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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楓 - 東方猛男【單】 關閉[複製鏈接]

梓蘭 該用戶已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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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08-9-29 12:48 A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貴婦人捧金捧鑽排隊想包養他這紅牌猛男?
通通靠邊站吧!
那戴黑框眼鏡的龜毛老處女已是他的金主,
只是她的包養法未免也太「討債」,
人家愛做的事她都不愛做,
把性感猛男乾晾在屋子裡,
扮扮同屋男友騙她老爸就滿足,
嘿!他可是很有職業道德不佔人便宜的,
收了錢就該提供取悅的服務,
趁她到PUB欣賞他表演猛男秀,
就到她面前來一段狂野、挑逗熱舞,
要她把賞金塞到他的內褲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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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蘭 該用戶已被刪除
頭香
發表於 2008-9-29 12:56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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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半月」是一家頗負盛名的pub,每到夜晚經常都高朋滿座,這家pub之所以受歡迎,不單單因為它獨樹一幟的設計和裝潢,更因為它每逢週五、週末的特別表演——猛男秀,來捧場的客人清一色是女人,有看起來幹練的女強人、打扮得中規中矩的普通上班族,也有特種行業的小姐,更有清純的小家碧玉,還有少數看起來性向不明的男人。

  其中尤以週末場最叫人瘋狂,因為神秘又性感的騎士猛男秀只在週末表演,讓許多貴婦人為之神魂顛倒。

  沒有人知道騎士的廬山真面目和真實身份。

  今日,服務生一如往常地拿著一大疊精緻的卡片走進休息室,「騎士,這些都是想請你出去吃宵夜的客人。」

  打從騎士加入半月的猛男秀表演之後,想要邀他出去吃宵夜的客人始終有增無減,渴望包養他的女人更是不在少數,只是表演時的騎士熱情勁舞,眼罩後那雙勾魂眼只消輕輕一橫就讓女客人們一顆心如小鹿亂撞,血液裡燃起莫名的騷動和渴望,像火焰般在全身竄燒;但表演結束後的騎士對任何人都極為冷淡,讓許多想要親近他的客人望之卻步。

  騎士看也不看一眼,繼續穿他的衣服。「替我打發她們。」他的回答始終沒有變過。

  「好的。」服務生領命而去。

  想要包養他的女客人多如牛毛,大多是來尋求刺激和慾求不滿的女人,他沒必要也懶得去記住她們是圓是扁,但還是有個「獨特」的身影讓他的腦子不自覺地記住她的名字——冷傾心。

  一個老戴著黑色粗框眼鏡、穿著呆板的套裝,將長髮在腦後綰成老氣的髻,十足像是個行事嚴謹龜毛的老處女。

  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會跑這種地方的女人,更遑論是做出包養男人這種驚世駭俗的事了,可是讓人跌破眼鏡的是她不但每個週末都來,更大膽的表明包養他的意願,他的冷淡態度似乎一點也影響不了她。

  即便每次碰面,他從沒和她說超過三句話,她卻還是努力不懈、愈挫愈勇,對他似乎抱定誓在必得的決心,這樣的行為大概只能用過度壓抑之後的爆發來解釋。

  雖然找了妹妹小涼來假扮包養他的女客人,演了一齣戲,卻還是沒有辦法讓她打消包養他的主意,真是讓他頭痛啊!   

  他還真沒見過這種女人,就像打不死的蟑螂,她……有這麼飢渴嗎?

  騎士穿好衣服,拿起車鑰匙悄悄的從後門出去,走向停車場,卻遠遠地就看見在他的車子旁守株待兔的冷傾心。

  她倒是挺有本事地,記住了他的車子。他對她視若無睹,打開車門坐進車內,動作一氣呵成,完全不浪費半秒鐘。

  冷傾心及時拉住車門,不讓他關上,「拜託你給我一次機會。」

  他根本不可能出賣自己的身體,所以也毋需浪費彼此的時間。「放手。」他知道自己在PUB裡很受女客人喜愛,但還不至於非他不可吧。

  「拜託你,我可以給你一筆錢,只要你肯答應我。」她緊緊抓住車門不肯鬆手。

  這女人不懂何謂死心嗎?如果她的堅持用在工作上,說不定早就是個事業有成的女強人了。「你別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趁早另尋目標吧。」還有其他一同表演的猛男,說不定有人願意讓她包養。

  姑且不論他的意願,他的身價恐怕也不是她包養得起的。

  「只有你能幫我了。」當初開口跟他說包養的事,就幾乎用盡她所有的勇氣了,她已沒有勇氣再來一次。

  幫?這種事也能當成日行一善嗎?「去找別人,放開你的手。」他的耐心快要告罄。

  「我不放,除非你答應我。」抓住車門的手更加用力。

  她這是在威脅他?騎士火大地下了車,一把揪住冷傾心,將她壓制在車子和他的身體之間,「你就這麼飢渴?這麼想要我?」

  不習慣和男人靠得這麼近,她不由得渾身一僵,吶吶地答不上話來,「呃,我……」

  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逝的慌張,騎士眼罩後的那雙勾魂眼光芒乍現,怒火奇跡似地被蒸發了,顯然她並不如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大膽豪放,那麼又是為了什麼原因非要包養他不可?

  「你、你放開我!」鼻端盈滿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和淡淡的汗味,她的臉慢慢地被薰紅了。

  一抹玩味竄進騎士眼底,他抓住她不停掙扎的雙手高舉過頭扣住,漾出一抹邪笑,

  「既然你這麼想要我,我也不好讓你失望……」說話的同時,他的另一隻手從冷傾心的裙擺下方鑽進去,貼上她的大腿輕撫,並且大有繼續下去之勢。

  冷傾心驀地慌了,奮力地掙扎著,「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快點放開我,別亂來啊!」他的掌心熨燙著她大腿的細緻肌膚,逐漸往上移動。

  「怎麼?原來你喜歡這個調調啊?那有什麼問題,客隨主便我可以全力配合。」騎士眼底的光芒大熾。

  她分寸大亂地驚呼求救,「啊……救命啊!」

  救命?他的動作一頓,饒富興味地揚高眉毛,「別雞貓子地鬼叫個不停,你要包養我不就是想和我做愛嗎?」

  她的臉漲得通紅,「才、才不是,快點放開我。」

  「你確定要我放開?」女人啊,總喜歡玩口是心非那一套。

  冷傾心趕忙點頭如搗蒜,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他又有下一個動作。

  「既然你要我放開,往後就別再來纏著我。」他鬆開手,旋身準備坐進車內,卻又被她抓住衣服下擺。

  「等等。」

  他沒好氣地回過身,「又怎麼了?」

  她小心翼翼地道:「你……還沒答應我的提議。」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她還是要包養他?「你既然不是要和我做愛,為什麼要包養我?」女人心真是世界上最複雜難懂的東西。

  「我只是要你和我同居三個月而已,三個月的期限一到,你就可以拿著那筆酬勞走人。」三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騎士弄不清楚她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同居三個月?」她該不會要他把她當成女王來服侍吧?

  生怕他有所誤會,冷傾心忙不迭地說明,「只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三個月的時間,讓我父母親和……其他人相信我有個同居男友就行了,沒有其他的條件。   

  「就這麼簡單?」他很是納悶地覷了她一眼,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就這麼簡單。」冷傾心用力地點點頭。

  他漫不經心地問:「你打算用多少錢來包養我?」

  「一百萬。」一百萬說多不多,說少倒也不少,是她工作好幾年存下來的積蓄。

  騎士輕揚的語調裡有幾分不認同的味道,「一百萬?」區區一百萬也想包養他三個月?什麼時候他的身價下滑得這般嚴重?

  以她這一陣子在半月裡出入的觀察所得,覬覦騎士的貴婦人不在少數,喊出的價碼更是高得驚人,他卻始終不為所動。「我知道一百萬的價碼對你而言是少了點,可是那已經是我所有的積蓄了。」他會不會答應,她是一點把握也沒有,只能冀望奇跡出現了。

  他知道她的話並不假,以普通上班族的收入而言,要存到生平第一個一百萬得花上好幾年的時間,還必須省吃儉用才行,那她為什麼會願意花掉這得來不易的積蓄來包養他,就只為了讓父母和她所謂的其他人相信她有個同居男友?

  他不得不承認她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想知道是什麼原因會讓外表嚴謹保守的她作出包養男人的駭俗決定,也好奇她是不是真如外表那般嚴謹保守,或者外表只是假象?

  「好,我答應你。」血液裡愛冒險的因子再度跳出來。

  如果他不答應那該怎麼……冷傾心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

  他好整以暇地欣賞她臉上錯愕的表情,「我說好,我答應讓你包養三個月。」

  我答應讓你包養三個月、我答應讓你……他的話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腦海裡重複播放,冷傾心瞠大雙目瞪著他唇際揚起的好看弧度,「你、你……真的願意?」奇跡真的出現了!

