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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宋語桐 -【風城四少之四】風擁柔情 [打印本頁]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7 09:41 PM     標題: 宋語桐 -【風城四少之四】風擁柔情

本帖最後由 @璇璣@ 於 2010-7-18 12:34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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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他絕對絕對比活了五百年的老狐狸還要精明!  
薑不一定老的辣,瞧瞧,不是有一堆兄字輩的,  
都敗在他腳下,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鈔票!  
可是花無日日好,再聰明的人都會有變笨的一天,  
他這輩子唯一笨過的一次,就是讓她從自己的身邊溜走!  
七年了,他等了好久,她終於回到他身邊了,可是……  
什麼嘛!他最愛的那個愛哭、愛撒嬌的小丫頭呢?  
怎麼會變成這個只會說「是」的小僕人?!  
他堅決要退貨,也不想想他在娘胎裡就懂得挑好的吃,  
選老婆當然得對足了他的口味……

【出版日期】 2004/8/31
【出版社名稱】 新月出版社
【書系及編號】璀璨231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8 12:09 AM

第一章

全亞洲最大的射擊訓練場裏,兩名戴著黑色防護面罩的人各持一把最平常的點三八手槍,瞄準前方兩百公尺遠,忽左忽右移動著的槍靶子。


“快下注,賭哪一個的槍法厲害!”圍觀的一個學員驟然興起玩性,掏出口袋裏的一百塊美金,“我賭那女孩贏。”


“為什麼?大家都知道那日本人的槍法不比那東方姑娘差。”


另一個人湊了過來,不解的搖頭。


“賭就賭,羅唆個什麼勁?再羅唆,人家就分出勝負來了,還賭個屁啊?”發話的人生得一身肉,一看就像是日本相撲選手,他出手闊氣,一丟就是一千塊美金,看得旁邊的人眼睛發亮。


“你賭誰贏啊?快說!”石桌上的錢分兩邊,越堆越多,再不選邊靠,一個子都撈不到。


一把普通的手槍,兩百公尺遠的距離,需要很好的眼力及極佳的技術,才可能射到那個跑來跑去的槍靶子,更別提射中紅心了,沒人看好這場比賽最後勝出的兩個人會射中紅心,賭,也只是賭誰比較靠近紅心而已。


這個射擊訓練場,來來去去的學員不知凡幾,沒人知道對方的底,最多是自個兒混熟搭起話來認識的,那些話不多,甚至是從來不說話的人,要明白他們的來歷底細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而此刻,射擊場上兩個佼佼者,就是其中兩個讓眾人摸不清底的人,大家對他們的興趣就更高了。


“還是東方姑娘。”


“什麼?你也賭她贏?”


“不行嗎?”


“行啊,只是為什麼?你見過他們兩個比過槍法嗎?”


“啐,怎麼可能!”這是半年來這個訓練場唯一的一次公開賽,而這兩個人頂多也來這裏半年而已吧?


“那是為何?”


“我看那姑娘漂亮,不行?”胖日本人瞪著大眼,兩手叉在腰上,唬得那人頓時退了好幾步遠。


“可以,當然可以啊,大哥,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這訓練場上裏裏外外哪一個人不喜歡那個東方姑娘呢?”


“是啊。”眾人哄笑著,“不過她冷得像塊冰呢,不像你們日本女子的柔情似水,男人說什麼是什麼,屁都不敢偷放一個。”


胖日本人呵呵笑了,低聲地道:“沒錯沒錯,要娶回家的就要娶我們日本貨,東方姑娘雖美,但槍法好、騎術高,不把咱們男人壓在身下才奇怪呢。”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快看,開始了。”有人眼尖叫著。


眾人跟著望去,只見那紅旗一揮,兩聲槍響同時響徹雲霄,兩百公尺外的槍靶子明顯的晃了晃。


“射中了!”眾人拍掌叫好。


“誰?誰射中了?”


“兩個人都射中了!”


放下槍,秦舞取下防護面罩走出射擊位置。


“不等教練公佈冠軍名單?”一個高大男子在她一離開射擊位置時就堵在她面前。


秦舞幽幽地抬起眸子,看了眼前這個跟她一較高下的男人一眼,漂亮的唇角輕扯出一抹淡然的笑。


“我輸了。”她不能不承認。


“我們都射中了紅心。”


“可是我比你慢了一秒。”她天生的敏銳感覺錯不了,她輸了,就算別人看不出來,她還是輸了。


男人的眸光一閃,對她卓絕的眼力佩服不已,心中對她的欣賞一瞬間又高了許多。


“我可以請你吃個飯嗎?”他邀請著。


秦舞意外的看向這個平日冷冰冰的男人,沒想到他會在結訓的今天跟她搭上話,還說要請她吃飯?


“對不起,我不喜歡跟陌生人吃飯。”她說完,越過他高大的身子就要往外走。


男人伸手拉住了她,“至少,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我們不會再見面的,又何必知道名字。”秦舞淡笑著,輕輕地扯回自己的手轉身離去。


這是她最後一次出現在這個龍蛇混雜的射擊場,要不是這次訓練中有這個強勁的對手,她早在四個月前就飛到紐約去了。


是的,她想要跟他一較高下,就算她早知道自己勝出的機會微乎其微……今日的結果已經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好。


只是,她更想知道的是--這個男人跟風淮恩風三少爺的槍法,又是誰在誰之上呢?


甩甩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秦舞打開車門跳上車,對自己竟又莫名的想起風淮恩感到有點不悅。


一走七年,該忘的早該忘了,不該再想起……


***


日本東京


風城的神秘古堡旗幟在東京最高的一座大廈外頭迎風飛揚,耀武揚威的模樣像是在借此宣告這片土地是帝王的領土,任誰都不可侵犯的狂妄。


風城國際組織財團龐大的事業體遍及世界各地,沒有一個人可以正確的估量出風城的總資產究竟有多少,也沒有一個人


可以明白的指出其總部的所在位置究竟是美洲、亞洲還是歐洲,抑或是日本、英國、美國、法國、加拿大任何一個國家。


因為只要稱得上該國重要都會區的地方,就可以見到風城那獨特的神秘古堡商標耀武揚威似的出現,進佔該都市最高的大廈,甚至在短短半年之間,便將該處的海陸空交通樞紐完全掌握,就像風一樣,瞬間席捲一切。


各國的企業權威談風城而色變,一向神秘的風城擁有的企業版圖,在三年前因為風城大少爺娶了雲族大千金雲採晨而在一夜之間擴大了兩倍,哥哥搶弟弟妻子的新聞更是被全世界的媒體炒得如火如荼,一發不可收拾。


兩年前,風城四少風琉璃更是以黑馬之姿公開亮相,打破風家歷代以來的傳統,公然對外召開記者會,反將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一軍,搞得媒體人人自危,深深的體會到風琉璃絕對不是外傳的那種風一吹就倒的病貓子。


老二風禦海則在一個月前跌破大家眼鏡的娶了平民出身的天才醫生於常安,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刮子,誰不知風城總裁眼裏一向只有錢與他的企業版圖,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平凡女子自打嘴巴,瞞著眾人把人給扛進法院結婚去了。


“現在輪到你了,三哥。”風琉璃優雅的撥了一顆上等的加州葡萄丟進嘴裏,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痕。


“什麼?”風淮恩聽到聲音,一張俊美無雙的臉緩緩地抬起,那令每個女人看了都會動心的溫柔雙眸,也從時代雜志的字裏行間,移到漂亮得令人分不清楚是男是女的風琉璃臉上。


現在的風琉璃留了一頭美麗的長發,少了她女扮男裝二十多年來的陰柔之氣,多了一股逼迫人視線的美麗。


“結婚啊,你以為二哥會放過你?”雖然這一個多月來風平浪靜,但她非常明白,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紐約世貿中心被飛機撞毀前一秒鐘,紐約市還不是像往常一樣,穿逡著冷漠的人群與冰冷的車輛?大地如常,絲毫感受不到一丁點的異樣,卻不代表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風淮恩溫柔一笑,對她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無動於衷,“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做任何我不想去做的事,你該明白的。”


“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承認,不然現在我也不必庸庸碌碌的過日子。”他微笑的又將目光落在雜志上頭。


老實說,像這種的自我哀悼他已經在心中叨念很久,放著世界各地的湖光山色不享,反而淪為水泥墻內辛苦工作的螻蟻,真的有點對不起自己的千億身價,更對不起自己被賦予的“黃金貴族”美譽。


“你這麼說是想要嘔死全球千千萬萬辛苦工作,只為混一口飯吃的那些人?”庸碌?風城三少的日子叫庸碌?


“錢只是個數字,除非我從今天開始每天可以無所事事,否則錢多跟錢少都一樣是在辛苦工作,沒什麼分別的。”


“說得好,只是當你搭著自家遊艇出海浮潛,人家卻只能每天擠著沙丁魚罐頭公車上下班時,你能昧著良心說有錢沒錢一點分別也沒有嗎?”風琉璃不以為然的冷笑。


“有錢不是我的罪過。”風淮恩淡淡一笑,突然抬起頭來瞅著她,“你是不是有了?”


一顆葡萄差點梗在風琉璃的喉頭把她噎死,咳得一張美麗的臉漲成紫紅色,“你問我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風琉璃心虛的看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風淮恩莞爾一笑,“因為孕婦總是喜歡沒事找事煩。”


他是擺明著說她剛剛在找碴嘍?風琉璃瞪著他。


“幾個月了?你該早點告訴大家,讓大家可以掃掉被恐怖份子攻擊的陰霾,有點快樂的事可以說說。”


“你跑到東京分公司來,紐約的陰霾感染不到你身上吧?”


“誰說的?你一進門就把紐約的沉悶空氣全帶進我屋子裏了。”


“是嗎?我以為你一向喜歡紐約的空氣呢。”


“錯,我最愛的一向是巴黎。”


“那你跑到東京來幹什麼?”


“公事。”風淮恩一笑,不想多說。


“美其名是坐鎮日本,實際上是遠離二哥的視線吧?”風琉璃眨了眨她漂亮的眸子,笑得一臉狡黠。


“天涯海角也逃不開他的視線。”風禦海的眼線可是四通八達,比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人還要無所不在。


風琉璃低聲笑了,談笑間已把桌上的上等葡萄給吃個精光,此時恰巧門鈴響起,她看了墻上的鐘,十一點整,一秒不差。不用開門她便知道按門鈴的人是誰,她嘴角笑彎了。


“他來了。”她甜蜜的抽出一張面紙抹抹嘴。


“你現在病好了,他還是那麼準時?”風淮恩也搖頭笑著,殷允陽深情如斯,愛她的心與體貼二十多年來未曾變過,當真不容易。


“他可緊張了,我現在是孕婦,你忘了?”風琉璃起身朝他揮揮手,“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不多住幾天?”風淮恩還是坐在椅子上,不打算起身相送。


“不行,有人會不放心,我從紐約飛來東京這一趟,可是千求萬求才求來的小小恩賜,條件是只能待兩個小時,其他的時間他要帶我去看京都的楓紅,把我們兩個人關在美美的溫泉飯店裏。”


“真甜蜜,不過我得殺風景的提醒你一句,孕婦不可以泡溫泉。”


“什麼?”風琉璃一聽花容失色,“你不是唬我的吧?”


“不信問大嫂去。”風淮恩一臉的抱歉。


“怪了,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她詭異的看著他,好像他比她更懂得當女人,他有女人替他生過孩子嗎?


“那是常識。”


“是嗎?”連細心的殷允陽都不懂這個,風淮恩這個連女朋友都沒有的男人會知道?


她懷疑,很懷疑。


“再不走,他要破門而入了。”殷允陽雖然娶了風琉璃,但潛意識還是把他們風城兄弟當少爺看,風琉璃要回娘家,他會把人送到了就走,再按時把人接走,就是不跟他們同桌吃飯跟說話。


這是殷允陽固執過了頭的原則,常常激得風禦海跳腳,風元帝也不時的數落,只有他任他去,反正礙不著誰,不如讓他過得自我些、快樂些,人有些原則是好的。


“知道了。”風琉璃邁出去的步子又踅了回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要體諒孕婦的記憶力會衰退。”


“說吧。”就知道她不是沒事串門子。


“午叔的女兒你還記得吧?”


舞兒?風淮恩的眸子微微一閃,點點頭,“怎麼突然提起她?”歲月流逝,一晃七年,七年不見她了,以為淡忘了的回憶又淡淡的飄了回來。


“她從哥倫比亞大學研究所畢業了,主修企管,副修資訊科技,二哥要她跟在你身邊見習,當你的助理秘書,二十四小時跟著你。”風琉璃邊說邊忍不住笑,笑得一臉無辜與動人。


風淮恩挑挑眉,裝了半天的笑容也垮了,“你們都知道了?”


“你問的是--你被人暗殺,左腳受了傷這件事?”風琉璃笑咪咪地道。


唉,風淮恩搖頭嘆息。


他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了二哥,就算他人遠在紐約。


“你今天其實是來探病的吧?”他早該猜到,下意識地伸展他裝了半天沒事似的左腳。


而秦舞,說好聽點是派她來當他的助理秘書,跟他見習,實際上根本就是二哥不放心他一個人在東京,找了個貼身保鏢來保護他,而且他還拒絕不了,因為她是午叔的親生女兒。


他有什麼理由拒絕讓午叔的女兒跟在自己身邊見習呢?她可是哥倫比亞研究所的高材生,對風城未來人事的佈局大有助益,而且值得風城家族栽培與百分之百的信任。


可以利用的任何一顆棋子,風禦海通常都不會錯過,不是嗎?


***


十月的日本已是楓紅處處,微涼的秋風吹來,讓人宛如走進人間仙境。


隨處可見的凱蒂貓商品這些年像狂風一樣席捲日本,家家戶戶少不了它,這可愛的玩偶倒成了寂寞人的貼心伴侶。


有樂町和銀座都是東京的精華商業地段,秦舞從有樂町車站的銀座口下了火車,然後一直走到最高級的銀座四丁目,才在一間偌大的日式庭園的拱形大門前停下來,伸手按下門鈴。


不一會,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從門後露出了臉,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開門。


“你是秦小姐?”男人的眼睛閃了一下,神情竟有些羞澀。


“嗯。”秦舞看了他一眼,輕扯著嘴角表示善意。


“風少爺已經等你很久了,快進來吧。”男人讓出了通道,跟在她後頭順手把門給關上,“秦小姐,我是風少爺的司機兼保鏢松島京三,你叫我松島就可以了……呃,秦小姐聽得懂我說的話吧?”


“我懂日文,沒問題的。”


“喔,那真好。”松島一臉靦腆的笑著,上前要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卻讓她給避開,騰空的一隻手頓時讓他尷尬不已。


“對不起,我不習慣人家服侍我,何況這行李不重,我可以自己提的。”


“可是秦小姐,這本就是我份內該做的事……”


“叫我秦舞吧,我跟你一樣都是替風少爺做事的人,我們兩個人的地位是相等的,你不必叫我小姐。”聽他小姐小姐的叫,她實在有點吃不消。


“這是少爺吩咐的,何況秦小姐是少爺的專屬秘書,怎會跟我一樣的身份呢?秦小姐真是愛說笑。”松島說著還是把她的行李給搶過去提,並且快速的移動步伐走開,讓她沒機會搶回去。


“喂,你--”


“舞兒,讓他做吧,他這半個月裏悶得可慌了,不讓他動動,他真要出毛病了。”風淮恩微笑的出現在落地窗前的露臺上,適時阻止了她的堅持。


這丫頭的脾氣還是跟以前的一模一樣呵!


這溫柔的嗓音……秦舞不必轉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正是讓她一路走來心上忐忑不安的罪魁禍首。


她緩緩地抬眸,望向他那總是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心跳得更厲害了,舌頭差點打結,只能怯怯地喊出一聲,“三少爺。”


“丫頭,過來讓我看看你好嗎?你知道我的腿暫時不太方便,嗯?”風淮恩熱情的朝她伸出雙臂,示意她到他面前來。


她走向他,只有幾步遠的距離,她卻像是快走了一個世紀,最後,她在他跟前一步遠的地方停下,沒讓他的手觸碰到她。


“怎麼了?你看起來有點怕我?”風淮恩微笑著,不疑有他地傾身上前拉過她的手,拍拍他身旁的躺椅,“坐下來跟我聊聊天,咱們好久沒見,我都快不認識你了,這七年來你都還好嗎?一個人住在美國還住得慣嗎?”


七年前,她突然放棄香港還差一年就畢業的高中不念,打包行李非要到美國去不可,沒想到在那兒一待就是七年,這其間只有午叔去看過她,或者說,她只讓午叔去看她,好幾次他順道想去拜訪,都讓午叔代她給回絕了,總說是忙,她忙著念兩個學位,忙到天昏地暗。


被風淮恩拉著的那只手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給刺到了一般,秦舞毫無掩飾的猛地抽了回來--


風淮恩微挑的眉與眸子裏那一瞬間閃動的流光,讓她在下一秒鐘便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舉動似乎有些突兀且大驚小怪。


“對不起,三少爺,我只是……”她的喉頭燙著,臉也燒著,他溫柔又諒解的目光讓她想馬上在地上鑽個洞躲起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忘了你今年都二十四歲,是個小女人了,是我失禮。”他沒生氣,反而安慰的拍拍她,想讓她的困窘減輕一些。


她究竟在幹什麼?她不是這個意思的!


她只是怕啊,怕自己在他溫柔的對待下,無法信守自己的承諾--絕不逾越身份的去愛上他。


“不是的,三少爺,我不是……”秦舞想解釋什麼,但說了兩句她就放棄了,她能說什麼呢?


她什麼也不能說……


他故意忽略她的焦急,轉口道:“你累了吧?進去屋裏找濱田太太,她會帶你去你的房間,你先休息一下,等午飯好了再叫你,嗯?”


秦舞看了風淮恩一眼,只見他還是一樣的溫柔好脾氣,臉上的神情壓根兒沒有受剛剛的事影響。


“是,三少爺。”她聽話的應了聲,正要進屋,又讓他給叫住。


“我記得你以前是叫我風哥哥的,我沒記錯吧?”當時的她總愛黏在他身後風哥哥風哥哥的叫著,他也總是放不下她,只要她撒個嬌,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大概都會為她摘下來。


過往煙雲,那一點一滴常常縈繞他的心頭,久久不去。


秦舞不安的舔舔唇,“那是以前,我年紀小不懂事……”


“不懂事時反而還比較可愛呢。”他笑了笑,如果人的成長代表距離,那麼他寧可他們永遠都不要長大。“就叫風哥哥吧,我喜歡聽你叫我風哥哥,嗯?”


她搖搖頭,“這樣不太好,我想我還是……”


“若你不叫聲風哥哥,那我可要趕你回紐約了。”為了讓她聽話,風淮恩不得不端起了風三少爺的架子。


秦舞看著他,漂亮的貝齒緊緊的咬著唇,不說話了。


這回她來是為了保護他,說什麼她也不會輕易離開他身邊,但稱謂的事她卻也不想改,她沒忘記父親午夜的教訓,主子永遠是主子,她這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逾越了本分。


何況風城的少爺們對他們父女倆不單只是主子而已,風溫還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再造恩公,否則,以她的身份與經濟能力,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到哥倫比亞大學的雙碩士回來的。


“算了,你去休息吧。”僵持了好久,風淮恩終是嘆了一口氣,不強人所難,“秋天天氣涼,可別踢被子,嗯?”


聞言,秦舞微紅了臉,他還記得她常常半夜踢被子的事?


不會吧……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8 12:10 AM

第二章


這是秦舞第一次造訪風城家族在東京的私人住所,沒想到這個地方跟紐約和香港的別墅大異其趣,典雅的日式造景庭園與滿園子的楓紅落葉景致十分迷人。一早,推開白色的落地窗,微涼沁脾的空氣迎面襲來,讓她幾乎以為自己此時此刻正沐浴在一季的秋裏,不想醒來。


尤其愛的,是這間房子沒有多得數不清的樓梯要爬,只要一想到這個,她的心情就掩不住的好。


“秦小姐,風少爺請您過去跟他一起用餐。”濱田太太敲了她房門,在門邊輕聲喊道。


“謝謝,我知道了。”回頭,秦舞脫下了睡袍,換上一件寬松的短上衣和腰間係帶的休閒長褲,開門走了出去。


這棟日式房子的設計就美在處處竹木搭建成的回廊,地面距離房子一樓有六個階梯的高度,從外頭看來,整座房子是懸在半空中的。回廊圍繞著整座屋子,回廊的外頭則是種滿滿的各式各樣的蓊鬱喬木林,當人走在廊道上,可以感覺到風的拂動,林間紅葉的沙沙聲與一抹秋的味道。


還沒踏進飯廳,就看見一身白色休閒服的風淮恩正低笑著不知跟濱田太太說些什麼,拿著刀叉的手優雅而白皙,笑起來的模樣,怕是古代的潘安也比不上。


他就是這樣,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一個動作或眼神,就像是天生的貴族,總是可以輕易的魅惑人心。


感受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風淮恩微笑的轉過頭來,準確無誤的捕捉到秦舞明明盯著他瞧,卻在看見他回眸時迅速閃避的眼神。


“起床了?睡得好嗎?”他笑得不疑有他。


“嗯。”她點點頭,朝他走去。


他體貼的替她拉開身邊的椅子,“過來坐,濱田太太正在說笑話呢。”


“我坐這裏好了。”她選了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無視於他替她拉開的那張椅子正尷尬的空在那裏。


“你坐那麼遠,我說話還得提口氣才能讓你聽到,丫頭,你不是存心找你風哥哥的麻煩吧?”風淮恩好笑的瞅著她。


“不是的……是這頭涼快些,我喜歡窗邊。”


“那不介意我挪個位子過去跟你坐吧?”說著,也沒等她回話,他已經起身落坐到她身邊。


濱田太太見狀,趕緊把兩人的早餐給移過去。


秦舞抱歉的看了濱田太太一眼,因為自己的小心眼兒讓人多忙了一下,說什麼都是她的錯。


風淮恩將她一臉的懊惱看在眼底,唇角勾起一抹笑,“吃吧,濱田太太煮得上各國名菜,這法式早餐也是一絕,你嘗嘗。”


鴨肉沙拉、鮭肉佐龍蝦醬汁、法式幹貝、海鮮盤、焦糖布丁……


秦舞看了滿桌子的餐點一眼,本來就裝不下太多東西的胃已經感覺脹脹的了,她寧可現在擺在桌上的,是一鍋海鮮鹹稀飯或是剛蒸出來的菜包、饅頭,昨日搭機的疲倦還沒在她身上散去,讓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不喜歡法國菜?”


