,他往人數比較少的陽明山而去,他相信後面的那個人會跟著。

司徒千掌意外的看著潘正嶽迅速離開,沒想到他會那麼快的發現自己在偷窺,喃喃自語道:「好小子,魔覺的敏銳度不錯……」

他跟在潘正嶽的後面掠去,速度之快完全超過潘正嶽以往對付的任何一個人。

潘正嶽的速度越來越快,在經過馬路十字路口的時候甚至沒有減速,連闖好幾個紅燈,但沒有任何的騎士或是駕駛人發現,離開鬧區後,他的速度更快了,身旁景色飛掠往後,夜風化成尖銳的呼嘯聲從耳旁撕裂而過。

單腳一點電線桿的圓頂,整個人猶如離弓強弩般射出,這一腳足足把他推出數十公尺外,這已經遠遠超過現今所有輕功的距離,在魔丹的幫助下,潘正嶽快速的吸收空氣中游離的靈氣,使他能夠運用大量的力量。

從空氣中吸收靈氣自然比不上吸收能源石或是從土地吸收,甚至也比不上從人體活物吸收,但是單憑這點便足以證明他的武功比起以前又精進許多。

就算是知道功法,一般武者要達到「虛空化氣」起碼要超過六十年的苦練,更不用說那些完全靠著自己摸索的普通武者,要探索到這一步幾乎是非常困難的。

但是憑藉著魔丹的幫助,潘正嶽只要運轉起「魔相意要」催動魔丹,它就會自動吸收空氣中游離的靈氣,進而補充散失的力量。

潘正嶽也是在最近訓練藍色山丘那些隊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體內的魔丹居然有這種功效,當他發現這個情況時簡直是無法置信,這個情況代表著他可以無時無刻運用魔丹吸收游離的靈氣練功。

他不知道以前的魔尊有沒有人發現魔丹這個特性,但他知道,如果可以加強魔丹對游離靈氣的吸收,他就不需要像以前一樣,靠著外力對身體的施壓來練功。

當年他會到海底去,就是需要借助海水的強大壓力來刺激身體,受到刺激的身體就會產生力量藉以提高對外力的抵抗力,如今是完全不同了,直接從空氣中吸收靈氣,成了最佳提高力量的方式。

今天晚上正好是月圓之日,萬里無雲的天氣,一輪珍珠白的月亮靜靜的懸著,彷彿正在等著要看什麼事情發生。

司徒千掌的身影猶如展翅大鵬,輕鬆一掠便是數十公尺的距離,速度之快完全不在潘正嶽之下,對於潘正嶽的速度,他露出意外的微笑:「好功力……這麼強的力量出現在一個這麼年輕的孩子身上……」

真的是太好了……司徒千掌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潘正嶽可以感覺到後面那個人不疾不徐的跟著自己,速度不僅不慢於自己,好像還猶有餘力。他心中一凜,明白後頭出現的是一個絕對不容小覷的對手,腦中念頭一轉,速度整個慢了下來。

他的速度一變慢,後頭的司徒千掌馬上就發現了:「小子功力不錯,居然可以全力跑這麼遠,真的是太好了!」

他的速度馬上跟著變慢,依舊保持著同樣的距離吊在後面。

潘正嶽心中冷笑,跟著我……你最好不要跟丟了,他又突然拔高速度,身體快速從一家鐵工廠廠房上頭點過。

看見潘正嶽突然提高速度,司徒千掌雙眼一亮,笑著:「好小子,居然還有力量……不錯,真的很不錯……」

樹梢、廠房、電線桿頂、牆壁、樹枝、圍牆……都成了潘正嶽借腳的點,最後停在一個停車場上。

潘正嶽認出這個停車場,這是陽明山的遊客停車場,此時還有幾輛車子停在這裡,看似無人的車子微微晃動著,裡頭流洩出音樂聲和微弱的呻吟聲。

司徒千掌在不遠處落下身影,靜靜的看著潘正嶽,並且用緩慢的步伐朝他走過來。

兩人的功力強絕,雖然這裡沒什麼明亮的光線,但憑著微弱的停車場燈光以及月亮的光線,就足以讓他們看清楚對方的臉。

「你是誰?」潘正嶽冷冷的看著司徒千掌,這麼強烈的魔功氣息足以證明他和魔尊十要脫離不了關係。

「你不知道我是誰,但我卻知道你叫潘正嶽,你是這一代的魔尊,你應該是修煉魔尊十要,沒錯吧!」司徒千掌說到魔尊十要的時候,雙眼流露出難以掩飾的貪婪。

潘正嶽心中一沉,對方能夠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也修煉魔功,看來和無上天魔道脫離不了關係:「報上名字。」

「哈哈哈……是老夫失禮了,老夫司徒千掌,武當神道七子之一,外號渾天雷。」司徒千長大笑著報上名字。

武當神道七子?潘正嶽皺起眉頭,武當神道七子怎麼會修煉魔功?而且功力還這麼強?

「沒聽過老夫?」司徒千掌又是幾聲大笑:「這也難怪,老夫已經有十五年都不在台灣,以前在這裡的時候也四處旅遊,聽過老夫的年輕人不多了啦,哈哈哈哈哈……」

「你是武當神道七子?那你為什麼會懂得……」潘正嶽實在疑惑,武林正派的統領武當神道裡頭怎麼會有人修煉魔功?

「為什麼會懂得魔功?」司徒千掌右掌一翻,一道電氣突然出現在他的掌中心,青碧色的閃電挾帶著灰白的魔氣盤旋著,在在都證實著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功修煉者。

司徒千掌沒有回答潘正嶽的話,倒是隨手一甩,那道青碧色的閃電脫手飛出,落在幾十公尺外的水泥地面,當場把地面炸出一條黑色裂縫,水泥塊狠狠的噴出十幾公尺外的範圍。

這時,突然間有一輛車子的門打開,裡頭走出一個滿臉奸邪氣息的中年男子,他衣衫不整的跳下車子,開口對兩人大開三字經機關鎗,這一罵足足罵了快一分鐘有餘。

「你們兩個白癡、王八蛋,三更半夜不回家幹你老母,居然在這裡幹他媽的炸水泥地,我的車子……」他一面猙獰大罵,一面回頭看著被弄出傷痕的車子。

跟著他下來的是一個女孩子,她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服,滿臉驚慌的跳下車子,往前一看,居然看到了個熟人,是……是潘正嶽?!

那個男子見她下車,馬上回頭朝她一吼:「陳若男,如果你敢跑的話,我就去找你的妹妹若靜要錢。」

聽到這句威脅的聲音,若男的臉色馬上發白,不敢再移動身體。

潘正嶽一開始看見那個男的下車,就知道原因出在司徒千掌的那個閃電,不過問題不在自己,他也不想說什麼,也想看看司徒千掌怎麼處理這個男子,沒料後面居然又出現一個有點熟悉的名字。

若男?若靜?潘正嶽往車子的方向看去,沒錯,就是面帶驚慌和淚痕的若男──幾年前見過面的那個女孩子。

「若男?」

潘正嶽的外貌和幾年前有些不同,兩人目光對上,在對方的眼神和表情中找到了一個訊息,對方還記得自己。

就算是潘正嶽出現了,若男還是不敢妄動,因為她知道身前的這個男人背後有著極大的勢力,這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抗的。

「你和他認識?」外號海龍的男子面目猙獰,一副齜牙咧嘴要殺人的模樣。

若男慌張的看著海龍,臉色蒼白,兩個眼睛飄啊飄的,也不知道該定在誰的身上。

看到兩人的眼睛互望,海龍的表情更加憤怒,伸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馬上撥號,朝著話筒大吼:「我在陽明山停車場,給老子找人來。」

說完,他馬上合上手機,回頭對若男低吼:「你最好不要想跑,老子知道你和若靜住的地方,要是找不到你,我就把若靜賣到泰國去當妓女。」

若男表情更加驚慌了,她知道海龍的確有這個能力,而且他的靠山實在太大,根本不可能對付,她用悲傷驚恐的眼神看著潘正嶽,示意他趕快離開。

「你認識他?」司徒千掌笑著問潘正嶽,他指著海龍,神態輕鬆自在,好像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丑。

潘正嶽也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實在搞笑,不過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他舉步往若男走過去,無視海龍越來越憤怒的表情。

他走到一臉驚訝的若男身旁,輕聲說:「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不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若男略帶驚慌的否認,隨即又低聲說:「潘……先生,那個人……你們趕快離開,他……」

她的表情越來越慌張,剛剛海龍已經打了電話,再不離開就會來不及。

「你不用擔心。」

潘正嶽的雙眼中奇異的一閃,若男的情緒突然穩了下來,剛剛那種驚慌心神不寧的情緒瞬間減低了,好像……事情沒那麼嚴重!

「你怎麼會在這裡?」潘正嶽指了一下若男身上的衣服。

若男的臉稍稍一紅,趕緊整理自己已經亂掉的衣服和頭髮。

「我……」若男偷看了一下海龍。

而海龍看到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毫不在意的走過自己身邊,表情越來越恐怖,恨不得拿出刀子把兩個人捅個一百幾十刀。

「操他媽的!」海龍大喝,雙眼通紅,握緊的雙拳正在醞釀著內心的怒氣,他陰陰的看著若男說:「若男,好好好好……你很好……」

情況陷入一個奇怪的局面,潘正嶽原本要和司徒千掌來這裡「談」一下,卻遇到這個看起來要對若男不利的流氓海龍。

「操你媽!」海龍大步走到潘正嶽和若男前頭,舉手指著他們兩個人大罵,但話才說出幾個字,他就覺得眼前一晃,緊跟著臉頰傳來一陣劇痛,他整個人便旋轉著倒飛出去。

「再讓我聽到一句問候我媽的話,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潘正嶽一巴掌把海龍打出兩公尺外。

海龍的臉頰被突然打得整個紅腫,鼻子和嘴角都流了血,落到地上的時候正面向下,臉頰和鼻子在水泥地上擦出好幾條傷口。

突如其來被打了這麼一下,兇性狠戾的海龍馬上用力撐起身體,用手背擦掉鼻血和嘴角的血,用力一甩,血液狠狠的甩在水泥地上,甩出一條長形的痕跡。

「報上名來,有種的報上名字。」海龍忍住疼痛和憤怒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問。他不是蠢蛋,敢這樣子打自己以及有這種力量的人,怎麼看都不會像是白癡,臉上劇烈的疼痛刺激了他的腦子。

潘正嶽甩了他一巴掌之後便不理他,轉頭問若男:「你怎麼會和他……」

「前一陣子我缺錢,向一個朋友借了錢,結果借條到了他手上……」若男抿著嘴,神情有些無奈的說。

借錢?潘正嶽心中鬆了口氣,和錢扯上關係那就好,基本上就是錢可以解決的事情。不過他沒想到,原本可以用錢解決的事情,隨著他這一巴掌也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你欠了多少錢?」潘正嶽態度溫和的問,看她一副緊張的樣子,好像欠了不少。

「我向朋友的公司借了……一千……五百萬……」若男說的吞吞吐吐,表情滿是懊悔:「當時我是……我是替朋友借的,我當保人……」

潘正嶽聽了之後搖搖頭,這年頭除了父母親和夫妻之外,居然還有人敢作保,好大的膽子……等等,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又低聲問:「你該不會是替『男性』朋友作保吧?」

這話問得含蓄,不過也很明白,潘正嶽問她是不是替男朋友作保?

若男緊閉著嘴,一會兒後輕微的點點頭,低聲的嗯了一句。

潘正嶽皺起眉頭,又問:「你男朋友呢?」

「……」若男低著頭沒有回答。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冷笑,海龍用台語說:「男朋友?哈哈哈,那個孬種根本早就跑了,要不是我去台東把他抓回來,哼哼哼……你他……」

原本還要罵髒話的海龍硬生生的吞了下去,繼續罵道:「欠錢還錢天經地義,陳若男……你當保人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閉嘴!」潘正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海龍雙眼露出凶狠的厲光,他暫時不敢亂動,但是他記得自己車上放了兩把槍和幾把開山刀,心中暗暗發誓,等一下逮到機會就給他死。

「所以你……」潘正嶽疑惑的看了若男和海龍一眼,債主和欠債的人在這個地方「約會」,這不是很奇怪嗎?雖然知道可能是海龍脅迫她,但潘正嶽還是想把情況弄清楚。

「不是你想的那樣子!」若男突然疾聲說道,隨即又低下頭:「他說要和我談一下降低利息的事,所以我才上了他的車子,可是他從台北開到這裡,就開始對我……」

「哼,你欠了我那麼多錢,連半個月的利息都還不出來,我收點『利息』,難道不應該嗎?」海龍也沒有掩飾自己的企圖,接著又陰狠的說:「如果還不出錢,當初就不要借錢,我可沒拿著刀子逼你們兩個人借錢……」

潘正嶽這時已經知道了狀況,總結來說,若男和她的男朋友向海龍借了一千五百萬,結果她男朋友跑了,海龍除了把那個男的從台東抓回來之外,還要求若男連帶負起還錢的責任,而今天則是他藉著降低利息的藉口把人帶到這裡來,準備對她「收點利息」!