  「你應該沒有老到聽力退化的地步,同一句話別讓我重複第三次。」會壞了他的心情。

  「那……那……」支吾了好半晌,卻還是那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從沒包養過男人,哪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該做什麼!

  騎士好心地提醒她,「你要我什麼時候搬過去?」

  對喔,這是最重要的部分。「當然是愈快愈好,我會幫你準備日常生活用品,你只要帶一些衣物過來就行了。」天知道父親什麼時候會來突擊她的住處,為免穿幫,當然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一切佈置妥當。

  總得給他一點時間整理一下吧。「那就後天晚上七點好了。」

  「哦!好,我會先付酬勞的一半當作訂金,三個月的期限屆滿之後再付尾款。」應該就是這樣了吧。

  他沒有異議地頷首。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事要一父代。「那……沒事了。」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狂飆。

  沒事了?騎士的眼中掠過一抹促狹的光芒,「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家在哪裡?總不會要我挨家挨戶的去按門鈐找人吧!」

  她的臉又是一陣紅,低頭從皮包裡掏出紙筆寫下一些資料交給他,「抱歉,這是我的住址和電話。」然後迅速地在腦袋裡思索著自己還有沒有遺漏什麼,卻還是一點概念也沒有。

  他將那紙資料放進口袋中,「我會準時到的。」

  望著他俊挺的側面,她突然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他姓啥名啥,「呃,騎士,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啊,「東……我叫方澄。」

  冷傾心不疑有他,「你可以把眼罩拿下來嗎?」據說沒人看過騎士的真面目,就連半月的負責人也沒見過。

  方澄輕笑了數聲,「你何不自己動手呢?」

  他略顯低沉的輕笑一聲聲地撞擊著她的耳膜,不經意散發出來的挑逗意味讓她的心跳又亂了序,「我、我來?」她驀地慌了手腳。

  「沒錯,我已經答應讓你包養三個月,你可以親自拿下我的眼罩。」看出她的侷促不安,更讓他想捉弄她一下。

  一股曖昧的氛圍繚繞在兩人之間,「我……」她沒來由的瞼紅心跳,伸出去的手停頓在半空中。「還是你自己拿下來好了。」說來可笑,她竟會覺得那彷彿是一種儀式,會將她的人生帶向不可知的未來。

  他無所謂地攤攤手,「如果你希望我以這個模樣見你的父母和其他人,我也可以配合。」

  別開玩笑了!要是讓他以這個模樣見父親,她的計畫不就全泡湯了。「我拿。」冷傾心不自覺地屏住氣息,伸出輕顫的雙手探向他臉上的眼罩。

  方澄好整以暇地凝睇著她。

  指尖不經意地碰著他的臉,她渾身一震,戰戰兢兢地取下那副眼罩,他的容貌立即清晰地映入眼簾,她的心毫無防備地受到一陣巨大的衝擊。冷傾心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方澄他……真是好看得沒天理!

  「我的長相還可以吧?」她看直了眼的模樣讓他想笑。

  何止還可以,根本就是太優了嘛!拿下眼罩的方澄有張鑿刻般的俊挺面容,一掃之前的陰柔氣息,蛻變為剛毅,而那雙勾魂眼仍然帶著幾百萬伏特的高壓電流,讓人不敢直視。

  她現在該擔心的是,父親他們會不會相信方澄是她的同居男友。「你長得太英俊了,他們一定會起疑心的。」像方澄這般出色的男子怎會看上既老氣又古板的她?

  當初會看上騎士是因為他神秘的身份,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毋需擔心遇到來過半月的女客人會認出他來,可是現在她已不確定選擇他究竟是對還是錯?而他又是否可以扮演好她的同居男友這個角色?

  「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他順手抽走她手中的眼罩扔進車內。

  「我……」冷傾心不自覺地退了一步,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我不是對你沒信心,而是我們的外表看起來一點也不相配,怎麼讓我父親他們相信我們是同居的男女朋友?   

  在她的心底深處有一絲不安竄了出來,方澄是個渾身充斥著致命吸引力的男人,一想到要和他朝夕相處三個月,心中不安的情緒迅速地壯大,她怕自己抗拒不了他的魅力而讓心淪陷,她似乎不應該考驗自己的定力。

  「眼見為憑的事實勝過千言萬語。」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愈接近和方澄約好的時間,冷傾心就愈坐不住,電視裡的晚間新聞在播報些什麼她根本就靜不下心來看,只好又起身再次把屋子上上下下、鉅細靡遺地審視一遍。

  嗯,客房的被單和枕頭套都套上了,浴室裡也增添了一套新的盥洗用具,毛巾、牙刷、牙膏、漱口杯……應該都買齊了吧;她偶爾會在飯後泡一杯咖啡窩進沙發裡聽聽音樂、觀賞電視節目,或者在睡前來杯熱牛奶,所以也幫他選購了一個馬克杯,她完全無法想像接下來和方澄共同生活的三個月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叮咚!叮咚!」驀然大作的門鈐聲差點讓冷傾心驚跳起來。

  是他吧!

  時針正好指向七,真準時。

  冷傾心快步走到門口停住,一連作了好幾個深呼吸平撫略顯急促的心跳,才伸手打開大門。

  站在門外的方澄一身白衣白褲,憑添一股讓人心折的俊逸。「我沒遲到吧!」他的腳邊擱置了一個旅行袋,裡頭裝著他的換洗衣物。

  她還是有一點緊張,「沒……沒有,進來吧。」這是她頭一次在半月以外的地方見到他,感覺很新奇。

  瞧他此刻斯文俊秀的模樣,任誰也無法將他和半月裡最受歡迎的性感猛男騎士聯想在一起。

  方澄提起腳邊的旅行袋跨進屋內,冷傾心住的是普通三房兩廳的公寓,空間不大適合一般小家庭或新婚夫妻居住,「我住哪一間?」

  「右手邊那一間。」她渾身不自在,一想到往後的三個月裡要和他共同生活,她就輕鬆不起來。

  對她而言,方澄還在陌生人之列,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

  「我先把東西放好。」他將旅行袋提到房間內。

  冷傾心跟在他的身後,「如果……你缺了什麼再告訴我。」

  他環視了一下房間內的擺設,相當素雅清爽,「嗯。」她的聲音略顯緊繃,引起了他的汪意。

  她不自在地拉拉衣服、摸摸眼鏡,「為什麼這樣看我?」

  他的唇畔似笑非笑地勾勒出一個迷人的弧度,「你很緊張?」

  她不承認,「哪有!」

  「沒有就好。」他決定暫時放她一馬。

  冷傾心帶著方澄在屋子裡繞了一圈,「大致上就這樣,啊——」她沒有預料到他跟得那麼近,」轉身就和他撞了個滿懷。「對不起!」下一秒她立即往反方向彈開。

  她的動作快得讓他來不及扶住她的肩膀,「沒關係。」她不緊張才怪,

  冷傾心將撞歪的眼鏡扶正,再將一縷不聽話的髮絲塞回耳後,若無其事地轉過身走向廚房,「我要泡咖啡,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就剛剛那一瞥,他發現在那副黑色粗框眼鏡和老氣的髮髻底下,冷傾心有一雙很迷人的眼睛和極細緻的肌膚,他相信只要拿掉那副醜陋的眼鏡、把頭發放下來,她就會展現另一番風情。「好啊,謝謝。」他跟了過去,斜倚在門口望著她的身影。

  很快地,咖啡的香味就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她遞給他一杯,兩人一同回到客廳,「除了在半月表演以外,你還有其他工作嗎?」

  方澄點點頭,「怎麼了?」

  「我希望你晚上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能不能盡量早一點回來?」她希望讓父親親眼目睹她和男人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情景,徹底讓他死了要她嫁給王老闆的心。

  他早已過了被門禁約束的年齡了。方澄好看的眉宇打了個小摺,不過轉念一想,是自己答應讓她包養三個月的,現下她是他的金主,他是應該答應她這小小的要求。

  他夜晚的活動肯定很多,她的要求似乎有些強人所難,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啊!「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不合理,但是為了確保我父親來的時候可以親眼看見我們同居的事實,只好麻煩你忍耐一下。」

  「我知道了。」其實他也不喜歡應酬,晚上的節目不多,這個要求並不會造成他的困擾,他只是不喜歡被約束的感覺。

  「謝謝。」

  「不用跟我道謝,你現在是包養我的金主,讓你滿意是我的工作。」他的語調裡打趣多過嘲諷。

  冷傾心的臉忍不住又泛紅,「你……你非得那麼說嗎?」

  「怎麼說?」他微微一楞,有些反應不過來。

  「說、說我是包養你的金主。」聽起來好像她是那種有錢人的老婆,人老珠黃、身材走樣,留不住老公的心,只能以金錢置買的愛情來填補心中的空虛。

  自小到大,雖然她外表不夠出色,一直是人群裡平凡不起眼的一個,個性又不夠活潑開朗,一向不怎麼受異性青睞,從沒交過男朋友,即便她也會希望有個男人可以疼愛自己,但是她不會傻到用金錢去買一個情人來欺騙自己,如果遇不到生命中的Mr.  Right,她寧願獨自終老一生。