“不是。”她動手拿起刀叉低頭吃了起來,好不容易解決完一盤海鮮幹貝面,她拿起面紙抹了抹嘴。


“飽了?”她的胃可真是小得可以。


“嗯。”她正想起身,可風淮恩卻將她的身子拉回座位。


“陪我吃完早餐。”他衝著她一笑,“好嗎?”


“喔。”她點點頭,頭低了下去。


“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請濱田太太替你倒杯熱牛奶或咖啡暖暖胃。”他悠閒的叉了一塊剝好殼的鮮蝦送進嘴邊。


秦舞聞言不想勞動濱田太太,起身想替自己倒杯咖啡,濱田太太卻已先一步端上一杯熱牛奶給她。


“秦小姐,喝牛奶可以養顏美容,對身體很好,喝一點吧?”濱田太太熱情又慈祥的道。


“謝謝,你叫我舞兒就可以了,濱田太太。”七年來的獨立生活,什麼事她都習慣自己來,更何況她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不需要下人在旁邊無微不至的服侍著,這讓她很不自在。


“這怎麼可以呢?你是風少爺的妹妹,就是小姐。”濱田太太不聽她說,轉身忙去了。


“我是你妹妹?”她不解的望向風淮恩。


“我待你如妹妹,就是妹妹了,如果你真的要跟在我身邊學習,我希望你也可以學習習慣讓人為你服務。”


“三少爺--”


“別跟我爭執這種小事,我會不高興的。”


會嗎?她睨了眼角嘴角都帶著笑的他一眼,一點都不覺得他真會有對人生氣的一天。


“說說這七年來你都做了什麼?聽午叔說,你的馬騎得很好?”


“爸爸真是的,這種小事也跟你說?”


“這可是了不起的大事,一個小女娃竟愛上騎馬兒,這也就算了,還戀上射擊這可怕的玩意,你是打算以後去幹人家的保鏢嗎?話說前頭,你這精雕細琢的美丫頭若想去跟外頭的人打打殺殺,我可是第一個不允。”


他這是話中有話嗎?難不成他已經猜到二少爺派她到他身邊來的真正用意?不會吧……


“好玩而已。”她低頭喝了一口熱牛奶,雖然它的味道差點沒讓她把整口吞進去的牛奶全吐出來,好腥!


“不喜歡喝就別勉強。”風淮恩突然伸手端走她手上的熱牛奶,“濱田太太,麻煩你替秦小姐倒杯熱咖啡。”


“好的,風少爺。”說著,濱田太太忙端來一杯熱咖啡遞上。


“其實……那牛奶也不是太難喝。”秦舞的臉有點熱,她壓根兒沒想到,她只不過是皺個眉頭就讓他給發現了……他一直在看她嗎?為什麼?想著,她試探性的抬眸往他瞧過去--


好巧不巧的撞見她偷偷瞧著自己的瞳眸,風淮恩笑了笑,“終於肯正眼瞧你風哥哥了?”


他可是被她徹底漠視很久了,久到讓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左腳中槍後,人也跟著變醜了?


“不是這樣的,三少爺……”被他這一睨外加那動人的一笑,慌得秦舞手一擱便將桌上熱騰騰的咖啡給打翻,濺得自己一身黑,她連忙起身想收拾殘局,恨起自己在他面前竟然笨手笨腳得厲害。


“燙著哪裏沒有?”風淮恩快一步抓起她忙得不可開交的手,見那白皙的肌膚上頭一片紅,拉起她的手就往水槽走去,打開水龍頭的水往她手上衝。


他的大手抓著她的,眸子專注在她燙傷的那只手上,而她的眼愣愣的望住他,望著望著,望出一眶子的霧氣。


風淮恩突然抬起頭來看她,瞧她都快掉下淚來的樣子,不舍地問了句,“很疼吧?”


她搖搖頭,咬著唇不讓自己掉下淚來。


她已經二十四歲,是個小女人了,不再是那個可以不知天高地厚地賴著他撒嬌任性的小丫頭,更不能動不動就哭……


天可憐見,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過眼淚的味道了,為什麼一見到他,她就變得如此脆弱?


她以為自己夠獨立了,以為自己可以正視喜歡他的那份縹緲感覺,並進一步消除,所以她不顧父親的反對,接受二少爺派給她的任務,來到他身邊保護他,可是她現在突然懷疑自己是否辦得到……


不,她可以的,她苦練一身好槍法,為的就是在他身邊守護他,像殷哥哥從小守護著風琉璃那樣,就算不能愛他,她也甘之飴。她早就有這份體認了,不是嗎?她不能輕易的就被自己軟弱的情緒給打敗,風淮恩的生命安全比她的愛情重要太多了。


“不那麼紅了,再上點藥膏就好。”


秦舞陷在沉思之中,自然而然的任由風淮恩拉著她的手往房裏去,等她回過神時,人已經在他的房門口。


“不用了,真的不疼。”她驀地紅了臉,抽回手。


“怎麼了?丫頭?七年不見,你跟我真變得這麼生疏?”風淮恩邊說邊走進房裏,把燙傷的藥膏找出來再走回她身邊,執起她的手把涼爽的藥膏給輕輕抹上一層。


“謝謝三少爺。”她垂著眼,嘴裏道謝,臉上卻半點看不出樂意。


“不客氣。”風淮恩淡淡一笑,離開了,沒要她一起走。


直到身旁一點聲音也沒有,秦舞才突然想到他剛剛的行走自若--


她追了上去,一雙眼專注的看著他的腿,“三少爺,你的腳……”


他睨她一眼,笑了,“經過一夜的休息,好多了。”


這麼說,昨天他故意說他腳不方便,要她過去給他瞧是逗她的嘍?他明明走得很好,根本不是一夜的休息就可以辦到的。


“那就好,既然三少爺的腿已經沒有大礙,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要到公司上班?”這個屋子裏竟然沒電腦可用,什麼事都不能做,她覺得自己像是個廢人。


“你確定不需要再休息幾天?”他可不希望她累壞了。


“我確定。”


“那就走吧。”風淮恩率先走在前頭。


“等等,三少爺,我需要換件正式的衣服!”她總不能穿著一身休閒服跑去上班吧?她可不希望她的形象在去公司的第一天就被自己毀了!再怎麼說,她也是風城副總裁的助埋秘書。


風淮恩回眸瞧了她一眼,微笑著,“一個小時夠嗎?”


秦舞也笑了,“什麼?老天!五分鐘就夠了,副總裁。”


風淮恩訝異的挑挑眉,只見秦舞小跑步離開,長及腰的美麗長發飛揚在秋日的楓紅之中。


他將身子斜靠在回廊的原木柱上等她,不多不少五分鐘,一個身穿米白色絲綢褲裝的高挑都會女子像是變身似的出現在他面前,她的唇上淡淡的塗了粉色口紅,長及腰的頭發在頭上綰了一個在他看來俐落幹練卻又不失嫵媚的發髻,百分之目的秘書裝扮,也是百分之百的女人。


見他的目光始終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秦舞的臉又開始熱了起來,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抬起頭來看看他。


“有什麼不對嗎?三少爺。”她有點不安的問著。


“很漂亮,美得可以去走伸展臺。”他讚賞的眸光閃了閃。


“那可太委屈我了,要我去當花瓶,我寧可去為民除害。”她朝他吐了吐舌頭,為了掩飾他對她的讚美所引發的無措與喜悅,她越過他快步的往前庭走去。


“當員警?”風淮恩莞爾。


“當然不是,是當FBI,我絕對是個精英中的精英。”對自己的身手及槍法她可是很自豪的。


“女人還是溫柔似水一點男人比較喜歡。”


“你也是嗎?喜歡溫柔似水,什麼都不會的女人?”


“我愛的女人不需要會什麼,只要專心一意的愛我就夠了。”


秦舞望著他,點點頭,眸中有些淡淡的失落,“這樣啊……當三少爺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風淮恩掀唇一笑,“我想會的。”


***


一看見松島的車停在一棟高樓大廈前,秦舞的心裏開始暗叫不妙,跟著風淮恩下了車,門口的警衛馬上前來相迎,還有一些不知怎麼聞訊而來的高層主管,也全出現在大門通往總裁專用電梯的走道上,必恭必敬的列隊恭迎,像是在迎接聖駕似的。


“副總裁好。”


“副總裁早。”


“大家早。”風淮恩微笑著朝眾人點點頭,突然轉向東京分公司的總經理,語驚四座的問道:“風城要倒了嗎?”


“嗄?”原野俊一剎那蒼白了臉,不知風淮恩語出何意?


“不是大家都沒事可做了?否則怎麼有空全站在這裏對著我微笑歡迎呢?”臉上帶著笑,風淮恩卻是話中有話。


原野俊一是個聰明人,聞言手忙朝眾人一揮,“還不去忙?”


眾人散去,只剩下原野俊一半鞠著躬站在風淮恩身側。


“副總裁,關於您被恐怖份子槍擊一事--”


“到辦公室再說。”


“是。”原野俊一按下電梯上升的按鍵先請風淮恩進去,回眸看了一眼未跟進的女子,“這位是--”


“我的專屬秘書,秦舞秦小姐。”風淮恩代為介紹著,眸子也同時望向她,“舞兒,怎麼還站在那兒呢?快進來。”


“我……我走樓梯就可以了。”秦舞的臉色有些蒼白,半點踏進電梯的意願都沒有。


“秦小姐,總裁辦公室在二十八樓。”原野俊一好心的提醒道。


二十八樓?老天……秦舞覺得四周圍的東西已經在旋轉。


“沒關係……我還是走樓梯,待會見。”說著,她也管不了電梯裏的兩個人對她的舉動感到詭異萬分的目光,找到樓梯就奮力的往上爬,爬了兩層樓後,索性把腳上的低跟鞋給脫下拎在手上,以光裸的腳丫子一個階梯一個階梯的往上跑……


***


“……義大利黑手黨頭目黑子據說有一個東方情婦,這次的槍擊行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她在幕後策劃的。”日本特務首頜廣久盡責的將這半個多月來的調查報告呈給風淮恩。


“情婦的名字?”


“瀨戶雅子。”


“日本人?那我是不是該看到她的人了呢?”風城副總裁在日本東京被襲擊,以風城在全球舉足輕重的政經地位,日本政府不急得揮汗如雨,以最快的速度逮到人才奇怪呢。


半個多月,在日本國土裏抓一個日本女人應該不難吧?何況連名字都有了。


“很抱歉,風先生,瀨戶雅子只是傳說中的名字,事實上我們沒有她確切的資料,更不知道她的長相、年齡、身家背景。”


“你的意思是她來自一個神秘的地方?或者她根本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風淮恩對他的解釋一點都不滿意,沒想到他放手給日本政府自己去調查的結果,會是這樣的不濟!


“風先生,”廣久急了,“我國政府一定會盡全力盡早抓到幕後主謀,不會讓那些黑手黨份子在日本亂來,請風先生放心!”


風淮恩笑了,不在意的揮揮手,“不急,只要抓得到真兇主謀,我不介意等,但是我可是十分介意你們隨便抓個人頭來充數,記住了?要是讓我查到是這麼一回事,我一定報告給我二哥知道。”


“是,風先生,請風先生放心,日本政府絕對不會做出蒙混風先生的事來。”一聽到風禦海可能親自插手這事,廣久嚇得忙不迭承諾道。


大家都說風城四少裏最好說話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看似優雅,實則一無是處、只會對風禦海唯唯諾諾的風淮恩了,看來還真是沒錯,自己做不了主的事就推給風禦海。


“蒙混我沒關係,可別連我二哥都蒙進去,你們都知道他那個脾氣,瘋起來就不僅僅只是炸幾棟樓就作罷的。”風淮恩見廣久一副瞧不起他的神色,更是加油添醋的把風禦海給惡化。


反正風禦海已經習慣當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他還是當他溫文又寡斷的貴族公子樂得輕松自在。


“我明白,這事不會發生的,請風先生放心。”


“嗯,那你走吧,我累了。”風淮恩作勢虛弱的揉揉腳,“這腿啊,受過傷還真是大不如前了,天氣一變就痛得發酸。”


“那我先走了,風先生保重。”廣久心虛的忙躬身退下,辦公室的門打開,差點撞上守在門邊的秦舞,他下意識的長手一伸便要擒拿住她--


秦舞的身子巧妙的往旁一閃,他發現自己竟然連她的衣袖都沒摸到,懷疑的眉挑得更高了。


“你是誰?幹什麼的?鬼鬼祟祟地在門外做什麼?偷聽我們的談話?”一連串質問脫口而出,把守在外頭的幾個特務幹員全引了來。


“我是--”


“給我拿下!這個女人非常可疑,帶回總部盤查!”


廣久不由分說的下了命令,兩個高大的男子上前一步便要對秦舞出手--


“住手!”風淮恩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門邊,輕聲一喝。


“風先生,這個女人鬼鬼祟祟地在偷聽我們的談話,行為十分可疑,我想她有可能是……”


“她什麼也不是,只是我的專屬秘書。”風淮恩微笑的打斷他,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廣久先生,你真的是太盡忠職守了,不過我可以用我的命保證她對我無害。”


“風先生,往往你最信任的人也可能是那個會出賣你的人。”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那就好。”廣久說完,又多看了秦舞一眼才轉身帶著幹員離開。


人都走了,只剩下風淮恩和秦舞兩個人在辦公室外頭。


風淮恩好笑的走向她,低頭俯視她帶著些許狼狽的容顏,故意把剛剛廣久質問她的話又問了一次,“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你鬼鬼祟祟的躲在我門外偷聽想幹什麼?嗯?”


秦舞掃了一眼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稍稍退開了些,不想讓兩人的距離靠得這麼近。


“身為你的助理秘書,我想我有必要搞清楚辦公室裏頭的人是誰,不是嗎?”爬二十八層樓上來,那個人已經在他的辦公室裏,外頭的原野俊一一問三不知,她只好守在門邊。


“他是日本特務首領廣久,負責調查這次我被射傷的幕後主使者。”


秦舞點點頭,“我剛剛都聽到了。”


“上來多久了?”風淮恩伸手將她垂落在額前的發絲給撥到耳後,修長的指尖輕觸到她還冒著細汗的柔嫩臉龐。


這個自然而然的動作在他感覺是稀鬆平常不過,但卻倣佛一下子將天上最迷人的紅霞親手染上她的容顏,只見


她冒著細小汗珠的臉頰一瞬間透著一抹淡淡的瑰麗,性感又純真。


秦舞羞澀的舔舔唇,覺得室內的空氣熱得讓她受不了,下意識地想逃開這裏,逃開他突然間落在她臉上那專注不已的視線……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8 12:12 AM

第三章


“不好了!副總裁!”門外匆匆奔進來的一名員工,打散了原本滯留在空氣中詭譎的因數。


風淮恩淡淡的挑眉,對來人未敲門就擅人的舉動感到不悅,“什麼事?”


“總經理他……他死了!”來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短短六個字像是被他拖了一世紀那麼長才說完。


“原野俊一死了?”秦舞一愕,快風淮恩一步的衝出門。


前一刻還跟她說著話的人怎麼會突然死了呢?


風淮恩看了來人一眼,腳步跟著秦舞走出辦公室,“他是怎麼死的?”


“胸口破了個洞,不斷的流出血來。”


“槍傷?”


“沒聽到槍聲。”


走到眾人圍觀處,秦舞已查看完死者的傷口站起身,低聲在風淮恩身邊道:“是俄國生產的新世代滅音手槍,全世界不超過十支。”


“打電話叫醫院派救護車!”


“是,副總裁。”那人跑得跌跌撞撞地去打電話。


秦舞又看了躺在地上的原野俊一一眼,緩緩地閉上眸子,“這一槍可能已經射中了心臟,我想他存活的機率不高了。”


風淮恩點點頭表示明白,轉向副總經理藤原茂雄,“把保全公司的人找來見我,從現在這一秒鐘開始嚴格管制進出的員工,任何有問題的人全都交給警員處理,還有,我要親自到原野俊一的家一趟,替我備車。”


“是,副總裁。”藤原茂雄躬身答應,恭送他離開。


回到辦公室,秦舞順手關上了門,看著風淮恩打完幾通電話才走到他身邊。


“你有話想說?”風淮恩微笑的抬起頭來看著她。


“我認為在此時此刻,你不宜親自到原野俊一的家走一趟,太危險了。”保全功夫到家的風城大廈,都可以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並且在光天化日下殺人,一走出風城,不就是白白送出去給人當標靶?


“原野俊一是風城東京分公司的負責人,我身為風城副總裁,說什麼都該親自到他們家表示慰問。”風淮恩雖沒有上前查看原野俊一的傷,但他幾乎一眼就可以斷定他此命休矣,除非那發子彈並沒有打到心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過顯然他已回天乏術了。


“可是……”


“放心,廣久已派了一堆人在風城外頭保護我,我想那兇手應該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倒是你--”他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容淡上許多,“我看還是先把你送回紐約比較妥當。”


“不!我要留在你身邊。”秦舞抗議的道。“我可以保護好自己,絕不會成為你的麻煩。”


“如果你還是變成我的麻煩呢?”


“那……我會主動離開。”


風淮恩一笑,頷首。


“別忘了你自己說的話。”


“我不會。”


“那就走吧。”他抓起外套及一把鑰匙往外走,“會開車嗎?”


“會,你要我開車?”她不解的揚眉,他剛剛不是叫藤原茂雄替他備車了嗎?松島應該已經等在門口了。


“嗯,我們開另外一部車從後門離開。”風淮恩將鑰匙交給秦舞,調皮的對她眨眨眼。


***


原野智子,典型的日本傳統女子,柔弱嬌小、眉自如畫,身著日本和服更顯得她的溫婉柔順與典雅迷人。


她微笑起來甜美得像是天上來的天使,說話的嗓音嬌滴滴地,彎著身子恭迎他們。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們要光臨寒舍,招待不周之處敬請見諒。”原野智子一見到風淮恩便滿面羞紅,頭低得根本不敢再抬起來。


“原野小姐客氣了,是我們冒昧突然來訪。”風淮恩也微低著身道。


“父親不在家,不知道你們有什麼事?”


“家裏就只有你一個人?”


“嗯,母親已經過世多年,只有我和父親相依為命。”原野智子誠惶誠恐的慢慢說道。


“是這樣的……我們真的很抱歉,你父親剛剛在公司被槍殺,送到醫院急救已經確定不治死亡。”風淮恩看著她,抱歉道。


“什麼?”原野智子的臉一下子刷白,嬌小的身子不穩的晃了晃,整個人就要昏厥過去--


風淮恩伸手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擔憂的說:“原野小姐……”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原野智子不住的晃著頭,淚一滴滴的自她白皙的面容淌下。


偎在風淮恩懷中的原野智子是如此的嬌弱無助,風淮恩溫柔的低哄著她,手輕拍著她的背。


“很抱歉,我不能騙你,你父親真的死了。”


“不!”原野智子不敢接受現實,突然抱住風淮恩的腰不放,“我不要父親死!我不要啊!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啊,求求你!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只要你把我父親救回來……嗚……”


“別哭了,你父親看到你這樣會難受的,來,我先帶你回房休息一會,你需要冷靜下來,嗯?”


“不!”原野智子幾欲崩潰的嘶喊著,雙手緊緊抓著他,“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我不會。”風淮恩抱起她,“現在告訴我,你的房間在哪裏?”


她淚汪汪的眸子瞅著他,“你不會把我一個人丟下?”


“不會,我會陪著你。”他溫柔的允諾。


原野智子感激又感動的看著他,楚楚動人的目光裏飽含著對他的欽慕與依戀,“謝謝你。”


風淮恩一笑,“現在可以告訴我你住哪間房了吧?”


他這不經意的一笑,再次讓原野智子羞紅了臉。


“二樓左轉的第一個房間……裏頭的擺設還是不久前,父親依我的喜好找人佈置的……”原野智子將臉埋進風淮恩懷裏,閉上眸子,感受他的心跳與身上好聞的男人氣味。


倣佛這樣,就可以忘卻父親身亡的傷痛,忘了悲傷……


“睡吧。”風淮恩將她放到大床上,替她蓋上被子。


閉上的眸子又睜開,“我可以叫你恩嗎?”


恩?


風淮恩的眸子一閃,點點頭,“當然可以。”


“我叫智子,你可以喊我智子。”


“嗯。”


“你說好要陪我的……我醒過來之後真的可以看見你?”她還是不放心。


“我保證。”風淮恩舉起右手做發誓狀。


原野智子甜甜笑了,笑中帶淚,模樣煞是令人心疼萬分。


“可是我睡不著。”窗外,太陽正烈呢。


“那我們聊聊天吧,說說你的事給我聽。”他抓了一張椅子,在她床邊好整以暇的坐下來。


她紅了臉,“為什麼要聽我的事?”


“你若不想說我也不勉強。”


她的小手法怯地抓住他的手,“說說你的事吧,我想聽,可以嗎?”


風淮恩一笑,“好,你想聽什麼?”


“聽你跟你女朋友的故事。”


“我沒有女朋友……”


秦舞輕手輕腳的替他們將房門給掩上,一個人坐在二樓的樓梯口,聽著那從門縫裏流竄出來,帶著淚意的笑聲與低語……


他不知道這樣的體貼與溫柔會讓女人情不自禁的陷落嗎?為了讓原野智子忘記憂傷,他可以陪她一整天,甚至一整夜?還是一個月、兩個月?


是嫉妒吧?因為他對一個初識女子的溫柔並不比對自己少。


秦舞在心裏冷笑一聲,嘲弄著自己的愚蠢與可笑,她有什麼資格去嫉妒呢?她只不過是風城家族管家的女兒,受風家的栽培十多年,她該做的是感恩圖報,無條件的奉獻自己的青春與生命,而不是妄想著飛上枝頭當鳳凰,癡心戀上風家的少爺。


作夢的權利在七年前就全部被父親抹煞掉。


她曾經恨著父親,好恨好恨,恨他剝奪了她愛人的權利。


直到現在,她才相信父親是真的為了保護她不受傷害才如此殘忍,先不論風禦海嗜錢如命,根本不可能同意她進風家大門,以風淮恩的卓絕出眾,也不會看上她這種只會舞槍弄劍的男人婆。


他說過他喜歡溫柔的女人,原野智子算是百分之百合格了。


***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美得這麼自然寫意!秦舞穿著絲綢褲裝竟也席地而坐,偎在樓梯的扶手上,濃淡適中的眉沒有多餘的修飾,挺俏的鼻樑秀氣卻高傲,薄薄的唇有著美好的弧度,笑起來迷人,不笑的時候動人。


風淮恩就這樣坐在她身邊看著她,一雙大手好幾次想動手將她的發髻給扯下,看看她的長發散落在睡眼凝眸間的模樣,定是十分美麗的吧?女大十八變,小女孩變成了女人,連心思也是個女人了。


不知什麼地方吹來一陣風,秦舞的身子瑟縮了一下,才感到一點寒意,接著便是將她整個人包圍的溫暖。


睜開眼,她醒了,瞧見披在身上風淮恩的外套,抬起頭來,撞見他那雙帶笑的眼。


“睡美人終於醒了。”風淮恩目光的的地瞅著她,有些似笑非笑。


“三少爺……你該叫醒我的。”秦舞抓著手上的衣服,頭低了下去,不習慣這樣看著她的風淮恩…


“我捨不得叫一個睡美人起來啊。”


“胡說!”秦舞起身,把他的外套塞進他懷裏就趕忙要下樓去,未料腳一軟,整個人突然往前傾,風淮恩撈過她跌落的身子,將她的柔軟馨香抱個滿懷。


她的長腿與他的不期然的交疊出一股曖昧,她胸前的柔軟也緊靠在他寬大起伏的胸膛,她不由得面紅臊熱,狼狽的起身想推開他,卻反而讓他給拉住。


“你放開我……”她抗議的聲音像是低吟,脆弱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他扶好她,對她的抗議恍若未聞,“別忙,你的腳麻了,得休息一會才能動,你不會想摔下樓去吧?”