「利息多少?連本帶利?」潘正嶽低聲問。

「我……」若男的聲音低得像是說給蚊子聽。

海龍冷哼一聲,耍狠的語氣說:「他們兩個人借了一千五百萬,九出十三進,週息複利……」

「你胡說,當初說的不是這樣子……」若男突然大聲說:「當初說好是有錢再還……」

「有錢再還?你當我是開慈濟院是不是?」海龍也跟著大吼,他是債權人,說話的聲音自然大聲:「你們拿錢的時候倒是爽快,有沒有把契約看清楚一點,你以為是拿一千五百塊是不是?你們的本票和借據都還在我這裡,前前後後你們欠我六個月的錢,中間連一次的利息都沒付過,連本帶利,我這個人爽快的說一句──五億!拿出五億,我們一筆勾銷!」

潘正嶽聽到這裡就知道若男和她的男朋友根本就是亂來,怎麼會向海龍這種地下錢莊借錢,他們根本是吸血鬼,一旦被他們黏上,每個人幾乎不死也會脫層皮。

一聽到五億這個數字,若男的臉色瞬間蒼白,雙拳握緊,整個人都繃緊了起來。

「你不要以為會打拳就了不起,我告訴你,這裡是有法律的地方,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如果你想替她出頭,很簡單,拿出五億來,我馬上就走。」海龍一面說一面走到汽車後車門的位置,打開車門拿出幾張衛生紙在臉上擦了幾下,又拿了一瓶礦泉水沾濕衛生紙,把臉上的血跡擦了個乾淨,隨手把衛生紙往地下一丟,冷冷的看著潘正嶽和若男。

潘正嶽微微的瞇起雙眼看著海龍,露出微嘲的表情,恐嚇?勒索?事實證明,人只有活著才能夠恐嚇和勒索別人,如果不是現在的精神力不穩的話,他會很樂意用精神力控制海龍,要他拿出本票和借據,借多少還多少算個清楚。

不過,既然現在這個方法不太適合,潘正嶽不介意殺人。

很意外的,海龍對危險的敏感度十分高,潘正嶽才微微露出殺機他就感應到了,彎腰從車子裡頭拿出一把槍瞄準潘正嶽,冷笑:「想殺我?我操!台灣想要殺我海龍的人多了,但是他們都比我早死,臭婊子和那個爛貨居然想坑我的錢,老子明天就把他們兩個綁起來餵狗,若男,你不要忘了,你的男友小應還在我手上。」

若男整個人都失去了方寸,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低頭看著前方的地面,沒有任何時候讓她這麼想死。

潘正嶽看了那把槍,又看了色厲內荏的海龍,準備出手,憑他的身手要拿下海龍絕對不會是難事,但就在此時,遠方傳來摩托車和汽車急駛的聲音。

司徒千掌朝著柏油路的遠方看去,嘴角露出一個有趣的微笑,看來他是不想離開了,大概是想藉機看看潘正嶽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潘正嶽嘆了口氣,他也聽見了,應該有五輛的汽車和十來輛的摩托車往這個方向過來。

聲音越來越大,不久之後連沒有功夫在身的海龍都聽見了,他舉著槍瞄準潘正嶽和若男,冷笑一聲,對於一旁的司徒千掌他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就是個沒用的老頭,等等再來和他算一下車子烤漆的事。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9-17 10:38 AM

~第七章~




汽車和摩托車用極快的速度駛進停車場,他們很快的發現海龍和潘正嶽以及司徒千掌。

五輛車子和十二輛摩托車挾著吵雜的引擎聲把四個人包圍起來,潘正嶽魔覺掃出去,發覺到這些吵死人的傢伙總共來了四十四個人,他們到了現場之後還故意把喇叭聲、音樂聲開得很大,製造出相當唬人的氣勢,而剛剛也在停車場的車床族早就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都跑了。

一個穿著T恤,雙手臂都紋著龍虎刺青的光頭男子從車子裡走出來,走到海龍的旁邊大聲說:「大哥,什麼事這麼急?」

海龍看到來了這麼多人,氣勢整個張揚了起來,他早就把槍收起來,陰狠的看著潘正嶽和若男,絲毫不理會旁邊問話的人。

「媽的陳若男,給你臉你不要臉,我這個人說話算話,明天拿五億來,你就可以和你的小白臉快樂生活一輩子,要不然你們準備和狗飼料混在一起餵狗。」

海龍的話傳遍所有人的耳朵,他們停下摩托車和汽車後關上引擎,聽到海龍的話後紛紛出口迎合,要陳若男拿出五億來,要不然就殺了他們。

四十四個人手上幾乎都帶著武器,最普通的是木棍,最常見的是開山刀和西瓜刀,還有幾個人的腰鼓鼓的,顯然裡頭有槍。他們個個對潘正嶽和若男大吼叫囂著,聲勢相當驚人。

搖搖頭,潘正嶽嘆了口氣,他正要對若男說話的時候,海龍旁邊的光頭刺青男舉著刀,對她大吼:「馬勒個臭婊子!欠老大一堆錢不用還是不是,老子剛剛已經把你的小白臉打斷了幾顆牙齒,等一下……」

海龍不耐煩的阻止了他的話,瞪著若男,用台語大笑說:「我知道你沒錢,那就很簡單,你讓我幹一次,然後把我這裡的兄弟都服侍一遍,大夥兄弟爽了,我可以少收你一千萬,怎麼樣?我海龍夠義氣吧?你去哪裡找來這麼好的生意?哈哈哈哈哈……」

「而你!」海龍手指著潘正嶽,語氣突然轉為低沉陰鷙:「你會後悔今天來到這裡!」

潘正嶽看也不看他一眼,轉頭低聲對若男說:「你先進去車子裡頭,把窗戶關起來,門都鎖緊,等一下我會叫你,然後你再出來。」

臉色蒼白的若男無助的看著潘正嶽,她知道潘正嶽練過武功,也很厲害,但是人畢竟是人,怎麼可能躲得過子彈呢?而且對方的人數還那麼多!

「正嶽……」若男咬牙,心中下了決定對他說:「你先走,你想辦法離開,我妹妹在……請你告訴她……我……我不能再照顧她了……」說完竟是要往海龍那裡走。

潘正嶽一把拉住她,手上傳遞過去的魔氣讓她瞬間失去了身體控制力,他拉開車門,把她往裡頭放,讓她坐好在駕駛座上,然後關上車門,車子裡頭的若男聽到他吩咐的聲音──不要出來,把車門鎖好。

「你覺得這個樣子可以讓你閃得過是不是?」海龍的台語流利順暢,耍起陰狠氣勢十足,加上其他人的起鬨,難怪若男會這麼害怕。

「不,我是怕你們的血噴到了若男的衣服、鞋子,到時候她還要去買新的,又要花錢。」潘正嶽聳聳肩膀,又搖了幾下脖子,對車子裡的若男一笑,然後轉頭對海龍說:「來吧!」

「呴死!」

「幹!」

「隴齁伊死!」

「……」

幾十個人破口大罵,連續上百句的台語三字經從場上的人嘴巴裡源源不絕的噴出來,配合上他們身上的刺青和手上的武器,這的確足夠把普通的練武人和老人給嚇得半死。

不過,自始至終,潘正嶽和司徒千掌都沒有透出絲毫害怕的情緒,甚至……嘴角還露出淡淡的嘲笑彎曲線。

光頭刺青男手上拿著一把西瓜刀,拋光猶如鏡子的西瓜刀反射著車燈,斜射出七彩瑰麗的光芒。

他大吼,渾身肌肉猛然一抖,毫無徵兆的舉起手上的刀子,一個跨步就往潘正嶽的左頸劈過去。

海龍兩眼露出充滿腥味的興奮,他幾乎可以想像幾秒鐘之後,潘正嶽哀號、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求著自己饒他一命的景象。

刀子快得像一道光,狠狠的從右上方劈下去,光頭刺青男完全沒有留力的打算,按照他的想像,眼前的白癡男會伸出手臂來擋刀子,而這一刀會剛剛好砍進他的手臂骨頭,然後自己再一腳踢過去,順勢把刀子從骨頭抽出來,光是想到等一下空氣中的血液顏色味道,他興奮得又追加兩分力道。

這種西瓜刀可以說是台灣古惑仔或是不良少年必備的兇器,順手、好用、價格便宜、容易取得,光頭刺青男也忘了自己曾經用過幾把西瓜刀砍人,砍過的人太多了不會記得清楚,但是相同的記憶是一刀下去,幾乎每一個人都是皮開肉綻,鮮血直噴,聲聲哀號,沒有例外。

而凡事都有例外,第一個例外就在今天出現。

除了砍人的光頭刺青男以外,海龍以及旁邊四十三個凶神惡煞都看得十分清楚,西瓜刀精確的朝著潘正嶽砍過去,而他也像以前那些白癡一樣舉起左臂去擋,四十幾個人都看見了,因此心中同時升起一種見紅的快感。

只有車子裡的若男從剛剛就一副驚駭欲死的表情,見到潘正嶽居然舉起手臂去擋那個西瓜刀,她下意識舉起雙手摀住嘴巴大叫,但是她的聲音卻只能被關在車子裡頭出不來,若男撇過頭去不敢看那個血濺五步的場面。

當然,幾秒鐘過去了,若男又抬起頭來,她預期的場面完全沒有發生,從車內透過貼著隔熱紙的車窗看過去,外頭是一片「定格」,好像所有的人的動作都停了。

如果此時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過去,那就可以發覺若男的視角太過狹隘,事實上,除了她眼中的人定格之外,其實還是有其他人沒有定住,他們還在笑。

笑的人有兩個,而定住的人則有四十五個,相當懸殊的比例,心情也相當懸殊。

把視線的角度換到光頭刺青男的身上,用力劈下這一刀的時間雖然很短,但其實他想到很多事情,這種習慣是很久以前加入黑道第一次砍人之後就留下來的。

沒錯,光頭刺青男的手很穩,肌肉很結實,砍人很少出錯,尤其是要把西瓜刀劈到骨頭的時候就不會只劈到肌肉就停止,加上他的好勇鬥狠個性,所以他一直很受到前幾個老大的賞識。

是前幾個老大沒錯,沒記錯的話,光頭刺青男身上的刺青標誌顯示他曾經先後加入過五個大小幫派,跟在五個老大下頭當專門砍人的幫夥。

但很奇怪也很不幸的,光頭刺青男跟的老大從來沒有一個超過一年,五個老大全部都在五年之內被殺死,幫派解散,他也就跟著失業,很妙的是,海龍是他第六個老大,今天正好是跟他的第一年最後一天,他一如往常一樣的砍人,順利的話,他會打破這幾年的紀錄,跟著海龍繼續第二年的幫派生活。

他是這麼想著的,所以刀子劈出去的時候,他的嘴角正在微笑。

但是刀子突然不動了,光頭刺青男用力劈出去的力道相當重,不過刀子卻停在半空中,而阻止刀子繼續前進的「東西」卻是……

光頭刺青男發覺自己的手壓不過去後,就把眼睛往刀子方向看去。除了他以外,大部分的人也都把眼光看向西瓜刀所在的位置。

半空中,左手,兩根手指頭,拇指和食指,捏住西瓜刀。

光頭刺青男原本想像的情況應該是刀子一劈,左腿一踢,順勢抽回刀子,因此此時他的左腳已經往後抬了起來,但潘正嶽這突如其來的一夾,卻讓他的姿勢成了個奇怪的金雞獨立。

他金雞獨立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因為潘正嶽左手捏住的刀子斷了,登的一聲,金屬斷裂聲從刀子的中間傳來,然後西瓜刀從中間裂開,前頭潘正嶽的拇指和食指捏著,而光頭刺青男頓時失去平衡,整個人跌落在地上。

沒有人嘲笑跌倒在地上的光頭刺青男,就算是有人嘲笑他其實他也聽不見了,因為潘正嶽順手一甩,把左手兩指捏住的刀子甩進了他的肚子,肚破血流,快速而巨大的力道輕易震碎他的脊椎,讓他一路往死神那裡去報到。

前面看到的人都一愣,但人數不多,大多數的人都只看光頭刺青男跌倒了,肚子莫名其妙的冒出血來,沒一會兒就沒了氣息。

「還有誰要上來!」潘正嶽殺一儆百,想讓這些混蛋知難而退。

但潘正嶽實在小看流氓的血氣旺盛和衝動的個性,幾十個人彙集在一起,每個人手上都有武器,只是對一個沒有武器的年輕人,這種狀況下又有誰會後退?

光頭刺青男才剛倒下去,另外一個蓄著賽亞人頭髮的金髮男和他身旁的小弟,兩人同時大叫著朝潘正嶽衝過去,他們手上一人有棒球棍,另外一人手上則是藍波刀,一左一右的朝著潘正嶽殺去。

他們距離潘正嶽不遠,幾秒鐘之內應該就會越過車子和摩托車朝他打去,氣勢頗強。

不過,他們倒飛回去的速度比起他們往前衝還要快上許多。

賽亞人和小弟兩人火箭似的撞在一輛雅歌汽車車門上,車窗爆裂,鋼板被兩人強大的力道撞得往內凹陷,這輛雅歌算是成了廢車。

兩人卡在裡頭垂頭滴血,賽亞人的肚子插著球棒,另外一個小弟肚子多了一把藍波刀,一動也不動。此時站在他們旁邊的人趕緊過去探探兩人的氣息,一個矮個子小流氓顫抖著手伸到賽亞人的鼻子下頭,幾秒鐘後他的手顫抖的弧度更大了。

他抖聲說:「老……老大……他……野狗死了……」

探測另外一個氣息的人也用台語顫抖著說:「伊碼死了……」

「啊勒幹!哪耶這樣?」

「幹!有鬼!」

「沙小,哪耶按勒!」

剩下的四十二個大小流氓愕然,時間才過去不到一分鐘,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三個人!

是誰殺的?依他們這些人的眼力,除非是潘正嶽放慢出手速度,要不然他們一直只能看到倒下去的屍體。

「是誰殺的?」

「是誰動的手!是誰?!」

後面看到屍體的人憤怒的大喊,他們暴跳如雷,怎麼才來一下子就死了人?紛紛大吼叫囂,喊打喊殺。

這時海龍反而起了疑心,他站得最近,雖然沒有看到潘正嶽的動作,但也覺得情況太過詭異,怎麼殺向潘正嶽的人一下子就都死了?

海龍狐疑的看著潘正嶽,暗暗的把手上的槍握緊,同時對旁邊幾個小弟吼:「你們幾個上,給老子廢了他的手腳,給他手斷腳斷。」

旁邊的小弟原本就沒把情況看清楚,此時聽到老大說話了,就有五個人下了摩托車,握緊手上的刀子、金屬球桿和鋁棒朝潘正嶽走去。

「你們還想送死?」潘正嶽淡漠的看著他們,搖頭又嘆了口氣,說時又轉頭朝車子裡頭的若男點點頭,那個意思是告訴她不要擔心。

不過若男又怎麼可能不擔心,外頭的人都沒看清楚,她更不用說,根本只看到幾個人往前衝,然後就消失,倒下去的屍體她一個都沒看見,難怪會那麼驚慌。

五個小弟圍住潘正嶽,有點緊張,也有點興奮。他們都不是第一次打人,但是從來沒有遇過這麼詭異的狀況,人都沒碰到打人的就死了。

「魔尊該不會是手軟了吧?司徒千掌願意為魔尊代個勞。」

站在一旁,一直沒有人注意的老頭突然朝著潘正嶽說話,這話清晰的傳到在場的每個人耳裡,包括被塞進車子裡頭的若男也聽得一清二楚。

「你這個糟老頭在鬼叫什麼,再給老子多說一句,信不信老子一刀子砍下你的舌頭?」

司徒千掌旁邊的一個年輕流氓站得最近,耳朵被震得連太陽穴都痛了,他伸出刀子指著司徒千掌,猙獰的吼著,旁邊的幾個人也幫腔的瞪著司徒千掌,大有先宰了老頭洩憤的意味。

沒料眼前的糟老頭根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倒是顯得他一副空虛態的色厲內荏,打拳落在空處的模樣。

年輕流氓氣得咬牙,雙眼露出兇光狠勁,暗暗的就把手上的刀子朝司徒千掌捅去。

這一刀可是陰狠至極,要是普通的老人遇著了這一刀,絕對是個一刀斷命的下場。

不過很幸運,也不幸的,事情和流氓想的完全不一樣。

幸運的是其他沒有動手的流氓,因為他們可以活著看到下面發生的事情。

不幸的則是動手的年輕流氓,他做夢都沒想到這輩子第一次衝動殺人,就遇上了……

閃電!