  他噙著笑反問:「難道不是?」

  她是拿錢包養他沒錯,可是……「我們的關係和一般的包養不太一樣,應該算是我僱用你……」算了,說那麼多也沒用。她遂將話題轉向現實層面的問題,「我們將要同住三個月,有些事得先說清楚,譬如三餐你打算怎麼解決?」

  三餐?方澄壓根兒沒想過這個問題,狐疑地抬眼瞟向冷傾心,她該不會要他下廚煮給她吃吧?「你不會冀望我下廚吧?」以往他的三餐都有專人負責,根本就毋需操心。

  意料中的結果。「基本上,早晚餐我都自己下廚煮東西吃,多準備一份並不難……」

  他打斷她的話,「我不挑食,很好養的。」叫外賣太麻煩了,而且他也不愛吃外面的東西。

  可是沒有理由她花了一百萬還要負責打理他的三餐,「我可以一併準備你的早晚餐,不過你也應該出點力,對吧!」

  「然後?」他試探地問。

  她的條件很公道,「我煮菜,你負責洗碗筷,很公平,不過你還是可以拒絕。」現今是民主時代,他有選擇權。

  她煮菜,他負責洗碗筷是很公平沒錯,但是他從不需要洗碗筷也沒洗過碗筷,要是叫小涼和其他人知道他放著舒適的日子不過,為了區區一百萬跑來洗碗筷,肯定會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OK,我負責洗碗筷。」

  「另外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還有嗎?」他打算洗耳恭聽。

  呃……想不出來了。「暫時就這樣,以後想到再補充,你有什麼習慣或條件要提出來說嗎?」

  他學她的用詞,「暫時沒有,以後想到再補充。」

  她突然又想到,「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有抽煙嗎?」

  方澄想了一下,「算有吧。」其實他沒有煙癮也很少買煙,只是偶爾客戶請煙的時候會點上一根,抽個一兩口罷了。

  「我真不懂,抽煙到底有什麼好的!為什麼男人都喜歡抽煙?抽煙既花錢又傷身,更會污染空氣品質,說不定老的時候還會得肺癌,你最好趕快戒掉。」她就是無法理解把那股辛辣嗆鼻的煙吸進肺部又吐出來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能讓成千上萬的男人心甘情願地付出金錢和健康。

  他忍不住想笑,她是不是忘了重點?「你是煙害防治基金會的義工?」原來她還是禁煙大使!

  天啊!她怎麼會拉裡拉雜地囉唆了一大串?她又不是他的誰,幹麼管人家抽不抽煙?冷傾心幾乎想挖個地洞躲起來,「咳咳……我的重點是我討厭煙味,如果你要抽煙的話請到屋子外面,就這樣,沒事了,晚安。」她的臉好燙。

  端起馬克杯準備逃回房間,但才走幾步路就又折回來,她差點忘了,「對了,這是五十萬的銀行本票,這三個月你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別拘束。」

  望著冷傾心逃離的背影,方澄唇邊的笑出息慢慢、慢慢地擴大、再擴大……終至氾濫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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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鈴鈴鈴……」床頭的鬧鐘盡職地大聲叫囂。

  床上的冷傾心有些迷迷糊糊地自被窩裡探出手來拍了一下鬧鐘,終於停止了那惱人的噪音。

  奇怪!她的生活一向很規律,固定時間上床睡覺、起床,為什麼今天覺得特別累?她打著呵欠自被窩裡鑽出來,取過床頭的眼鏡,披頭散髮地打開房門走出。

  她一如往常地走進浴室,機械式地洗完瞼,然後望著映在鏡中的自己開始刷牙,腦中一片空白。

  刷著、刷著,她忽然發現鏡子裡多出了一個模糊的男人,她的大腦中樞慢了好幾拍才接收到眼睛傳來的訊息,嚇!男人!她滿口牙膏泡沫地發出一聲尖叫,「啊——」迅速轉過身,瞇起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長相—並以手中的牙刷指著他,語焉不詳地道:「你、你、你是……怎麼會……」

  方澄好笑地提醒她,「你先把眼鏡戴起來。」雖然她披頭散髮、嘴裡滿是白白的牙膏泡沫,且身上穿著幾乎已經失傳的古板高領睡衣,卻有一種不同於平時的風情,讓她看起來年輕不少。

  她仍舊瞪著他,反手在鏡台前一陣摸索之後,找到眼鏡戴上,眼前頓時一片清晰--  是赤裸著上半身的方澄,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一重回她的腦海,對喔!從昨天開始方澄就搬來這兒住了。

  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想起來了。「我真怕你會翻臉不認人,衝到門外大叫,到時候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聞聲而來的鄰居和管理員說明我的身份呢,」他就是忍不住想糗她,誰叫她那麼正經八百地,又那麼容易臉紅。

  她沒有辦法不注意到眼前赤裸的胸膛是那麼地結實健美,而且無比性感……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開始加速,「對不起,我一時忘了你已經搬進來的事實,剛剛又沒戴眼鏡,所以……抱歉,再給我三分鐘。」

  砰!

  門就這樣在他面前關上。

  天啊!冷傾心背部緊抵著門,撫著胸口,方澄剛剛的樣子真是性感得叫人屏息,難怪有那麼多女人爭破頭要包養他,就是想獨佔他一人。

  瞪著浴室的門,方澄搖頭失笑地走向公寓門口,將門外的報紙拿進來,她還真是緊張大師呢!不過,她的頭髮還是放下來好看。

  三分鐘後,冷傾心走出浴室,臉上還有淡淡的紅暈。「該你了。」她逕自把話說完就快步走回房間換衣服。

  方澄梳洗完畢也回房換了衣服,而冷傾心已將長髮綰成髻,穿上一貫的老氣套裝,在廚房準備兩人的早餐    三明治和牛奶。

  她將兩份早點端上桌,招呼他,「可以吃早餐了。」

  「謝謝。」他走到餐桌前落了坐。

  換上一身正式西裝的方澄展現出的斯文氣質裡,還帶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王者氣勢,這樣一個器字非凡的男人怎麼會在半月表演呢?冷傾心很納悶,「我能不能知道你在哪家公司上班?免得我父親問起的時候答不出來。」

  他據實回答,「東方集團。」

  東方集團?她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竟然會有這麼巧的事!「那……那你認識一個叫冷天磊的人嗎?」要是他們本來就認識的話,事情會不會穿幫?她是不是應該考慮另找人選?   

  「不認識,令尊也在東方集團工作?」他一點即通,暗忖真是有緣。「東方集團旗下有許多家分公司,令尊不會神通廣大到認識每一個在東方集團工作的員工,你大可放心。」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她點點頭,不放心地叮囑,「不過,你要小心一點。」

  「我會的。」有機會他倒要看看冷天磊是個什麼樣的人。

  冷傾心看了看時間,連忙用袋子將吃沒幾口的三明治裝起來,將剩餘的牛奶喝完,把杯盤放進洗碗槽內,拿了皮包就往外走,「我上班快來不及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出門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

  他看著她像陣風似地刮出門,一朵微笑慢慢浮了上來。

  方澄慢條斯理地把早點吃完,盡責卻不怎麼順手地把杯盤洗完,準備出門上班之際,身上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總經理,早上九點半有場幹部會議,你不會忘記了吧?」打電話來的人是他的秘書林楷文。

  沒錯,在半月裡表演的猛男騎士,化名為方澄,他真正的身份是東方集團的現任總經理,也是東方集團未來的總裁    東方澄。

  他反手將大門鎖上,「沒忘,會議準時舉行,我等會兒就到。」

  公事說完了,接下來是私事。「總經理,你昨天沒回去睡?」

  他早有心理準備,遲早會有人發現他沒回家睡覺的事實,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嘛!」

  林楷文是知道他在半月表演的少數人之一,還有小涼、江潯和小徊。

  「我剛剛打電話過去,是管家太太告訴我的……」頓了一下,林楷文曖昧地打趣,「你該不會真的被哪個貴婦人包養,把自己給賣了吧?」

  「你說呢!」他四兩撥千斤地道。

  「嗯……」林楷文沉吟了一下,似假似真地思索著,「以你的身價來說,少說也要十幾億才行。」

  東方澄附議道:「這倒是一樁不錯的生意,而且穩賺不賠,你的建議我會轉告給總裁參考。」

  「哎哎哎……總經理大人,你好心一點,可別害我被Fire,我上有九十歲的老父老母要奉養,下有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幼兒,要是沒了工作,我們全家人可就要喝西北風了。」林楷文的唱作俱佳,沒親眼目睹真的太可惜了。