她的腳的的確確是需要休息一會,只是,現在她等於是趴在他身上,難不成叫她在他身上休息一會?不會吧,如果真是這樣,她的腳鐵定軟到從今以後都沒辦法自己走下樓了。


“我沒關係了。”她掙紮著要起身,受不住這樣的曖昧。


風淮恩光是這樣輕輕摟著她的腰,就可以感受到她對他明顯的抗拒與退縮,更別提她那老是閃避著他的眼神了。


她似乎刻意的在逃避他,逃避他卻又關心著他,矛盾的女人,卻很真。


“當真沒關係了?”他松了手,讓她迅速的從掌心裏溜走。


“嗯。”她退到角落去,找了個支撐點靠著,不想自己內心的脆弱讓他看見。


“那走吧。”風淮恩起身,“該回家了。”


“原野小姐睡了?”秦舞跟在他後頭下樓。


“嗯,她其實很傷心,只是撐著跟我聊天。”


“你不是答應要陪著她?”她的嗓音裏透著不自覺的苦澀與嘲弄。


聞言,風淮恩突然停下步子回眸瞧了她一眼,“你一直待在門外?”


被他看得有點心虛,她瞅著他,輕輕點點頭。


“二少爺叫我二十四小時跟著你,你到哪去我就跟到哪去。”


風淮恩撇撇唇,“他要你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不是的,二少爺他……”


“就是監視我,否則為什麼叫你二十四小時跟著我?難不成我跟女人上床的時候,你還得在旁邊觀摩學習不成?”他有些惡意的說著。


他的話讓她倏地白了臉,一顆心隱隱刺痛,但她選擇忽略。


“我可以像剛剛一樣在門外等。”她咬著唇道。


瞧,這個女人委屈得像個小媳婦似的……


他在跟她嘔什麼氣呢?她的傷心從來就不會讓他覺得好過。


嘆口氣,風淮恩幹脆挑明瞭直道:“我不需要你的保護,舞兒,三十多年來我自在慣了,你跟著我只會是我的麻煩,無法對我有任何的幫助。”


“你……你的意思是你不希望我跟在你身邊?”一陣酸楚湧上鼻頭,她強按捺住,不讓它變成眼淚橫行。


“你可以待在我身邊學習,但只限於在辦公室,或者我允許你跟著的地方,而不是無時無刻,這是我的條件,你答應的話就留下來,不答應的話就回紐約去,你該知道你風哥哥的能耐,如果我不願意,你想跟著我也跟不上。決定如何?”他知道自己的話有些殘忍,但為了她好,他必須這麼做。


“我要留下來。”她想也不想的便決定了。


與其離開他遠遠地,不如留在東京就近看著他……


***


“……日本近畿地方,風城進駐之處只有大阪,而以地理位置及人文方面的考量,我個人建議在京都一帶設立據


聲。“藤原茂雄對擴展風城財團分部的計劃做了簡短的報


告。


說它簡短是真的很簡短,報告裏甚至沒有足以說服服上層投資的理由根據,連廢話都懶得說似的。


風淮恩輕挑了一下眉,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對方對他這個風城副總裁的敷衍了事。


“副總認為京都是個設立據點的好地方?它距離大阪並不太遠,有必要在近畿地方同時設立兩間辦公室嗎?”風淮恩提出自己的疑問。


“報告副總裁,依據總裁的指示及開發部門研究報告的結果,顯示京都的的確確有必要再設立一個據點,總經理生前也是根據總裁的指示,才下令為做這份研究報告……”


“我沒看見報告,或許是我太忙遺漏了?”說著,風淮恩將目光望問一勞的秦舞詢問著。


“回副總裁的話,沒有收到過這樣的報告。”


風淮恩點點頭,轉向藤原茂雄,“那可能就是副總太忙了忘了把報告送上來給我,是嗎?”


藤原茂雄的臉刷一下白了,“呃,報告副總裁,可能是……秘書失職忘了送上,回頭我會把她給辭了。”


“沒這麼嚴重,副總,只要把報告補上就行了。”風淮恩不太在意的擺擺手,目光溫和的掃過會議中的其他主管,“各位主管還有要補充的嗎?或是對風城有任何積極性的建議全都可以提出來。”


會議室裏一陣寂靜,靜得聽得見每個人屏著氣的低喘聲。


“沒事的話大家去忙吧。”風淮恩微笑著起身離開。一見他起身,大家全都跟起來目送他離開,直到他的身著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大家才開始議論紛紛的竊竊私語起來。


“他開會的時候根本不是很專心。”


“是啊,真想說他兩句。”


“噓,人家是副總裁,讓你說得?”


“副總,你別將他的話擱在心上,京都一案是總裁半年前就批下來同意的,就算他有意見也沒用。”


藤原茂雄煩躁的瞪了說話的人一眼,“人走了你就敢說話了?剛剛屁也不敢放一個!”


“哎呀,副總,我們何必得罪人家,他待在這裏最多不超過三個月,能管什麼事,當家做主的到頭來還不是你,現在他說什麼你都應好,人走了任你呼風喚雨、瞞天過海,做什麼都行。”


“說得我好像穩坐總經理寶座似的,誰知道上頭在想什麼,弄不好來個空降公子爺。”


“那我們全體抵制他,非要他什麼事都辦不成不可,瞧他還待得下去嗎?”有人唯恐天下不亂,笑著瞎起哄。


低下身子在地上找尋剛剛散落的筆記的秦舞,此時拍拍裙子上的灰塵,優雅俐落的從桌子底下站起身。


“秦小姐……”眾人一見到她,剛剛掛在臉上的得意笑臉全沒了,頓時灰敗如土,每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說不出半個字來。


“嗨。”秦舞微微一笑,朝他們揮揮手,“不好意思,我在地上找東西,你們繼續聊。”


見她沒事似的離開,眾人更加的面面相覷了。


“她不懂日文?”


“不會吧?她不懂日文怎麼會跑來這裏當副總裁的助理秘書?”


“那可不一定,我常看她跟副總裁說說笑笑的走在一起,也許他們的關係根本就不是老闆跟秘書的關係。”


“是啊,沒聽見她說過日文。”在風淮恩面前,他們所有的主管都是用英文報告與交談,這是風城的規定,說是國際化的第一步。據說風城的每一家分公司的檔、電腦與員工不分國籍,都是使用英文。


“她最好是不懂日文。”藤原茂雄低語著,暗自捏一把冷汗,搔搔頭走出了會議室。


***


秦舞的辦公桌在風淮恩的辦公室一角,泰半的時間她都是跟他同處一個空間,近得倣佛連他的呼息聲她部可以聽得一清二楚,這讓她常常分心,她只好更勤奮的工作好忽視他的存在所帶給她的強烈感覺。


風淮恩的目光常常有意無意的落在她的身上,將過去的她與現在的她予以重疊,倣佛,這樣可以彌補一些些那七年分離的缺憾。


無疑地,如今的秦舞是個得力的助手,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會跟在他後頭撒嬌說悄悄話的她了,精通英日法語不說,頂著資訊科技與企管碩士的雙料光環,她有著超乎他想像的辦事效率與精準的判斷眼光,共事不到半個月,他發現自己要煩惱的事似乎在無形中少上許多,一些小事她甚至不經過他就幫他擬出了辦法,他只要在上頭簽個字就可以了。


她不像是他的助理秘書,反倒更像是風禦海第二,尤其是那股賣命工作的勁兒,讓他看了都會心疼。


“二哥究竟付了多少薪水給你,讓你這麼賣命的替風城工作?”風淮恩擱了一杯熱咖啡在她面前。


秦舞愕然的抬起頭來看著他,再看看桌上的咖啡,不由得皺著眉站起身,“三少爺,你怎麼可以替我倒咖啡呢?你想喝咖啡應該叫我去替你煮。”


“你煮我煮不都一樣?”


“當然不一樣,你是少爺,我是--”


“你是什麼?你是我妹妹啊。”風淮恩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揉揉她的頭發,“你在私底下就不能再叫我一聲風哥哥嗎?傻丫頭,我真的很討厭你跟其他人一樣對我少爺少爺的叫,那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像是個沒用的公子哥,只是冠了個風家的姓氏,彰顯了我的身分而已。”這是什麼跟什麼?他說的話跟她剛剛要說有有什麼關係?秦舞張著口欲言又止,被她這胡亂攪和一番,竟不知該答什麼話。


過了好久,她才試探性的開了口,問道:“你聽到外頭那些人說的混話了?”


瞧他那個樣子,擺明著是不知道。


“我胡說的。”見他的眼神瞄了過來,她心虛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管不得這咖啡是誰替她煮的了。


“你聽說了什麼?”他好笑的看著她欲蓋彌彰的緊張模樣,故意凝著眉問,一副苦惱模樣。


“沒什麼。”她又喝了一大口咖啡,咕嚕吞下肚。


“淑女一點,丫頭,這是咖啡不是水。”


“我在你心中本來就不是淑女。”就算她穿上香奈兒套裝,戴上價值連城的鑽石,她還是那個會舞刀弄槍的秦舞。


“不是淑女,是小公主。”他漂亮的唇瓣噙著一抹笑,“你小時候總是穿著蓬蓬裙騎在我背上,把我當馬騎……”


聞言,秦舞嘴裏的一口咖啡差點沒噴出來,嗆了一鼻子難受,只能聽著他繼續道--


“午叔發現了就拿著竹鞭在我後頭追著你跑,你在我背上猛嚷著快跑啊、快跑啊!馬兒,壞人就要追來啦!為了怕摔著我美麗的小公主,我這貴賓馬可是死命的載著你跑啊跑的……”


“別說了!三少爺!”秦舞難受得捏著鼻頭,一張細致的小臉紅通通地,想起小時候不知天高地厚的往事,頓時讓她覺得難堪又羞澀不已。


她永遠記得他曾經如何的將她捧在手心裏寵著,雖然那是好久好久的童年往事,可是卻是她孤獨在外求學這麼多年,莫大的感情支柱。


曾經,她將他的恩寵當成是愛情,讓青春的歲月裏蒙上失落與苦澀……


現在,她二十四歲,不再作夢了,也沒資格再作夢。


過去的甜蜜又何必多想呢?


想了只會心痛。


“還有呢!這個小公主總是拉著她的小辮子跑來跟我哭訴,說二少爺如何如何欺負她,說長大只要當我的新娘……”


沒再聽下去,秦舞甩下手中的筆,什麼也沒說的直接往們外衝了出去。


她跑得很猛很急,只聽得腳上的低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得鏗鏘作響,還有胸口那宛如雷鳴的心跳聲。


他當著她的面翻出那些陳年舊事,為的是嘲弄她的不自量力嗎?還是她的無知?他究竟存著的是什麼心?


越想越氣,她的腳步還是下意識地往樓梯間走,脫下鞋往下跑著,也不知下了幾層樓,不意地聽到樓梯間傳來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8 12:15 AM

第四章


樓梯間裏平日根本無人走動,安靜的連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所以盡管那兩人跟秦舞還隔了整整一樓半,她還是將他們以日文交談的對話,全聽進耳裏。


秦舞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就怕一個聲響會讓對方注意到自己的行蹤,此刻的她根本進退兩難,稍稍發出聲音都會讓人發現她的存在,只好一動也不動的繼續待在原處。


不過,過不了多久,她的上半身漸漸的往外移動,約略可以看到背對她的,是一個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而正對著她的則是一個穿著負責風城財團保全公司制服的陌生臉孔。


“有人懷疑到你頭上了嗎?”


“當然沒有,如果你自己不露出破綻的話。”


“放心,我是最不容易被懷疑的一個。”


高大的男人輕哼一聲,“有屁快放,我不想增加讓自己陷入危險的機會。”


“你太緊張了,我進來公司整整半年,也沒見過有人會放著電梯不坐而來爬樓梯。”這樓梯美其名是逃生用的,事實上根本就是堆放廢物的地方,最多再提供煙槍族一個抽煙的處所。


“你不抽煙?”


“抽,可是二十五層樓以上是公司的機密重地,每一個電梯的出入口設有指紋辨識係統,記錄每一個在二十五層樓以上進出過的人員識別碼,更有二十四小時保全人員輪流巡邏,沒事的人根本就不會上二十五層以上的樓層來,更別提跑到樓梯間抽煙了,若不小心被主管給逮著可就糗大了,安心啦。”


“小心總是好的。”身為殺手,他從來就不懂得什麼叫做真正放心,危機四處、殺機四伏是應有的警覺,自己取人性命之前也不會警告對方,不是嗎?


“當然。”穿著保全制服的人突然塞了一張紙條給他,“這是下一個目標,今天晚上解決。”


高大的男人打開紙條,瞇起了眸子,“原野智子?”


“嗯。”


“殺她幹什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殺她,簡直是壞了他在道上的名聲,何況這樣的小角色根本用不著他這樣的頂級好手。


“她有她的用意。”


“那也不必我去。”點燃打火機,他把紙條給燒成了灰。


“你先別忙著拒絕,附耳過來……”


接下來只見兩人嘀咕著不知說了什麼,秦舞緊皺著眉頭,急得將身子更趨向前些,未料卻不小心把剛剛擱在樓梯旁的鞋子給踢落--


“誰在上頭?”高大的男人轉身低喝。


那鞋直直往下落,不等樓下的兩個人有任何動作,秦舞想也不想的便低著頭往樓上跑。


她必須回到二十八樓她的辦公室,否則以她此刻光著腳丫子的模樣讓任何人給瞧見,風聲一傳出,她就逃不過被人懷疑的命運……


幸好,才三層樓不到--


她衝出樓梯口便要往自己的辦公室跑,沒想到腳還沒踏上那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整個人就被捂住嘴往電梯裏頭帶--


“不!”她想尖叫,卻叫不出聲音來。


電梯門關上了,開始往下降落,秦舞整顆心一沉,開始感覺胸悶頭暈,整個人陷入無助恐慌的暈眩之中,感覺身子輕飄飄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巨大的撞擊聲一聲接著一聲在她的耳朵旁轟隆隆響著,整個電梯開始不住地搖晃,然後無止境地往下掉落……


她下意識地緊緊抓著可以抓到的任何東西,眼前的一片黑暗讓她什麼也看不清,只是緊緊地抓著……


“是我,丫頭。”被她緊緊抓著的風淮恩不解她為何一進電梯整個人就進入無意識狀態,任他說什麼她都似乎沒聽進去似的,只好任她緊緊的抱著自己,吃了痛也不哼一聲。


她在害怕,他可以明顯感受得到,但她的模樣太過匪夷所思,不像是被他突然擄獲的驚慌,也不像是方才跑上樓時的急切,倒像是……快要死之前的恐懼,那種近乎要崩潰似的無助與荏弱。


“啊--”她開始忍不住尖叫,歇斯底裏的哭泣起來。


“舞兒!你把眼睛張開看看!”風淮恩低喝著捧起她的臉,然而她還是緊緊閉著眸子,淚與汗交錯滑落她驚慌的美麗臉上。


“好黑……不要再掉了……老天!啊……”她的呼吸漸漸急促,覺得空氣就快要被吸乾了,她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想要汲取那僅剩的一點微薄空氣。


沒了……空氣沒了……


她就快要死了……


好可怕,電梯一直往下掉,她就要摔死了……


頭好暈好疼,身子都快要蒸發了……


“舞兒!你別嚇你風哥哥!快醒過來!”風淮恩緊緊抱著她,此刻在他懷中的她是如此的無助與脆弱,像是在下一刻就會在他懷中死去般。


面無血色的蒼白……


電梯終於到了一樓,叮當一聲,門開了,門口的保全人員迎上前來--


“快!叫救護車!馬上!”風淮恩一踏出電梯就對著來人吼叫,抱著已然昏迷的秦舞往外走。


該死的!你可千萬不要給我出什麼事才好!


千萬不要!


***


“剛剛這裏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嗎?”一名穿著保全人員制服的男人剛下樓,望著剛剛駛離的救護車微皺著眉頭。


“報告主任,沒有。”


“那救護車是怎麼回事?”


“是副總裁的助理秘書秦小姐突然在電梯裏頭昏迷不醒,副總裁抱著她衝出來,讓我叫了救護車。秦小姐看來很嚴重呢,臉上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


想起剛剛所看見的,他還有些驚魂未定,這還是他進風城以來第一次看見副總裁吼人呢!嘖,當真是兄弟一個樣,生氣起來都像是日本天皇般地威風。


“你確定她昏迷不醒?”


“是啊,副總裁緊張得對我大吼呢,還假得了?”


那人沉思了一會,突然問道:“注意到她腳上穿鞋了沒有?”


“嗄?”那名保全人員被問得一愣一愣地,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的主管。


“回答我的話,愣小子!”


“報告主任,這我……沒注意到。”人都昏迷了,他哪還會注意人家的腳上穿鞋了沒有?有沒有搞錯?這是什麼鬼問題!


男人瞪他一眼,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一進電梯,男人打開手機撥了號。


“找到人沒有?”


“沒有,我總不能像灰姑娘裏的王子一樣,拿著一隻鞋子四處要人試穿合不合腳吧?”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冷笑。


“我剛剛看見風淮恩抱著秦舞上了救護車。”


“秦舞?”


“風淮恩的秘書。”


“你懷疑是她?”


“嗯。不過我不能確定,除非找到更可疑的人。”


電話那頭沉吟了一會,“那晚上的行動要繼續嗎?”


“當然,這只不過是件小事,很容易解決。”


“你要殺了她?”話筒那頭傳來的聲音顯得有些冷冽。


“怎麼,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我只是必須瞭解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狀況。”


“廢話,她當然得死!不過這種小事就不必報告組織了,我一個人可以輕易解決。”他可不想節外生枝,因為一個女人而讓組織懷疑他的辦事能力,他是寧可錯殺也不可能放過秦舞的。


***


“這是一種十分特別的電梯恐懼症,因為電梯的急遽下降而造成病人的血壓產生無法抗拒的變化,造成病人短暫性缺氧,再加上病人潛意識對電梯起落的恐懼,造成她電梯一個晃動及起動就開始產生暈眩及肌肉緊繃情形……全世界這樣的病例並不多,而引起相關症狀的原因,大多是出於病人過去的恐怖經驗。”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造成她這樣的病症原因,心理因素大於生理因素?”風淮恩在聽了醫師詳盡的解說之後自己下了結論。


“可以這麼說。”


“所以她這種狀況……並不會造成生命危險?”


“不,她的心理因素會造成她的血壓迅速變化,以致身體一下子無法自我調適過來,產生缺氧昏迷狀態,不緊急送醫處理,她就有因缺氧死亡的可能,但秦小姐這種不算是病的病不是現今的醫療可以治癒的,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搭電梯,相信這一點她自己明白,所以……風先生,我不得不懷疑秦小姐怎麼會讓自己去搭電梯進而造成休克?”


風淮恩發現醫師懷疑的目光盯著自己,突然他覺得自己是無法饒恕的罪人。


“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她有這種病。”他揉揉眉心,從秦舞一送進加護病房到現在,他的頭就一直沒有停過的疼著,心也疼。


“其實也不能說是病,只要她可以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這種狀況就可以不藥而愈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高醫師。”


“不客氣,秦小姐很快就會醒過來,你不要擔心,我先走了。”說著,他退出了病房。


風淮恩凝著眉心,平日漂亮的眉宇如今掩上一抹憂鬱,望著躺在病床上那近乎奄奄一息的秦舞,心似乎又隱隱疼了起來。


根本沒聽說過她有這毛病,午叔也不知情吧?否則他該告訴他的,至少也該提醒他一聲。


緊握住她冰冷的小平,風淮恩還是難以忘懷她之前在電梯埋頭緊緊抱著他,她身體傳遞給他的那種近乎死亡的恐懼……


那一刻,他其實有點分不清楚是她害怕得多,還是他害怕得多。


“你在擔心我?”


風淮恩抬眼,望見她一臉疲憊的笑。


“你終於醒了。”他的大手溫柔的撫上她的臉,關心的眸子將她的眼底神態梭巡了好幾遍,“你還好嗎?”


“比你好。”她頑皮的一笑。他看起來比她更像病人。


“有體力取笑你風哥哥了,嗯?”見到她的笑臉讓他釋然許多。


“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自責。”


他眨眨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自責了?”


“你剛剛不是還在偷哭嗎?”她也眨眨眼,說得若有其事。


“你這丫頭,一醒過來就胡言亂語,我得叫醫生再過來替你檢查一遍才行。”


“你剛剛真的沒哭?”


風淮恩微笑著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擱,“自己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她的手才一碰上他的臉,她便紅著臉忙抽回手,“我開玩笑的啦,用鼻子想也知道風三少爺不會為我流眼淚。”


“用鼻子?”風淮恩莞爾。


被他嘲弄似的眼神一睨,秦舞骨子裏的任性不經心的跑了出來,“不行啊?本姑娘就喜歡用鼻子想事情!”


“可以,你愛用眉毛想也行,用嘴巴想也行。”


瞅著他,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就愛寵人,我若真指著狗說它是貓,你是不是也跟著稱是啊?”


“你風哥哥可不是那麼沒原則的人。”


“小心,太有原則會娶不到老婆的。”


風淮恩不在意的聳聳肩,直視著她笑言,“沒關係,我有你啊。”


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秦舞燒紅了臉,心跳加快非常,眸子慌亂的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他的臉。


“你在胡說什麼?我才不要嫁給你!”她低喃著。


小女兒神態在羞澀中帶著一抹動人的甜,迷人得緊,讓風淮恩看著看著竟莫名的失神了好一會。


倣佛意識到他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秦舞不自覺地也抬起頭來睨了他一眼,恰巧撞上他那直撲而來的探索視線,心一驚,像是做賊心虛般,她的眸光竟先行逃脫了他的。


“舞兒?”