青白色的閃電就這麼憑空出現在年輕流氓的視線之內,有那麼一剎那,年輕流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身體突然一麻,整個人失去知覺的時候,他最後一個念頭出現在腦子裡頭──我……

無法計算亮度的閃電根本不是他可以阻擋的,猛烈到了極致的閃電甚至連他的意念都阻斷,一瞬間,年輕流氓的身體就冒出火光,整個人轟的一聲爆出一大團火花,燒了起來。

他倒下,身體冒著驚人的火焰,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到了,燒焦的味道也讓所有人都聞到了。

這次不是那一瞬間,而是足足有幾十秒的時間所有人都發愣的看著地上還在燃燒的焦屍,最後還是「兇手」司徒千掌呵呵的笑聲驚醒了所有人。

「哈哈哈哈,現在的年輕人營養豐富,吃得好啊!」司徒千掌莫名其妙的突然說道,面對眾人露齒一笑:「燒起來的味道不差,哈哈哈哈……」

「操你媽的!」海龍被這突來的一團火給嚇到了,又聽到司徒千掌這麼一說,整個人陷入歇斯底里的憤怒中。

也許是因為司徒千掌的外表畢竟是老頭子,也許是他現在的手中拿著把槍,更可能的是還有四十個看起來十分凶悍、常常打人砍人的手下在他身邊的關係。

總之,海龍忘了眼前的老人在幾分鐘之前,輕易的透過不知名的方法把一個年輕人化成焦肉火團,忘了空氣中還有焦臭的味道,忘了自己和老人的距離其實……很近。

所以,海龍是第二批倒下,並且全身燒起來的人之一。

之所以會用「之一」這兩個字的理由,是因為同海龍一起燒起來的還有他身旁的七個人,閃電就這麼再度憑空出現在這八個人的腳下,就像是會活動的蛇,青蛇的速度快得讓他們只來得及發出人生最後一聲的慘嚎,聲音戛然而斷,然後烈焰爆炸般的迸出,八個扭動的烈焰肉塊倒下。

抖啊抖啊……

地上的七……不,八團烈焰把沒死的人臉上照出一片奇異的火紅,透過金屬反射,透過鏡子反射,透過瞳孔反射,剩下的三十三個以往趾高氣昂、神態倨傲、逞兇鬥狠的大老虎,在一瞬間同時都縮了耳朵、尾巴,以及平時高踞驕傲的神情。

他們都弓身繃緊肌肉,驚疑並且用無法置信的眼神傻愣傻愣的看著地上的八團火肉塊。

「走啦……」

「走……趕快走!」

不知道是誰起了頭,開始有人後退,有人跌倒,有人發動了摩托車,也有些人轉身就跑。

三十三個人,有三十三個動作,反應卻都差不多,驚慌失措,哀號逃跑,冷汗直流,爭先恐後。

潘正嶽冷笑,這種貨色就應該有這種反應,很正常。

所以他根本沒打算花時間去看他們。

但是司徒千掌不同,這些人對他來說,就是三十三團突然迸出火焰的、會跑的、嚎叫的、翻滾的大肉塊,他笑了,有點滿足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就像是看到親手完成了一件藝術品一樣的滿足。

潘正嶽看得心中沉了下去,他並不是心疼或是不忍這些生命,而是他發覺眼前的老人控制閃電的速度和精準度高得驚人。

幾十道閃電憑空出現,沒一下子就奪走四十二個人的性命,卻連一輛摩托車或是汽車都沒損傷到。

好精準的控制力……這是潘正嶽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念頭則是……

他反射性的看了司徒千掌一眼,卻看到他的眼光正瞧向若男的方向。

潘正嶽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一團黑霧瞬間罩住關著若男的車子,而一連串劈里啪啦的爆裂聲從黑霧內外傳出,火花四起,黑霧裡頭就像有人正放著大量的國慶煙火,紅的、白的、紫的、黃的,遍佈車子外頭。

如果此時有人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他們就可以發覺,其實兩個人都沒有做什麼特殊的動作,而一旁的汽車卻是不斷的爆出火光,那些絢麗華美的火光雖然顯得十分好看,但是地上的四十幾具屍體都可以證明,這些火光沒一個可以碰。

碰!碰!碰!碰!連續四聲的炸裂聲突然從車子的方向傳出,是輪胎受不了高溫和兩股驚世內力的推擠摩擦而整個爆開。

車子裡頭的若男被炸得嚇了一大跳,從她的角度看出去,車窗外頭是一片黑霧,黑霧中有著莫名其妙突然發生的火花,火花很美,但她聽見了潘正嶽的聲音告訴她不要亂動,所以她只敢坐在裡頭,用顫抖的手繼續撥著手機。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懂得使用魔功?」潘正嶽震驚的當然不是司徒千掌懂得使用魔功,而是司徒千掌用的分明就是魔尊十要裡才記載的魔功。

如果是普通的魔功,潘正嶽光是運起「魔相意要」就足以讓對方的魔功發生氣機紊亂,進而走火入魔,但是司徒千掌卻穩穩的發出有著異常強烈閃電力量的功夫。

潘正嶽只練過「魔相意要」,因此對其他九種魔功並不熟悉,但他記得,左松曾經說過,修煉頂級魔功的人功力只要到了某種程度,運功之時就會出現黑霧、清風、白雲、巨浪、天火、驚雷、殺電、巨山、無相、共生相等特徵。

「你……你用的武功是……殺電!」潘正嶽靈光一閃,意識到了一個最大的可能性,沉聲說:「你懂得魔尊十要!」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9-17 10:38 AM

~第八章~




魔尊十要分別代表十套頂級魔教武功,它們是演化自佛教十大武功──武藏十要──傳說中只有歷屆無上天魔道的教主才能隨意修煉。

歷史上也不乏因為魔教屬下表現優秀,因此魔尊賜下魔尊十要前幾層修煉法訣,最有名的例子自然就是第二代的長老魯盤。

魯盤得了第二代的魔尊賜下「魔相意要」前十二層的修煉法訣,得以在修煉的過程中活過上千年的日子,如果潘正嶽沒有體內的魂玉幫助,魯盤極有可能繼續修煉下去,把「魔相意要」練到極致,成就無上魔神體。

有了這個前例,潘正嶽對於眼前這個老人懂得魔尊十要內的武功也就不再那麼驚愕。

「見識不凡啊!魔尊……」司徒千掌露出自信的微笑,收回雷電力量。

這時冷風颼颼,四十幾具燃燒的屍體被冷風這麼一吹,火焰都熄了,只剩下絲絲不去的煙霧瀰漫著,好像在爭先恐後的述說著此地的殺機凌人,以及他們心中的惶恐不安。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懂得魔尊十要?」潘正嶽心思千迴百轉,很快的轉到朱順正身上……難道他還傳了其他弟q子,但是並沒有告訴我?而且,這老傢伙看年紀也不小了,能夠練到這種程度起碼也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他究竟是誰?

詭譎的氣氛隨著四周難聞的焦臭屍體更加難測,冷夜寒風,雪白的月被不知道從哪出來的萬里烏雲遮得連一絲銀光都透不出,悶得人發慌。

山裡的貓頭鷹咕咕夜鳴,野蟲齊鳴,四十幾團的火焰逐漸減弱下去,在視覺上產生一種怪異的效果,若男從車裡看過去,知道外頭發生了她無法理解的事情,她知道就在剛剛那沒幾分鐘的時間內,原本自己認為強悍、恐怖、兇戾不可抵擋的兇徒海龍和他的幾十個手下都死了。

人類對未知的事情都有著無法理解的恐懼,若男的驚恐在於外頭居然還站著兩個狀若無事的人,他們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剛剛死的是幾十隻小蟲,那些火焰、那些臭味、那些哀號,對他們來說彷彿……彷彿連空氣都算不上似的,這種感覺令若男幾乎要尖叫了起來,但她不敢放聲大叫,因為她知道,和剛剛那些人比起來,自己也是屬於他們這一類。

很怪的是,若男居然在這個時候想起了一句話。

那是在一本書上看過的話,是哪本書上說的此時她已經想不起來,但是她腦子清楚的閃過一段文字──

「對老鷹來說,地上那些試圖衝破人類體力極限的運動選手其實都是一樣的,無論他的速度是不是快到進入百公尺九秒門檻,成了奧運冠軍,還是中學裡頭跑的那一個孩子……對老鷹來說,他們都是同一類的生物──不會飛的那一種……」

若男的想法沒有錯,對潘正嶽和司徒千掌來說,那些躺在地上被烈焰焚燒的人其實都算是「另外一類」,這個兩分法的想法讓若男感到心悸,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感覺絕對沒有錯,所以她吐出了一口血,然後又一口,接著就昏了過去。

如果不是潘正嶽的黑霧一開始就保護了車子內外,光是第一波的渾天雷就可以讓她在海龍之後跟著魂遊地府,死亡人數便又多了一個。

「魔尊如果想要知道我是誰,為什麼懂得魔尊十要,還要請魔尊使點真本事。」司徒千掌放懷大笑,瞬間釋放出來的力量以他為中心推出一團烈風,他身旁的火焰屍體受到吹襲,發出嗚呼獵獵的摩擦聲。

「既然你不肯說清楚,那……」潘正嶽兩眼一睜,一大團濃霧突然以他為中心層層疊疊的出現,瞬間籠罩住方圓百公尺之內的所有範圍,黑霧裡傳出聲音:「魔道規矩,強者為天,逆者死!」

司徒千掌到了此時才發現自己也許估錯了潘正嶽的力量,黑霧出現的是「魔相意要」練到了十三層以上境界的特徵,「魔相意要」練到了這一層,已經可以和自己的渾天雷打成平手,該死!他不過才三十歲上下,怎麼可能修煉到「魔相意要」第十四層的境界?

根據以往記載,「魔相意要」歷來只有兩個人練過,就是第二代魔尊以及第二代長老魯盤,除了他們以外,再也沒有人能夠把「魔相意要」練到超過十層的境界,而那時,他們都已經超過百歲了。

眼前的潘正嶽才三十歲上下,怎麼可能把「魔相意要」練到第十四層天?

無數的疑問瞬間出現在司徒千掌的腦海中,不過為什麼潘正嶽能夠練到這種程度並不是此時該思考的問題,他必需要思考的是該怎麼奪取潘正嶽的力量。

我的「渾天雷」已經練到了極致,要繼續往上推進,就一定要奪取潘正嶽的魔氣,再轉換「魔相意要」的魔氣,那麼渾天雷一定可以完成到訶跋摩散手的殺雷境界,到了那時,我的魔尊十要魔功才算是把這一種練到極點。

等我修煉到了殺雷極境,屆時便可進軍真正的無上天魔道,修成無上魔神體,到達真魔不壞,永生不死,與天地同壽的境界!

一想到這裡,司徒千掌的雙眼都紅了,渾身的功力極漲,對著潘正嶽大吼:「你的魔氣我要了!」

他的體外兩公尺內在一剎那間就出現無數條青紫色的閃電,這是渾天雷運轉到極致的特徵,剛剛殺死那四十幾個人的渾天雷閃電只是小意思,運轉到極致的渾天雷可以在七十公尺內佈滿細如小指粗細的青雷,每一道青雷都足以電死一頭大象。

潘正嶽心頭一驚,原來如此!他知道了司徒千掌的目的。魔教中人的基本個性,殺人奪氣。

幾年前他就曾經在那個神秘肉山裡頭遇到想要殺死他,並且奪取魔氣的魔教長老魯盤,沒想到還有第二個?

潘正嶽沉著臉,當時魯盤的行為給了他極差的感受,殺人利己,奪氣利己,每一件事都和他自小接受的教育相反。

但他知道,從遇上了魯盤那件事那一天開始,他就無法避免這種事再度發生,所以……就來吧!

黑霧猶如驚濤駭浪般的翻滾掀起,忽左忽右,上下交騰,滔滔滾滾,一下子猶如黑豹露齒,張口咆哮,一下子又像是狂風驟雨襲人,瞬間洶湧萬里,兇猛至極的朝著司徒千掌衝去。

「來的好!」司徒千掌面目漲紅,鬚髮賁張,雙臂肌肉猶如被灌了空氣似的漲了起來。

從旁看去,他的雙臂突然漲了一倍,無數青紫色的雷電從肌肉各處竄出,畢畢剝剝的和黑霧在空中交擊,迸出無數閃亮的火花。

兩團氣在空中相撞,兩者中間捲出洶湧的氣流,氣流吹去了屍體身上的煙霧,刮起地上的石子、枯葉和垃圾,滿天飛舞。

而第二擊的力量則不僅把地上的水泥刮起一大層,還掀翻了若男所在的車子,刮起的水泥、粉屑、石塊在空中紛飛,彈開的石子擊中流氓騎來的摩托車和汽車,發出連續不斷的撞擊聲。

石子和金屬摩擦,又摩擦,擦出了火花,火花引起了摩托車的爆炸,相鄰的摩托車一輛又一輛的爆炸,爆炸捲起了氣流和兩人對擊的氣流撞在一塊,對消了一些,也加強了一部分。

「再來!」司徒千掌這次沒有讓潘正嶽出手,他的腰一扭,整個人往右轉了九十度,跟著高舉右臂,張開手掌,手上一道粗得像小嬰孩手臂的雷電形成。

腰扭,就像投球般,司徒千掌右手的雷電張牙舞爪的朝著潘正嶽咬去,空氣閃出密集不斷的爆炸聲響。

潘正嶽輕易閃過雷球和幻化出來的雷棍,為數眾多的雷電的確給他不小的困擾,拇指粗細的閃電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腳下,順著雙腿往上竄沿,他必須聚功擊退那些閃電,並且留意更大、更危險的閃電。

司徒千掌的魔功顯然很擅長在遠距離攻擊,從剛剛那些流氓的遭遇可以知道,只要給他一點距離,如猛蛇、蠍子般的雷電就像鋪天蓋地似的靠近,潘正嶽初遇這種詭譎攻擊手段的魔功,只能後退,再後退。