  東方澄輕哼了一聲,「你確定要繼續說下去?要是我來不及主持會議的話就不是我的錯了。」

  「好好,我不說了,你快點來公司吧。」

  
  主持完幹部會議,又批閱了一些公文之後,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叩叩。」辦公室的門隨著敲門聲打開。

  林楷文提了兩個便當走進來,「總經理,吃午餐了。」

  東方澄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便當,知道今天止目定逃不過被逼問的命運了,「我的食量沒那麼大,一個便當就夠了。」

  林楷文笑盈盈地承認,「一個是我的。」

  「這樣把女朋友丟在一旁不好吧?」而且,兩個大男人共進午餐未免也太無趣了一點。

  「就算是情侶也沒有必要天天黏在一起,即便是結了婚也該保有一點自己的空間,總經理,你說是嗎?」林楷文提著便當走向沙發。「我還訂了你喜歡的排骨飯。」

  他的用心昭然若揭,東方澄卻無計可施。

  「雖然公事很重要,身體的健康更不容忽視,要有健康的身體才能開創成功的事業,三餐要按時吃,不然把胃搞壞了……」

  他的碎碎念讓東方澄認命地起身走向沙發,「夠了。」這就是用好朋友當下屬的壞處,上司的威嚴在他面前起不了半點作用。

  林楷文眼中閃著光芒,「你是要自己坦承呢,還是由我來逼問?」

  「不就是在外面過了一夜,需要坦承什麼?」他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你還怕我在外頭失身不成,」

  「我是怕你把自己給賣了。」早上沒追問出個結果來是因為不想耽誤到幹部會議的舉行,這會兒他非得弄清楚不可。「管家太太說你帶了一些換洗衣物離開,還說暫時要住在外面,你住哪裡?」

  他被出賣得還真徹底啊!東方澄露出一抹苦笑,看來事情是瞞不住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林楷文倏地瞠大雙眼,一臉無法署信地瞪著面前的東方澄,「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東方澄沒有否認。

  「天啊、天啊、天啊——」他拍了拍額頭,「你……!你真的答應讓某個女人包養了?!我真不敢相信你會做出這……這種事。」荒謬、誇張還不足以形容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以他的身份地位,他實在想不出他會答應讓女人包養的原因。

  東方澄打算將事情的始末說清楚,「其實認真說起來也不算是包養,我只是幫她一個忙!」

  林楷文忍不住插嘴,「是喔,那些寂寞難耐的女人都需要你的[幫忙]。」

  他就知道他一定想歪了,「我真的只是幫忙她演一齣戲,就這麼簡單。」

  「你就這麼輕易地相信她?在我看來,那也只是想得到你而想出來的計謀罷了。」經常往半月跑的女人不會是什麼好對象。「她要求你[幫忙]  她多久?又要演哪出戲碼?」依他推測,不管演什麼戲都一定會要方澄搬去和她同居,等著瞧吧!

  「她只是要我搬去和她同住三個月,讓她父親和其他人相信她有個同居男友,如此而已。」東方澄打開飯盒,開始吃了起來。

  「看吧,果然不出所料。接下來這三個月的時間裡,她勢必會使盡渾身解數來勾引你。」

  勾……勾引?東方澄聽了他的話之後差點將口中的飯噴出,「咳咳咳……你想太多了。」她會勾引男人嗎?他無法想像冷傾心綰著髮髻、穿著老氣的套裝或可笑的古板高領睡衣來勾引他的情景,那只能以不倫不類來形容,他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

  一定是因為楷文還沒見過冷傾心,才會作出這樣的推測,等他見到她之後就會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林楷文錯愕地陵瞪著大笑的東方澄,「什麼事這麼好笑?」

  他勉強止住笑,「記住你的推論,改天我讓你親自會會她,你就會知道什麼事這麼好笑了。」

  身為好朋友,他有責任給他忠告,「你還是防著點,要不,改天人家蹦出個丈夫來,你的麻煩可就大了。」這也不是不可能,林楷文還是懷疑其中有古怪。不過,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你是不是對她有興趣?」好幾年的朋友了,他怎麼從沒見他這麼好心助人過。

  「我承認她引起我的好奇心了,讓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又為什麼要找人假扮她的同居男友,但也僅止於此。」她的外表若不做些改變,會對她有興趣的男人恐怕屈指可數。

  幸好。林楷文稍稍鬆了一  口氣,「現在我倒想知道她是花了多少錢包養你?」

  「那不是重點,吃飯吧,休息時間快過了。」東方澄顧左右而言他。

  他可不會讓他矇混過去,「一千萬?」

  東方澄搖頭。

  林楷文又猜,「三千萬?」

  東方澄再搖頭。

  「五千萬?」澄的身價當然不止這個數目,不過,他很懷疑會有女人出得起這個價來包養男人。

  他知道林楷文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是不會罷休的,「一百萬。」

  「一、一百萬?」他沒聽錯吧!林楷文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你在開玩笑?」澄竟然賤價把自己給賣了?

  「我還有一張五十萬的銀行本票作為訂金,你要看嗎?」

  什麼樣的女人會讓澄打破原則,破格答應被包養?而且還自貶身價,只收一百萬元!看來澄對那個女人的感覺不單單只有好奇心而已,顯然還有其他。

  「一百萬包養你三個月……還真是『大碗擱滿墘』啊!」林楷文忍不住調侃他,澄是東方集團的總經理,經手的案子動輒幾千萬到幾十億不等,甚至更多,現在他卻以區區的一百萬就把自己給賣了,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東方澄自嘲地一笑,「偶爾也該回饋社會一下嘛。」

  「哈哈哈……好一個回饋社會。」絕啊!

  他忽然想到,「對了,我要你幫我查一個人。」

  「什麼人?」

  「冷天磊,我要知道他目前在哪個分公司上班,職位是什麼,他的為人如何。」為什麼冷傾心會不惜花掉所有的積蓄,包養男人假扮她的同居男友?

  林楷文沒聽過冷夭磊這個名字,也就是意味著他不在主要幹部之列,「冷天磊,他怎麼了?」東方集團裡有員工數千人,澄怎麼會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員工有興趣?

  其中必有原因。

  他沒打算瞞他,「他是我那個金主的父親。」

  原來……「真是有緣啊,你難道不怕見了面他會認出你的身份?」山水有相逢。

  「並不是每個東方集團的員工都認得我,他真認出我來的時候再作打算。」他和冷傾心約定的時間只有三個月,即便身份曝光他也毋需交代些什麼。

  也許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他的身份。

 

  下了班,東方澄謝絕一切邀約,直接回冷傾心的住處,他答應她會盡量早回去,總不好第一天就食言。

  站在門外,他按了門鈐之後等著。

  「你……你回來啦。」來應門的冷傾心已經換下早上那套沉悶的套裝,身上套著圍裙,手上還拿著鍋鏟。

  「你在煮菜。」他已經聞到食物的香味了。

  每次面對他,她總是不自在,「嗯,再等一下就可以吃飯了。」她還在努力適應屋子裡有男人的事實,習慣方澄的存在,免得父親來的時候看出破綻。

  「我先去換個衣服。」東方澄跟在她的身後進屋,將公事包拿進房間,換上輕便的家居服才又回到客廳,冷傾心正好也從廚房走出來。

  「吃飯了。」只有兩個人的天地感覺像是新婚夫妻。

  他頭一遭吃其他女人煮的菜,感覺很新奇,不同於家中廚子的五星級手藝,她煮的只是一般的家常菜,味道還不錯。「傾心,我應該這麼叫你吧。」可沒有哪對同居的男女朋友還互叫XX先生、XX小姐的。

  冷傾心的身體微微一震,「呃,對。」

  她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裡,「你的手藝挺不錯的。」現在要找到會下廚的女孩子很不容易了。

  「謝……謝。」他的稱讚讓她既高興又不好意思。

  兩人同居的第一頓晚餐就在東方澄的一問、冷傾心的一搭之中度過,飯後,東方沒忘記自己的責任——洗碗,待冷傾心將該洗的餐盤碗筷都放進洗碗槽裡,他旋即捲起袖子,拿起菜瓜布倒了些洗碗精上去,開始生平的第一次洗碗。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碗以手中的菜瓜布仔細清洗,但染滿泡沫的碗變得滑溜不已,」個不小心就從他的手中滑出去,每每都得靠他靈敏的反應,在碗摔破之前撈回來。

  他那如臨大敵的模樣讓走出廚房的冷傾心忍不住泛起微笑。

  過了一會兒

  「匡當!」廚房傳來碗盤摔破的聲音。

  坐在客廳沙發正在看電視的冷傾心一點也不意外,看他生疏的動作就知道他很少洗碗,要是他沒打破碗盤那才奇怪咧!   