“什麼?”她下意識地將身子往被子裏頭縮一些。


“告訴我你下午在樓梯間聽見了什麼或看到了什麼?”


話題出乎她意外的轉開,她這才掀開被子從床上驚跳起來,望向窗外漆黑的一片。


“現在幾點了?”她有些喃喃自語地問。


“晚上七點。”


聞言,跳起的人兒重新躺回床上,把被子拉到下巴高,竟是沉默不語。


“舞兒?”


“什麼也沒有啊。”她想了想,就是不想告訴他,他知道了只會增加他的危險,這是她絕對不能冒的險。


風淮恩瞅著她,疲憊的身子緩緩地往椅背上靠,“那你匆匆忙忙的從樓梯間跑上來做什麼?”


“我匆忙離開忘了拿皮包所以跑回去拿啊,結果莫名其妙的被人逮進電梯裏……然後人就在這裏了。”說著,秦舞懷疑的瞄了他一眼,發現他也一臉懷疑的看著她,她不安的舔了舔唇,“對了,你為什麼突然捂住我的嘴巴,把我硬帶進電梯裏?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


他眸光一閃,不答反問:“你以為是誰?”


“我……怎麼知道是誰?可能是搶匪或殺手什麼的,原野俊一才剛死不久,公司裏並不安全,你也說了,那樁兇殺案有可能是公司裏頭的人幹的。對了,這事查到些眉目了沒有?有沒有懷疑過保全人員?”


他挑起眉,“保全人員?”


“是啊,如果人是保全人員殺的,那你叫他們把公司封鎖也沒用,根本抓不出嫌疑犯來。”


“你懷疑的有點道理,只是動機呢?”


“那就得再仔細調查了。”


風淮恩淡淡一笑,“這事交給我就好,從現在開始你給我好好休息,別躺在病床上再跟我談公事,嗯?”


“嗯,好啊。”她聽話的馬上閉上眼,“我累了想睡了,三少爺先回家休息吧。”


他不走,她根本離不開醫院,無論如何她今晚都必須到原野家一趟。


“我留下來陪你。”


秦舞的眸子倏地張開,“什麼?”


“我說我留下來陪你。”他溫柔的重復一次他的話。


她忙不迭揮著手,“不用了,真的,你在我旁邊……我會睡不著的。”


“喔?我以為你怕黑?”


“我不怕黑,我只怕電梯……三少爺,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你這樣會讓我良心不安的。”


“那為了不讓我自己良心不安,我通知午叔到東京來一趟……”


“你不可以這麼做!我爸他根本不知道我有這毛病,要是他知道了一定擔心死了,我不準你說!”


“不準?”風淮恩笑得一臉興味。他喜歡她不經意流露出真性情的偶爾任性與無傷大雅的小霸道。


“呃,我是說……請三少爺不要告訴我爸爸,免得他老人家為了這一點小事擔心……好嗎?求求你。”秦舞說著頭也低了下去。


“你在求的是風城三少爺還是你的風哥哥?嗯?”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這兩者不都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


“我不懂。”她想他根本就是在找碴。


“如果你求的是風城三少爺,那你的要求恕我辦不到,如果你求的是你的風哥哥,那一切好說,你倒說說你求的是誰?”


搞半天,他就是斤斤計較稱呼。


咬唇咬了大半天,秦舞還是輕輕地叫出口了,“風哥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小裏小氣的?”


“不是我小氣,是你變得八股僵化、冥頑不靈。”風淮恩開心的伸手揉揉她的發,“再叫一次。”


“為什麼?”他當她是應聲筒啊?


他順勢捧起她微嘟起小嘴兒的漂亮臉蛋,溫柔地將臉湊近了些,“我喜歡聽啊,算我求你嘍。”


被風淮恩這正經八百的一求,秦舞口中風哥哥三個字硬是叫不出口,感覺上此時此刻若叫出這三個字,像是兩人在私訂終身般的親昵不已……


他是故意要看她難堪不已的模樣嗎?可惡!


“不叫!”她別開臉,感覺他的呼吸輕輕地拂過她的頰畔。


“氣什麼?丫頭?”他將她的臉扶正,賞玩著她頰畔邊比天上


的紅霞還要動人的韻致。


“我……”眸一抬,竟見他的臉近在咫尺,她身子下意識地往後一退,“沒生氣。”


“真的沒?”他傾身細看著她。


她覺得自己緊張得快要窒息了,雖然人不是在電梯裏,可是那種缺氧的暈眩感竟再次襲向她……


“你不要靠我這麼近……我好難受……風哥哥……”終於,她受不了的伸出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不住地輕喘。


“傻丫頭……”風淮恩見她那模樣,情不自禁的大手一攬,攫住了她的腰往懷裏一帶,溫柔如春風的唇瓣覆上那兩片不住抑制著嬌喘的紅唇。


“不……不可以……三少爺……”她慌亂的推拒著他。


他怎麼可以吻她呢?老天!爸爸若知道了鐵定會把她打死!


“你既然叫我少爺,那就沒有權利對我說不可以。”他有些氣了,並把氣發洩在對她的吻上。


“風哥哥……不要這樣……求求你,好嗎?我求你……”他再這樣吻下去,她根本抗拒不了他。


終於,他放開了她,沒事似的微笑著,伸出手來拍拍她的臉,“求饒成功,看在你可憐兮兮的份上,快睡吧。”


就這樣?她瞅著他,不明白他的微笑裏是否還含有別的意思?


她該問嗎?問他為什麼吻她?


不……


她不想自討沒趣,更不想自取其辱。


手機鈴聲突然刺耳的響起,擾亂了室內原本流動的曖昧氣流。


風淮恩走到窗邊接聽電話,只聽他說了一句“我馬上過去”電話就掛了。


“你有事就快去辦吧,我一個人沒問題的。”沒等他開口,秦舞就道。


風淮恩一笑,下意識的又揉揉她的發,“你說這話的模樣真像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妻子。等我回來,嗯?”


不等她說什麼,他像風一樣消失了,好像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在夢中,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8 12:20 AM

第五章


風淮恩前腳才踏出病房,秦舞馬上就從病床上爬起來,她的皮包和隨身攜帶的點三八手槍都還在辦公室裏,無論如何她都得先回公司一趟。


沒工夫換衣服,她穿著醫院的病人服,腳踩著拖鞋便急匆匆的要開門離去,一把槍卻在此刻無聲無息的擱在她的背上--


她神情一凜,全身剎那間繃緊起來,背後拿槍指著她的人像貓一樣,行走時無聲無息,是個高手。


不過,他似乎並不想殺她,否則以他的功力,遠遠開一槍也就得了,根本不必費事到她身後來。


“你有事嗎?”她的聲音冷冷地,鎮定非常,與平日跟風淮恩在一起偶有的小女兒情狀顯然不同。


“你不怕死?”開口的人說的是日文。


她頓了一會才用日文開口道:“我為什麼要怕?你根本無意殺我。”


她背後的男人一笑,收起了槍,“你的日文講得很好,也很聰明,東方姑娘。”


東方姑娘?


秦舞回眸,見到的是幾個月前在射擊場與她較勁的那個高大神秘男子,此刻他正笑著瞅她,欣賞著她眼中的意外。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不能不意外。


“會會老朋友。”


“我跟你不是朋友。”她冷漠的拒人於千裏之外,除了風淮恩,這二十四年來,她對對她有好感的男人通常不假辭色。


“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我們應該算是朋友了。”男人吹了吹剛剛似乎射擊過的槍口,然後比著窗邊。


依著他的指示走向視窗,秦舞看見一個人掛在窗外的樹幹上,血正一滴滴的往下掉。


“你殺了他?”


“重點是他想殺你。”


“他是誰?”


“不重要。”


這個男人……殺人不眨眼,連個風吹草動都讓人感覺不著。


對他,秦舞莫名的泛起一抹冷意。


“你是殺手。”難怪他一身的好槍法。


男人的唇一抿,自嘲的一笑,“看來我跟你是不可能成為朋友了。”


“是不可能。”不是因為他是殺手,而是因為她對風淮恩以外的男人皆沒興趣。


男人冷嗤一笑,“如果我殺了風淮恩呢?”


秦舞倏地回眸,冷冷的眼神像把利箭,狠狠的刺進他的心窩裏,“你敢動他一根寒毛,我一定加倍奉還。”


“你愛他,很愛很愛。”


“錯,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他。”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風淮恩,不管她在別人面前如何驕傲,在風淮恩面前她都是自卑的。


男人看她一眼,低笑著搖頭,“可憐的女人,我一點都不同情你。”


這話像根針一樣的刺進她的胸口,讓她痛得難受。


他以為他是誰?可以任意評斷她的感情是非?


“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她恨恨的別開臉。


突然,男人勾起她的下巴,“我們不當朋友,可以當情人。”


“你神經病!”她甩頭,卻甩不開他的手。


“我是認真的,其實你跟我天造地設,風淮恩那種公子哥兒根本就不懂得愛你,你就算等到頭發白了也等不到他的愛,不如跟了我吧,我絕對會善待你的,考慮看看,嗯?”說著,男人迅雷不及掩耳的在她唇邊印下一吻。


“啪”地一聲,秦舞一巴掌確無誤的揮在那張俊美高傲的臉上--


“你無恥!要是我現在手上有槍,我一定一槍斃了你!”她氣得全身發抖,氣得想哭。


男人冷笑一聲,把手上的槍遞向她,“拿去。”


“幹什麼?”她瞪著那把槍,直覺地退了一步。


“不是想殺了我嗎?給你個機會。”


聞言,她毫不思索的搶過槍,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你以為我不敢?”


“試試。”他衝著她一笑。你!瞪著他,秦舞的確沒有開槍的勇氣,他跟她無冤無仇,剛剛還救了她一命,不是嗎?垂下手,她氣得把槍丟到地上,男人則把槍撿起放回自己的腰上。


“槍上頭有你的指紋了。”


“什麼?你--”她瞪視著他。他究竟想幹什麼?把殺人的罪行嫁禍給她嗎?怎麼她老是搞不清楚這個男人的目的?要嫁禍給她,剛剛又何必把外頭那個想殺她的人給殺了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後會有期。”男人說著人已跳上窗臺,“別忘了考慮我的話,當我的女人,我可以保護你一輩子。”話落,人已無蹤,秦舞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還要趕到原野家一事。


老天!希望還來得及。


***


原野家的別墅外頭聚集了好些人,記者、警車、救護車和一堆圍觀的人群,當秦舞搭著計程車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她的心急了、慌了,忐忑、懊悔一下子全竄進心口,匆忙地開門奔下車,筆直的就要往裏頭衝--


“小姐!你還沒付車錢!”計程車司機追出來大叫。“這位小姐,你不可以進去!”一名日本員警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借我兩千元!”秦舞抓著那名員警先借錢。員警一愣,掏了兩千元給她,她連忙把錢塞到司機手裏,“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沒帶錢的。”

“小姐,不必這麼多……”


“沒關係,我趕時間,你走吧。”


揮揮手,她轉頭抓住那名員警就問:“裏頭發生了什麼事?你快告訴我!”


“你是什麼人?”


“我是風城財團的員工,智子小姐的朋友,你快告訴我裏頭發生了什麼事啊?是不是智子小姐出事了?”要是原野智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會恨死自己的,而風淮恩要是知道她知情不報,對她一定也不會諒解。


“原野小姐是出了點事……”


“老天!我就知道!該死的!”不等員警說完,她已把人給推開,往別墅裏頭奔去。


“這位小姐,你剛剛借的錢……”


“我替她還。”一名高大黑發的男子攔住員警,拿出皮夾掏了五千元遞給他。


“她只借兩千。”


“其他的就拿去吃宵夜吧,這麼晚還得來這裏工作,辛苦了。”男子說完,也沒等對方有任何反應就走開,留下一臉愕然的警員待在原地。


別墅的門沒關,一推便開了,秦舞走進去,躍入眼簾的是風淮恩緊摟著躺在他懷裏的原野智子這一幕--


“不……”秦舞激動的低喃著,自責自己的太過自信害死了一條人命。


她該先報警的,就算她不告訴風淮恩,她也該先報警的,她卻以為自己來得及阻止這場悲劇發生……


“舞兒?你怎麼來了?”風淮恩看見她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不禁微皺起眉,想站起身過去看看她,手卻被懷裏的女子緊緊扯住。


“不要離開我!不要!”原野智子緊緊抓著風淮恩,淚流滿面,“我會怕,我好怕啊,求求你不要走……”


“放心,我不會走的。”風淮恩溫柔的俯身哄她,無暇顧及一旁有些失神的秦舞,他低下頭對原野智子說:“我們進房裏休息好嗎?這裏人多嘈雜,風又大,著了涼可不好,我抱你進去房裏睡,好不?”


“你陪我睡我才睡。”原野智子撒著嬌耍賴,雙手抱著風淮恩的腰,“我只要你陪我,叫那些人都走開。”


“好,你等我一下。”


風淮恩起身跟一名警員說了幾句話,不一會原野家的別墅恢復了原有的寂靜,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身上還穿著醫院病人服的秦舞怔愣的站在原地。


她意外著,原野智子竟沒有發生什麼事……


那風淮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原野智子又為什麼躺在他懷裏哭?風淮恩在醫院裏接到的那通電話是原野智子打來的?他為了她的一通電話就放心的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裏?


是她讓他走的,當時她巴不得他趕快走,因為她急著要趕來這裏,沒想到當她身上還穿著病人服匆匆趕過來時,人家已經在這裏了……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她像是一隻被遺棄的流浪狗,雖然此時此刻她該慶幸的,是原野智子的平安無事,而她的的確確也松了一口氣。


罪惡感沒了,但失落的感覺迅速填補上胸臆。


“你為什麼會跑來這裏?”


聞聲,秦舞回過神,風淮恩不知何時已來到她面前,一雙眼像判官一樣審視著她。


“我……”她該怎麼說?


見她久久不語,他挑高了眉,“你跟蹤我?”


“不是的!”聽他這一說,她忙不迭否認。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三更半夜的出現在這裏?”他兩手交叉的擱在胸前,一臉嚴肅的瞅著她。


“我是擔心智子小姐……”


“別告訴我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她今天會想不開的自殺。”


“自殺?”她愕然的看著他。


“很顯然地,你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來,對嗎?”


“我--”


“你違約了,我討厭別人對我說謊,也不喜歡不守信用的人,出院後就收拾你的行李回紐約去。”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上樓。


“風哥哥!”她情急的趨上前去想要解釋。


“你還是喊我三少爺吧。”他冷冷的丟下一句。


聞言,秦舞張口要說的話全吞回肚子裏,安靜的看著他走上樓。


什麼都不需要解釋了,是嗎?他已經討厭她了?就因為她擔心他涉險,所以不告訴他今天下午她在樓梯間聽到什麼的緣故嗎?


“我說過了,風淮恩不適合你。”一抹嘲弄在她的身後響起。


是他!他怎麼也出現在這裏?一抹不祥的預感突然兜上胸口,秦舞緩緩地轉過身--


“你等著,我替你報仇。”男人一笑,走到門邊一個翻身便從窗臺往樓上攀爬而上。


“不,”驚覺他要做什麼,秦舞下意識地叫喊出聲,接著便想也不想的往樓上衝去,邊跑邊揚聲叫著,“風哥哥!你在哪裏?”


秦舞驚惶失措的跑著,當她在房裏找到風淮恩時,正好看見他和原野智子相擁的畫面,而此刻,長廊盡頭的那扇窗外也同時出現了那個男人--


來不及心痛,來不及錯愕,秦舞看見他了,也看見他臉上似有若無的冷笑,當她發現那細小的紅點是出現在風淮恩身上而不是原野智子時,她反應極快的衝上前,將背對著窗口的風淮恩狠狠給推開--


“啊!”子彈穿過了她的左腿,痛得她當場摔落在地上。


“舞兒!”風淮恩低吼著朝摔落在地上的人兒奔去,並回眸掃了窗臺上的人一眼。


“該死的!”開槍的男人也在同時間低咒一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後,迅速的翻身下樓離開別墅。


整個過程只發生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裏……


“恩……”原野智子怯怯的在風淮恩身後喊了一句,只不過他似乎沒聽見,連頭都沒有轉過來看她一下。


“舞兒,你覺得如何?”風淮恩緊皺著眉,抱起秦舞便往樓下大門衝,一邊跑著一邊低頭跟她說話,“很疼嗎?嗯?忍著點,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忍著點,知道嗎?”


秦舞痛得瞇起眼,牙齒緊緊咬著唇,冷汗直冒,想對他說什麼,卻又痛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地低喘著。


兩人一到門口,一部黑色賓士便停在他們面前,風淮恩連看都沒看便直接上了車,車子立即飛快的開往醫院。


“你就這樣跑出來把原野智子一個人扔下?”司機半似嘲弄的由後視鏡裏看了後座緊緊抱著秦舞的風淮恩一眼。


風淮恩頭也沒抬,一雙眸子只盯著懷中的人兒瞧。


“你在生我的氣?”


“不該嗎?”風淮恩冷冷地道。


司機有點心虛的摸摸鼻子,“對不起,是我判斷失誤,我以為那個人不會對舞兒開槍。”


風淮恩終於抬起頭來,不解的看著風元帝。


“他若想這麼做早在醫院裏就動手了,對方派來要殺秦舞的殺手早一步被他給殺了,他等於救了她一命。”風元帝向他解釋著。


“其實,那個人要傷的是我。”風淮恩低頭又看了秦舞一眼,是她傻,傻得衝過來替他擋子彈。


“傷?”風元帝玩味的瞧了他一下。


“很明顯,他沒有置我於死地的意圖。”要是那個人想殺他,秦舞傷的就不會只是左腿。


風元帝掀了掀唇角,“他本來就不是來殺你的。”


“查到對方是誰了?”


“跟殺了原野俊一的應該是同夥人,因為在醫院外頭被殺死的那個人是公司的保全主任。”


“我要知道組織名字。”


“紅葉。”


“日本最大的黑道組織集團?”風淮恩煩躁的伸手揉了揉眉心,“我們跟他們有仇嗎?”


“暫代幫主之職的瀨戶雅子是黑子的東方情婦,你害黑子入獄,她不找你找誰?”風元帝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繼續道:“聽說瀨戶雅子是個頂尖美人,也許你可以撈到點好處。”


“害黑子入獄的人是二哥,不是我。”況且他風淮恩從來就不是熱中美色的男人,尤其是麻煩的女人他更是敬謝不敏。


“人家覺得你好搞定,當然先找你下手。”世人眼中,風淮恩是風城四少裏最溫文的一個,眾人皆知。


風淮恩低首,瞧秦舞已然昏迷過去,眉心又蹙起。


“你該替我保護好她的。”


“對不起。”風元帝也自責甚深,“不過容我多嘴問一句--你是不是對這丫頭動心了?”


聞言,風淮恩挑了挑眉,低頭又瞧了秦舞一眼,才應道:“她對我而言,就像是妹妹一樣,我沒想過別的。”


“是嗎?那原野智子呢?她夠符合你喜歡的女子類型了吧?”


風元帝知道他欣賞的一直是那種溫柔婉約的女子,就像他一眼便深深的戀上自己的妻--雲採晨是一樣的。


“她是個不錯的女人。”


風元帝抿唇一笑,突然回頭看了昏迷不醒的秦舞一眼,故意提聲問道:“當妻子呢?”


昏迷中的秦舞似乎有些不安的在風淮恩懷裏動了動,一雙眉皺得死緊,風淮恩溫柔的替她撫平。


“也許吧,有緣的話。”他不置可否的說著。


撇撇唇,風元帝方向盤一轉,將車子停在醫院門口。


風淮恩打開車門將秦舞抱下車,門邊已等候著聞訊出來的醫師、護士及一張幹凈的白色病床。


“風少爺,所有的醫師護士及手術房都準備好了。”院長親自出來迎接,緊跟著在風淮恩後頭小跑步。


風淮恩將秦舞放上床,看著眾人急忙的將她推向手術室。


“記住,不得給我出任何差錯。”難得地,風淮恩的嘴角沒有笑容,只是淡漠的冷情眼光。


“風少爺放心,絕不會出任何差錯。”院長拼命保證的鞠著躬。


天色暗沉,否則院長額上那汩汩滲出的汗珠定是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是誰說風三少是個溫柔無害且懦弱的角色來著?光只是他掃過來的這一眼就足以讓人膽寒。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8 12:22 AM

第六章


“村健被殺了?”瀨戶雅子美傃的眸子眨呀眨地,若有所思的看著高杉洋也,“誰幹的?”


高杉洋也懶洋洋地道:“不清楚,他的屍體是在醫院外頭被發現的,警方已經把他列為殺死原野俊一的頭號嫌疑犯。”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間醫院?”


“你問我我問誰?那天我可是去原野家執行你下的命令了,至於村健那家夥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外頭,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


瀨戶雅子冶傃的一笑,“你很不喜歡他。”


“那家夥瞎了眼睛,當我是他可以指使的對象,要不是我度量一向大,他早就見閻王去了。”


“委屈你了,洋也。”瀨戶雅子將臀部移到他的腿上,一隻手往他挺健的腰間一擱一收,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他的胸口,緩緩地解下他襯衫的第一顆扣子,把手探了進去。


“你想幹什麼?”高杉洋也伸手阻止她的妄動,一道濃眉高高的挑起。


“慰勞你啊,洋也,你不喜歡?”她眼波流轉的望著他。


“黑子呢?你這麼快就忘了他了?”


“他被關進牢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三五年之內他是出不來,難不成要我為他守身如玉?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她冷哼一聲。


她可不是什麼貞節烈女,她是愛黑子,但愛的是他的權勢和金錢,少了這兩樣,黑子對她而言,不就是跟路邊的任何一個男人一個樣?她跟了黑子這麼多年,現在他坐了牢,她是可以自由的飛了。


高杉洋也推開她,走到吧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大口飲盡,眸子則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她,“我以為你很愛他呢,這半年來,你的一連串動作難道不是為了替他報仇?”


“那是做給人家看的,我要的可不只有這個。”


他突地哈哈大笑,末了,微瞇起眼,“難怪你不叫我殺了風淮恩,你想在他身上得到什麼?”


她微微一笑,“你說呢?”