他凌空躍起,就像是被黑霧托起般,往上躍高有十幾公尺,巧妙的避開數十道手臂粗的雷電。

司徒千掌的輕功身法也快得驚人,潘正嶽尚未落下,一道帶著青色光芒的身影就來到他的下面,超過十幾公尺方圓的雷電網包圍住潘正嶽所有可以落下的路線。

司徒千掌的懷裡突然爆出一團亮光,那是他體內的高階能源石發揮的功效,強大的力量在極短的時間內湧入他的體內,讓他的功力整整往上提了一個層次。

但此時「魔相意要」就顯示出驚人的魔功功效,潘正嶽就像是被人托著似的,整個人往外移開整整四十公尺有餘。

司徒千掌兩眼一亮,豪放大笑:「好!果然不愧是當代魔尊,好功夫!看你能不能擋住我這一招!」

雙掌十爪回拉,兩道青紫色的閃電合而為一,咆哮著撕開兩人間的空氣,誇張至極的朝著潘正嶽咬去。

潘正嶽嚐到前所未有的壓力,這種壓力不同於盧猛的型態,在底特律的時候,盧猛一身佛家神功輕易克制住「魔相意要」的力量,這顯示出潘正嶽的魔功還無法消抵過盧猛的佛功,以至於一路挨打,要不是當時先找了幫派弟q子用槍攻擊他們四人,又躲在頂樓偷襲盧猛,要重創他是十分困難的事。

雖然最後還是成功擊殺盧猛,但那件事給了潘正嶽對武當神道七子的深刻印象。

此時司徒千掌又是不同,他的雷電幾乎就像是狂風暴雨般的朝著潘正嶽襲擊而去,好像功力永遠沒有停歇的時候,由一分十道,再分成五十道、百道,甚至上千道的雷電,瘋狂的朝著潘正嶽轟殺而去。

「來的好!」潘正嶽雙眼瞳孔突然起了異變,此時遭遇到強大的力量壓迫下,他的雙眼就像是當年在東海大學就讀時被魂玉裡頭的兩隻變異蟲入侵一樣,右邊成了紅眼。

超過十四層天的魔功力量猛然提起,黑霧彷彿凝結成無數片的墨石,眨眼間就和司徒千掌的雷電對擊。

渾天雷乃是脫胎自成實宗的訶跋摩散手演化而來的「魂魔極樂」,在前十五層天的功夫會出現強大無匹的雷電流,而超過了十五層以上之後便會出現「殺雷」。

「魂魔極樂,殺精碎魂」,乃是到達魔尊十要殺雷境界的魔功特徵,司徒千掌在七年前就達到渾天雷的境界,之後他便不斷的嘗試衝破第十五層天。

要成就第十五層天以上的方式很多,司徒千掌目前的功力足以讓他多活過上百年,但要超越第十六層天的困難度,並不是他的資質可以達成。

因此,吸收高階武者的生氣精肉,或是轉化修煉魔功的人身上的精血魔氣,則是成了他心目中的最佳選項。

還有什麼比這個是更好的作弊呢?自己修煉,要五十年、六十年……一百年?沒人知道。

但是,就這麼吸──吸──吸,之後只要一年……也許是兩年,或是三年……就可以輕易的越過那個柵欄,那個原本像雲層一樣高的柵欄。

也許柵欄還是像雲層那麼高,但是那時他就會擁有翅膀,振起雙翅,輕易的越過那道障礙,飛向無上天魔道的最終境界。

「所以,你不能死!」司徒千掌激動的大笑,修煉超過兩百多年的力量傾瀉而出,團團層層的包裹著潘正嶽,他的表情猙獰可怖,自信張狂:「把你的魔氣都──給──我!」

潘正嶽的眼神冷得驚人,鎮定的看著司徒千掌,表現出超乎司徒千掌意外的冷靜。

他冷冷的回答說:「想要我的功力,使出你的本事。」黑霧從虛空中源源不絕冒出來,無所不在的抵擋住所有的雷電。

「毛頭小鬼!」司徒千掌嘎嘎大笑,雙眼驀地一片血紅,緊跟著染上了青碧色,兩者相混,結合出一股怪異的色澤。

這種怪異的色澤在出現的同時,司徒千掌功力猛然暴提三成,他突然從原地消失,與潘正嶽之間的十公尺距離彷彿不曾存在過。

他就這麼突然的消失,然後出現在潘正嶽的右後方,陰狠狠的低聲說:「去……」死吧!

兩道就像是成人手臂的青紫色雷電,順著司徒千掌的雙掌十指纏上了潘正嶽的右側手臂。

司徒千掌的雙眼青血得更厲害了,他彷彿可以看見潘正嶽渾身著火的驚慌、恐懼和哀號,也彷彿可以預見他功力全失的慘狀。

粗如手臂的青紫色雷電完全沒入潘正嶽的體內,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潘正嶽體內的兩條蟲就像是吃補藥似的,幾口之內就把攻進來的雷電吃得一乾二淨。

司徒千掌一愣,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的雙掌被一股冰寒至極的力量包裹著,這是……

司徒千掌低頭,他看到自己兩隻手掌的外頭還有一雙手,那是潘正嶽的手掌。

好冷!這是他的第一個感覺,真的好冷。

司徒千掌去過天山、去過阿拉斯加、去過冰島、去過喜馬拉雅山,遇過各種足以把人凍成冰棍的冰風暴,但是都沒有像現在這麼冷。

幾乎是他覺得好冷的一剎那,手部就沒了感覺,他的瞳孔整個急縮,他知道這是手部的經脈被完全冰凍的關係,因此才無法傳遞感覺。

司徒千掌想要把手掌縮回來,拼著手被硬生生扯斷的危險,他要把身體縮回來。

我的力氣呢?這是他的第二個感覺,我的力氣呢?……

潘正嶽並沒有繼續冰凍他,只是把一大團的魔氣黑霧送進他的體內,司徒千掌體內的渾天雷馬上和黑霧起了抗拒反應,他仰頭噴出一大團的血霧,連續倒退幾步,把地上踩出幾個碎石腳印。

司徒千掌的雙手臂垂下,他用陰狠的眼看著潘正嶽,低吼:「你對老夫做了什麼?」

潘正嶽第一時間就想利用「魔相意要」的精神控制力來控制司徒千掌,但是他也馬上發覺自己失敗了。

司徒千掌的體內有著極為強烈的精神體,超過兩百年的修煉,讓他的精神力與其他受到潘正嶽控制的人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層次,潘正嶽根本無法在這個方面控制他。

既然如此……潘正嶽露出一個令司徒千掌心寒的微笑,他心中閃過一個不祥的念頭,色厲問道:「你想幹什麼?」

「既然我無法控制你的精神,那你的價值不就是剩下那一個嗎?」潘正嶽走到司徒千掌的面前,伸掌貼在他胸口的膻中穴上。

司徒千掌終於臉色大變,雙眼顫抖的看著潘正嶽,知道眼前的人正要對自己做出原本自己要對他做的事。

「你想吸我的功力!」司徒千掌臉色煞白,無法動彈的身體根本沒有抵抗能力,但震顫的雙眼瞳孔卻透露出他的恐懼:「不……不──」

司徒千掌忘了,修煉魔尊十要的過程中,幾乎每一個修煉者都會變得極度嗜血,當年潘正嶽也曾經渡過這一段嗜血的日子,在經過功力逐漸增長的過程,他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慾望。

就像是在初次認識李老大的時候,他要求李老大每天提供一隻新鮮的山羊,而在力量逐漸提昇之後才不需要山羊的精血。

但那並不代表潘正嶽的資質高到可以擺脫魔尊十要對生人血肉精氣的需求,「魔相意要」畢竟是頂級魔功,對於他人的精血需求根本就是天性,更何況是另外一個修煉魔功的人身上的魔氣。

如果此時若男清醒的站在旁邊觀看,就可以看到這輩子最驚人、最詭異的一幕。

此時潘正嶽的手正貼在司徒千掌的胸口,而他的胸口有幾道縮小版的龍捲風血絲鑽了出來,源源不絕的鑽入潘正嶽的手掌之內。

隨著潘正嶽的吸收,司徒千掌的身體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衰退,而潘正嶽則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在那短暫的時間之內多了大量的魔氣。

就在他要一鼓作氣吸光司徒千掌體內魔氣的時候,司徒千掌的嘴巴突然張開,說出兩個字,而這兩個字則令他猶如被雷電所擊,馬上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潘正嶽聽得清清楚楚,司徒千掌剛剛說的兩個字是──

破乙!

這兩個字猶如一道清涼的雪水一樣,瞬間讓潘正嶽冷靜了下來,但也同時讓他的心中升起另外一道焚天毀地的怒火。

「破乙……」司徒千掌這次說得更清楚了,此時他的雙眼充滿嘲笑和戲謔,他知道自己賭對了,根據情報,潘正嶽最大的仇人就是破乙,而很巧妙的是……

「我知道破乙在哪裡……」司徒千掌重新拉回掌控權,雙眼中只有鎮定和超過兩百年的智慧。

潘正嶽在短時間之內就想了很多,破乙這個名字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病,它就像是一根刺一樣的扎著。

「說出他的下落,你可以不死!」潘正嶽沒有鬆開手掌。

垂掛在半空中的司徒千掌渾身失去力道,但仍可說話:「要知道破乙下落,你要拿一些東西來換……」

潘正嶽冷酷的看著他,良久,他才問:「你要什麼?」

司徒千掌雙眼中帶著智慧的鎮定和胸有成竹的篤定:「我要訶跋摩散手所有的心法口訣,還要你體內的兩成精血魔氣!」

潘正嶽兩眼精光一閃,正要說話,司徒千掌卻已經先開口說:「我可以跟你打包票,除了我以外,這個世界上知道破乙下落的人不會超過七個,沒有我的幫助,你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找到他。」

司徒千掌的雙眼毫不畏懼與潘正嶽對看,從剛剛潘正嶽的表情看來,司徒千掌自認為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憑藉著破乙的下落與他交換條件。

就在此時,潘正嶽聽見遠方出現了警車的聲音,鳴著警笛的警車正往這裡快速靠近,他不知道是若男剛剛報了案,她告訴警方這裡有幾十個幫派份子械鬥,正在殺人,而且她還打了電話給消防隊,告訴他們這裡有汽車爆炸,因此,除了警車之外還有好幾輛的消防車。

潘正嶽看了遠方一眼,把視線拉回司徒千掌的身上,對他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在司徒千掌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掌打昏了他,又從車子裡頭把昏倒的若男拉出來扛到肩上,快速的離開了停車場。

等警車和消防車來到這裡的時候,幾十具燒焦的屍體和汽機車爆炸後的殘骸,則是成了一樁難以處理的黑道幫派集體械鬥事件。

而此時遠方的黑暗深山之中,有個人正站在一株大樹上,夜風吹動他腳下的樹梢,臨風擺動,但他猶如站在巨石上一樣的穩定。

能夠出現在這裡而不被潘正嶽和司徒千掌發現,他的功力絕對驚人,剛剛那些場景他都看在眼中,見到潘正嶽帶著兩人離開,這個神秘人物也跟著消失在樹梢之上。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9-17 10:39 AM

~第九章~




不知道什麼時候空中微微飄著細雨,斜飛細雨的十二月有點冷,大多數的人都已經陷入夢鄉,還醒著的大多是夜間工作者,他們為微薄的薪水忍著睡意辛勤的工作,並不知道遠方的陽明山上此時發生了重大殺人事件。

這個事件在天亮的時候會出現在電視新聞上,迅速取代最近的政治事件,成為名嘴口下的新話題,為他們賺到新台幣和收視率。

當然,促成這件事的當事人潘正嶽根本毫不在意,曾經有個不甚知名的網路小說作家幽靈說過──人類對許多事情的關心程度,有時是取決於當事人看事情的高度。

雖然帶著兩個人,但是對潘正嶽來說卻影響不大,他很快的回到了神拳門的館長室。

一直待在館長室的王瑛玫第一時間就被敲門聲吵醒,打開門看到的卻是多了兩個不認識的一老一女。

「他們是誰?這個人受了重傷!」王瑛玫接過潘正嶽遞過來的若男,把她抱到沙發上放下,但她同時也發覺另外一個人此時身受重傷。

「我知道,是我打的。」潘正嶽把司徒千掌放到地上,沒有任何力量的他跟普通老人差不多,沒有什麼威脅性。

「你打的?」王瑛玫疑惑的看了眼潘正嶽,又望向司徒千掌,這時他身上只剩下褲子還穿著,上衣在剛剛的打鬥中全部毀了。

「他可能就是殺了西萬門長老的人。」潘正嶽從司徒千掌殺死海龍和那些手下的雷電裡推論出來,他們的死法和西萬戴農一模一樣。

潘正嶽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王瑛玫越聽表情越是吃驚,聽到司徒千掌發出閃電瘋狂的殺人,她也想到了西萬戴農的燒焦屍體。

「看來,非常有可能是這個老人殺了西萬戴農,並且脅迫另外兩個西萬門的長老自殺。」

兩人的結論相當接近,接下來要知道的疑點還很多,像是他為什麼要殺死三個長老,還有他為什麼會懂得魔尊十要的修煉功法?