  過了半晌,東方澄噙著一抹尷尬的笑自廚房走出來,「我剛剛打破了一個盤子,看那個盤子價值多少就從尾款裡扣掉吧。」

  眼前的他竟讓她有一絲坪然心動的感覺!冷傾心倉皇地調開視線,「不用了,你又不是故意的。」

  冷傾心啊冷傾心,你已經二十九歲了,不是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小女生,穩著點,別見他的一個笑容就被勾走了三魂七魄。

  東方澄察覺到她的慌亂,故意在她身旁的位子落了坐。

  冷傾心駭了一跳,反射動作地往旁邊挪了挪,稍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很緊張?」他輕聲低喃,勾魂眼裡亮起壞壞的光芒,身體不著痕跡地又朝她靠近了些。

  「哪有!」嘴巴上這麼說,她的身體卻誠實地又往旁邊挪了一下。

  「沒有嗎?你害怕我的靠近,身體會不自覺地僵硬,這樣的情形恐怕很難說服別人相信我們的同居關係。」東方澄慢條斯理地指出,「你包養我三個月的目的,不就是希望讓令尊相信你有個同居男友,你該不會以為我們現在這麼生疏的樣子可以瞞過他吧?」

  「我已經在努力習慣了,我需要時間。」說到這個又讓她想起今天下班前父親打來的那通電話,「我父親今天打電話來,我跟他說了同居的事。」

  東方澄挑起居,「結果呢?」

  「他說什麼都不信,還要我下個星期六回去和王老闆吃頓飯。」她愈說愈氣。

  可以想見的結果,以她保守嚴謹的個性,旁人肯定認為跟不上時代的腳步,做不來同居那麼Open的行為。「你不喜歡那個王老闆?」

  她是見過他幾次面,「談不上喜不喜歡,他整整大了我二十歲,叫他一聲叔叔也不為過,我實在沒有辦法想像我們結了婚一起生活的情景。」她相信在愛情裡年齡不是問題、身一局不是距離,但那是在彼此相愛的前提下,她和王老闆甚至連朋友也算不上。

  「而令尊希望你嫁給他?」哪個父親會願立息把自己問年輕的女兒嫁給一個快要五十歲的老人?冷天磊是個什麼樣的父親?

  「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王老闆很有錢,一開口就願意給我父親一千萬的聘金,所以我父親相信他一定可以讓我過幸福的日子。」她的語氣裡有深深的無奈,金錢或許萬能,卻買不到幸福。

  當了二十幾年的父女,她早就深諳他愛錢的個性,只是沒想到就連事關她一生幸福的婚姻大事也能用錢來衡量!終於讓她看清一個事實——在父親心中金錢勝過一切。

  「令堂呢?」

  「她是很典型的傳統婦女,事事以丈夫為主,只要是我父親作出的決定,她都不會有意見。」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這根本就是賣女兒嘛!東方澄的眼中閃過一絲鄙視,「所以你不惜花掉所有的積蓄包養我。」他很難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種父親,連女兒的婚姻也能拿來買賣。

  「等他相信我們同居的事之後,自然就不會再逼我嫁給王老闆。」再不然,王老闆得到消息後也會打消娶她的念頭。

  他有些疑問,「其實你可以找朋友幫忙就行了,沒必要花這一百萬。」

  「我從小到大都沒什麼異性緣,異性朋友少之又少,男同事倒是有幾個,不過他們要不是結了婚就是有女朋友了,」她找不到人可以幫她,「我不想造成別人的困擾,所以只好……跑到半月去物色人選。」老實說,她也很納悶,為什麼王老闆會看上她?

  她對他沒有半點意思嗎?「為什麼選上我?」

  「你的神秘是主要的原因,我可以不用擔心我的計畫會因你的身份被認出來而穿幫。」

  楷文肯定是想太多了,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底下。

  至少,冷傾心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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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蘭 該用戶已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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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早安。」東方澄自浴室走出來,髮梢猶滴著水。

  同居好幾天了,冷傾心已經慢慢適應他的存在,習慣下班後回家烹煮兩人的晚餐、習慣飯後兩人一起看電視聽音樂、習慣和他閒聊上班一天所發生的事,卻怎麼也無法習慣他每天早上赤裸著上半身在屋子裡走動的情景。

  每次看到他結實健美的胸膛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的呼吸就不自覺地急促起來,臉泛紅潮,一顆心小鹿亂撞,有股莫名的渴望開始在血液裡竄燒沸騰,只是渴望些什麼她自己也不明白。

  她覺得自己像個色女似地偷瞄他性感的胸膛,不知道撫摸起來是什麼觸感,在心中偷偷幻想被他擁在懷裡會是什麼樣的感覺,若他吻上她……天啊!她不敢承認自己其實是受他吸引的,但她明白以他那麼好的條件是不可能會看上她。

  東方澄好奇地湊上前,「想什麼?臉怎麼這麼紅?」

  嚇!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即是他那張好看得沒天理的俊顏,她的心跳立即狂飆,

  「我……」她怎麼說得出口自己剛剛正對著他健美的胸膛發花癡!

  「叮咚!叮咚!」忽然大作的門鈴聲正巧替她解了圍。

  「麼早會是誰啊?」冷傾心朝門口走去,想不出來誰會一大早就上門來。

  門開了又關,她站在門內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東方澄什麼也沒看見,「怎麼了?」

  「是我父親。」雖然說她和方澄只是在演戲,但是看到他們此刻的樣子恐怕也沒人會相信他們是清白的。

  「傾心,你在做什麼?為什麼又把門關上?」冷天磊在門外喊著。

  東方澄來到她面前,「這不正是你花錢包養我的目的,讓令尊親眼目睹你有同居男友的事實。」

  「是沒錯,」可是以她一貫保守順從的性格,要這樣和父親攤牌需要莫大的勇氣,「我需要一點時間。」做心理建設。

  他溫柔地一笑,「放心,有我在你身邊。」

  「傾心,快點開門!聽到沒有?」冷天磊的聲音已有些不悅。

  東方澄的話和笑容讓冷傾心增加不少勇氣,她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然後才將門打開,「爸。」

  「你是怎麼回——」冷天磊質問的話在瞧見她身後赤裸著上身的陌生男子時戛然而止。

  東方澄的態度自然得彷彿他就是冷傾心的男朋友,壓根兒不在意自己此刻衣衫不整,「伯父你好,我先自我介紹,我叫方澄,是傾心的男朋友。」

  聞言冷天磊的瞼色極為難看,「你的行為怎麼這麼不檢點?還沒結婚就和男人住在一起,這成何體統!」

  「爸,我們是……」她的話沒來得及說完。

  冷天磊怒斥一聲,「什麼都不必說了,你馬上把東西整理一下搬回家住。」

  東方澄探手握住冷傾心的手,溫和的語調不受冷天磊的怒氣影響,「伯父,我和傾心是真心相愛才會決定共同生活。」

  由他掌心傳來的溫熱給了她更多的勇氣,他都這麼盡職地幫她了,她當然更應該為了自己的終生幸福努力,「爸,我不會搬回去住的,更不會答應嫁給王老闆。」在她二十九年的人生裡從不曾像此刻這般堅定地跟父親表明,她是想當個聽話的好女兒,但是卻不想賠上自己的後半輩子。

  「從小到大你都很聽話,什麼時候也學會忤逆父母了?」冷天磊譴責的目光轉到東方澄身上,「一定是和這小子在一起,被他帶壞了,你馬上跟我回去。」他抓住她的另一隻手,不由分說地就要往外走。

  冷傾心奮力掙脫父親的箝制,「我不回去。」

  冷天磊勃然大怒地揚起手 —— 一揮。

  她閉起眼準備承受那一巴掌。

  但東方澄及時抓住冷天磊的手,阻止那一巴掌落在冷傾心的臉上,「伯父,傾心已經這麼大了,有什麼話好好說,沒必要動手。」

  「我在教訓我女兒關你什麼事,你又憑什麼插手!」冷天磊奮力地抽回手,「傾心,你過來。」

  東方澄的語調依然溫和,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眼睜睜地看她被打,即使你是她的父親也不行,況且我並不認為她有錯。」

  冷傾心站在原地不動。

  雖然明知道方澄只是在演戲,她卻還是為了他的話而感動,如果真有個男人能如此護衛她會是何等幸福的事。

  「她違逆父親就是大不孝。」冷天磊暴跳如雷。

  東方澄的眼神凌厲了起來,聲音裡的寒意已清晰可聞,「她只是在爭取自己的幸福,何來忤逆之說!你是生她、養她、育她的父親,她是應該孝順你,卻沒有義務奉上自己的婚姻讓你秤斤論兩地買賣。」

  冷天磊的氣焰頓時減掉不少「我也是為她好,嫁給王老闆不愁吃穿,生活起居有人服侍,哪裡不好?」是錯覺嗎?他怎麼會覺得這男人身上有股非凡的氣勢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有錢不一定幸福。」幸福是無價的。