“你這女人愛的不就是錢而已。”


“還是你最瞭解我,洋也。”瀨戶雅子柔軟的身子向他偎了過去,雙手緊緊的環繞住他的頸項,“我要你當我的男人。”


“我沒錢。”高杉洋也冷笑的仰頭又喝下一杯酒。


“我有,而且將要多得我們一輩子都吃穿揮霍不盡。”但她寂寞,除了高杉洋也,這世上再也沒幾個男人敢要黑子要過的女人。


“紅葉的錢還不夠多嗎?你的胃口太大了,永遠不會有滿足的一天。”他可以說是跟她從小一塊長大,他太瞭解這個女人。


瀨戶雅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松開手,“在沒找到那個人之前,紅葉永遠不會真正屬於我,我只是代幫主,你忘了?如果幫主回來了,我就什麼都不是,紅葉的一分一毫都不屬於我,我得替自己的未來打算。”


“幫主已經失蹤快二十年,其實,你可以大大方方正式的宣告接任幫主,他不會再是你的威脅。”高杉洋也不經意的隨口謅句。


二十年前,紅葉幫與鷹幫在日本九州發生火並,當時紅葉幫的幫主下落不明,連他四歲的小女兒也一塊失蹤,幫裏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們的去向;後來兩幫的火並告一段落,鷹幫自此在黑道消聲匿跡,紅葉幫的勢力則在代幫主瀨戶神一的帶領下日益壯大。


聞言,瀨戶雅子幽幽地瞪著他,“你怎麼這麼說?這二十年來,我父親可是動員了所有人力去尋找老幫主和他女兒的下落,而且連幫主這兩個字都不敢用,別把我們說得如此忘恩負義,只要找得到他們,我隨時會把位子讓出。”


“也就是因為不想落人口實,所以我才如此為自己積極打算,先是黑子,現在是風淮恩,你難道不明白嗎?我壓根兒沒有想


佔住幫主之位不放的企圖,這些年……我真的夠累了。“


“你以為你可以在風城家的人身上撈到什麼好處之後,還能全身而退?”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她媚眼橫生的笑了,“親愛的洋也,我當然不會笨到讓他們發現是我在幕後操縱這一切。”


“你當他們幾個兄弟是傻瓜?”那就是她的愚蠢與悲哀。


“當然不,我找你去暗殺風淮恩不就是擺明著要找他們麻煩嗎?更因此讓俄國黑手黨的黨員們都知道,他們頭目的情婦對黑子是如何的忠貞,到時候我若一死……在道上還能得個美名,風城四少又能拿個死人如何?”說著說著,她的眼眸不禁越來越亮。


倣佛,白花花的鈔票已經進了她在美國波士頓的銀行帳戶,而她從此隱姓埋名,跟著這個男人共度一生。


高杉洋也挑高了眉,越來越不明白眼前這個女人究竟在玩什麼花樣,“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久之後你就懂了。”


“你看起來很有自信。”


“當然,那個女人可是我花了半年的時間千挑萬選出來的,她會達成我交代給她的任務。”


“那個女人?誰?”


瀨戶雅子詭譎一笑,“秘密。”


***


從秦舞睜開眼醒來之後,就沒有再看見風淮恩,她已入院三天,左腿上纏著繃帶,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悶得讓人發慌,除了濱四太太每天帶著雞湯補品在醫院裏忙進忙出,她的病房裏從沒進來過第二個來探病的人。


今天卻是個例外,一早就衝進一個男人,手裏大包小包的都是她愛吃的水果零食,水蜜桃、櫻桃、牛肉幹、魷魚絲……還有一堆她一眼望不透的東西,塑膠袋包得密實。


“舞兒!你還好吧?爸爸來看你了。”午夜將東西擱在桌上,一臉憂心的坐在床邊看著臉上沒什麼血色的秦舞,“你沒吃東西嗎?怎麼臉色那麼蒼白?你可是個病人,怎麼可以不好好吃東西呢?”


秦舞沒回話,反問道:“二少爺出了什麼事嗎?”


“唉,也沒什麼,只是道上近來不太平靜,我不太放心離開,總得找個人來替,我才能走。”


“喔。”秦舞輕應了聲。


住院三天,他這個當爸爸的到現在才來看她,想也知道定是風禦海那頭出了什麼狀況,在他父親心中,風家兄弟的事絕對比她這個女兒重要,就算她心中再不平也沒用,因為她跟父親的命是風家救的,沒有風家就沒有他們父女倆,他們理所當然要為風家效命一輩子。


而風禦海是風家的重心,爸爸從他小的時候就開始照顧他,更是風老爺臨終託付他的神聖使命,註定好了,這輩子爸爸要聽風禦海的話,以他的命令為依歸,犧牲一切也再所不惜。


所以,這個不太像理由的理由對她而言,其實並沒有造成太大的衝擊。


“你還好吧?腳還疼嗎?我聽三少爺說,你是為了替他擋子彈才受傷的?”午夜關心的問著。


風淮恩也知道她是為了替他擋子彈才受傷的嗎?他卻連一次都沒來看過她,一眼都沒有。


“不是,是那個人槍法太破,不小心才射中我的。”她可不想讓父親知道,她為了一個連看都不願意來看她一眼的男人,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槍法太破?


“舞兒,你當爸爸是呆子嗎?”午夜嘆了一口氣,搖著頭。


秦舞瞄了父親一眼,父親那一瞬間似乎老了十歲的身影突然讓她覺得鼻酸,不覺地放鬆了警戒的神經,淡道:“是又如何?你該感到很高興、很欣慰才對,有一個人可以拼了命的保護你護之唯恐不及的主子,替你分憂解勞。”


“是,有人可以如此盡心盡力的保護著風家少爺我當然該高興,但你是我女兒,親生女兒,你不會以為我忘了這一點吧?”


聞言,秦舞挑了挑眉,詢問的望著他,“爸爸?”


“趁著這次受傷……你出了院就跟我回紐約吧。”再怎麼說她都是他的女兒,就讓他保有一點點私心,他不能讓她再留在這裏,留在風淮恩身邊,那讓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倣佛,隨時會失去她……


“不!我不能走!”那家夥要殺風淮恩,他的好槍法只有她瞭解,他如果真要殺一個人,根本讓人防不勝防。


“你非走不可。”午夜的態度更是強硬。


“爸爸!你明知道風哥哥會有危險,而且上次他還受了傷,現在怎麼可以莫名其妙把我支開呢?我不能走,我要留下來保護風哥哥,我……”


“誰準你這麼叫三少爺來著?三少爺就是三少爺,你已經不是四歲的小女孩了,該懂得尊卑進退,三少爺是不會跟你計較,但你自己該知道分寸。”說著,午夜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給看透、看盡,“你不會又開始癡心妄想著當上風三少夫人了吧?舞兒?”


“誰希罕那個位子!”她愛戀著風淮恩,可不是因為可以冠上那個可笑的虛榮頭啣。


“你最好不希罕,若讓二少爺知道你有這樣的心思,風家就沒有我們父女倆容身之處。”


又來了!秦舞頭痛得想低吼。


“那就走,二十年的做牛做馬夠抵債了。”多少個午夜夢回,她多麼希望自己跟風淮恩不是主僕的關係,那麼,或許她可以愛他愛得更直接一些、果敢一些,不必這樣畏畏縮縮,像是偷腥一股。


她也不用自卑。


她是那麼傲的一個人啊,在每一個人面前,唯獨風淮恩,他溫柔的對待反而讓她感到自慚形穢,他是那麼的好,那麼的完美,完美到讓她自覺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沒想到秦舞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午夜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地罵道:“我不準你再說這樣的話了!風家對我們的恩情是生生世世也還不了的!你給我牢牢記住!聽見沒有?”


“死了總還得了了吧?”秦舞嘲弄的冷笑,“瘸了呢?”


“你!”午夜激動的站起身,眼眶微紅的瞪著她,“你就非得眼巴巴的愛著三少爺嗎?你就不能去愛別的男人?”


她十七歲那一年,高中還沒畢業就讓他送走,為的就是不想她那種不切實際的少女情懷,破壞了他們與風家的關係,身為風城總管,他不能讓女兒真的愛上了主子的兒子,那大忘恩負義了。


沒想到,秦舞去就讀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那一年,風佩就死了,接掌風城的風禦海企圖心比起其父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的野心太明目張膽了,當然更不會養虎為患,就這樣父女一別七年,這七年來只見過幾次面,像對陌生人。


這一切不都是為了她好嗎?但秦舞的骨子裏有著他年輕時的傲骨與潛藏的豪放,是只壓抑不住光芒的火鳳凰,冷漠理智和獨立都掩蓋不住她愛上一個人時的激狂與不馴。


總以為時間或多或少可以衝淡一切的。


“這輩子我最愛的就只有他一個,就算我嫁了別人也一樣。”她太明白自己的心了,那夜見到他擁著原野智子的疼還依稀在她胃裏翻攪。


聞言,午夜終是死了心,“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就跟我走,半刻也不必留在這裏了。”


秦舞不可思議的看著父親,“我的腿傷還沒好,你沒看見嗎?”


“我可以背你離開。”


“就為了我愛風淮恩,所以你迫不及待、連我的腿傷都不顧的就要我離開日本?是這樣嗎?”


“是這樣沒錯,我現在就去替你辦出院手續,今生,你是別再想見到三少爺了。”說著,他轉身離開病房往醫院的出納處疾步走去。


夜長夢多呵,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唯一的女兒受到傷害!


午夜走得太急,沒注意到房門外走道邊背對著門的方向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眼角看到他離開才緩緩地邁開步子朝病房走去--


***


秦舞努力挪動自己受了傷的那只腳想下床離開,痛楚讓她冷汗不住地從額頭上落下,她緊咬著貝齒,痛得把後都咬破了也沒吭半聲,全心全意的只想在她父親回來之前逃離這裏。


她不能讓父親把她送走!一來她不可能放著那家夥要殺風淮恩的事不管,二來她也不打算再度的離開風淮恩……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她的鼻子就會酸,心就會痛。


沒想到下個床比她想像中的難上許多,好不容易將腳移到床邊,沒想到才一踩到地上就一個癱軟往下跪去,整個人掉落在地上不說,腿上的傷口似乎因她的粗魯而裂開了。


隨即,淚水爬滿了她的臉,不過她沒有哭出聲,她伸手緊緊的搗住嘴,就怕讓人因為哭聲及聲響而注意到她,跑進來阻止她離開。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還是非早父親一步離開這裏不可,她沒有時間了,雖然她知道自己根本走不到幾步路就會再跌倒,甚至根本站不起來,她也還是得走。


她吸口氣,咬緊牙根,硬是使著兩只手臂的力量,要把自己摔落在地上的身子給撐起,硬是用著一隻腿往前跳了一步--


成功了!秦舞沾了淚的唇角淡淡的掀起一抹笑花。


第二步、第三步……可惜身子虛弱不已的她才跳了幾步,便頭暈目眩,連門把都還沒構得著呢!整個身子就像落葉一般的往旁滑去--


一雙有力溫柔的手臂及時扶住了她墜落的身子,她訝然又驚慌的抬眸,以為是父親回來了,沒想到對上的竟然是一雙她日以繼夜盼著想著的眸子。


秦舞的淚在看到風淮恩那一瞬間落得更兇了,像是一場突來的驟雨,下得令人心慌意亂,措手不及。


“傻丫頭。”她的淚深深的觸動風淮恩心裏的某根弦,他憐惜的一把抱起她想放回床上。


“不!”她急得伸出雙手緊緊攀住他的脖子,“你馬上帶我離開這裏!求求你,好嗎?風哥……三少爺?”


“為什麼廣風淮思明知故問道。其實剛剛午夜跟秦舞的談話站在門外的他全聽見了。


“因為我爸爸他……他……”


“午叔怎麼了?嗯?”


秦舞甩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求你不要問了,把我帶走就是,到哪裏都沒關係,只要離開這裏。”


她不能告訴他她為什麼非得在此時此刻離開醫院,如果他知道了,也許會是那個第一個趕走她的人,他說過她跟在他身邊只會是他的麻煩,不是嗎?爸爸要帶走她,他鐵定很開心。


風淮恩沉吟了一會,腳後跟一旋抱著她往房門外走去。


反正午叔已經去辦出院手續,秦舞這個病人消失也算理所當然。


他抱著她不搭電梯直接走樓梯下樓--


“三少爺,這裏是十樓……”難道他要抱著她走十層樓嗎?唉,她真是太天真了,以她現在的狀況就算自己走得出病房,也根本下不了樓,出不了醫院,因為她根本不敢搭電梯。


“沒關係的,你很輕。”略俯首,風淮恩低聲在她耳旁道。


秦舞被他嘴中呼出的熱氣吹紅了臉,連人都覺得有些暈眩,攬在他頸項間的手不由得收緊了些。


“怎麼了?”小小的不安風淮恩還是察覺到了。


她微晃著頭,長長的發在他的胸前披洩而下,“沒什麼。”


臉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她聞到他身上飄來的淡淡百合花香--一種不屬於他身上的味道,是女人的香水味。


怔仲了一會,想起那一夜在原野家別墅,她衝進房看見的那一幕--


風淮恩緊緊抱著原野智子,原野智子的唇倣佛才剛剛離開他,空氣中飄著屬於兩人曖昧的因數,緩緩發酵著。


如果不是事態緊急,如果不是她敏銳的神經細胞意識到那把槍對準了風淮恩,當時的她可能會因為心痛而無法移動身體


同一個晚上,他怎麼可以在吻了她之後又去吻另一個女人?在抱了她之後又去擁另一個女人?


負氣地,秦舞的手不再纏繞著風淮恩的脖子,反而防備似的抵在他的胸膛上,刻意的隔開與他的接觸,刻意的不去嗅聞他身上那屬於另一個女子身上的香味。


她怎麼可以忘了他不屬於她呢?就算此刻他抱著她的感覺很美好,但他的心終究不是她的。


甚至,就算他的身體真抱了她……其實也什麼都不是。


男人與女人就算上了床,也不代表必須要天長地久,不是嗎?何況只是一個吻,一個也許只是戲弄玩笑性質的吻。


將秦舞安置好,風淮恩繞回駕駛座,一上車,手機就響了。


“我是風淮恩。”他接起手機。


“三少爺,我是午夜,您……在哪兒啊?”


“午叔啊,我正在車上,有事嗎?”他邊說邊瞄了下身旁神情頓時變得緊張不已的秦舞,伸手拍拍她。


“是這樣的,舞兒她不見了,我只是去辦個出院手續她就跑掉了,她還受著傷呢,一個人能跑哪去呢。真是……”午夜焦急的語氣從話筒那頭傳了過來,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心慌。


“午叔你先別急,我會派人去找,一定會把舞兒找回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打個電話給哥,說你要在東京停留幾天,我找到舞兒就馬上給你電話,這樣好嗎。午叔。”邊說話,他已將車開出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疾馳而去。


秦舞怕風淮恩出賣自己,望著窗外老想跳車,只是此時車速極快,她又只有一隻腳可以動,跳車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謝謝你,三少爺。”午夜的聲音一下子像是蒼老了好幾歲。“怎麼這麼說呢?午叔。舞兒就像是我自己的妹妹一樣,她失蹤了我跟你一樣很擔心,不過東京我熟,這件事又給我就好,你盡管安心的等消息,我請松島替你安排飯店,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


“謝謝三少爺,謝謝。”


掛上電話,風淮恩側過臉若有所思的看了全身緊繃的秦舞一眼,終是將車速放慢了些。“


“爸爸都說了些什麼?”感覺到身側有一道目光像要穿透她似的,她心虛的回眸看他。


風淮恩一笑,“你失蹤了他很著急,幸好午叔這個人一向身體強壯,也沒有心臟病。”


“我非走不可。”她低語。


“為了我?”風淮恩目光灼灼,像把悶燒的火朝她慢慢的延燒過去。


聞言,秦舞的心怦然一跳,受到驚嚇的眼光愕然看向他又隨即避開,喉嚨發幹發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8 12:24 AM

第七章


“不是。”秦舞悶悶地開了口。


風淮恩瞅了她一眼,微掀著唇道:“其實,你跟午叔在醫院裏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


他的話像記閃雷,轟然一聲地打在她的頭頂上。


她頓覺頭暈目眩,身體的血液倣佛在一瞬間被抽幹,苦澀與難堪的情緒像潮湧般襲上心頭,驀地,她幾乎不顧一切的做了剛剛就一直想要做的事--跳車。


她在車子疾行間想也不想的便打開車門,骨子裏的烈性又強又猛,早已不是理智可以抑制得了。


“該死的!你在幹什麼?”風淮恩意識到她的舉動,猛地踩下煞車。


車子控制不住地發出刺耳震天的輪胎磨地聲,又因踩煞車的衝力過大,車身略微不穩的往旁衝去,車門半開,秦舞的身子搖晃著,在一片慌亂中她差一點就飛了出去


要不是風淮恩騰出一隻手臂緊緊的將她扣在懷裏,要不是車子即時的停了下來,要不是這部是以安全穩健馳名的賓士車……她就完了,就此香消玉殞,沒有難堪也不會有心痛。


車頭還微微冒著煙,像是在抗議,而車內的兩個人更是沉默,風淮恩瞪視著懷中的秦舞,她只是低著頭不說話,周圍氣氛低迷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沉靜的令人既不安又煩躁。


她知道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很生氣很生氣,這可以從他上下起伏得厲害的胸膛明顯的感受得到,還有他的沉默……


他的手臂到現在還緊緊扣得她生疼,但她一聲也不敢吭,身子更是一動也不敢動,就怕不小心驚動了他體內那百年難得一見的怒火。


她害怕,真的害怕,因為她從來沒看見過這個溫柔似水的男人如此沉默,沉默得令她發慌,不安的難受。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她真的不知道他還要這樣抱著她看著她多久?再下去,她怕自己會崩潰,沒骨氣的哭倒在他懷裏…


警車嗚嗚的響聲由遠而近的傳來,不一會就到了車邊,走下了兩名員警。


“有人受傷嗎?”一名員警低身探進了一個頭,公式化的問道。


風淮恩終於松開始終抱著秦舞的那只手臂,從名片夾裏掏出一張名片給員警,微微一笑道:“有啊,手腕扭到算不算?”


員警低頭看了一眼名片,原本斜靠著的身子馬上恭敬的站直,“風先生,我馬上叫救護車過來。”


風淮思莞爾,第一次聽見手腕扭到也要救護車護送的。


“不用了,我還能開車,只要你們把擋在我車前看熱鬧的人弄走就行了。”


“這車……還能開嗎?”另一個員警前前後後的將車子檢視了一次,發現車身並沒有任何損傷,但沒有外傷可不一定沒有內傷。


“沒問題。”說著,風淮恩從皮夾裏掏出一萬元日圓遞給其中一名員警,“麻煩你們了,改天到公司來找我,我再好好請兩位吃頓飯。”


“風先生您太客氣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員警慌張的直搖手,不敢接下他手中的錢。


“一點小錢,買點茶水喝喝。”他直接放進對方的口袋。


“風先生……”


“就這樣了,再來找我,那些人就麻煩你們了。”


“這是應該的,風先生,再見。”兩名員警連忙退開,迅速的指揮走風淮恩前方的車輛,讓他們可以暢行無阻。


風淮恩俯身越過秦舞,替她關上她那邊的車門,並上了中控鎖,這才踩下油門將車子開離現場。


一路上,風淮恩還是一句話也沒對她說,秦舞卻時時不安的瞅著他握住方向盤的那兩只手。


他扭傷的是左手還是右手?傷得重不重呢?他該罵她的,可他卻一句話也不說,越想越是讓她自責不已。


只是,她也不會輕易原諒他。


他明明聽見了她跟父親的談話卻佯裝不知,把她為了不想離開他,而迫不及待的想逃開被父親強行帶走的命運,狼狽的摔下床的慘狀全看進了眼底……


他在恥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原嗎?他在嘲弄她的癡心妄想嗎?她對他的愛在他的心裏頭可能連一粒沙都不如,讓他不痛不癢地,她存在與否他都不會有大大的感覺吧?


現在,她連在他面前驕傲的資格都沒有了……


心像是被人突然從中間剖開,將裏頭看得一清二楚,那種令人無所遁形的困窘,讓她羞慚的想讓自己在他的面前消失。


不能再苦無其事的守在他身邊了,她無法承受他憐惜的目光中可能帶著的同情,更無法忍受他溫柔對待是因為她對他的癡愛……


沒有他的愛沒關係,但她不能連自尊與驕傲也沒了。


車子停在一間五星級飯店的地下停車場,風淮恩下了車繞到另一頭,打開車門後彎身要抱起秦舞,可她卻避開了。


“你現在沒有能力跟我來個全武行吧?”風淮恩似笑非笑的瞅著她,不由分說的還是把她從車內穩穩地移到自己懷中。


她關心他的手,他受傷的手怎麼抱她上樓,但她不想開口。


“我訂的房間在一樓邊間,安靜寬敞,還有二十四小時警衛巡邏,沒有人會打擾。”倣佛知道她的擔心,他突然低頭對她說了一句。


這間房間約莫五十來坪,跟總統套房不相上下的裝飾與佈置,一進門就給人一種屬於家的溫馨感覺,米白色的波西米亞地毯,義大利手工縫制的絲質碎花窗簾,胡桃木質的傢俱,白色石材的壁爐,梵穀普羅旺斯的向日葵畫作--這個風淮恩臨時訂下的飯店小窩,美得自然無偽,美得令人舒服。


兩間寬敞的房間相連在一塊,各有各的浴室,共用一個大客廳,一間餐廳跟廚房,還有一個鑲鏤花雕、垂掛著綠葉處處的陽臺。他開了窗,微風送進,倒有些微涼。


不知為什麼,突然她覺得他像是在金屋藏嬌。


如果是,她願意嗎?當他的情婦?


不,她不可能跟另一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她寧可退出。


“我替你請了一個專屬醫師,他每天早上都會定時過來替你檢查傷口跟換藥,三餐有飯店服務生會送進來,你待在這裏好好養傷休息,白天我再請個人過來看顧你……”


“不用了。”感覺上他似乎是打算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這讓她有份濃濃的失落感。


他微笑的趨身上前,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微仰著臉看著她緊鎖的眉心,嘆口氣,輕輕地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裏,“我不放心把你一個人丟下。”


秦舞像是觸電似的忙不迭抽回手,臉色蒼白的難看,“你不需要這樣,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這跟同情一點關係也沒有,舞兒。”他拍拍她,還是一臉的溫柔,“就算我們的關係只是大哥哥和小妹妹,我照顧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你不必想太多,安心待在這裏就是。”


秦舞聞言心一蕩,蕩到了穀底。


是了,大哥哥和小妹妹,他剛剛也是跟爸爸這麼說的,不是嗎?他說她就像是他妹妹一樣,她失蹤了他也一樣擔心。


只是妹妹……秦舞暗自苦笑不已。


沒想到,她可悲到連這一丁點想像他有可能喜歡她的希冀,都被徹底的粉碎了。


***


喝著剛泡好還燙舌的茶,風淮恩拿起手機走到陽臺撥了一通電話。


“松島,你找我有事?”