他的身份?他的目的?破乙在哪裡?他還知道什麼……這一切都必須要問清楚,要不然依他的功力表現來說,這個人實在太危險。

「你想問他破乙的下落?」王瑛玫知道了潘正嶽的想法,但她隱約有種感覺,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我知道這件事情並不簡單,但破乙是一定要殺的,如果不是他,我爸爸不會變成植物人。」潘正嶽的神情揮之不去的陰冷和殘酷,以及對生命的漠視。

王瑛玫心頭一驚,想起爺爺說的話──瑛玫,如果正嶽墮入魔道,你必須要有所考量。看到他此時的神情,又想到他的能力,她的心頭一片混亂。

「瑛玫,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是不是被我剛剛說的話嚇到了?放心啦,他們追查不到我這裡,在進入停車場之前,我們都是從山路的樹木之間遊走,而且我已經破壞了附近的監視器,沒問題的。」潘正嶽以為王瑛玫是因為剛剛殺人的事情煩惱,說時還拍了拍她的肩膀,

王瑛玫蒼白著臉略微點點頭,潘正嶽也不疑有他,此時他的心思都在司徒千掌的身上,都在想著要怎麼從他嘴巴裡知道想知道的事。

「正嶽,她……」王瑛玫並沒有見過若男和若靜,不過潘正嶽曾經提過她們兩人和李老大的兒子之間的恩怨,因此對她們並不會太過陌生。

「那個什麼海龍的說若男和她男朋友向他借了一千五百萬,還要他們付出五億的本金利息。」潘正嶽搖搖頭嘆氣,明明知道那些人是吸血鬼,居然還去借錢,那不是找死嗎?如果今天不是幸運的遇到自己,她和她男朋友會有什麼樣的下場,隨便想都知道。

「算了,他們不是死了,那種人死有餘辜,放高利貸的終究沒有好下場。」王瑛玫憐憫的看著沙發上的若男,她的臉上還有淚痕:「等一下找個時間送她回去吧,順便告訴她那些人都死了,錢的事情就算了。」

潘正嶽點頭表示知道,這件事情就交給了葉喬處理,他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而更要緊的事情指的自然是司徒千掌,潘正嶽在葉喬把若男送回去之後,便把司徒千掌弄醒。

司徒千掌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但人老成精的他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還沒死的事實。

既然沒死,那麼就可以談判,可以談判,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不殺我,是不是要考慮我的提議?」司徒千掌斜靠在牆壁,兩眼雖然因為失去了力量而喪失精芒,但眼中老成世故的智慧卻是一點不失。

在他的前面有兩個人,一個自然是潘正嶽,另外一個當然就是神拳門的館長王瑛玫。

「先說說老前輩的來歷吧,不要讓我這個小輩失了禮數。」

王瑛玫溫柔禮貌的笑著,但潘正嶽知道她的心中可完全不是那麼想。

「老夫司徒千掌,武當神道七子之一。」司徒千掌的聲音不再響亮,但仍具有一番震懾力道。

司徒千掌的這句話讓潘正嶽和王瑛玫兩人心中同時出現更多的疑點。

「武當神道七子?」潘正嶽沉聲說:「你和盧猛認識?」

「盧猛?」司徒千掌豪爽的大笑,略帶諷刺的語氣說道:「那個沒用的傢伙,不要把我的名字和他連在一塊……你已經殺了他對吧?」

潘正嶽沒有否認,沉默的看著司徒千掌,他嗤笑的罵了句廢物,但隨即又想到自己不也敗在潘正嶽手下,這才安靜的微嘲了自己。

「你們有什麼問題問吧,可以說的我就說,不能說的問我也沒用。」司徒千掌倒是看得很開,兩眼炯炯有神的看著兩人。

潘正嶽驚愕的發現,時間才過去沒多久,司徒千掌的身上居然已經開始聚集魔氣,好強悍的魔功,就算被吸光了力量,才一會兒就又有了反應。

「你為什麼懂得魔尊十要?」

這個答案最是要緊,潘正嶽和王瑛玫都盯著他。

司徒千掌露出一個得意的笑,隨即收起笑容:「這個答案我不能告訴你。」

兩人互望一眼,眼中滿是無奈,這老頭子拿著腦中的秘密當作要脅,這時潘正嶽突然想到一件事:「西萬門的三個長老是不是你殺的?」

「沒錯,不過我只殺了一個,另外兩個是自殺的。」司徒千掌這次很快的回答。

「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嘿嘿,他們辦事不力,陷害一個小小的神拳門居然還會失敗,武當神道可容不下那些沒用的垃圾。」司徒千掌滿懷不屑,彷彿西萬門那三個長老不過是三隻蟲。

「武當神道不是號稱武林正義門派之主,為什麼裡頭還有像你這種練魔功的人?」王瑛玫緊接著問。

「嘿嘿嘿……神拳門的小館長,事情……可不是兩位想的那樣子,至於是哪個樣子,還要兩位多費點腦筋思量思量。」

司徒千掌把情況拿捏的很好,能說的資訊對兩人來說沒什麼用,兩人想知道的就什麼都不說。

「你是武當神道七子之一,除了盧猛之外,其他五子是誰?還有,神道的主人是誰?」潘正嶽也想知道這個問題。

「抱歉了,當初老夫成為神道七子之一的時候就發過誓,絕對不會洩漏這個秘密,你們換個問題吧!」

「你這個也不能說,那個也不能說……」王瑛玫俏眼一瞪就要發飆,但她隨即想到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沒問,馬上沉下氣:「破乙在哪裡?不要說你不知道。」

「我知道破乙在哪裡。」司徒千掌露出一個了然於胸的笑,對潘正嶽說:「我告訴過你,用魔尊十要訶跋摩散手的口訣和你的精血來換,我想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很劃得來。」

王瑛玫臉上煞氣一現就要出掌打人,但潘正嶽伸手一把阻止了她。

司徒千掌笑呵呵的看著兩人,微嘲說:「不要忘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七個人知道他在哪裡,你這手掌一揮,你們要找到他可能要等幾十年,或是永遠別想了。」

「你找上我的目的真的就是為了魔尊十要訶跋摩散手的全部口訣?」

「還有你一身的功力,那麼濃烈的魔氣我可只有在道……」司徒千掌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隨即又呵呵笑了,說:「我想你不需要再考慮,破乙在哪裡我相信你不會放棄的……」

沒錯!潘正嶽點點頭:「你沒說錯,我不會放棄。」

王瑛玫聽見潘正嶽這麼說,心中一驚,便要阻止潘正嶽繼續往下說,她絕對不能容許潘正嶽傷害自己。

但潘正嶽卻突然朝著門的方向喊了一句:「你們幾個進來。」

門打開後走進來四個人,王瑛玫見過他們,都是跟著潘正嶽從底特律到台灣的傭兵,她疑惑地看著四人,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來這裡。

不只是王瑛玫,連斜靠在牆壁的司徒千掌都皺起眉頭,不明白潘正嶽突然叫來幾個人要幹什麼。

朝王瑛玫點頭示意要她先等一下,潘正嶽走到司徒千掌前面蹲下,面對面的盯著他,良久之後,連司徒千掌都覺得不耐煩了,他才說:「你剛剛說得對,我一定要知道破乙的下落,所以我找了他們過來。」

岩石、海圖、長提和柏克四個人從剛剛就一直用奇異的笑容看著司徒千掌,他的心頭此時充滿不安,兩眼骨碌骨碌的亂轉。

「你要做什麼?」司徒千掌冷眼寒聲說道。

岩石放下手上的背包,拉開拉鍊,從裡頭取出一個金屬盒子遞給長提。

海圖走到司徒千掌前頭朝他看了幾眼,回頭對長提說:「大概一百九十磅上下。」

長提點點頭,跟著打開金屬盒子,盒子裡頭有一個注射器,旁邊放著兩瓶藥物。

「一百九十磅……零點六五西西應該夠了……」長提一面說,一面把注射器從金屬盒子裡頭取出來,拔開針頭透明蓋子,把金屬針頭插入瓶內吸取藥物,抽出,推出空氣和部份藥劑。

「用藥?自白劑?」司徒千掌嘴角露出嘲笑的曲線:「你認為那種東西對老夫有用嗎?」

長提和海圖幾個人沒有答話,只是雙眼瞇成一個詭異的彎月形狀,岩石見他們還不動手,便說快點,主人的事情要緊。

柏克接過長提遞過來的針筒,精準的注射入司徒千掌的脖子動脈,拇指循著一定的速度把透明藥劑推入,完全注射進他的體內後拉出針筒。

司徒千掌沒有任何的抵抗動作,雖然此時他已經可以坐起身體,但旁邊還有潘正嶽在,做出抵抗動作純粹是自取其辱罷了。

柏克拔出針筒後,回頭笑咪咪的對潘正嶽說:「新貨,很貴的,要不是老大你要的話,我還不願意拿出來呢,給這老頭用真是可惜了。」

長提和海圖笑罵柏克專講廢話,不過是新毒品罷了,有必要這麼炫耀嗎?

這時王瑛玫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整個人微微的顫抖,雖然她相當不喜歡司徒千掌這個人,對他動輒殺人的手段也十分痛恨,但是……她無法置信的看著潘正嶽和他身旁的這些人,他們居然用毒品來逼取口供?

當過警察的王瑛玫最痛恨的東西就是毒品,當年她曾經偵辦過毒品案件,深深知道毒品的恐怖和影響力,她曾經發誓,無論如何都要把毒品一網打盡。

但是,此時她最心愛的男人卻用毒品對付敵人,不是一刀一槍,不是一拳一掌,而是她最痛恨的毒品!

巨大的怒火從她的心底竄起,她激動得顫抖著,緊握著的拳頭顯示出此時她的憤怒和不解,為什麼潘正嶽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呢?

她的臉乍紅乍白,銀牙輕咬,心情十分複雜,難道他真的和爺爺擔心的情況一樣,修煉魔功之後就會變得失去人性?

但此時潘正嶽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司徒千掌身上,對他來說,這些消息太過重要,至於岩石要用什麼手段,他真的不是很在意,自然也就沒有發現站在後頭的王瑛玫心中的激動。

一會兒後,柏克對潘正嶽說:「可以了,老大要知道什麼,現在他是有問必答。」他的神情相當得意。

但沒料這個神情更是讓站在他左後方的王瑛玫心頭發冷,這些人……

潘正嶽冷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司徒千掌……」

「你來自哪裡?」

「武當神道……」

「你在武當神道裡擔任什麼角色?」

「武當神道七子……」

「武當神道的主人是誰……還是說最大的人是誰?」

「道主……武當神道的主人就是道主……」

「道主的武功很厲害嗎?」

「道主神功無敵……」

長提和海圖突然問:「老大,什麼叫神功無敵?」

潘正嶽沒有回答他們的話,岩石瞪了他們一眼,要他們不要多話。

「你的武功和道主比起來如何?」

「我無法抵過道主一招……」

潘正嶽渾身一震,像司徒千掌這樣子的人無法抵過道主一招?!潘正嶽不禁想到自己,自己的功力雖然稍稍超過司徒千掌,但要一招擊敗他也是不可能的,如此說來,那個道主的力量可以說是遠大於自己。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潘正嶽殺了盧猛和東武先生、古籐、古樹三個外執法使,再加上這個武當神道七子之一的司徒千掌,無論如何,自己和武當神道已經是無法並存的,對方的力量這麼強,自己該怎麼辦?

「武當神道的總壇在哪裡?」

「神道峰……」

「神道峰?在哪個區域?」

「日本……富士山……」

日本富士山?潘正嶽沒想到武當神道的總壇居然會是在日本,這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台灣的四大門派是不是武當神道的屬下?」

「是……」

「你到台灣來做什麼?」

「廢除台灣所有武術武館,成立統一的武盟……」

這句話當場讓潘正嶽和王瑛玫愣住了,他們曾經想過司徒千掌來台灣的許多目的,也討論過他可能是代表武當神道來這裡對潘正嶽報仇,但就是沒想到他居然是要來廢除所有武館,還要成立統一的「武盟」!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讓兩人一時之間消化不良,久久說不出話來,因為這個動作涉及的層面太廣,牽涉的人數太多了,一個弄不好就會引起政治危機。

「是道主命令你作的?」

「是……」

「有沒有限制時間?」

「三個月內完成……」

「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別人過來?」

「除了我之外,還有七懺使也會來到台灣……」

「七懺使?他們在哪裡?」

「不知道……他們只聽命於道主……」

「七懺使的功力與你相比如何?」

「我無法打贏兩個七懺使聯手……」

潘正嶽的心略略沉了下去,如此說來,很有可能兩個七懺使就能夠抵得過自己的力量……我該怎麼辦?……

「……破乙在哪裡?」

王瑛玫和潘正嶽都豎起耳朵聽著,這個問題是幾年來一直壓在潘正嶽心上的刺,好不容易可以解決了,潘正嶽忍不住釋放出殺意,他絕對要破乙血債血償。

「……破乙死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沒想到花了那麼大的功夫要問的問題,居然就得來這兩個字。

死了……

「你胡說!破乙怎麼會死的?」王瑛玫見潘正嶽的臉色不對,馬上接口問。

原本潘正嶽還處於無法置信的狀態,但王瑛玫這句話又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

「……是我殺的……」

「你說清楚,你為什麼會殺了破乙?」

「破乙是武當神道外圍組織特派的間諜,專門監視海神在台灣的分部事務……」

當年,也就是潘正嶽還在讀東海大學一年級的時候,破乙和卜甲都在盧德天的手下做事,他們都是海神派駐在台灣的工作人員。

莫塵千辛萬苦的從海神裡頭偷出一顆能源值高達五十級、代號「魂玉」的能源石,當時全世界只發現六顆這種等級的能源石,海神派出了執法使和督察使全世界追查莫塵的下落。

莫塵為了某些緣故而逃到了台中,魂玉在那個恩人的兒子身上,莫塵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與恩人的兒子相離。

莫塵恩人的兒子昏倒在東海大學裡頭,意外被潘正嶽所救,而那顆魂玉的能量就這麼意外的被潘正嶽給吸收了。

吸收了魂玉能量的潘正嶽根本無法運用,除了強硬提昇他的功力之外,還有許多特殊的能力都沒有顯現出來。

遺失了魂玉的盧德天受到海神的處分而死去,卜甲也死了,只剩下破乙一人,原本海神連破乙也要殺死,但他是武當神道的間諜自然有人保他,破乙一時間也就安全了。

破乙根本已經忘了他曾經打傷一個警方顧問,那個人就是潘爸,潘爸後來成了植物人,潘正嶽為了復仇開始瘋狂的練功,但他也不知道破乙早就離開了海神。

之後海神和第五世界開始人造超人的製造競賽,雙方都以失敗收場,兩個大型組織同時瓦解,裡頭的人員各散東西,要找到他們更加的困難了。

潘正嶽原本這輩子報仇無望,卻沒料今天又從司徒千掌的口中聽到這個令他「思念」深刻的名字,原本以為拿下了司徒千掌就可以知道破乙的下落,順利報仇……沒想到他死了?而且還是被眼前的司徒千掌殺死的!