  典型窮人自我安慰的說法,「你沒聽過貧賤夫妻百事哀嗎?我希望我的女兒將來可以過好日子,難道也有錯嗎?」冷天磊說得冠冕堂皇。

  金錢或許不是萬能的,沒錢卻是萬萬不能。

  東方澄居高臨下俯視著他,一針見血地指出,「那麼一千萬的聘金你是不會收下了?」

  這小子犀利的眼神彷彿可以將人看透,冷夭磊漲紅了一張老臉,「不關你的事,傾心,我再說一次,跟我回去。他不敢承認早已收下王老闆那一千萬的聘金。

  冷傾心搖搖頭,神情無比堅決,「爸,我不會回去的。」

  「好、很好,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不聽我的話了!!你也別想我會同意你嫁給這個小子。」冷天磊惱怒地拂袖離去。

  她彷彿經歷了一次世界大戰,沒有多餘的力氣再撐起微笑,「謝謝你。」幸好有他,原來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覺這麼好,難怪很多同學一畢業就步上紅毯。

  「這是我應該做的。」

  東方澄的回答提醒了她,是啊,他此刻會在此地是因為他們之間的主雇關係,再無其他,期限一到他便會毫無留戀地離開,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思及此,她的情緒更低落了。

  她抽回被他包覆的手,溫暖頓失,「我去弄早點。」

  莫名地,他就是不想看到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東方澄沒有回房間換衣服,反倒尾隨著她走向廚房,悄然無聲地來到她的身後,「我想了想……」

  聽到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冷傾心差點驚跳起來,他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的?怎麼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想……什麼?」她想往旁邊移動卻有一隻有力的手臂環上她的腰。

  「你給了我一百萬的酬勞卻只要我搬來和你同居、演一齣戲,對你來說很不劃算呢!我們有我們的職業道德,我也不想佔你的便宜,所以……」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手臂裡的嬌軀一僵。

  什麼職業道德?冷傾心的身體像是定住了,動彈不得,心底卻直犯嘀咕,他在打什麼主意?「怎、怎麼會?你肯答應幫我,我已經很——」那只不規矩的手讓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

  她像被火燙著一般彈開,差點弄翻爐子上的濃湯,「你、你、你怎麼敢?」她瞪著他,卻又不爭氣地紅了瞼。她不敢相信他的手竟然大膽地貼著她的身體曲線往上移……

  及時穩住爐子上的濃湯,東方澄曖昧的眼神和口吻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渾身發熱,「取悅你是我的工作,我保證會很溫柔,而且讓你很滿足。」

  「你、我……我並沒有……要你……你那麼……做!」冷傾心緊張得開始結結巴巴,繚繞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讓她渾身竄起一陣戰慄。

  不可否認的,他的條件和他的提議很讓人心動,更是無數女人夢寐以求的事,她也有那麼一點點衝動、一點點心猿意馬,但是多年來根深蒂固的保守觀念穩住了她蠢蠢欲動的心。

  東方澄逼近她,「基於職業道德,我是應該提供服務。」他強忍著笑,認真地和她討論。

  要是其他女人聽到他這麼說,怕不早就撲上來扒光他的衣服了,而冷傾心卻躲得老遠,活像他得了AIDS。

  冷傾心倒退得更遠了,「不不不用了,我只要你演好我的同居男友這個角色就行了。」但是為什麼心底會有一抹淡淡的遺憾像漣漪般一圈圈地漾開來?

  他又一步步地進逼,煞有其事地道:「可是我會覺得過意不去。」

  她逃向客廳的同時還忙不迭地開導他,「你不用覺得過意不去,以你在半月的身價而言,這個價碼根本連邊都構不上,你止目答應已經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不必再提供……其他的服務。」

  他望著躲在沙發後的冷傾心,「我有這麼可怕嗎?」

  「呃……我是……」她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趁她分神之際攫住了她往懷裡一帶,兩人順勢跌進柔軟的沙發,「何不給我一個機會試試?」他故出息在她的耳朵旁呵氣。

  「啊——」她忍不住尖叫,腦袋裡一片混亂,慌忙之下脫口道:「你住手!這種事只能和另一半做,只有我的丈夫才能碰我……」

  東方澄笑得從沙發上跌落,「想不到在大多數女人都高喊著性自主、性解放的年代裡還有你這種人!」

  冷傾心喘著氣從沙發上爬起來,迅速地拉開和東方澄之間的距離,「我就是新時代、新觀念、新潮流下的老八股,不行嗎?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要過的生活,況且性自主、性解放並不等於性濫交。」她的一顆心幾乎要自喉嚨跳出來了。

  東方澄就坐在地上,愜意之中散發出攝人心魄的性感,「好吧,不過在這三個月裡你還是可以改變心意。」

  她將散亂的髮髻解開來重新綰好—「我不……啊」廚房飄出一股燒焦的刺鼻味。

  結果濃湯當然是燒焦了,早餐也來不及弄,冷傾心忙著善後,壓根兒就沒發現白己的心情已不再低落。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冷傾心總會不自覺地迴避東方澄的目光,雖然他待她的態度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她卻沒有辦法假裝那件事不曾發生過。

  她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面對面吃飯、和他說話說到一半、望著他的背影,就想起他熾熱的胸膛隔著衣服熨燙著她的背部的戰慄感覺。

  「我下去倒垃圾。」她的耳根子又開始發熱,連忙垂下視線。

  他轉頭瞥了一眼她有些吃力的提起那一袋垃圾,腦袋裡的念頭還未轉過來,身體已經自動自發地繞過沙發,動作無比自然地拿走她手中沉重的垃圾,「我去倒好了。」

  她手上的重量卸去,「謝謝。」

  東方澄輕鬆自若地提著垃圾準備下樓去,才一打開門就後悔了,但已經來不及縮回跨出的腳。

  隔壁、對面還有樓上的住戶也都正巧提著垃圾出來,清一色是家庭主婦,一看就知道是標準的三姑六婆。

  他朝她們頷了頷首就要下樓。

  她們早就知道冷傾心家中搬來了一個氣宇軒昂的美男子,只是苦無機會作進一步的瞭解,現在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當然要和這麼俊美性格的男人聊聊天啦,順道打探一下消息,茶餘飯後才有話題可供八卦。

  「先生你貴姓?」

  他有不祥的預感,「方。」

  周圍的三姑六婆蜂擁而上,「方先生是冷小姐的男朋友吧?最近才搬來和冷小姐一起住!」

  「方先生在哪裡高就啊?」

  「今年貴庚?」

  東方澄的頭更痛了,卻不得不口頭上敷衍一下,「是啊,貿易公司的小職員,餬口飯吃罷了,今年二十八歲。」

  「二十八歲啊……我記得冷小姐今年二十九歲了吧!那不就比冷小姐還年輕一歲。」女大男小啊?住在樓上的陳太太雙眼發出不尋常的光芒。

  他隨口應了一聲,腳下的速度愈來愈快,「嗯。」原來她今年二十九歲了啊。

  那群三姑六婆的腳下功夫也不容小覷,每個都臉不紅氣不喘地跟上了,為了打探消息,不惜使出渾身解數。

  放眼看去,這楝大樓出來倒垃圾的以女人居多,男人只有少數幾個,他是唯一的新面孔,說有多引人注目就有多引人注目。

  「方先生,你和冷小姐是怎麼認識的?」

  「方先生,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冷小姐結婚啊?」

  「方先生……」眾人興致勃勃地發問。

  他怎麼有種被狗仔隊盯上的錯覺?

  東方澄閉了閉眼睛,強壓下心中的不耐,為什麼她們總是對別人的私事這麼感興趣?「就看她什麼時候願意點頭嘍。」

  「方先生,你還幫女朋友倒垃圾啊,真是新好男人呢!」

  他不覺得倒個垃圾有什麼值得稱許的地方,「兩個人一起住,家事本來就應該兩個人分攤,沒有所謂誰幫誰的問題。」

  住在一樓的李太太身高只有一百五十七公分,必須要仰起頭才能欣賞東方澄的俊顏。「方先生,你多高啊?」

  「一八八。」他勉強捺住性子應付她們,不想讓冷傾心因為他的緣故被這群碎嘴的女人討厭,遠親總是不如近鄰嘛。接下來她們該不會要問他的三圍吧!

  垃圾車終於由轉角駛進來。

  東方澄鬆了口氣,總算可以擺脫這群碎嘴的家庭主婦了!「垃圾車來了。」他連忙快步走向垃圾車將垃圾拋進去,隨即掉頭就往回走,要是再被那群三姑六婆纏上的話,包準連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會被挖出來。

  「方先生……」  

  「方先生,你等等。」

  把那些叫喚聲遠遠地拋在身後,他匆匆忙忙上了樓,進到屋內。

  「怎麼了?」冷傾心納悶不已地看著他。

  他揶揄地笑笑,「你的鄰居們還真關心你啊,」

  鄰居?啊!她都忘了社區裡那群閒來無事最愛聊人是非、道長論短的三姑六婆了!「她們問了些什麼?」

  「問我們的關係、我的工作、年齡、我們怎麼認識的、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等等之類的問題,如果不是我的動作夠快,她們大概會把我的祖宗十八代全挖出來徹底調查一番。」那些婆婆媽媽收集情報的能力之強,沒去當情報員真是可惜了。

  她愈聽頭愈大,她怎麼會忘了她們的存在?「你怎麼回答她們?」

  「我承認是你的男朋友……」他才剛起了頭就被打斷。

  冷傾心忍不住提高音量,「男朋友?」這下可好,從今天晚上起,她馬上會成為這個社區裡最熱門的話題人物!