“三少爺,一整個下午你上哪去啦?二少爺找了你好幾次,問得我是啞巴吃黃連。”


風淮恩聞言微微笑著,“你是日本人,也曉得中國的這句話?奇了!”


“世間的事本就無奇不有,更奇的是今天殯儀館莫名其妙的失火了,那裏頭可全是冰庫,卻失了火,三少爺,你說這事兒奇不奇?”


“殯儀館?”風淮恩的目光閃了閃,“你沒事怎麼去打聽起殯儀館的事來著?連那裏失火你都知道?”


“現在都上電視了,不過我下午就知道這事,原野智子小姐在電話裏頭哭得浙瀝嘩啦,找不到你,她哭得更是勸也勸不住。”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原野俊一的棺木被燒了,屍體焦了,整張臉沒一處完整的,智子小姐怎能不傷心?她哭得差點昏過去。”


“就燒了他的棺木?”


“不止,鄰近的幾個都一塊被燒了,員警已經去過,說是可能電線走火,真是可憐,俊一先生明兒才要火化,沒想到今天就被燒成一團炭。”


說來說去只能說是命。


風淮恩沉吟了一會,才問道:“智子小姐呢?”


“在三少爺你房裏歇著呢,她說一定要等你回來,我也不好攔,正等著你的命令。”


“今晚就讓她睡那兒吧,我今晚不回去了。”


“三少爺,你今晚不回來?”這可是風淮恩來到東京這幾個月來還不曾發生過的事。


“嗯,就這樣了,我再給你電話。”


風淮恩才掛下電話,正要再撥幾通電話時,耳邊卻突問一聲巨響--


是重物摔到地上的聲音,接著還傳來幾聲極度壓抑的呻吟……


該死的!是舞兒!


他忙不迭地奔進室內,衝進秦舞房裏,卻四處找不到人,此刻浴室裏又傳出了幾聲低呼。


“舞兒!開門!”他上前敲了敲浴室的門,一道俊眉全聚攏在一塊。


開門?痛得都快哭出來的秦舞愕然瞪著門板,意識到他可能隨時會衝進門,讓她有些驚惶失措。


她已經夠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讓他給聽見了。


“聽見沒有,把門打開!舞兒?”鳳淮恩遲遲沒聽到裏頭有口應,手在門板上敲得更急了,“你再不開門我就撞進去了!”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進來!”


秦舞終是急慌慌地開了口,“我正在洗澡……有什麼事你待會再說。”


她現在可是一絲不掛的,說什麼也不準他進來!


洗澡?


他怎麼沒想到她從小就愛幹凈,在醫院待了三天怎麼


可能再受得了不去洗個香噴噴的熱水澡呢!可是她的腿……


“你是不是在裏頭摔著了?”


“我……沒有啊,我正在洗澡呢,好端端地……”秦舞邊說還邊試著動動那只沒受傷的腳,“啊!”


突然間,她痛呼了一聲,淚也順著頰邊落了下來。


隨著她的痛呼出聲,風淮恩的心也跟著不安的跳動了一下,“回答我,現在你的人是在門邊還是浴缸裏頭?”“浴缸裏,你想幹什麼?”她氣得捶了一下那只剛剛扭傷的小腿,伸手抹去眼淚。


淚還沒來得及抹幹凈呢,突然間轟然一響,浴室的門“砰”地一聲被撞開了,上鎖的地方硬生生的裂成幾塊。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突然到讓秦舞一時之間根本沒想到找什麼東西來遮掩自己一身的赤裸--就這樣,流洩一室春光,漾花了風淮恩的眼。他像受著驚嚇似的直勾勾盯著秦舞那沾著淚的臉,圓潤的雙肩,一對劇烈起伏著的豐滿酥胸,粉紅色的蓓蕾,上頭還沾著濃濃的霧氣和水珠,還有那宛若蛇般的小蠻腰及一雙絕美均勻的腿……可惜其中的一隻腳卻該死的沾滿了血!


風淮恩皺起眉大跨步的走上前,霍地拉下一條大浴巾包裹住她光裸的身子,俯身一把將她抱起。


“你……你要幹什麼?”


秦舞裸露的雙腿正緊緊的貼觸著他抱著她的兩只手臂,一雙雪臂緊張的將浴中不停地往胸前拉攏,她的身體隨著他的走動而輕輕地磨擦著他的,幾乎要燒傷了她的肌膚,引起她微微的顫栗。


腦袋瓜子空空的,靈魂像是在剎那間跟著出竅……


風淮恩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專注地蹲下身去處理她左腿上被弄溼且沾滿了血的繃帶,將它一圈圈的解開,直到那裂開又化了膿的傷口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他面前。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不知道洗澡會弄溼傷口嗎?”


她當然知道,只是,她怎能預料到自己會不小心地滑倒在浴缸裏?


“我已經很小心了……”


秦舞低聲地道。


“小心的在浴缸裏摔跤?小心的把另一隻腳也給撞成紅腫一塊?小心的連動都動不了還不向我求救?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想把自己的腿給弄瘸了!你真以為瘸了一條腿就可以跟風家一刀兩斷嗎?”風淮恩自責又生氣的看了她紅通通的臉龐一眼,起身撥電話叫人送來急救箱後,再度走回到她面前看著她。


秦舞的長發還滴著水,散在她的背上把被單枕頭全給弄溼了,不只是這樣,浴中溼了,臉也溼了,全身都溼了。


她在哭,看起來狼狽得像是剛剛從水裏頭被拎起來的小貓咪……


“舞兒……”


他心疼的伸出手想抱她。


“別碰我!”秦舞的眼神充滿著挫折與濃濃的憂傷,她緊緊的抱住自己,含著淚的眸光控訴似的瞪視著他。


她都可以為他死了,他卻以為她想故意瘸了服好擺脫風家對她跟爸爸的恩情?


是,她是想擺脫沒錯,但卻是為了可以大大方方的愛他,如果這輩子已經不能得他所愛,風家對於她的未來人生,將只會是助力而不是阻力,她為什麼要去擺脫?


“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本來就是自由的個體,就算風家對你們父女有恩,但你們從頭到尾都是自由的,不附屬於風城,在私事上也不必聽命於風城,我們一直把你跟午叔當成自己的家人,而不是……”


“你別說了,三少爺,我擔待不起。”她冷冷的別開臉。


風淮恩還想說什麼,電鈴聲卻在此時響了起來,是服務生送來急救箱。他拿過急救箱後,一語不發的走回床邊蹲下身,輕輕地抬起她的腿,取出棉花棒和消炎藥水開始替她處理傷口。


“會有點痛,忍著點。”握著她的小腿,他可以感覺到她的顫抖與退縮,他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很疼嗎?”


回應他的是她滿臉掩也掩不住的霞紅。他莞爾,剎那間明白了一些什麼,低頭開始專心的替她上藥。


“現在很晚了,我暫時先替你處理一下傷口,明天一早醫師就會過來再幫你檢查一次,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想你還是得住院幾天。”風淮恩邊動手邊動口,企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秦舞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覺得可悲還是可笑,她光裸著身體在一個男人面前,這個男人卻可以若無其事的對她說話、講道理,完全無視於她是一個百分之百的女人……


難道她對他毫無吸引力嗎?一點也沒有?她簡直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盯著專注幫她上藥的他猛瞧,體內一股反叛因數緩緩地成形,隨著他的手轉移到她的另一隻腳溫柔的替她揉去淤青的同時,她悄悄地、悄悄地松開了身上的浴巾,讓它滑落在床上……


風淮恩有剎那間的怔然,手上的動作停頓了兩秒後,還是繼續若無其事的替她揉著腿上的淤青,只是低著頭的目光變深變沉了,意識到下腹部傳來的一陣騷動……


這個丫頭究竟想幹什麼?勾引他嗎?


“三少爺。”她輕輕的喚他。


三少爺也罷,風哥哥也罷,她豁出去了,她要他抱她,就算只有這一次也好,下一回……她恐怕再也沒有這樣的勇氣,做出這種讓她這輩子也許羞得不敢再見人的事。


“嗯?”他沒抬頭。


“看著我好嗎?”


頓覺喉頭一緊,風淮恩的眸光變得深邃而幽遠,他依言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她。


早意識到自己將看到什麼,但是第一個鎖住他視線的,是她眼中那執著的想將自己身體獻上的至死不渝。


一對嬌乳直挺挺的立在曖昧的空氣中,展現它奔放又含蓄的美麗,微微的夜風吹過來,彷彿拂動了那粉紅色嬌羞的蓓蕾,讓她輕輕地一顫……


兩只雪白纖細的手臂不太自然的垂落在身體的兩旁,修長的指尖不安的玩弄著浴巾的一角……


朱唇微啟,眸光流轉,她像是急待展翅飛翔的浴火鳳凰,美麗得讓人捨不得移開眼。


“告訴我,我漂亮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眸。她想看到事實,就算他真的對她無動於衷,她也要親眼看到。


風淮恩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好一會,才道:“你想證明什麼?”


“你只要回答我的話。”


“你很美。”


他照實答了。


秦舞開心得差點哭了,“是真的嗎?”


“傻丫頭。”


他拉起被子往她身上一遮,站起身,“你這樣會感冒著涼的,我去拿吹風機替你吹乾頭髮。”


她的身子下意識地往後縮,根本承受不住他那無所不在、帶著懲罰性和侵略性的吻……


風淮恩驀地放開她,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溫柔的替她拉上被子,蓋住她裸露的身體,“就算我真的在這樣的狀況下抱了你,你以為這樣能證明什麼呢?這只不過是每一個男人都有的生理本能反應而已。早點休息吧!”笑了笑,他就轉身離開了。秦舞怔愕住,接著,她蜷縮起身子幽幽地哭了出來……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8 12:28 AM

第八章


風城財團總裁風禦海好不容易逮到個空閒坐在偌大的沙發裏休息,想要好好的陪一下老婆丁常安,眼角卻突然被攤在桌上的紐約時報商業版頭條,那印得鬥大的印刷字體給吸引了視線


風城財團三少,翩翩護花使者,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總經理之女飛上枝頭當鳳凰……


“這是什麼?”風禦海的眉眼全皺成一團,氣得扔下了報紙。


“什麼事啊?”在一旁看著醫學期刊的於常安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把報紙拿起來看。“淮恩交女朋友是好事啊,你生什麼氣?”


“我……”風禦海看著自己的老婆欲言又止,他能告訴安安,他現今把擴展風城版圖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淮恩身上,所以他無論如何,不可以隨隨便便娶個一般女人回家嗎?


不,當然不行,安安如果知道他是嫌棄人家的出身,她會第一個受傷害,然後氣得三天不跟他說話。


在場的午夜聞言將眼睛湊上前去,這一看還真不得了,他比風禦海還要慌張的把報紙整張拿到面前瞧。


大大的標題下,詳盡的敘述著在原野俊一的火葬喪禮中,風淮恩是如何的體貼溫柔,將原野智子摟在懷中呵護,喪禮過後短短的兩個星期裏,他每天晚上都出現在原野家的別墅裏,直到夜深人靜時,才自己駕車離開。


文字的左下角還格放了好幾張風淮恩深夜出入原野家別墅的照片,及原野智子送他出來時,兩人依依不捨的擁吻鏡頭……


光是這篇報導就佔了半版,要人不留意都很難,想著現在不知在何方的女兒,若看見這篇新聞心裏不知會有多傷心難過,午夜的心就很難平靜下來。


風禦海沒錯過午夜臉上那錯蹤復雜的神情,他狐疑的挑高了眉,“怎麼了?午叔,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一聽午夜的臉色不太好,身為醫生的自覺很快地讓於常安放下了手邊的期刊,關心的坐到午夜身邊。


“午叔,你哪裏不舒服?”她抓過他的手把了脈,又探上他的額頭,接著一隻小手將要摸上他的肚子--


“夠了!你不要對午叔動手動腳的!”風禦海有點吃味的抓回她的手,他最是受不了安安的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更別提那只纖纖玉手老是在別人身上亂摸了,要不是她威脅他,除非讓她繼續從醫否則要離開他,他是壓根兒不會同意她去幹什麼鬼醫生的!


“禦海,你怎麼……”


“午叔是心病,就算你是天才醫師也治不了他的病。”秦舞那丫頭到現在還下落不明,午叔不擔心才奇怪。


“心病?”於常安不太進入狀況的看向午夜,“午叔,是這樣嗎?”


“是啊是啊,是心病。”午夜聽了乾笑了兩聲,心虛的不去看風禦海。


“午叔,你別擔心,也許舞兒只是躲起來不想見你而已。這淮恩也真是的,忙著談戀愛,叫他找人找了快半個月沒個下落,我替你打個電話催他去。”事實上,他是要打電話去探探虛實。


風淮恩是只老狐狸,年紀雖構不上個老字,但對付他卻不能明著、硬著來,那只會有反效果,他得找到正確時機,來個趁其不備,才能謀得先機。


***


原野智子有點手足無措的面對來人,白皙嬌美的臉上寫著微微的驚恐與不安,一副戒慎戒懼的樣子望著坐在面前的男子。


這個男人高大俊朗,表情卻顯得十分冷峻,冰冷的氣質被掩蓋在他唇角微微掀起的笑容底下,盡管他已盡量收斂了,可在他的目光下,還是無法令人覺得自在與無害,和風淮恩給人的溫柔優雅完全不同。


“對不起……”原野智子柔聲道著歉,“我不太明白你的來意?是恩讓你來找我的?”


風元帝冷冷一笑,“你知道不是,他才剛走不久不是嗎?”


她微微一愣,“你……怎麼知道?”


“同是風家人,他的一舉一動我們當哥哥的怎麼能不瞭解,你說是嗎?這當然包括了你的是否應該存在。”


“我不懂。”


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支票,他淡笑的擱在桌上推到她面前,“一百萬美金,他要你馬上離開風淮恩。”


“他?誰?”


“當然是風城總裁風禦海,風淮恩的二哥,我的大弟。”風元帝笑了笑,“原野小姐應該是個聰明人,一百萬美金不是筆小數目,拿著它,你這輩子就可以過得舒舒服服,無牽無掛,而繼續留在風淮恩身邊對你卻沒有任何好處,你不僅會一無所有,還可能身敗名裂。”


原野智子幽幽地看著他,“就因為我不是有錢人家的女兒?”


“不,是因為你不是全球排行前十大企業家或富商的女兒。”風禦海挑選的企業聯姻對象都是上上之選,只不過從來沒有成功過,想到此,風元帝不禁有些樂,幸災樂禍的愉悅。


原野智子淡淡的笑了,堅定的把支票推回他面前,“我知道跟著恩是我高攀了,只不過,他並沒有說過要娶我,你們的支票開得太早了,等他跟我求婚時再開給我不遲。”


她的眼神裏並沒有一絲絲受傷的痕跡,反而理智得過了頭,好像早知道有人會送錢上門似的……


風元帝暗忖著,沒有伸手拿回支票,反而站起身準備離開,“你還是考慮看看吧,原野小姐,如果你還是堅持不要,就把它給撕了,不過相信我,你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


風元帝瀟灑的走了,原野智子隨即撥了一通電話,鈴才響了一聲電話便很快地被接起。


“是我,風元帝剛剛送來了一張一百萬美金的支票。”她玩弄著手上那張價值連城的紙,柔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喔?看來你跟風淮恩拍拖讓他們開始緊張了,這是個好現象,表示風淮恩對你是真心的,否則風禦海不會那麼緊張。”


“你在懷疑風淮恩不是真心喜歡我?”原野智子微微皺眉,“不會吧?他就算想破頭也不該懷疑到我頭上來,又何必在我面前演戲?”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笑,“我只是懷疑他為什麼會這麼容易就愛上你,就算你真的很美,也很對他的味,但事情發展得太順利總讓我覺得不像是真的……不過看樣子是真的了,否則風家的人不會特地上門送錢來。告訴我,你還要多久的時間才能讓他跟你求婚?”


“我不知道。”她淡淡地道。


雖然風淮恩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都很溫柔體貼,對她也很好,但她真的對他一點把握也沒有,連他腦袋在想什麼她都猜不出來,更別提預測他何時才會向她求婚了。


“智子,夜長夢多啊,你不加把勁還想等著肥肉自己上門嗎?男人就是色,脫了衣服跟他上了床,再假裝懷了他的孩子,風三夫人的寶座就是你的了,這麼容易的事還要我教你嗎?別蒙我,我的耐性可是十分有限的,你想早一點把人給救出去,就得辦到我要你做的。”


“我知道了。”她抓著電話的手緊了緊,“你不要傷害他,我什麼都聽你的。”


“很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這張支票怎麼辦?”


“撕了它,一百萬美金我可不放在眼裏。”


說著,對方匡當一聲掛上電話,原野智子也放回話筒,兀自坐在沙發裏沉思起來。


***


“都聽見了吧?”風淮恩將錄音帶倒帶,微笑的對風元帝眨眨眼,起身替兩人各泡了一杯菊花香茶。“聽見了,你就是那塊上等肥肉。”風元帝接過他手中的香茶聞了聞,微瞇著眼啜了一口。“好喝吧?這菊花品級上等,一年四季含苞待放,隨時都可入味。”風淮恩邊說邊躺上了落地窗邊的躺椅,口飲香茗,微送,除了心頭上那抹怎麼也抹不去的惦念掛懷,此刻的他當真只能用幸福得不得了來形容。


“你永遠過得愜意非常,外頭人人為你忙得團團轉,全都是瞎忙一場。”風元帝真的佩服風淮恩的理智敏銳與天塌下來也若無其事的人格特質。


“世事本就是庸人自擾,大家的日子過得太平靜,既然大家都想要忙,那就讓他們忙得起勁一點。”


“你什麼時候懷疑到原野智子頭上去的?”那個柔弱嬌美的女人,任何一個男人見了只會想要把她摟在懷裏疼惜,哪會找人去監視她。“她露出了什麼破綻嗎?”


風淮恩笑著搖搖頭,“她只會賴在我懷裏傷心的哭,不然就是安靜的聽我說話,含情脈脈的看著我,那種眼神可以讓男人很虛榮,覺得自己是她眼中的天神,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比我更偉大了。”


“哈!”風元帝嘲弄的一笑,“你這麼說讓我想起採晨了,現在我只想立刻飛回去看她和我那個可愛得不得了的兒子,而不是跟你混在生死邊緣……說到底,你究竟為什麼懷疑到她頭上?”


風淮恩淡淡一笑,“錯在我們初見面的那天,她就喊出了我的名字,我的記性一向好,非常清楚我從進門到把她抱上床,我只說過我是她父親的上司,她卻問我可不可以叫我恩?可見她早就知道我的名字,甚至認識我,她卻又佯裝對我的一切都很陌生,我不得不對她的目的感到懷疑。”


“見面的第一天?”風元帝冷冷的撇著唇,“這麼說這之前你都是在對人家做戲嘍?那些溫柔體貼全是假的?”


風淮恩扯扯唇角,對他的批評不置可否,繼續道:“殯儀館那場火,你還記得辦案的員警是怎麼說的?”


“電線走火。”


“嗯,人為的電線走火。”風淮恩把當時員警拍下的照片全攤開來,指著其中幾張道:“你瞧瞧,這間殯儀館跟其他的殯儀館擺放棺木的方式不同,依據每個冷凍棺木的距離及它們之間的冰看來,就算燒也不是那麼容易燒成一塊,而根據警方的初步調查結果,它們開始燃燒的時間幾乎是相同的。


“由此推斷,這幾個棺木不是一個燒完才接著一個燒過去,而是有人為了製造假相,故意一個一個的點火讓它們燒起來。”


“這又是什麼道理?”


“道理是--原野俊一可能沒有死,之前躺在棺木裏頭的人也不是他,有人為了怕火葬那一天,被人發現屍體不是原野俊一的,所以在火葬的前一天潛入殯儀館燒了棺木;又為了怕引人懷疑,所以把旁邊的幾個棺木也一塊點火燒了。”


風元帝越聽越玄,眉頭已皺得死緊,“這跟原野智子有什麼關係?”


“其實我一開始只是懷疑原野俊一的死因是樁陰謀,所以才找人監視原野家的別墅及監聽電話,後來有一個人找上門來……”


“誰?”


“他自稱是原野智子的親密男友,沒想到才出國半個月,回來時原野智子對他就完全變個人似的,還不準他再踏入別墅一步。”


“所以他找上你?認為你搶走他的女人?”


“是啊,智子她一開始就很依賴我,這對一個本來就有男朋友的女人而言,的確是件不太尋常的事,現在好了,陰錯陽差地事跡敗露了……我猜是電話裏頭的那個人,拿原野俊一的命去威脅她來誘惑我。”


“你的意思是原野俊一是詐死的?”


“嗯,他詐死,原野智子才有機會接近我,我人在東京,分公司死了個總經理,我不可能不聞不問。”這可是他想了好幾天才歸結出來的結論,而這個結論在剛剛的那塊竊聽錄音帶裏,得到了某種程度的證實。


“所以你故意要我送錢過去?”


風淮恩朗然一笑,“這得拜二哥在外頭的惡名昭彰,要不是他勢利是出了名的,我也不能利用這一點去叫人家相信我的真心啊!”


“我還是搞不懂你想幹什麼!既然已經知道人家是要利用你這只肥羊,還眼巴巴的要將自己送進人家口中?”


“人家想玩,我風淮恩就奉陪到底,更何況……”想到接下來更好玩的事,他掛在臉上的笑變得益發迷人了。


“何況什麼?瞧你笑得像只剛睡醒的狐狸,”瞧他臉上那滿足又樂不可支的詭譎模樣,風元帝總覺得不太心安。


風淮恩哈哈大笑,“更何況能娶個美嬌娘回家也不錯,不能否認的,除了家世,智子是個不錯的老婆人選。”


“是嗎?”風元帝撇撇唇,他可沒有他來的樂觀,“風禦海那頭呢?你以為他會對這件事沒有任何動作?”


風淮恩抿嘴一笑,“二哥他阻止不了我。”


“那丫頭呢?你打算瞞著她到什麼時候?”


聞言,風淮恩微微挑眉的瞅了風元帝一眼,“你為什麼以為我要瞞著那丫頭?”


“我眼睛可沒瞎,那丫頭暗戀你很久了,要是她知道你真的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風淮恩笑著點點頭,“所以嘍,為了不要讓她破壞我的婚禮,風哥,你得替我搞定她。”


“我?”有沒有搞錯?


“是啊,就是你,你得保證婚禮當天,舞兒必須在某一個地方好好待著,我不能讓她參加我跟智子的婚禮。”


“某個地方?”


“是啊,譬如機場。”他拿出一張機票遞給風元帝,“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午一點飛往巴黎的班機,答應我你會親眼見她上了飛機,並且等到飛機起飛之後才離開,嗯?”