「你……為什麼要殺破乙?」這句話是潘正嶽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問出來的。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和冷氣讓岩石四個人連連喊冷,對潘正嶽有如此強烈的殺氣感到詫異。

「有人發現破乙原來不只是我們派駐到海神的間諜,他還出賣武當神道的資料給其他組織,他是三面間諜,所以我殺了他……」

潘正嶽的心整個被掏空了,多年的願望一下子落空了,一時間他無法調適,不知道該說什麼,或是該做什麼,整個人看起來就是恍神,有點失魂落魄似的。

「正嶽,振作起來,還有事情要問。」

王瑛玫的聲音讓潘正嶽收斂心神,他回頭朝她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站起來走到窗邊望著窗外。

王瑛玫走到他身邊,低聲說:「正嶽,對不起,我沒辦法分擔你的痛苦……」

「我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子……我已經練成了絕世武功……我還夢想著有一天可以為我爸報仇……」

「我還記得我爸最喜歡練武了……當年有一次看到你施展輕功的時候,他好高興,回家的路上就買了一個水缸練習輕功,我還記得他臉上高興的表情……他……他……」

王瑛玫從後面抱住潘正嶽的腰,整個人貼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的顫抖和哀傷,體會他對當年無法完成學業的無奈。

王瑛玫從另外一扇窗子的反射,看見了她從未在潘正嶽身上見過的東西。

他止不住的眼淚……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11-3 09:39 AM

~第十四集    第一章~




朝陽的金色芒絲從大海另一端射出海面,幾朵雲的外表被金芒射中,反射出暗中夾金的奇妙圖案,幾艘中型遊艇正在台灣海峽靠近金門外兩海浬的海面上停泊著。

被包圍在中間的遊艇體積較大,但遊艇內人數反而不多,不像其他遊艇上多是十七八個人。

令人注意的是無論在哪艘遊艇上的船員、護衛,體格、氣度都相當不錯,個個精神抖擻,眼中精光四射,每一個都是受過精良訓練的人員。

雪白的海鷗停在船首,四顧自盼,有種自傲於天下的氣度。

船身好像有人走動驚擾了牠,海鷗張大翅膀往天空翱翔而去,兩片從牠身上飄下的白毛滯空旋著,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海風一吹,飛盪向遠方不可見的虛空中。

這時有兩個男子從底艙走上來,一個是中年人,另外一個稍稍落在其後的則是莫塵,由他對前頭男子的態度,可以推論這個人應該就是他的義父,也是當今鐵血旗旗主莫和生。

兩人走到前艙甲板的圍欄邊,鐵製的欄桿上沾滿著尚未消散的水滴,迎風一吹,水滴落到甲板上,然後滾入無邊無際的大海中,溶成裡頭的一員。

空氣還有點冷,夜間的冷霧尚未完全從船艙消除,溫度大概在七到十度上下,但前艙甲板上的兩個男子卻都穿著短袖上衣,絲毫不為低溫感到不舒服。

兩人不懼寒冷的表現顯示出他們都有一身不俗的內功,七個屬下在遊艇後方警戒著,個個精壯結實,眼神如鷹,彰顯出他們的主人與眾不同的地位。

莫塵離開鐵郎的地下室後馬上聯絡上義父莫和生,當莫塵把魔尊現身的消息告訴莫和生之時,他的表情並沒有莫塵預期的高興或是任何特殊的表現,沉默的態度令莫塵不解。

「爸,你覺得……魔尊有什麼問題嗎?」莫塵還是用魔尊來稱呼潘正嶽,那個長久以來接受的教育讓他無法完全放下潘正嶽魔尊的身份。

當莫塵向莫和生敘述潘正嶽這個人的時候,他聽得很仔細,不時還會插口問個幾句,聽莫塵回答之後,也總是想了一想才要莫塵繼續說。

他問得很細,連在鐵郎地下室發生的事情都問得十分詳盡,聽到莫塵說潘正嶽可以透過魔功把意識探進湛藍天石裡頭的時候,莫和生沉默的最久,足足想了有五分鐘。

「短時間之內,你不要再去見他。」

莫和生的話讓莫塵心頭一震,父親用「他」來稱呼魔尊,這是代表父親不相信他是魔尊的意思嗎?

「爸……」莫塵有些訝異的看著父親,他記得父親曾經告訴過自己,鐵血旗身為無上天魔道的四旗之一,絕對要服從魔尊為唯一的主人,但是此時父親的表現……不得不令莫塵疑惑。

「你不要再問了,我還有新的任務要交給你去辦。」

莫和生沒有回頭,但他的命令對莫塵有著足夠的力量,莫塵雖然滿腹疑惑,但多年的習慣仍是讓他吞下問號,接受命令。

莫塵離開後,莫和生的身邊來了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表情肅穆態度恭敬,他先對莫和生躬身問候,這才靜靜的站在莫和生的後面。

莫和生並沒有馬上開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對身旁的年輕人說:「千陽,你去台北觀察一個名叫潘正嶽的人,他在神拳門當總教練。」

「旗主,需要多少程度的觀察?」千陽謹慎的問。

「甲級……」

莫和生的話讓千陽心頭微微一震,這是他成為鐵血旗棋子以來第一次遇到甲級的觀察任務,但他沒有絲毫猶豫,馬上開口答是。

「去吧!」

莫和生說完後,千陽毫不猶豫的往海中一跳,瞬間消失在尚未完全天亮的海水裡。

莫和生沒有什麼特殊的動作,但隆起的眉頭還是顯示出他心頭的疑惑。

潘正嶽這個人他是知道的,一年前他在武林大會上以黑馬的姿態奪得冠軍,一舉擊敗當時最被人看好的四大門派長老和弟q子。

當時他的出手十分正道,連修煉鐵血神罡魔功的莫和生也沒瞧出來他身懷魔功。鐵血神罡傳承自印度濕婆神,對於魔功的感應力十分強,當年莫塵遇上潘正嶽運功時就有了感應。

但時間過去,潘正嶽的魔功越來越強,連功力遠勝莫塵的莫和生都無法看得出來。

之後潘正嶽離開台灣,當時就傳出他因為修煉魔功,因此武林大會取消了他的冠軍資格。

當時莫和生聽到這個理由還覺得可笑,武功就是用來殺人的,還有什麼魔功不魔功,正派不正派,難道正派的武功就不會殺人嗎?可笑!

至於潘正嶽是不是魔尊這個問題,對莫和生來說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夠不夠強。

如果他的力量不夠強大,就算他真的是魔尊也不會有用,經過幾百年的傳承,無上天魔道旗下的四旗早就不是以前的四旗,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做後盾,承認自己是魔尊只會落得一個早死的下場。

莫和生看著遠方的地平線,良久之後開口說:「電話,給我撥通三旗旗主,我要和他們吃吃飯。」

吩咐完屬下之後,莫和生沉默的看著大海無盡的波濤。

身為武當神道七子之一,同時也是無上天魔道鐵血旗旗主的他態度不明,而他到底會怎麼作,自然牽動著未來武當神道和潘正嶽之間的勢力消長。

只是,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在這場戰鬥裡他會站在誰的對面。

或是到目前為止,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站在哪裡,所以才會下令對潘正嶽採取最嚴密的甲級監視。


司徒千掌在藥性消退之後就陷入昏迷,柏克告訴潘正嶽放心,這個藥物不會對他有生命的威脅。

王瑛玫聽了之後心裡頭好過了點,她可以接受很多逼供的手法,但是對毒品卻有著相當程度的排斥,她不願意也不喜歡用這種方式取得資訊。

岩石在離開前提醒了潘正嶽,他看到王瑛玫好像不喜歡這種方法,潘正嶽點頭表示知道了,如果不是為了要趕緊獲知破乙的消息,他也不會用這種方法。

經過一段時間的沈澱,潘正嶽已經可以接受這個事實,開始把心思放到其他重要的部份,既然破乙已死,那麼就應該把注意力拉到武當神道上。

武當神道自喻武林正道,對修煉魔功的他們一定會用盡各種方法打壓欺凌,如果沒有個適當的對策,一個沒弄好就是萬劫不復的悲慘下場。

司徒千掌並不是武當神道裡功力最強的人,他的身旁還有其他神道五子,另外還有所謂的七懺使,這些人的功力都與司徒千掌相差無幾,更不用說他門的背後還有一個超強的道主存在。

潘正嶽根據司徒千掌的話推測,如果沒有錯誤的話,他知道自己並非道主的對手,除非自己的功力再往上提升,要不然遇上武當神道的道主,自己要倖存的機會不大。

這是他的自覺,也是他的憂慮。敵人太過強大,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下場自然可知。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去想,潘正嶽忽略了其實他修煉魔尊十要的時間才幾年而已。魯盤修煉「魔相意要」,幾乎數百年才提升到十一層的境界,而他才三十歲,此時的力量就已經是十四層天,而且還領悟了魔神無相這種佛魔兩體的功夫,雖不能說是歷屆魔尊最強者,但悟性之高也絕對是足夠駭人的了。

「我要去日本一趟。」潘正嶽還是決定先去日本富士山探一探,司徒千掌就讓岩石看管,此時司徒千掌的氣息衰弱,身體內外都受到這種新毒品的危害,再加上失去了一身功力,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活不了多久。

「你要去日本?」王瑛玫不明白潘正嶽為什麼要特地到日本去一趟。

「我要去探探武當神道的實力,也許會有些收穫。」潘正嶽還有點心裡的問號沒告訴王瑛玫,他不明白為什麼司徒千掌會懂得魔尊十要的武功,想來和武當神道脫不了關係,還是去看看。

王瑛玫也知道武當神道的厲害,從爺爺王從的口中知道,武當神道的歷史十分久,對亞洲地區甚至是美洲區域的武學領域有著不小的影響力,神拳門對他們來說連小蝦米都算不上。

「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王瑛玫此時也沒了主意。

從司徒千掌就可以知道,對方的力量超過神拳門太多了,他們沒出現的還有五個神道七子、七懺使,更不用說類似台灣十大武林門派這種組織,雙方的差距讓一向有主見的她都充滿了憂慮。

潘正嶽沉吟了一會兒,仔細思考過後,才對王瑛玫說:「剛剛司徒千掌有說武當神道要廢除武林十大門派,成立武盟,雖然不知道武盟是什麼組織,但是我想……他們對神拳門不會有好意的……」

王瑛玫意會到潘正嶽話裡的意思,她的語氣黯沉,對潘正嶽說:「你是說……」

「對,先停止所有神拳門的活動。」潘正嶽握緊王瑛玫的手。

王瑛玫直直的看著他,良久之後才輕輕的點頭表示同意,反正這段時間還有一大半的學員尚未完全恢復,先觀察一下狀況再說。

潘正嶽笑著吻了一下王瑛玫的臉頰,又抱住她的腰說:「不要擔心,這只是短暫的過度期而已,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王瑛玫點點頭,但依舊無法掩飾雙眼裡的擔心憂鬱。

五天之後,當王瑛玫宣佈這個消息的時候引起了一片嘩然,不過在此之前她已經和葉喬、羅胖沙盤推演過了,因此事情還是順利的推動了。

成立兩年多的神拳門正式停止營業。


離開台北的時候,潘正嶽除了王瑛玫以外,只告訴岩石等人,要他們聽王瑛玫的話,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以王瑛玫的意見為主。

岩石和其他的藍色山丘雖然都桀傲不馴,但對他的命令卻不會違背,這些人求生的本領極強,而且個個都是富豪,在台灣生活絕對沒有問題,潘正嶽就根本不需要擔心他們的生計問題。

他沒有買機票,而是從海邊出發。靠著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游到日本對普通人來說當然是不可思議,但對曾經有八年的時間一直生活在海水裡頭的潘正嶽來說,這和回到家其實差不多。

潘正嶽慢慢的潛入水中,體內的魔丹開始自動的運轉,就像多年前的那個時候一樣。

當年潘正嶽初開始修煉「魔相意要」,是由他的師父朱順正為他打下良好基礎,如果沒有那些基礎,他早就死在高壓海水底下。

而就算他有了那些基礎,如果沒有在學校撿到魂玉,吸收了高達五十級的能源石精華和那裡頭的兩隻怪異小蟲,他也絕對無法撐住大海的強烈水壓。

當一切的條件都匯集,奇蹟就會出現。

所以當時的潘正嶽以過人的速度把「魔相意要」修煉到驚人的第九層,而今天,他再度潛下海水,此時已經是十四層天的境界,在以往,就算是有魔丹的幫助,也需要數百年的時間才有可能修煉至此。

但他畢竟是奇蹟的一部份,所以他今年才區區三十歲,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年紀,令人無法置信的十四層天。

但他會選擇再度下水,就是因為他知道「魔相意要」十四層天不夠,對盧猛已經明顯不夠,對司徒千掌略略不相上下,對神道七子剩下的五個人還不知道,不過對道主是絕對不夠。

「道主可以一招殺了我……」潘正嶽想起司徒千掌說的話,當時他的理智在第一時間就相信了司徒千掌的話。

並不趕時間,所以潘正嶽進入海水之後,就朝著日本的北方慢慢順著水流飄去。

海水的壓力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他要思索的是該如何讓功力再上一層天,一層天從數字來說只不過是加個一,但是對練功來說那卻是完全不同的意含。那可能代表功力增加十倍,或是境界攀升到從未到過的地方。

「魔相意要」當初記載在魔尊十要裡頭,就是個十分特殊的功夫,其他武功由於已經有不同時代的魔尊修煉過,因此幾乎都有紀錄或是心得在一旁,但「魔相意要」歷年來卻只有兩個人練過,一個是第二代的魔尊奡稌,第二個是魯盤長老,這兩個人雖然都練過「魔相意要」,卻都沒留下特殊要點。

幸運的是上次在外海的那座小島遇見了第二代的魔尊奡稌,也因為他的緣故才領悟了魔神無相。

一想到這裡,潘正嶽便想先去找這個太祖師爺。

當時他說一兩年之內就會成就天道,踏破虛空而去,潘正嶽雖然不知道這個太祖師爺到底成功了沒,但如果可以去拜訪他,得到他的指導,也許能更進一步的提升。

他馬上轉向,朝著記憶中的方向前進,兩個多小時之後,他便看到當時離開的山峰。

憑著記憶的方向往裡頭走,不過一路上他都沒有看見任何人。

當時看到的貓狗野鳥之類的動物都還在,奡稌住的房子也在,不過人已經不在了。潘正嶽在裡頭走了一圈,除了桌上有好幾個木雕人偶以外,其餘剩下的就是老舊傢俱。

戶外的動物大概是因為主人不在了,大多四散到野外山上,幾隻當初豢養的貓狗此時見到家裡突然出現了陌生人,毫無例外的用好奇的眼光看著他。

潘正嶽原本想就這麼離開,但看到桌上的幾尊小木偶,心中覺得這是太祖師爺親手雕製,雖然型態不怎麼精緻,但也算是個紀念價值相當高的東西。這時潘正嶽想到當初奡稌曾經拿了一個名為萬骨骷髏令的木牌給自己,當時都和那小本子以及記載著一堆不明數字的PDA放在一塊,幸好這次出門都隨手帶了出來,也順便把小木偶和那些東西都放在一起。

既然人不在了,潘正嶽只覺得可惜,也不再繼續逗留,回頭看了那木製房子幾眼之後從海邊離開。

順著海水移動,潘正嶽不需要花什麼氣力,把心思沈浸到「魔相意要」上頭,前一陣子可能是受到盧猛的五頂佛功刺激,原本潛藏在體內魔丹的魂玉能量開始大量的釋放出來。

大量的能量提高,對潘正嶽來說不見得全然是好事,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那是糟透了。學習魔功之所以易習難成的理由,便是力量容易提升,但功力境界卻很難跟著上升。

功力提升要殺人當然很快,但是自身境界不足,走火入魔是遲早的事。

如今的潘正嶽就是這種情況,從他的情況來看,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那顆魂玉蘊藏的龐大能量當然能夠吸收,屆時境界提升了,也足以駕馭如此龐大的能量,也許他就有機會得證無上天道。

但是時間不夠,敵人也不給你機會。司徒千掌說武當神道決定要廢除台灣的十大門派,成立「武盟」組織。

隨便想也知道,這是一個清肅異己的手段,這一年來太武門的門主蕭語在各種場合都不買其他九大門派的帳,而是表明了支持神拳門,態度明確,所有內行人都知道,蕭語不是支持神拳門,是支持她的師父潘正嶽,修煉魔功的罪人潘正嶽。

她曾經受業於潘正嶽也不是新聞了,還有其他九大門派的弟q子都受到潘正嶽的影響,這對十大門派後頭的武當神道來說是無法容忍的事。

因此,武當神道會做出這種決定當然不奇怪,不過潘正嶽疑惑的是為什麼十大門派會配合?這對他們來說應該是有害無利,組成武盟之後盟主只有一個,其他的人會失去權力,有人會同意嗎?