  他瞥了她一眼,饒富興味地問:「或者你比較希望我老實地跟她們說,我是你包養的男人?」

  她像是被火燙著一般,「不用了、不用了,就讓她們以為你是我的男朋友好了。」要是讓她們知道其實是她包養他三個月的話,搞不好她們會群起圍攻她,說她敗壞社區裡的善良風氣,然後把她趕出去,不讓她在這個社區裡繼續住下去。

  「她們不是還問我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的事,你怎麼說?」

  「我告訴她們就等你點頭答應嫁給我了。」

  他處處為她設想周到,還替她做足了面子。「謝謝。」什麼樣的女人才有福氣為這麼出色的男人所愛?猶如死水般沉寂多年的心湖頭一遭泛起漣漪,讓她突然興起一股想結婚的衝動。

  是方澄讓她動了結婚的念頭,但她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以他那般優越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可能會看上保守老氣又古板的自己?冷傾心忍不住自嘲,她不該癡心妄想的。

  沒由來地,她就是嫉妒起將會被方澄所愛的那個女子。

  「叮咚!叮咚!」門鈐響起。

  冷傾心去應門。

  站在門外的是對面的黃太太,手上還提了一袋子的番茄,「冷小姐,方先生,這是我南部娘家自已種的水果,完全沒有噴灑農藥,昨天寄了一整箱上來,我家才三個人,吃不了那麼多,這些請你們嘗嘗。」

  「呃,」她有些錯愕地接過那一袋番茄,不自在地謝謝黃太太的好意,「那就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我們是鄰居嘛,有空歡迎你和方先生過來我家坐坐,聯絡一下感情。」她的視線老是飄向東方澄所在的位置。

  東方澄只是點了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哦,好。」她住在這兒好幾年了,對面的黃太太還是第一次送水果給她吃呢!

  「那不打擾你們了,晚安。」她又看了東方澄一眼才離去。

  「晚安。」冷傾心把門關上,「奇怪了,為什麼黃太太會突然拿水果請我們吃?」她感到受寵若驚,並開始考慮該買些什麼東西回送,有來有往才不會失了禮數。

  「我還以為你和她有交情呢!」他有些意外。

  「在剛剛之前只是點頭之交。」就是路上遇見了會點點頭,然後擦身而過的那一種。

  話聲方歇,門鈐聲又響起。

  她將番茄遞給沙發裡的東方澄,又去開門,這一次是隔壁的章太太。「冷小姐,方先生,我和我家那口子今天去台中,順便買了些太陽餅,這一盒請你們吃。」

  冷傾心感到莫名其妙,「謝……謝。」  

  然後又是樓上的陳太太、一樓的李太太……

  為什麼今晚她和方澄突然變成這個社區裡最受歡迎的住戶?而她一如往常什麼事也沒做啊……唯一不同於往昔的就是方澄去倒了垃圾,真是讓她大開眼界地見識到他無遠弗屆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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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發表於 2008-9-29 01:27 AM|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休息了兩個星期後,東方澄又到半月去表演。

  他正在換衣服,半月的負責人一見到他就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還真怕你今天又突然改變心意不來了。」如果可以,他會不惜重金把騎士簽為半月招牌秀的基本成員,只可惜騎士怎麼也不肯點頭答應。

  「可以上場遞補的人多得是,並不是非我不可。」東方澄淡淡地道。

  「我當然知道可以上場遞補的人很多,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和你抗衡,」他還未放棄和他簽約的想法。「你真的不考慮和我簽約嗎?如果是價碼太低的話,我們……」                                                                                                                                                                                    

  不會吧!冷傾心從東方澄一步下舞台心裡就興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他的目標應該不是她。

  她迅速地低下頭,巧妙地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另一個女客人的身後,不想被東方澄發現,直到他來到她的面前停住,兩人頓時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而她已經來不及逃走了。

  東方澄的唇角綻出一抹壞壞的笑容,開始大膽狂野、挑逗地對著冷傾心熱舞。

  她頓覺一股熱氣直衝腦門,下意識的起身就想逃離,卻被東方澄擋住了去路,只得硬著頭皮面對,但是全身上下僅著內褲的裝扮讓他的性感魅力發揮到極致,再加上惹火的舞蹈,心中莫名的渴望又再次燃起,讓她身體的血液為之沸騰。

  一旁的女客人既羨慕又嫉妒,不明白這麼一個十足像是龜毛老處女的女人為什麼可以得到騎士的青睞,她憑什麼?

  冷傾心一向不習慣成為焦點,此刻的處境讓她全身僵硬。

  「你……別捉弄我了!」她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他能放了自己,別再讓她成為矚目的焦點;  另一方面卻又不希望他對著別的女人熱舞,真是為難啊!

  他賣力地舞動身體,唇畔壞壞的笑容擴大再擴大,「如果你對我的表演滿意那就把賞金塞在我的內褲褲腰上。」

  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變成鋼管了?東方澄說的話突然跳進她的腦海中——把賞金塞在他的內褲褲腰上?嚇!冷傾心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她無法想像那樣的情景,要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會看到甚至是碰到他的……她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兒地搖頭。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搖頭的意思是你對我的表演不滿意嘍?」他的身體更加貼近她。

  尖叫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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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蘭 該用戶已被刪除
6
發表於 2008-9-29 01:38 AM|只看該作者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第五章

  東方洄坐在咖啡廳內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面前擺著打開的Notebook,桌旁散著一些資料,她時而下指如飛時而托腮沉思。

  趁著撰稿的空檔,她不經立息地瞥向落地窗外,卻叫她看見一輛眼熟的轎車,那不是大哥的車子嗎?

  車子駛進對面一家量販超市的停車場停妥。

  咦?大哥什麼時候需要自己上超市採買日常生活用品和食物了?管家太太和宅邸裡的一干傭人都在忙些什麼?

  東方澄自駕駛座跨出,同時另一邊的車門也打開來,一個綰著髮髻、戴著黑色粗框眼鏡的女人走了出來。

  她是誰?東方洄的心中升起了疑問,隨即關上  Notebook,將桌面上的資料收拾好,買了單後迅速跟了過去。

  她遠遠地跟在東方澄和冷傾心身後走進賣場,順手也拉了一台推車做掩飾,免得被發現她在跟蹤他們。望著大哥和那個女人有說有笑地在超市內選購蔬菜和水果,心底的問號像氣泡似地一個接著一個冒出,那個女人外表看起來年齡比大哥大,她怎麼也想不出來他們之間會是何種關係。

  普通朋友?她怎麼不知道大哥有陪普通朋友上超市買菜的嗜好?東方洄漫不經心地拿起一顆白菜把玩了一下又擱回原位。

  好朋友?那林楷文應該知道她的身份!東方洄心隨意動,馬上掏出行動電話撥了林楷文的電話號碼。

  不一會兒,電話就通了,「喂!哪位?」

  「楷文哥,是我小洄,有件事想問你。」她特意將聲音壓低。

  林楷文也學她將聲音壓低,「說吧,想問我什麼事?」

  說話的同時她還不忘注意大哥和那個女人的動靜,「你和我大哥從高中起就是同學,一直到現在仍是好朋友,對吧?」

  「應該沒錯。」只不過澄大概會認為他是損友。小洄總不會是特地打電話來確認他和澄還是不是好朋友吧!

  「既然你們認識這麼多年,對彼此的生活圈應該都很熟悉才是。」她還在繞圈子。

  「更何況你還是我大哥的秘書。」

  林楷文索性點明,「小洄,你到底想問什麼?」

  「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有個交情不錯的女性朋友,他們還會一起去逛量販超市——」她幾乎傻眼了,剛剛大哥竟然動作親暱地抽出那個女人髻上的簪子!他們……該不會是情侶吧?