風元帝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接過了機票,“你真的夠狠了,淮恩。在你婚禮當天送人家走,她連回來阻止你的機會都沒有。”


“很多事必須要果斷一些,否則一個猶豫就得花上好幾年的時間來彌補。”風淮恩若有所指地道。


***


美國新生代偶像歌手的霹靂搖滾樂正回響在這個不大不小的酒吧裏,小小的舞池內人影搖動,拼命扭著臀、晃動著身體的男男女女臉上掛著歡愉與放縱,渴望將一天的緊繃與寂寞解放。


秦舞一身皮衣皮褲,任長發肆意的披散在背上,她不跳舞也不抽煙,只是坐在吧臺的一角喝酒,眼神漫無目的的瞟向舞池裏那些男男女女的身影,沒有焦點,無意識地。


辛辣的威士卡竄人舌尖,燒透喉嚨,燙進胃裏,身子發熱眼睛卻發酸,數杯酒下肚卻似乎了無醉意。


明天就是風淮恩和原野智子的婚禮了,為了趕在原野俊一百日之前成婚,他們的婚禮顯得有些匆忙,但她相信風淮恩絕對不會虧待他未來的妻子,婚禮定是風風光光的,該有的一樣也不會少……


想著,眸中又浮現一層薄霧,她吸吸鼻子,酒杯對口又灌下一口威士卡。


醉吧,一醉解千愁……


“美麗的小姐,一起跳個舞吧?”矮矮的日本男人不識相的上前邀舞,微胖的手不安分的擱上她的腰,另一手則按住她的酒杯。


他已經注意她很久了,她一個人,看來脆弱又無助,幾杯黃湯下肚,正是醉眼昏茫、體熱正待解放的時候,下手最是容易。


秦舞冷眼掃向來人,全身散發著一抹寒氣,格開他放在杯子上的手,把剩下的酒一口氣灌進嘴裏,“放開你的臟手!滾!”


“喝,口氣倒是辣得很,別這樣,跟哥哥跳支舞,讓哥哥我安撫安撫你的寂寞,別太傷心了。”他也不生氣,另一隻手輕佻的便要去撫她的臉。


秦舞氣上了肝火,將酒杯匡當一聲敲上吧臺,將碎裂的瓶身劃上他那只伸過來的毛手,硬是給對方增添一血口--


“啊--該死的娘們!殺人啊!你他媽的真是欠揍極了!你知道我是誰嗎?竟敢……痛死我啦!來人,給我來人!”他又氣又痛的直跳腳,嚷嚷的音量幾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來了來了,大山先生,有什麼事嗎?”酒吧老闆帶著保鏢跑了過來。


“把這個女人給我綁起來,我要帶她回警局審問!”大山面紅耳赤的叫囂著,“你們都是見證人,她公然傷人,我要告她傷害罪,讓法官起訴她!快,把她給我綁起來!聽見沒有?”


“是、是。”酒吧老闆低著頭哈著腰,用眼神示意保鏢拿人。


“想死的就過來!”秦舞站起身,突然覺得有些頭暈,身子不穩的晃了晃……怎麼會這樣呢?她的酒量還不至於那麼差吧?她的手扶著吧臺,穩住暈得越來越厲害的身體,胸口卻越來越悶,口幹舌燥,眼前的男男女女臉全都疊成一塊。大山見她瞇起眼身子微晃,不住地搖著頭,知道自己剛剛在酒裏下的藥已經開始發作。他涎著臉便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領口,衣服底下傳來的豐盈觸感,讓他兩腿之間不由得振奮起來,迫不及待整個人就要撲上前去--“大山先生。”酒吧老闆看他見色心起,忙不迭伸手拉了他一把,低聲在他耳邊道:“出去再幹吧!這裏人多,被人看見了可不好。”“好好好,快點,我快等不及了!”大山松了手。酒吧老闆對保鏢使使眼色,叫他把人給拖出去。可保鏢才上前,手臂隨即染了血。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乖乖跟我走,少挨一頓揍!”保鏢惱羞成怒,猛地使力將她給拖了出去。


秦舞的身子早已虛浮不堪,那揮在保鏢臂上的一記,根本就是她胡亂抵抗下的成品,於是乎整個人輕易地被拉出酒吧,無力的癱在大山的懷裏。


“放開我……”秦舞覺得全身都在發熱,頭暈腳輕,殘存的一點理智也只意識到好像有個陌生人抱著她,而她討厭被這個人碰到身體的感覺,非常討厭,但她的身子卻還是主動偎了過去……


“辛苦你了。”大山呵呵大笑,塞了一萬日圓到保鏢手裏,跟著便伸手攔了計程車,要將人給帶回家。


“等一等,這位先生。”


才打開車門,大山的背後就讓人輕輕拍了兩下。


他回過頭不悅的瞪著眼前比他整整高出兩、三個頭的英俊男人,雖然他不想承認這個男人很英俊,但真的很難,更何況他有著他連做夢也會笑醒的好身材,想了八輩子可能都不會有的身高。


“幹嘛?沒看見我在忙嗎?管你有天大的事也別來擾我,老子現在沒空理你!”大山沒好氣的揚起了那像太監似的聲調,小小的眼吊著看向比他高的男人。


風淮恩撇撇唇,笑了,“你忘了帶一樣東西,我特地給你送過來。”


“忘了帶東西?”大山下意識地去掏錢包,沒掉啊,“什麼?”


“這個!”風淮恩優雅的伸出手來,修長的指尖一收一轉化為拳,迅雷不及掩耳的揮上大山的鼻樑和雙眼--


“啊!該死的!痛死我了!你……該死的你!給老子我報上名來廣大山尖叫著,痛得兩手一放捂住自己流下熱熱液體的鼻子,和快要看不清路面的眼。


風淮恩冷笑,大手一抄接過了秦舞往下滑的身子,抱著她坐進計程車,關門前好心的提醒他一句,“憑你還不夠格知道我的大名,不過,我想你很快就可以知道我是誰了,等著吧,親愛的大山警員。”


車子開走了,從後視鏡還看得見大山捂著鼻子坐在地上哀號的慘狀。


“先生上哪裏?”司機回頭看了一眼風淮恩,像個沒事人似的,這一種理不清誰對誰錯、誰是誰非的風花雪月,通常不是他們這一行會管的事。


“銀座。”風淮恩應了聲,低頭看著正在他懷裏蠕動不安的秦舞。


她的身體很熱,面色潮紅,再加上那不斷的在他胸前磨蹭的手,間斷傳來的呻吟聲,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她被下了迷藥,但她似乎很努力的在克制著不讓藥效發作。


很難不是嗎?那根本是癡人說夢!


“我好熱……”秦舞覺得自己全身都在冒汗發熱,開始動手想要扯開身上的衣服。


風淮恩抓住她忙碌柔軟的手,將它們包進掌心裏,“忍著點,舞兒,你不能在這裏脫衣服。”


“可是我好熱……”手不能動,她不住地在他懷裏扭動著身體,這樣,好像真的舒服了些,她愉悅的輕吟了聲……


司機瞄了後視鏡好幾眼,有些坐立難安了。


風淮恩一改平日溫柔笑臉,冷冽的眸光犀利的向司機掃去,“專心開你的車!開快一點!”


“知道了,先生。”司機被他那冷眼一掃,背脊頓覺涼颼颼的,不由得將油門踩到底,車子飛快地往前衝--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8 12:30 AM

第九章


回到飯店,秦舞已像一隻八爪章魚--樣,緊緊的攀著風淮恩的脖子死都不放手,兩個人不得不雙雙倒在大床上,交疊在一起。


秦舞的手是哪兒溫暖就往哪兒鑽,微瞇著眼意識昏茫的她根本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幹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好熱好熱,緊緊抱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的熱與難受就會稍稍減緩一些。


不過,還不夠吶,她總覺得她還得要更多才行……卻不得其法。


“舞兒……”他風淮恩是君子,但不是聖人,在車內她的軟玉溫香與切切呻吟早搞得他下腹部繃得死緊,此刻四下無人,她的手又開始忙得不可開交的在他身上亂摸,一張小嘴在他身上亂啃……


他真的不是聖人!更何況,他已經想要這個女人很久了。


從她是個青澀的小女孩開始,等到她成了小女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吸引著他目光的小女人。


他倆此生註定為比翼鳥、連理枝,再也不會分開。


***


風禦海帶著午夜在風淮恩婚禮的前一天,神不知鬼不覺地抵達了東京,下榻在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飯店裏,沒有驚動任何人,這裏的任何人指的當然是婚禮的男主角風淮恩。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早,東京最大的芬帝斯教堂寧靜安詳一如往日,不過過了九點,教堂裏進進出出的人一下子就變多了,有佈置婚禮會場的花藝公司人員,有送花籃、花圈的工作人員,還有一堆被請來當招待的飯店專業管理人及服務生,當然,外加一批訓練有素的保全人員。


“那些是三少爺的人?”透過監視器,風禦海微瞇著眼問一旁負責此次行動的部屬道。


“報告二少,是的。”


“那這些呢?”風禦海指著四處穿著接待服裝,個個身手矯健的服務生,“也是三少爺的人嗎?”


“不,屬下也是三分鐘前才查出來他們是日本最大幫紅葉幫裏的人,冒充接待的混了進來。”


“紅葉幫?”一旁的午夜一聽皺起了眉,一顆心惴惴不安。怎地紅葉幫會扯上這一樁?


“是,就是一個多月前派殺手暗殺三少爺的紅葉幫。”怕午夜不清楚,盡責的部屬特地多說了幾句補充。


沒料到卻因此惹來風禦海冷冽的目光掃射,“你太多嘴了!”


“你說什麼?紅葉幫派人暗殺三少爺?”午夜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我--”那名部屬看了風禦海一眼,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滿臉的倒楣樣。


“午叔,別為難他了。”


“二少爺,你早知道了?”紅葉幫派人暗殺風淮恩一事他連聽都沒聽說過,是風禦海故意瞞著他?


風禦海看了午夜一眼,點點頭,“嗯。”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午夜氣急敗壞的瞪視著他,“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讓我知道?你明知道我是--”


沒聽他說完,風禦海便插口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對風家忠心耿耿,但這件事你不必管,我可以處理得了,義大利和俄國黑手黨我都可以對付了,何況區區一個,日本紅葉幫。”


“二少爺,你不要小看紅葉幫,他們真正厲害的殺手也是世界一等一的,絕不輸給黑手黨,萬一你們兄弟有個三長兩短……”


“放心,淮恩比誰都聰明,他不會不知道紅葉幫的人混進來他的婚禮的,我想他自有他的應付之道。這樣也好,我也省事些,我要的是新娘子,紅葉幫就交給淮恩去對付吧,總之,今天他的婚禮是別想舉行了。”想到此,風禦海滿意的笑了。


當初,他假裝不得不答應讓淮恩娶原野智子,卻表明立場的告訴他,自己絕不會參加他的婚禮,為的就是讓他放下對他這個二哥的戒心,到時搶了新娘,給他來個措手不及。現在倒好,多了批人來插上一腳,可熱鬧了,淮恩現在對付紅葉幫都來不及,哪有空管得了新娘子的芳蹤。


紅葉幫要風淮恩,他風禦海要新娘子,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二少爺--”午夜可沒有他那麼樂觀,擔心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別說了,午叔,你待在風城也快二十年,該知道任何人要取我們的命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放心吧。”


***


他還是來了,睽違將近二十年的老地方,數十年如一日,一樣楓紅處處,像掛在天邊紅傃傃的太陽,熱情奔放。


瀨戶雅子悄然無聲的走到午夜身後,打量了他好一會才開口問:“你真是……老幫主嗎?”


午夜回過頭來看著她,兩人的目光在冰涼的空氣中對上,“雅子,你長大了。”


“你老了,老幫主。”瀨戶雅子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臉,不想相信也得相信,找了二十年的人終是出現在她面前,而且出現在一個根本不該出現的時候。


“是,我是老了,二十年的光陰我能不老嗎?”午夜冷冷笑了聲,“開門見山吧,我今天來是要你撤走部置在芬帝斯教堂內的人,並答應我以後絕不做出任何不利於風城的事。”


瀨戶雅子挑了挑眉,笑得傃如桃李,“原來老幫主這二十年來是待在風城替那幾個兄弟賣命啊?我倒是奇怪了,這二十年來我跟我父親苦苦找你,你卻從未露個臉來為的是什麼?”


幽幽地嘆口氣,午夜背過身去,“誰當幫主都是一樣的,我對這個位子早就不戀棧了。”


當年紅葉幫和鷹幫廝殺得你死我活,結仇的原因竟是出自於一場人為製造的誤會,搞得兩幫幫主死的死、傷的傷,妻離子散……這種慘絕人寰的悲慘事件-次就夠了,對那些名位權勢,他早就不放在心上,心甘情願當風家的僕役一輩子。


瀨戶雅子冷哼一聲,“那你今日來是特地為風淮恩求情的?”


“是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剛剛的話就是命令而不是請求。”


狂野的笑聲突地在大廳裏傳了開來,瀨戶雅子笑得前俯後仰,倣佛剛剛聽見的是一則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老幫主啊,你是老了還是呆了?真是太太天真!紅葉幫可是日本最大幫,我老爸好不容易才弄到手,你以為我會隨便的把它放棄嗎?”


“我說過我不是回來跟你搶幫主之位的,只要你答應我剛剛所說的事,你大可以繼續快快樂樂的當你的幫主。”


“笑話!我既然身為幫主,就不可能受你威脅,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我也就不客氣了,來人!”


午夜轉身瞪著她,“你敢動我?幫裏老一輩的兄弟全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同伴,你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我的地盤上把我殺了?”


“我沒有要殺你,只是我現在正忙著,先請你到地牢裏坐一會,等我有空時再看看怎麼處置你吧。”說著,她微笑著抬眼,卻發現一把槍已經對上自己的腦門--


“你當我秦嘯天這個幫主是當假的?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午夜身手俐落的先行制住她。


“試試啊,那些槍口可都是對著你的。”瀨戶雅子微笑的比了比大廳外暗處的槍手,“那些都是我的心腹,也沒一個人識得你,當然,你可以先殺了我再說,只不過……先看看你的槍裏有沒有子彈吧。”


午夜聞言微微一愣,才幾秒鐘的工夫,他手上的槍就被人從後頭拿走了。


“你找我?”拿走槍的是無聲無息便近了他們兩人身的高杉洋也。


無視於廳內廳外那一觸即發的火藥味,高杉洋也霍地坐進沙發裏。


午夜一見來人,一反方才的鎮定,激動不已的走上前去,“你……你是……”


“高杉洋也。”他主動報上名字,微笑的看了午夜一眼,


“你這個老人家是怎麼得罪我們美麗的幫主,讓她氣得想殺了你。”


“你叫……高杉洋也?”午夜還沒從激動中回復,只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高杉洋也瞧著。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我是叫高杉洋也,有問題?”


瀨戶雅子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狐疑的挑起眉,“你們認識?”


高杉洋也嗤笑一聲,“我的朋友裏面從來沒有糟老頭這種人物。”


“你--”這小子未免太狂妄了!


瀨戶雅子坐下來,優雅的替自己點了煙抽著,“幫我把他綁起來,丟進地牢裏,我暫時不想再看見他。”


“你找我就為了這種小事?”


“當然不是,我要你去幫我殺一個人。”


“誰?”


“一個叫秦舞的女人。”


午夜瞪大了眼,“你殺她幹什麼?”


這個女人總不會神通廣大到突然間就聯想到秦舞是他午夜的女兒吧?他才剛剛出現而已……


“不為什麼,高興而已。”瀨戶雅子笑著睨了午夜一眼,“怎麼?連風淮恩秘書的死活你也得擔心不成?你先擔心你自己吧!”


“你為什麼要殺她?”這回換高杉洋也開口,“你知道我不隨便殺人的,尤其是女人。”


“昨天晚上她跟風淮恩在同一個房間裏共度了一夜。”


聞言,午夜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高杉洋也的臉色也微微一沉。


“那又如何?”


“我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但她可能是我計劃裏的阻礙,為了不節外生枝,先把她殺了再說。”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整件事情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風淮恩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四處留情的男人,更不像會在婚禮的前一個晚上,跟未婚妻以外的女人上床……難道,他們以前就有那種關係,昨晚是個告別式?


“在同個房間裏共度一夜也不代表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更何況風淮恩再過兩個小時,就要跟原野智子結婚了,她破壞不了任何事,我想……這不構成殺她的條件跟理由。”


“洋也……”


高杉洋也起了身,“等婚禮過後再說吧,如果真的有必要時,我會替你殺了她,這樣你滿意了吧?現在我要走了。”


“去哪?風禦海那頭還沒搞定呢,新娘子絕不能讓他給搶走,誰敢破壞這個婚禮就給我殺了誰。”


“知道了。”高杉洋也冷冷的扯扯嘴角,瞄了身旁的午夜一眼,“糟老頭,你是想乖乖跟我走?還是要我將你五花大綁的拉著走?”


他問這不是廢話嗎?那麼多支槍對著他,他的手上又沒東西可以自保,何必自討苦吃地反抗?更何況,他發現瀨戶雅子並沒有要對三少爺不利,而是要維持婚禮的如常舉行……雖然這很奇怪,但至少三少爺沒有立即的危險,他也就放下大半的心了。


“我跟你走就是。”午夜率先走在前頭。


高杉洋也一笑,正要跟上,瀨戶雅子卻伸手拉住他。


“還有事?”


“你不要小看了他,他的身手很好,一個不小心你就會著了他的道……”


“放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高杉洋也不耐的打斷她的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


秦舞在透過厚重窗簾射進來的陽光中睜開沉重的眸子,才想起身,太陽穴傳來的刺痛感就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該死的!好痛!她低咒一聲,緩緩地用手臂的力量撐起身子,當下卻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掛……


甩甩頭,看清了這裏是自己住了半個月的飯店房間,才想要放下心來時,卻又發現床單上的一小塊暗紅血漬……


老天!也失身了?怎麼會這樣呢?


不,不可以這樣的……


秦舞敲著頭,努力的想要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卻只隱隱約約地想起了那個日本矮男人對她的毛手毛腳,接著酒吧保鏢上前想要制住她,她無力反抗開始感覺頭暈眼花……然後,她好像被扶上了車,靠在一個寬大溫柔的胸膛上,全身熱得直想脫衣服。


那個男人的眼睛很像風淮恩,笑也是,唇也是,連說話的聲音都跟風淮恩一模一樣……


秦舞哭出了聲,淚如泉湧般不絕。


她做了什麼?隨隨便便跟一個很像風淮恩的男人上了床?她甚至連那個男人是誰都不知道……


突然間,床頭櫃上的一張紙吸引住了她的視線,她幾乎是顫抖不已的伸出手,把它拿到眼前--


對不起,你被下了迷藥,冒犯出於無奈,請見諒。


風淮恩


風淮恩?是他!


老天!是他是他是他呵!不是別的男人!


秦舞緊緊抓著紙條喜極而泣,不過不一會她便想起今天是風淮恩和原野智子結婚的日子。


心,驀地疼痛萬分,一瞬間像是飛上天堂又掉進了地獄。


看了墻上的鐘一眼,十一點整,再過一個小時,他就真的屬於另一個女人了,但,就算心再痛,她也該大方的給予祝福,不是嗎?至少老天爺還給了她一個禮物,讓他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


該知足了,能成為風淮恩的女人,就算只有一夜,也夠她回味一輩子,雖然昨夜的一切對她而言,全都朦朦朧朧地,但夠了,真的夠了。


換上一件白色削肩小禮服加上貂鼠小披肩,秦舞將一頭長發梳得直直亮亮的,拿起搭配的皮包走出房門,沒料到門口竟意外的出現一個人,一個此刻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嗨,要出門?”風元帝高大的身子斜倚在廊上的窗邊,倣佛已經站在那裏等很久了。


“風哥……”秦舞詫異的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裏除了她跟風淮恩,應該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才是,更何況,雖然風淮恩沒告訴她,但她卻非常明白飯店四周圍布滿了便衣保全人員,二十四小時確保她的安全,有人出現,該有人通知她或是風淮恩,尤其這個人還是風城家族的人,她不想洩露行蹤的首要對象。


“是淮恩告訴我你在這裏的。”面對她眼中的惶惑與懷疑,風元帝微笑的直言道。


“他?”為什麼?


“嗯,他叫我開車送你到機場。”


秦舞訝然的看著風元帝,“機場?為什麼要到機場?”


他抱歉的看她一眼,沉默不語。


然而她卻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端倪,而那個事實幾乎要把她唯一僅剩的自尊給徹底擊垮。


“他怕我去參加他的婚禮?他故意不讓我去參加他的婚禮,是嗎?他以為我會做什麼?在他的婚禮上控訴他欺負了我?還是把新娘子給殺了?他太過分了!”說著,她激動的越過他衝了出去。


“舞兒!”風元帝動作更快,伸手拉住了她,“你想去哪裏?”


“當然是去教堂問問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秦舞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甩不開,“你放開我!讓我去找他!”


“何必呢?淮恩要結婚,他想做的事沒人可以阻止得了。”


“風哥,連你也以為我會去破壞他的婚禮?”秦舞受傷的看著他。


“我知道你很愛他。”


“那又如何?”


“離開這個傷心地對你不是更好嗎?淮恩也是為你好,連去巴黎的機票都替你買好了,下午一點的飛機。”


巴黎?她愕然不已的望著風元帝。


“你說……他替我買了一張到巴黎的機票?”


“是的,雖然現在的巴黎可能很冷,但淮恩說那裏冬天的景色最美,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幽幽地,秦舞的淚都快要落下,“他真的這樣說?”


“嗯,你如果不想去巴黎,我可以做主替你換個地方。”


“不必了,就去巴黎,我喜歡巴黎。”她淚中帶著笑,冷冷的心突然間暖和了起來。


至少,他是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的……


十六歲的那年冬天,她和當時二十四歲的風淮恩爬到風城京都別館的屋頂上賞雪,白色的雪花飄落在他倆身上,不一會兩個人都成了十足十的雪人,玩性一起,紛紛動手撥落對方身上的雪花,越撥越起勁,可誰知她玩得過火,竟失足從屋頂上摔下,風淮恩急慌慌的也跟著從屋頂上躍下--


“丫頭,你摔著哪裏沒有?”風淮恩擔心的動動她的手又動動她的腳,俊秀的眉眼之間全是關心。


“風哥哥,你瘋了你!”秦舞沒事似的半坐起身,揉揉自己摔得有些疼的屁股,滿地的厚雪摔不死人,可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還是會疼的,只不過她是不小心沒話說,他卻像是個大笨瓜似的跟著跳下來。


“我哪兒瘋來著?”他皺起了眉。


“你從屋頂上跳下來不是瘋了是什麼?”哪有人這麼笨的?