很顯然的,此時在海洋中的潘正嶽並不了解武當神道在台灣武術門派中的實力。


這一天,正是十二月十二日,台灣的政界發生了一件大事,而另外一頭,神道七子之一的觀星與七懺使等八個人來到位於陽明山的西萬門,迎接他們的則是十大門派的門主、掌門人。

蕭語原本不想出席,但是她的父母親都勸她應該要來,太武門畢竟同列十大門派,要是此時不出席,他們正好依此機會把太武門踢出十大門派之外,蕭語考慮再三最後還是來了。

西萬門的大會議室裡頭放著十八張梨花木製加大型椅子,室內佈置得富麗堂皇,為首的一人自然是身為神道七子的觀星,而他的身旁七個裝扮各異的年輕人就是司徒千掌口中的七懺使。

令十位掌門感到訝異的是,這七個被介紹為武當神道七懺使的人看起來是如此年輕。

東武門的掌門東武先生已經死了,但平時事務大多由副掌門,也是東武先生的大弟q子東武震言處理,因此這次來這裡參加會議的也是他。

直接受業於東武先生的弟q子只有四個,對這四個弟q子來說,東武先生不只是師父,他就像是他們的父親,親如父子是對他們的關係最好的形容詞。

而潘正嶽居然殺了東武先生!

如果不是西萬老仙擋著他,他早就帶著三個師弟去追殺潘正嶽了,殺師之仇那是千千萬萬代都無法消除的。

幾天前他就收到武當神道可能要把十大門派全部整合的消息,這對十大門派的掌門來說絕對是個壞消息,但東武震言根本不認為有什麼關係,只要能殺了潘正嶽為師父報仇,就算是獻出生命都可以,更何況只是解散東武門這種小事。

但對其他人來說可不是小事,起碼對西萬老仙、北慶老人、南修真人來說這並不是小事。

十大門派成立至今,都超過了幾十年,像北慶門的歷史更是超過七十年,雖然比不上什麼少林、武當之類的超級大派,但畢竟是多年心血的結晶,因此今天的會議他們都出席了。

相較於他們,其他六個門派的人自然就沒什麼發言權,武林……武林,第一個字說的就是「武」,沒有武,就沒有權,也沒有錢,更沒有臉,什麼都不會有,而此時有絕對發言權的人,自然就是觀星和他們三個掌門。

「各位掌門,也許有些人沒見過我,我先自我介紹,我是武當神道的神道七子之一觀星。」

觀星的年紀看起來與司徒千掌差不多,但他臉上的皺紋不多,猛一看到像是個帥氣的中年人,但不會有人真的認為他是個中年人,神道七子沒有一個的年紀是在一百五十歲之下,甚至還傳說有兩人的年紀超過兩百歲,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但可以知道的是,神道七子的任何一個都不會是簡單的貨色。

西萬老仙淡淡看著觀星,消息早就傳了出來,他們已經知道這次的會議目的就是要解散十大門派,成立「武盟」,這對他們來說是萬萬無法容忍。

「觀星,我們應該有十五年沒見面了吧!」北慶老人鷹眼冷漠的看著觀星。

「北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十四年又七個月,當年你的北慶劍差點讓我斷了一條手臂。」觀星雙眼帶著笑,毫不介意的說出當年比武輸給北慶老人的糗事,豁達大度的態度更是讓其他幾人心頭一震,有種不好的預感。

「呵呵呵,都是多年沒見面的老朋友,不要說這些煞風景的往事。」南修真人打哈哈緩和氣氛。

其餘的掌門都是他們的後輩,沒什麼發言權,自然也不會多話。

「就不要廢話了,我現在只問你們一句話,你們是不是要『命令』我們解散所有門派?」北慶老人平常雖然少話,但此時見了觀星卻語氣尖銳,毫不給他面子,連做做樣子的態度都省了。

「多年沒見,沒想到你的脾氣還是沒什麼變。」觀星雙眼依舊帶著笑,但臉頰的肌肉卻不再抖動。

「要我改變脾氣,除非是有人殺了我。」北慶老人毫不示弱的回嗆觀星。

「今天我是來傳達道主的意思,只要任務完成了,我不介意來點其他活動。」觀星說。

西萬老仙畢竟是主人,趕緊把話題拉回今天的目的,問道:「觀星,為什麼道主會做這種決定?我們十大門派每年奉送到武當神道的束脩難道還不足嗎?」

以四大門派為主,十大門派每年都固定給武當神道上貢三億元新台幣,這還不包括其餘的各項資助。

而武當神道則是負責對十大門派傑出弟q子的武技提出錯誤,讓他們能夠更快速的精進,這也是十大門派比以其他門派更強的緣故。

當然,你也可以不把弟q子往那裡送,但錢還是要上貢,否則……沒有否則,因為歷年來從沒有任何一個門派敢缺席,所以沒人知道如果錢沒上貢會如何。

整體來說,武當神道就像是個聯合武學中心,任何弟q子修煉任何武學,都可以在那個地方學到更深刻、更精神的武術──當然,你必需要照規矩辦事,誰的規矩?自然是武當神道的規矩。

「我簡單的說明道主的意思。」觀星表情放冷,淡淡的看了現場的每個人一眼,看到蕭語的時候他的眼神停頓了一會兒。

蕭語只覺得眼前的人功力強得嚇人,自己居然被整個震懾著而無法動彈。

「哼!」北慶老人可不吃他這一套,微喝道:「有事快說。」

他這一喝的力道正好解除了蕭語的窘境,冷汗佈滿後背。

觀星冷冷的說:「即日起解散十大門派,並且成立武盟,由本人擔任盟主,七懺使擔任護法,十大掌門分別擔任長老,其餘事項由本人便宜行事。」

「魔功出,天星變。」觀星說:「神拳門的總教練潘正嶽無恥修煉陰狠毒辣至極的魔功,殺害武林同道,殘殺平民百姓,東武先生、盧猛、司徒千掌、古樹、古藤和普蘭森等幾個人都慘遭他的殺害,從今天開始,凡我武盟同道,一見到潘正嶽,即可不計任何手段替天行道,剷奸除惡。」

「胡說八道!」蕭語忍不住站起來嬌喝,此時她的功力比起一年多前又有更大的進展,太武玄功已經修煉到左松尚未遇害時的力量,這一喝當場震動了每個人。

「蕭長老為什麼要這麼說呢?難道你認為道主的命令是不需要遵守的嗎?」

觀星的話讓現場其他人都心頭一驚,他把這句話扣住,要是蕭語說了一句「是」,那麼他就可以根據這一點拿下她。

「你們要解散門派是你們的事,我太武門是歷代祖宗傳下,不是武當神道的附庸,我蕭語今天在此宣佈退出十大門派。」蕭語冷然道。

「好膽子!」觀星沒有說話,但他的頭才微微一動,身旁就有個人影飛身往蕭語打過去。
作者: clearl    時間: 2011-11-3 09:40 AM

~第二章~




海洋上空的色彩變幻莫測,有時晴空萬里,眨眼間烏雲密佈,有時彩霞滿天,下一秒傾盆大雨。這一天的雨覆住整個日本、韓國和東海,在海上掀起無數波濤。

海水因為太陽的高熱而蒸發,天上的白雲則是蓄積著往下墜擊的力道,交錯在它們之間的則是千古恆行流動的風。

強風、冷風、熱風、龍捲風、暴風、微風……無論是哪一種,此時在海水深處的潘正嶽都不知道,逐漸飄向日本的他正感應著體外那股似有若無的「東西」。

會用「東西」來形容,是因為潘正嶽的確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個世間還有股神奇而強大無匹的力量,而他的「魔相意要」十四層天在那股力量前簡直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潘正嶽不僅沒有辦法詳盡的描述「那個」是什麼東西,甚至連感應都似有若無,時斷時續,就像收音機的訊號一樣,波長一直變化著,而拼命想連上去的潘正嶽只能想盡辦法把自己的心神盡力穩定下來,感應那個連描述都描述不出來的「東西」。

「魔相意要」冰寒無匹的魔勁在體外循環鼓動著,而魔神無相的佛魔兩體卻在身體深處溫吞的循環著。後椎龍雷處的魔勁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已經讓魔丹佔滿,強硬的修改著他身體的每一處神經肌肉、血管骨骼。

茫茫渺渺的虛空中,潘正嶽沉到大海的底處,強悍的身體保持著他的生命不受到水壓的危害,這時,就像是拼圖一般,潘正嶽體內的那塊地圖被那虛空中的「東西」給相嵌了進去。

剛剛好。

潘正嶽也有「拼圖」的感覺,但並不是全部,而是體內的一個地方就像是缺了一塊,但在這個時候卻被「那個東西」塞了什麼進去一樣。

換句話來說,潘正嶽的體內某處就好像有個空缺,那個空缺是個十八角形,十八個角大小長短都不一樣,而且會不停的流轉變換角度,但就在剛剛,突然有個十八個角的東西,就這麼恰好、順利、意外的「嵌」了進去,一絲不多,一毫不差。

就算是在很多年之後,潘正嶽回想起今天的遭遇,遇到這第一塊拼圖的場景,他都仍感到今天的幸運。

這段過程說得雖然久,但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嵌」進去的零點幾秒,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覺,那個地方,剛剛被嵌進去十八個角的地方,就像是從身體打開了一個缺口,他體內的魔勁和以前蓄積的靈氣、能源,開始源源不絕的往裡頭流了進去。

潘正嶽在還來不及感到危險的時候,就在那短短的幾秒鐘之內,蓄積在他體內的能量就流光了,一乾二淨,連一絲絲的能量都沒有存下來。

那個地方就像是在體內多了一個黑洞一樣,身體所有的能量全部都無法存放,不只是能量,還有那兩隻潛藏在魂玉裡的小蟲,連龍雷處原本塞滿能量的魔丹都無法避免,全部被吸得一乾二淨。

發生這種情況,應當會感到十分驚恐才對,他自己也這麼覺得,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或是意識在告訴他:不要緊張、不要慌。

並沒有什麼聲音出現在他的耳朵,也不是有人告訴他什麼話,而是這幾個字很自然的出現在他的腦中,然後他正要混亂的心就平靜了。

失去力量的他隨著潮流移動,順著水流漂移,速度並不快,他看見幾隻沒見過的魚在身邊游了幾回,大概好奇沒見過這麼奇怪的魚類。

嵌進身體裡頭的「拼圖」繼續移動著,在體內用各種角度旋轉,潘正嶽體內的經脈早就不見了,被吸光能量的身體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魔丹也不見了,能量都消失在那個拼圖片裡頭。

時間在無法揣測的情況下消逝,閉上眼睛的潘正嶽無法看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身體四周的海水密密麻麻的佈上了無法計數的光點。

從海水下方最深層的岩石裡頭一顆一顆的浮起,速度雖然很慢,但是由於同時有太多的光點浮起,此時他的身旁就像是浮現著百千萬億顆的夜空銀星一樣,這些閃著五顏六色的光點隨著水流沒入他的身體內,流入「拼圖」裡頭,然後消失。

那些銀芒星點一顆一顆的從海水下的岩石層浮出來,隨著水流漂浮,就像是海中生物產下的卵,細小的連眼睛都看不見,看那些光點像是受到什麼東西召喚似的圍在潘正嶽的體外,隨著水流飄動著。

只要稍微一接觸到他的身體,光點就從皮膚沒入,接著被「拼圖」吸了進去。

光點從海水裡產生的速度相當快,往往幾秒鐘就有百萬的光點出現,而從他的皮膚消失的速度也絲毫不遜色,兩者產生了平衡。

潘正嶽蜷著身體,就像是個被子宮包覆的胎兒,受到羊水暖暖的保護,他沉睡著。

體外的水流變換著,溫度變換著,光線變換著,這與他都無關。

光點顏色變化多端,沒有一種特殊不變的光點可以持續的很久,太陽金、黃昏橘、紅棗紅、朱羅紅、海鹽灰、翠綠、奼紫、湛藍……數不盡,難以辨識的各種光芒色澤從海水下的岩石層產生,消失在潘正嶽體內的「拼圖」裡。

開始變了。

潘正嶽的身體開始縮小,不……正確的說,是他的身體開始回溯,往以前的歲月迴轉。

臉型、體格,逐漸從三十歲的成熟男人往二十歲、十五歲、十歲、五歲、一歲縮小。

身體越縮越小,到達一歲的胎兒時期仍沒有停止,「拼圖」吸收能量的狀況也沒有絲毫的減慢,縮小再縮小,最後消失在這個無窮無盡的海水中。


「哈啾!」潘正嶽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晃晃頭,腦子有點昏。

過了一會兒腦子總算好了些,他皺起眉頭,終於把眼前的場景看清楚。

石桌、變葉木、小花池……奇怪,好熟悉的場景……學生……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學生?

嗯……這是……學校?潘正嶽想起來了,這裡是他高中時期,每天中午吃飽飯後常來乘涼發呆的校園涼亭。

潘正嶽有點發愣的站了起來,他把腦袋用力的晃了幾下,讓腦子清楚一點,又抬頭看個清楚,沒錯,的確是學校,這個學校陪他走過了三年相當獨特的年輕歲月,不會看錯的。

這……我不是應該在往日本的途中嗎?怎麼會……潘正嶽的腦中一片混亂,手腳一時間居然使不上力,用力的吸了幾口氣,這才讓身體重新站直。

閉上雙眼,曾經修煉過精神力的他第一時間就想到這個可能是幻覺,極為高程度的幻覺攻擊。

第一個傳到腦中的訊息,就是耳朵聽見的學校廣播聲音:「三年五班的班長請到學務處……」

學務主任的聲音清楚的傳到他的腦海,這時他的腦中馬上浮現那個有點禿頭的男子,就是學務主任李茂川。

鼻子聞到的是學校遠方有人打草的碎草味,皮膚感覺到的是高雄的熱空氣,這種感覺實在太清楚了,但他心中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應該是在十四年後的大海中趕路才對,兩種都是真實的感受,同時衝擊著他的心靈,如果不是他拼命的忍著,也許他會大吼出來。

重新坐下,冰涼的石椅子讓他身體的燥熱感退了一些,也使得剛剛那股原本要升起的恐懼感降了回去。

他往涼亭外頭走去,校園裡有許多學生正經過,三三兩兩的笑著說著,正是當年記憶中的那般。

遠方的籃球場有兩組隊員正在比賽,旁邊的啦啦隊則放聲大叫著加油,雙方隊員你來我往、勢均力敵,熱鬧的氣氛一如往常。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潘正嶽只覺得腦中一片紛亂,他不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學校?

這完全不是正常的狀況,此時的潘正嶽可以清楚的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甚至連才離開小島的記憶都十分完整,但是卻斷在海中的那個時刻。

他記得最後的時候……當時……

潘正嶽站在涼亭外頭仔細回想著,當時在海中的時候他最後的一個動作。

當時……潘正嶽記起來了,在尚未潛入海中時,他從隨身包包裡頭拿出一個木偶觀看。

那個木偶就是不久前他在小島上拿出來的,是第二代魔尊奡稌留下來的東西。

會取走它的理由很簡單,因為那是太祖師爺留下來的東西,有著極深的紀念價值,當時也沒想太多,只是在往日本的路上委實太過無聊,一時又不是很想練功,這才取出木偶觀賞。

潘正嶽知道自己並非是個有藝術眼光的人,在更多的情況下,面對藝術品只能算是個人云亦云的應聲蟲。

但手上的木偶畢竟是太祖師爺留下來的,第二代魔尊,一個已經晉升無上天道的人物留下來的東西總不會是普通的吧……他是這麼想的。

原本去找奡稌的潘正嶽就是想要請他指導提升功力的方法,但既然人離開了,後續的問題還是要靠自己。

潘正嶽記得當時他正躺在海平面上,整個人浮著,上頭的陽光暖暖的照著,憑藉著過人的力量,他可以在海面上擺出各種不同的姿勢,當時,他就是用一種側躺的姿勢躺在海面上,左手拿著木偶欣賞著。

木偶並不大,由頭部頂端至腳底大約只有巴掌大小,潘正嶽記得當時隨手拿起來的那個木偶是雕成一個人,臉部的輪廓比較明顯,但五官則是有些模糊。

木偶並不特別著重在衣著部份,甚至可以說,這個木偶只能算是個半完成的作品。當時的太陽不小,明亮的光線照在木偶上,更是把雕刻的細部痕跡都顯露出來。

整體來說,木偶並沒有什麼獨特的技術,要說有什麼特殊的部份,依潘正嶽的眼光來看,那大概就是木偶的姿態。

雖然木偶並沒有呈現明顯的五官特徵,但它的動作卻彌補了這個缺點。

平放在手掌心中的木偶是個盤坐的姿勢,木偶的左腳應該是彎曲跨在右腳大腿上頭,而他的雙臂則是疏懶的往上張開,同時也張開整個胸口,姿勢就像是一個人在慵懶的午後剛睡醒過來,雙臂拉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難道太祖師爺很喜歡用這個姿勢打哈欠?潘正嶽忍不住哈哈大笑,越看這個木偶越覺得有趣,幾分鐘後他把木偶放回隨身的皮包裡頭。

潘正嶽記得自己站在了海面上,專注看向遠方無盡的海水,當然是看不見什麼的,不過此時既然還無法專心練武,他便坐了下來,開始想著到了日本之後要做什麼事。

然後……潘正嶽突然想不起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好像當時就是坐了下來,接著……

打了噴嚏,於是他就出現在學校這裡了。

該死!潘正嶽從來沒有如此對自己的記憶懊惱過,怎麼以往記憶力很好的腦子今天卻昏了呢……他搖搖頭苦笑著,對眼前發生的詭異情況感到十分無奈。

等等!潘正嶽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反射性的看向一旁,那個地方有一排教室,教室的玻璃反射出一個年輕學生的身影。

涼亭旁的班級是二年四班,距離潘正嶽的位置有十幾公尺遠,但他還是把窗戶上的那人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是我?

窗戶上的人的確是潘正嶽沒錯,他當然認得自己的模樣,問題是窗戶上的那個人頭髮很短,而潘正嶽記得自己這輩子唯一一次頭髮那麼短就是國中畢業之後,老爸帶自己去理髮店理頭髮,那個歐巴桑三兩下就把自己理成了三分頭,開學之後自己就是班級裡頭唯一一個頭髮最短的人。

這件事情潘正嶽記得很清楚,因為第一天開學自我介紹時,班上同學的頭髮沒有一個人像他那麼短,班導師還笑著說他已經好久沒看到那麼乖的學生。

而此時,窗戶上的那個人就是潘正嶽記憶中的十六歲模樣,距離記憶中的自己整整已經是十四年了。

一股莫名的驚慌從他的心中爬起,跟著被他用力壓下,他走回涼亭的石椅坐下,雙肘撐在石桌上,雙掌抱住兩側太陽穴,閉上眼睛。

這到底是該死的怎麼一回事?

潘正嶽整個腦子一時間全被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切給搞混了,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

又過了一會兒,潘正嶽睜開眼睛,既然沒有即刻的危險,那麼便見招拆招吧!

他收拾起心情往涼亭外走,腦子一面轉著,思考著該怎麼辦,對了,他突然想到……還有個方法可以證實現在是發生什麼事。

時間是午休時刻,如果此時的鐘聲沒錯的話,現在應該是上課的鐘聲。

響徹校園的上課鐘聲機械的響著,潘正嶽記得當年這個鐘聲可是一天要聽好幾次,回想起當年的學生歲月,他的嘴角不禁揚了起來。

一年三班……潘正嶽還記得自己的教室在三樓,他三步併作兩步的跑上了三樓,走出樓梯後右轉第三間教室就是一年三班。

看著記憶裡原本已經遠去的場景和聲音出現在眼前,潘正嶽忍不住握住拳頭,心跳不受控制的略略加快,旁邊連續經過幾個學生往走廊的遠方跑去,各自轉入他們的教室裡頭。

一班……二班……三班……到了!潘正嶽不敢冒然往裡頭走,就在教室外頭走廊猶豫著。

這時,突然有個人拍了他的肩膀喊了一聲:「潘正嶽!你在這裡幹什麼,要上課了還不進去?」

潘正嶽心頭一震,馬上回頭往那個人看去,是……

「看什麼?還不進去?等一下老師要來了,我剛剛在樓下看到他,表情好像不太好。」說完,那個男同學就走進教室,在位置上坐好。

是……陳政鴻!潘正嶽記得很清楚,高中一年級的時候,陳政鴻是他第一個認識的朋友,兩人的交情一直都不錯,是後來自己考上了東海大學,而陳政鴻好像是考上了輔大q法律系,這才失去了聯絡。

潘正嶽有那麼一瞬間整個人的心神晃了一下,真的是陳政鴻,自己會在學校看到他,難道我真的……

一時間他實在無法想到太多東西,這時又一個人走過他的身邊,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潘正嶽,要上課了還不進教室?」

潘正嶽抬頭看到了說話的人,是班導師杜力強。

在班導師的後面進了教室,潘正嶽走向教室裡唯一一個沒人坐的位置,也是陳政鴻旁邊的位置。

陳政鴻見他來了,朝他嘿嘿一笑,用手比了個姿勢,要他拿出英文課本,這一堂是英文課。

但潘正嶽的心思根本不在課本上,因為回到教室的他看到了坐在右邊一排,前三個位置的女孩子,是王瑛玫。

潘正嶽坐在她的後面,距離三個位置之遠,因此無法看見她的臉,但光是靠後背的樣子他就認出了她。

這時的她是短頭髮,穿著學校的白色制服,隱約看到內衣的肩帶,她低頭時總會露出後頸細細的毛髮和白皙的膚色。

潘正嶽癡癡的看著王瑛玫的背影,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直到他覺得好像有人在推著自己這才「醒」了過來。

推他的人是坐在身邊的陳政鴻,潘正嶽醒了過來,發覺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而離自己最近的,卻是應該站在講台的老師。

「潘正嶽,你上課發什麼呆?」杜力強不悅的看著潘正嶽,剛剛連續喊了他兩聲,居然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新生就這個樣子,以後還得了!

潘正嶽下意識的站起來,有種不知所措的尷尬,這時王瑛玫也轉過頭來看著他,朝他露出一抹令他熟悉無比的微笑,他又晃神了。

「潘正嶽!」班導師杜力強忍不住罵了出來,這個學生是怎麼回事,這麼容易就失了神:「你是不是中午沒睡飽還是沒吃飯,整個人都在晃神,去外頭洗臉!」

潘正嶽尷尬的說是,忍不住又看了王瑛玫一眼,然後趕緊跑到走廊的洗手台洗了把臉。

冰涼的水沖去了暑氣,也把潘正嶽的心沖得冷靜了些,回到教室後,他把注意力從王瑛玫的身上拉開,直到這堂課結束。

一年級的課程並不多,下午只有四堂,潘正嶽把心思拉回之後,便想到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爸爸!

潘正嶽根本沒有考慮其他事情,下課鐘聲一響,他轉身就往學校門口跑出去。

他的心跳隨著快速的奔跑和猜想的場景而劇烈跳動,幾年了?大學一年級的那一年發生了那件事,讓父子兩人各自孤獨。

跑出學校的潘正嶽,這才想起自己的腳踏車還在學校,他馬上轉身衝回學校的腳踏車車棚,找到腳踏車後才發覺自己的腳踏車有鎖,是數字鎖。

該死!潘正嶽罵了幾句,這個號碼是多少……是四字碼……他一時間想不起來,便隨手撥了1234的號碼,用力一拉,鎖沒開,數字不對。他放下手上的鎖,還真的想不起來當年這個鎖到底是設了什麼號碼……對了!電話,乾脆先打電話回去看看,電話號碼是不會忘的。

潘正嶽轉身,往校園裡的公共電話跑去,學校禁止學生攜帶手機上學,所以在學校裡頭有好幾個公用的電話,他走到公共電話旁,拿起電話筒,從口袋裡拿出銅錢從投幣口投下。

快速的撥號,電話的鈴聲響起,嘟嘟的聲音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他的心臟,讓他悶得有些難受。每一個嘟嘟的響聲都像是一個世紀一樣的長,卡!電話被人接起。

「喂!」

熟悉的聲音從電話的那一頭傳來,略帶重音的軍人口音,正是潘爸常用的語氣,潘正嶽一時間被這多年沒聽見的聲音給「震」住了,整個人愣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潘爸又連續喂了兩聲,嘴巴嘟嘟的罵了一句後掛上電話。

潘正嶽這才醒了過來,又連忙撥了一次電話,這次潘爸很快的接了,但一開口就罵了:「什麼人啊!」

「爸──」潘正嶽拼命忍住自己的聲音不要哭出來。

電話那一頭的潘爸愣了一下,疑惑的問:「正嶽啊,什麼事啊,你不是在上課嗎?」

「爸……」潘正嶽終於哭了出來,多年的思念和愧疚都在這一秒得到了宣洩的出口,那種感受原本激塞住整個胸膛,但就在這一個熟悉的聲音裡化成激流消散。

父親對他來說是個唯一、特殊、絕對無法取代的角色,當年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對父親的想法和觀點與其他的孩子其實差不多,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他知道父親的苦。

職業軍人退役下來的父親其實算是生平無大志,唯一的嗜好就是練功,唯一愛的人就是他和母親兩人。

潘正嶽對母親的印象很淺,潘爸很少刻意提起,他也很少問,對他來說,母親的印象就是相片裡那個清秀的女人。

他知道父親是個堅強的人,但是對母親卻有著他無法理解的思念,那個強烈的程度是來自他童年時期有次夜晚起床小便,恰好看見父親對著一張相片流眼淚。

他清楚的看見兩條半透明的淚珠從父親的臉上滑了下來,從來沒哭過的父親在那一刻、那一秒,卻給當時幼小的他有著極為強烈的震驚感。

那一刻,他小小的腦海中就一直記得,爸爸愛著一個叫做媽媽的女人。

隨著年齡的成長,潘正嶽逐漸知道父親需要的不只是一個乖巧的孩子、會讀書的孩子,他還需要一個名為媽媽的女人。

他甚至想過,如果有天父親親自開口,說要娶另外一個女人,要他開口叫她媽媽,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子,潘正嶽是認真的想過,他會很慎重的同意,並且誠心的叫那個女人媽媽。

不過,一直到他父親受了破乙的攻擊,成了植物人之前,從來都沒有提過那種事,連一次也沒有。

這讓潘正嶽覺得愧疚,他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愧疚,年紀大了,之後才慢慢的體會,也許自己的心裡一直有種感覺,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所以父親才沒有機會遇到另外一個女人。

曾經有人用「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句話來告誡世人孝順要即時,潘正嶽是最能體會這句話的人了,所以多了一次機會的他忍不住的哭了。

那一頭的潘爸卻被潘正嶽哭得莫名其妙,心想這小子都上了一個月的課了,該不會還在想家,還是怕生吧?

「正嶽啊,你有什麼事情要說啊,為什麼哭呢?慢慢說,不要哭,發生什麼事了?」潘爸等潘正嶽哭了一會兒後才問。

這一頭的潘正嶽畢竟真實的心智已經是三十歲,剛剛就在這麼多的高中同學面前哭,心情平靜下來他也覺得不好意思,想了一下有些尷尬的說:「不……不是……我沒事……對了,是我的腳踏車鎖……我的腳踏車的鎖號碼我忘了……」

他好不容易想到一個藉口,但是話才剛說出來就連自己都覺得好笑,這個藉口實在是太爛了。

電話那一頭的潘爸一愣,跟著笑罵了幾句兔崽子沒腦子:「你忘了,當時我們就是挑一個你生日號碼的數字鍊,你的生日就是鎖頭號碼!」

潘正嶽想起來了,他尷尬的正要多說幾句話,不過這時上課的鐘聲響了,那一頭的潘爸也聽見了,便要他趕緊去上課,潘正嶽唯唯諾諾的說是,然後才掛上電話,趕緊跑回教室上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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