風淮恩看著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揉她的發,“我擔心你啊,傻丫頭。”


“擔心也不能這樣跳下來。”


“我以為自己身手夠快,可以比你早一點到地面上接住你,這樣你就不會摔著了。”他笑得不經心地道。


是真心或有意呢?她一直都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芳心已為這個男人深深顫動,難以平息。


看著他,她突然羞澀起來,“風哥哥,明年冬天,我們去巴黎玩雪好不好?”


聽說那兒是個十分浪漫的地方,一個常常會發生愛情的地方……她想去,跟他一起。


“怎麼突然想去巴黎?那裏的冬天好冷。”


“我聽爸爸說巴黎冬天的景色最美,是個度假的好地方啊,風哥哥,好不好嘛?你跟風伯父說去!嗯?”她撒嬌的扯著他的手臂搖晃著。


“好,明年我們一家子就去巴黎,若他們敢反對,我自己帶你去……”風淮恩微笑的允諾。


只可惜,十七歲那年還不到冬天,她就離開了風家,獨自一個人到美國念書。這一別便是七個年頭。


巴黎之約,沒想到他還記得……


罷了,一個人也好,去走走吧,也許在那裏她會遇上一個比他好上十倍、百倍的男人。


作者: @璇璣@    時間: 2010-7-18 12:32 AM

第十章


沒有預料之中的火拼場面,風禦海部置在芬帝斯教堂的人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便把在新娘休息室等待的原野智子給綁走。


“怎麼回事?”風禦海看向負責這次任務的部屬。


“報告二少,並沒有任何人阻撓我們把新娘帶走,事實上,現場三少的保全人員,根本沒有人發現我們的行蹤。”


“紅葉幫那些人呢?”他們在外頭搞了那麼一堆人,怎麼到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風禦海挑起眉,莫名其妙的看了始終未說話的原野智子一眼,對她表現出來的鎮定及若無其事感到好奇。


“都撤了,一個人也沒有留。”


“什麼?”風禦海一愕,正想詢問清楚時,沒想到原野智子卻似乎比他還急。


“不可能!他們不可能撤退的!”原野智子一聽紅葉幫的人都敝了,終於慌了,本來還在想瀨戶雅子定會派人把她安全救回教堂,好跟風淮恩結婚的,畢竟,這個婚禮對瀨戶雅子而言是誓在必行,對她也是,怎麼會突然……她不相信!


“看來你認識紅葉幫的人?或者說……”風禦海的眼光冷冽的掃向她,“你根本就是替他們做事的?你接近風淮恩果然是另有目的。”


“我……”


“說!”風禦海大喝一聲,“你跟紅葉幫究竟是什麼關係?嫁給風淮恩又有什麼目的?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瀨戶雅子?”


“我……我是真心喜歡風淮恩。”原野智子咬著唇,蒼白著臉慌稱。


“真心?那他是誰?”


“誰是誰?”她迷惑的抬起頭來看著他,隨即又馬上低頭,避開他銳利得幾乎要看透人心的眼眸。


“把人帶上來!”


隨著風禦海一聲呼喝,一名男子走進了大廳,見到穿著白紗美麗嬌傃的原野智子,激動得奔上前緊緊的抱住她。


“智子!”


“山本……”原野智子愕然了,淚驀地滑落,兩只小手緊緊的反抓住對方,突然間,像想到什麼的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你怎麼會在這裏?他們抓了你嗎?還是傷了你?啊?”


“我沒事,你別擔心……”


“你為什麼要抓山本?”原野智子沒聽完他的話,像只母雞一樣的護在山本身前,瞪視著風禦海,“他跟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為什麼要抓他?你快放他走!我不準你傷害他!”


看原野智子護著山本的模樣,看來山本之前所說的話應該都是真的了,他是她的愛人……哼,那風淮恩算什麼?


“可以,只要你把事情交代得夠清楚,我就放了他。”風禦海難得大方的允諾。反正這個男人也不是他抓來的,他一點損失也沒有。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行什麼事?”


“瀨戶雅子她要我勾引風淮恩,讓他愛上我然後娶我。”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聽她的?”山本激動得緊緊抱著她不放手,“我愛你啊!智子!”


要不,他又何必找上風淮恩又再找上風禦海呢?為的就是要他們阻止這場婚禮進行,他不相信智子會突然之間不愛他了,其中定有蹊蹺,而他必須把事情的真相查出來,所以在風淮恩不顧他的要求,還是執意要娶她時,他就找上了據說是風淮恩唯命是從的二哥風禦海。


“我知道,可是爸爸在她手上,我真的沒辦法……”原野智子痛哭出聲,壓抑了將近一個月的悲傷與害怕在此時此刻一並的宣洩出來。


“原野先生?他不是死了嗎?”山本莫名其妙的道。


“不!他沒死!雅子派人去殺爸爸後,又把他給救活了。”


“這麼說,原野俊一是詐死的嘍?目的是讓你有機會攀上風淮恩?”風禦海推論道。


“是。”


“所以紅葉幫根本不可能自己撤退離開,他們的目的是為了讓婚禮順利進行,而我們把新娘子綁走,她不可能一點動作都沒有……”風禦海眉一皺,突然抬起頭來望向一旁待命的部屬,“午叔人呢?”


“報告二少,今天行動之前就沒看見午叔了,他說他有件事情急著要去辦,很快就回來,要我們別告訴二少,免得你擔心。”


“該死的!一群飯桶!”風禦海氣得站起身,一想到午夜可能親自上了紅葉幫管起閒事,一想到他可能會遇到不測,他就一分鐘也待不下來,“風淮恩人呢?我現在馬上要見他!”


“報告二少,三少一直在教堂裏招呼客人,可能還不知道新娘子被我們給綁走了。”


“他這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被騙婚了不曉得,現在新娘子不見了也沒反應,從沒見過他這麼笨過……”說到此,風禦海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一抹濃濃的不安浮上心頭,“你確定風淮恩一直都待在教堂裏?”


“是的。”


“多久前的事?”


“一個小時前。”


一個小時?夠一個想逃跑的人從日本飛到任何地方了。


“去把他給我請過來。”風禦海下了一道命令,心卻覺得十分不踏實,老覺得這回自己才像是那個栽了大跟頭的人……希望只是自己的多慮才好。


***


瀨戶雅子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這一群要她馬上滾出紅葉幫的人,更不敢相信坐在她身邊一副懶洋洋模樣的高杉洋也背叛她。


她的計劃再差一步就要達成了,只要風淮恩娶了原野智子,她再殺了風淮恩讓原野智子成了寡婦,就可以分得風城財團四分之一的偌大江山,然後她再詐死,殺了原野智子,以她的身份待在波士頓安享未來的每一天,沒有人會發現住在波土頓的人不是真正的原野智子,而瀨戶雅子因為詐死從此消失在世上,風城也不會天涯海角地追殺她,一舉兩得呵,可是高杉洋也卻親手毀了這個美夢……


哈哈,她真的很想瘋狂大笑,一個她這輩子除了父親之外最信任的人,卻是那個巴掌一翻,便把她的一切給毀了的人!


“你走吧,把關於你父親曾經挑起的一切恩恩怨怨全部一起帶走,二十年了,是是非非我已經不想去論斷及裁判。”午夜坐在一旁,神情有些疲憊與蒼老。


“這怎麼行呢?幫主,你不是說是瀨戶神一居中挑撥製造你與鷹幫幫主的誤會,以致造成那場死傷無數的火拼?更何況瀨戶神一還把你們困住,害死了幫主夫人和鷹幫幫主,我們竟然還讓他代了幫主之職快要二十年,這個仇我們怎麼能不報?”紅葉幫長老級的兄弟抗議了。


“是啊,幫主,就算你仁義過人,但我們得對得起死去了的弟兄們啊,為了一場惡意製造的誤會,害死了那麼多人,說什麼我們也不該輕易放過他們父女!”


“逝者已矣,你們既然叫我一聲幫主,就聽我的。”午夜不得已只好端出幫主的架子,他早知道幫裏的人一得知事情真相又會冤冤相報,但事過境遷二十多年,他回來可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報答風城家族的恩情,他絕不能容許他幫裏的人去傷害風家兄弟及風城。


“你快走吧。”高杉洋也望了瀨戶雅子一眼,“再不走,你可能就永遠走不出去了。”


瀨戶雅子欲哭無淚的緩緩走到高杉洋也面前,不住地搖頭,“為什麼?你為什麼背叛我?”


“我的父親被你的父親害死,你說,是誰背叛誰呢?”高杉洋也落寞的一笑,“我本來就是為了報仇留下的,拿回我該拿回的一切,我不殺你,已經是對你最大的恩賜。”


再怎麼說,他跟雅子也相處了十幾年,多少有些感情,當年瀨戶神一收留了流浪在外的他,卻不知道自己養的是敵人的兒子,很可笑,但卻是個事實。他守株待兔十多年,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天,找到秦嘯天,揭穿瀨戶神一的陰謀,拿回屬於他的一切。


“你父親?”


“阿部和。”


“你父親是阿部和?”瀨戶雅子不敢相信的瞪著他,想也想不到這個跟她一塊長大的男子,竟然是鷹幫幫主阿部和的兒子阿部杉……


“沒錯,高杉洋也就是阿部杉,也是我們紅葉幫的下任幫主。”午夜緩緩地開口,決定將紅葉幫交給阿部杉。


“什麼?幫主,你才剛回來,怎麼轉眼之間就把幫主之位交給旁人呢?”


“是我們對不起鷹幫,理當補償人家,更何況,阿部杉這十多年來在紅葉幫長大,早就是紅葉幫的一分子,若有不服者可以提出更適當的人選,我想阿部杉會接受大家的挑戰與考驗,直到大家都心服口服為止。”


***


坐在飛往巴黎的班機上,秦舞專注的望著窗外那貼得迫近的皚皚白雲,可出現在眼前的一幕幕,都是風淮恩牽著穿著白紗的原野智子的手,走在長長的紅地毯的畫面,耳邊飄來的是悠揚且令人喜悅的結婚進行曲……


咦?結婚進行曲?是她的幻覺嗎?還是飛機上真的放起了結婚進行曲?


秦舞的目光從窗外移開,側耳傾聽那該令人快樂喜悅,可是令她感到悲傷的樂曲,正隨著飛機的緩緩升空而越來越清晰。


“各位旅客可以解開安全帶了。”空姐美麗的笑容裏帶著比往常更多的笑容與一絲詭譎,“很榮幸的,今天我們的航班上有一對羨煞全世界民眾的愛侶將要舉行一場空中婚禮,希望在場的每一位旅客都可以為他們作見證,分享他們相愛的喜悅,並祝福他們永浴愛河。”


秦舞聞言一愕,沒想到自己錯過了一場婚禮,在飛機上竟然又參加了一場意外的婚禮。


空姐一說完,九百九十九朵象徵著永永久久愛情的香檳玫瑰率先出現在眾人面前,接著另一名空姐推出了蘋果綠瓶身冰鎮過的香檳,每個酒瓶上頭還係著粉紅色緞帶,一一分發給在場的旅客。


“婚禮即將要開始,我們現在掌聲歡迎波亞神父及新郎和新娘--風淮恩先生和秦舞小姐!”


秦舞的腦袋轟然一響,愣了半天回不了神。


風淮恩和秦舞?他們怎麼會突然間變成了婚禮的男女主角呢?她沒聽錯吧?還是她幻想過了頭產生了幻聽?


直到一大束玫瑰被送到她身旁那一直空著的座位上,直到風淮恩帶著他一貫溫柔迷人微笑的俊眸出現在玫瑰花之後,直到他牽起她的手站起身,直到他微揚的唇緩緩地俯近貼上她的……


溫柔溼熱的觸感再真實不過了,風淮恩柔柔地、專注地捧起她兀自怔愣中的臉吻著,眸子裏只有她一人……


淚在不經意之間滑出了眼眶,鹹溼了兩個人的唇,染亮了她的眼,讓她可以更仔細的瞧著他的眼--那雙只有她秦舞一個人的眼。


“我在作夢嗎?”她幽幽地看著他,伸手撫摸上他的眼、鼻和剛剛吻著她的唇瓣,感受它們的真實性。


“不,是我在作夢,作了一個好久好久的夢,現在這個夢終能實現了,我要你當我的新娘,好嗎?”


“我以為你不愛我……”


“我早就愛上你了,是你自己太笨,笨得遠赴重洋的離開我,把我一個人丟下,莫名其妙的以為自己被甩了。”直到他再次見到她,見到她眼中對他的癡情與矛盾,他才知道她愛他很深很深,卻沒有愛他的勇氣。


他曾經生氣過,氣自己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才會讓地逃離他,氣她不夠愛他,才會輕易的放開他一走了之。


隨著年歲增長,本以為可以淡忘了的身影卻從沒有消失過,永遠記得她說過,這輩子她只要當他風淮恩的新娘的誓言。


是了,就是這份認定讓他好整以暇的等待著,等待她從女孩變成女人……


“你愛我……有這麼久?”她訝然不已,心兒在他帶笑的目光裏怦然亂跳,覺得自己這些年像個傻瓜。


“嗯,比你想像的還要久。”他貪戀的又湊上前去,啄了她的小嘴一口。


“那你那個晚上為什麼……不抱我?”害她傷心得要死。


風淮恩抿唇一笑,“我對你的愛情不需要靠那種關係來證明,更何況……你忘了你當時受了傷?”


“那你又為什麼要娶原野智子?”


“我若真要娶她,現在怎麼會在飛機上跟你求婚?現在回答我,你嫁不嫁我,嗯?觀眾看的免費愛情戲也夠多了。”


經他一說,秦舞才突然想到自己跟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擁吻--


“老天!”她驚呼一聲,羞慚的忙不迭伸手捂住臉,頭低低的埋進了他懷中。


風淮恩朗朗一笑,緊緊攬住她纖細的腰身,對著已經站在旁邊的波亞神父道:“親愛的神父,婚禮可以開始了,不然,我的新娘子可能會羞得昏倒過去。”


風淮恩的話引起滿機艙的笑聲,在神父的證婚詞後,他替秦舞戴上一枚雕工細膩、精緻萬分的三克拉天然裸鑽婚戒,俯身再一次親吻新娘。


“我現在以天主之名,宣佈風淮恩先生與秦舞小姐正式結為夫妻……”


***


“該死的!”風禦海氣得火冒三丈,他壓根兒沒想到風淮恩竟然會偷偷的在飛機上跟秦舞結婚,當他想到事有蹊蹺時已攔阻不及,派巴黎境內風城的人到機場攔截,卻載回來滿車的鮮花與香檳,還有一張婚禮所有開銷的帳單。


“別氣了,二哥,你就算氣死了,三哥也不會知道,他現在正和嫂子在巴黎高高興興的度蜜月呢。”風琉璃嘲弄的睨了風禦海一眼,嘴巴說完話又開始忙著吃水果和蛋糕。


孕婦愛吃的東西,體貼的蘭嫂全給預備上了,風琉璃吃得歡喜,一旁的夫婿看了也開心,不過一如往常,風家的聚會他絕不插口。


“你給我住嘴!”


“別對孕婦大吼大叫的。”風元帝不太讚同的瞄了風禦海一眼,就算心裏暗笑到快要得內傷,表面上也得來紐約跟風禦海


“共體時艱”一下,誰叫風淮恩這家夥竟然利用他“偷渡”新娘呢,太過分了!


“是啊是啊,孕婦最大,禦海你給我住口,我好不容易盼到你們幾個兄妹全結了婚,應該高高興興的。”風老夫人管初雪笑咪咪的瞪了風禦海一眼,“你說說看,究竟是哪一點對舞兒不滿意啊?”


午夜待在一旁,半句話也不吭,自己的女兒終究還是拐了主子,他根本沒立場說什麼,真是該來的躲不掉,不該來的也求不到,本來還打算要把舞兒許給阿部杉,沒想到三少爺的動作那麼快,竟然自己搭上飛機就跟舞兒結婚去了,誰也沒通知。


“媽,我只是氣,氣那家夥隨隨便便就自己結婚去了,他拿媽當什麼?拿我們這些哥哥嫂嫂當什麼呢?簡直是兒戲!”


風禦海想到自己擴大版圖的美夢終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就覺得喪氣透了。


“我不在意啊,你們這幾個兄弟就淮恩最浪漫了,在飛機上結婚哩,簡單隆重又特別,婚禮完一下飛機就到了浪漫之都巴黎,新鮮味都沒散呢,漫步在雪中的感覺可真是太棒了。”


管初雪開心得直點頭,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風淮恩這一招高啊。


把風禦海的焦點轉移,又在飛機上結了婚,就算風禦海這個二哥和八股的午夜想搞破壞也來不及,總不能派部飛機到空中劫機吧?


嘿嘿,她生的這個兒子在娘胎裏就懂挑好的吃,是個精透了的人,想做的事,不管多久他都會想辦法去做到,禦海哪是他這個弟弟的對手呢?一切的一切她管初雪可都看在眼裏,只是裝糊塗罷了。


“媽,你怎麼老幫著淮恩!”


於常安聽了半天也搞不太清楚他這個愛生氣的老公究竟在氣什麼,但他生起氣來真的挺嚇人的,還是別讓他生氣的好。


“禦海,我有事要告訴你。”


她悄悄的走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你聽了可不許再生氣,好嗎?”


“什麼?”風禦海的手一讓於常安軟綿綿的小手給握住,口氣也不自覺地溫柔起來。


“我們到房裏說去。”


她拉著他的手就往房裏走。


不一會--


“什麼?你有了!真有了?我要當爸爸了?”


房裏傳來一陣狂喜的驚呼聲,接著是風禦海抑制不住的爽朗笑聲。


管初雪聽了更加的眉開眼笑,“這會兒他可沒空生淮恩的氣了。午夜啊--”


“老夫人。”


午夜聞聲趕忙上前卻不敢看她。


“你可要叫舞兒多加加油喔,我等她為我生個孫子可等了很久呢。”


“嗄?”午夜莫名其妙的抬起頭來。


“你不知道啊?我家那淮恩早在十多年前就看上你家丫頭,當初要他出國念大學,還得硬拎著他才去成的呢,沒想到舞兒後來卻走了,真是苦了我家的兒啊,你別看他總是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樣子,他那心眼可死透了。”


“啊?是這樣……”午夜心虛不已,不住地擦著額頭上冒出的汗。


“不過我當時對他說了,該是他的跑不掉,果真,如今還是抱得美人歸。”


“是啊、是啊,恭喜老夫人。”


“午夜啊,從今兒開始我們就是親家了,你別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的叫了,要叫親家母,知道嗎?他們不都叫你午叔了嗎?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如今叫親上加親,稱謂非改不可,聽到了沒有?”


“這……”


“午叔,你可別再可是了,不然媽待會又頭暈了。”風琉璃悶悶一笑,把管初雪老拿來治風禦海的招數給搬了出來嚇唬他。


聞言,午夜會心的一笑。管初雪則半笑半斥責的瞪了風琉璃一眼。


自此,風城家族裏裏外外傳著幸福的笑語聲,世代不歇……


終曲


偌大的射擊場內,兩名高大的男子手持槍枝,分立兩旁各就定位,蓄勢待發,寂靜中帶著濃濃的殺氣。


“你真以為你贏得了我?”阿部杉微瞇著眼,望向陽光下始終微笑著的風淮恩及遠處看著他們兩人的秦舞。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風淮恩無所謂的聳聳肩,依然笑得一臉迷人。


“你左腿的槍傷是我射的。”


“我知道。”


“原野俊一也是我殺的。”


“嗯,猜到了。”原野俊一身中那一槍還可以救得活,那種距離心臟不超過半寸的槍法,絕不是一般殺手可以辦到的,而阿部杉的能耐他聽秦舞提起過。


“那你還敢跟我比射擊?”阿部杉覺得風淮恩實在有些目中無人。風淮恩扯扯嘴角,一笑,“你知道這間射擊場的歷史有多久嗎?”


“四十年了。”


吹了吹槍管,風淮恩又問:“那你有沒有聽說過,近二十年來在此舉辦比賽射擊的冠軍寶座是誰拿走的?”


阿部杉突然間一愣,緩緩地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就是我,開始吧,贏了我你就可以穩坐紅葉幫幫主之位;如果我贏了,你得答應我不再一天到晚盯著我老婆看。”


阿部杉的臉閃過一抹赧然,不再說話,專心一意的盯著前方移動的標靶--


“砰”一聲,射出!


***


“我的一世英名都毀在你手上了。”風淮恩一上車就把秦舞按壓在座位上,深深的吻住她。


“舉手之勞而已,你別輸得那麼心不甘情不願地,他可是你老婆的恩人,你就算幫我報恩。”秦舞笑呵呵的推開他,卻又被他一把給拉回懷中。


“可以啊,但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她看著他一臉的認真嚴肅,笑容收斂了,若有所思的挑眉看他,“你要問我電梯恐懼症的事?”


他點點她的鼻頭,“嗯,聰明,配得上你老公我。”


“臭美!”秦舞羞他,伸手捶了他一拳,“不知道誰說他喜歡溫柔似水的女人喔,卻娶個舞槍弄劍的老婆。”


聞言,風淮恩好笑的睨了她一眼,“誰叫那個秦舞兒為了我又練槍又學騎馬的,我不忍心辜負人家啊,你知道我一向非常善良。”


“我……才沒有!”秦舞的心思被識破,羞得不看他。


“喂,別轉移話題,我必須知道你的病……”


“那不是病,而是……恐懼。”她不得不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夜,“那時兩幫的火拼,我跟媽媽被人困在電梯裏,有人從上頭把電梯的鋼索給弄斷,電梯從三十幾層樓往下掉,媽媽緊緊的抱著我,緊緊的抱著……電梯像是無止境似的往下一直掉一直掉……”


“好了,別再說了。”風淮恩緊緊的抱住激動得快要崩潰的她,“我都明白了,都明白了。”


“媽媽死了……她為了保護我……死了……”她哭倒在他懷裏,永遠記得電梯停止的一刻,媽媽滿臉鮮血的那一幕……


好痛,恐懼的因數自此植下,再也拔除不了。


“別說了,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你擔心受怕。你聽我說,我已經把風城遍佈全球的總裁辦公室都讓人搬到一樓,以後我們住的地方也在一樓,你永遠不必再辛辛苦苦的爬樓梯,也不必再搭電梯,我保證。”


秦舞不哭了,愕然不已的抬起頭來看著他,“你說什麼?你把所有的總裁辦公室都移到了一樓?”


“是啊,有什麼不對?”風淮恩溫柔的吻了她。


為了她,他什麼都能做,傾注所有,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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