  她無意以貌取人,但是她真的很訝異大哥竟然會選中這麼一個看起來老氣又古板的女人。

  「交情不錯、會一起去逛量販超市的女性朋友?」林楷文努力地在腦子裡搜尋條件符合的女人,卻毫無所獲。「就我的記憶中好像沒有……這一號人物。」話說到一半,腦海裡迅速地掠過一抹什麼。

  東方洄耳尖地察覺到一絲異樣,「你想到她是誰了。」她用的是肯定句。

  難道會是包養澄的那個女人?「你怎麼會這麼認為?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女人的存在,又怎麼會知道她是誰。」雖然澄說過有時間會讓他會會她,但是一個半月過去,他還是沒機會見到那個女人,心中著實更好奇了。「你能不能形容一下她的長相,也許我會有一點印象。」

  「既然你的記憶中沒有這一號人物,那大概是我眼花看錯了吧。」她敢打包票林楷文一定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她怎麼可能錯認自己的大哥!這丫頭的話裡有玄機,意思就是要他說明那個女人的身份,她才願意形容她的長相。林楷文忍不住笑了,腦子裡的念頭倏地一轉,就算他不說,小洄也一定會追查下去,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既然結果都一樣,那麼他就順水推一下舟好了,順便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東方洄故意道:「那沒什麼事了,改天有空再聊——」

  「等等。」他阻止她掛斷電話。

  「還有事?等一下再說。」咦?人呢?東方徊連忙推著推車在賣場裡找尋大哥和那個女人的蹤影。

  呼!差點把人跟丟了。東方洄氣喘吁吁地在手工麵包區找到他們。

  東方澄忽然回頭看了一下。

  她連忙拎起一條魚裝出審視的樣子。

  東方澄沒發現她的跟蹤,又繼續和冷傾心挑選麵包。

  「楷文哥,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麼?」這一次她的視線沒敢再移開。

  「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冷傾心了。」

  看吧。「她和我大哥是什麼關係?」跟太近會暴露身份。她小心翼翼地保持一定的距離。

  發現自己剛剛急著閃避大哥和冷傾心沒注意那麼多,順手就從身旁別人的推車裡拿起一樣東西——男性四角內褲來假裝看著,東方洄的臉刷地飛紅,恨不得地上立即有個洞讓她鑽進去,「抱歉、抱歉……」她迭聲道歉地將手中的男性四角內褲放回對方的推車內,低著頭就要逃離。

  「小姐。」男子叫住她。

  她沒敢回頭,「還有事嗎?」

  「要不要我告訴你這個牌子的男性四角內褲去哪裡拿?」男子好心地要提供協助。

  「不用了。」如果不是她的身體禁不起劇烈的運動,她止目定拔腿狂奔,以求最快的速度從這個男人面前消失。

  「嘎?」像個古板又龜毛的老處女?林楷文一愕,完全無法把此刻在腦海中成形的模樣和包養男人這件事聯想在一起,難怪澄在聽見他說冷傾心會使出渾身解數來勾引他的時候會爆笑出聲。

  一個古板又龜毛的老處女恐怕做不來勾引男人的事,也許她是真的有難題才會到半月去包養猛男,接下來就先靜觀其變吧。

  「呼呼呼……」東方洄頻頻喘息,兩頰的熱度幾乎可以煎蛋了。

  林楷文也知道她的身體一向虛弱,「小洄,你怎麼這麼喘?身體不舒服嗎?」

  東方洄慢慢地將呼吸調順,「我很好,只是剛剛走路走得太急了,所以才會有點喘。」

  「那就好。」他放心了。

  她抬眼望去,東方澄和冷傾心正在櫃台付帳。

  她也隨便拿了幾包零食到另一個櫃台付帳,「楷文哥,我還有點事要辦,改天再聊,拜拜。」

  結完帳,離開量販超市後,柬方洄招來一輛計程車,一路尾隨著他們回到冷傾心的住處樓下,跟管理員確認了冷傾心居住的樓層後才離去。

  她認為這之中,肯定有鬼!

  

  在東方澄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抽掉冷傾心用來固定髮髻的簪子之後,她終於妥協地不再將長髮綰成髮髻,任其披散在背部。

  東方澄不吝於表示出他的讚美,之這樣的確好看多了。接下來的目標是她臉上那副難看的眼鏡。

  他並不是覺得她戴眼鏡不好看,只是此刻架在她挺直鼻樑上的那副黑色粗框眼鏡委實礙眼至極。

  他熾熱的目光裡毫不掩飾的讚賞讓她既是高興又是害羞,一顆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今天是星期六,是他固定要到半月去表演的日子。「要和我一起去半月嗎?」

  他主動邀約。

  她搖頭,「不了。」發生過那種糗事之後,她哪還有臉到半同月去?

  更何況她今天晚上另外有事,她答應了父親要和王老闆吃一頓飯。一思及此,她的心情驀地蕩到谷底。

  「為什麼不去?」這幾天他總覺得她有些異樣,似乎有心事。

  她強打起精神,不想被他發現。「你以為在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之後,我還有臉到半月去嗎?」一想起當時的情景她就覺得丟死人了。

  「沒那麼嚴重吧!更何況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慢慢地會被人淡忘,你別老是記掛在心上。」東方澄溫和地道。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你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她不希望他知道她答應和王老闆出去吃飯的事,更不希望他們碰面。

  他將她的舉止都看在眼裡,沒有異議地拿起外套穿上,「好吧,那我走了。」

  他走向門口。

  「開車小心點。」她不忘叮嚀。

  東方澄出門後不到十分鐘,門鈐聲就響起。

  她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頭髮微禿、肚子微凸的典型中年男子,在今天之前,他們是見過幾次面,但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看上自己?

  王建銘在看見門後的冷傾心時眼睛一亮,隨即堆起滿臉的微笑,「傾心,你準備好了嗎?」她把頭發放下來的樣子果然好看,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又怎麼會看走眼!只要再拿掉那副眼鏡就很完美了。

  「嗯。」她不想講話,轉過身拿起皮包,鎖好門下樓,不怎麼情願地坐上他的賓士轎車前往餐廳。

  侍者等他們點了餐之後才離去。

  其實她根本就沒胃口,但什麼都不點的話會有點奇怪,她只好點了一份生菜沙拉。

  她清了清喉嚨,「王老闆……」

  「叫我建銘就好。」他想要拉近和她之間的距離。

  她實在沒有辦法叫得出口,「我還是稱呼你王老闆好了,相信我父親已經跟你提過我有個同居男友的事了。」

  他呵呵一笑,「我無權過問你結婚之前的交友狀況,不遇,結了婚之後,我不希望你再和他來往。」

  什麼跟什麼啊!難道他認為她一定會嫁給他?冷傾心婉轉地將事情說開來,「謝謝王老闆對我的抬愛,但是我很愛我的男朋友,所以我不能也不會答應嫁給你,像王老闆這麼明理的人一定可以諒解才是。」

  侍者先送上餐前酒和濃湯。

  王建銘瞅著她,端起酒杯,「令尊已經收下我的聘金了。」

  他的話宛如炸彈般轟得她一楞,久久才回過神來,「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她想再一次確認。

  「令尊已經收下那一千萬的聘金了。」他很喜歡她,非要得到她不可。

  爸他竟然……竟然……冷傾心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震驚、是憤怒、是傷心更覺得可笑極了!他一定很高興他的古板女兒可以賣到這麼一個天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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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08-9-29 01:49 AM|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在東方澄將車子駛進社區之前,有個人影從路旁竄出來擋住他的去路,是冷天磊。

  很好,他還沒採取行動,他們倒先找上他了。

  他將車子停下,按下窗戶,「伯父,你有事找我?」

  冷天磊自動自發地打開車門,坐進車內,「跟我去個地方,有個人要見你。」

  他從口袋裡掏出行動電話,「好,不過我得先打個電話給傾心……」

  「你這是在威脅我?」冷天磊不悅地沉下臉。

  東方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待電話接通後「傾心,我是方澄,公司臨時決定要加班,晚餐你先吃,別等我了,好,拜拜。」

  冷天磊鬆了一口氣。

  不用問,東方澄也猜得出是誰要見他,除了王建銘外,不作第二人想。「伯父,我們現在要去哪裡?」這兩個人一併解決,倒也省了他不少麻煩。

  「伊斯特餐廳。」

  伊斯特餐廳是一家五星級的連鎖餐廳,許多政商名流談生意、聚會都喜歡選在那兒,一來可以享受人間美味,二來能讓作東的主人有十足的面子,使得受邀的客人感到備受尊寵,因此即便得撒下大把的銀子,那些政商名流仍舊趨之若騖。

  至於王建銘會選伊斯特餐廳作為見面地點的原因,可不是要他覺得備受尊寵,而是想讓只是普通上班族的「方澄」自慚形穢,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東方澄隨即調轉車頭往另一個方向行駛。

  車內靜默的氣氛和東方澄渾身散發出來的無形氣勢,幾乎壓得冷夭磊快喘不過氣來,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要見你嗎?」

  「不就是那個想娶傾心的王老闆。」東方澄的語調沒有起伏。

  「王老闆事業有成,而且成熟穩重,他可以給傾心最好的生活,如果你真的愛她的話,就不應該成為她得到幸福的阻礙。」他能主動退出是最好的,若不能,他們只好再另想他法了。

  他質疑,「幸福?你認為沒有愛情的婚姻會有幸福嗎?」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對女人而言,能夠過著富裕的生活,不必為了生活錙銖必較,這就是幸福。」這是他一直以來的觀念。「你呢?你能給她什麼?」

  「我……」東方澄才要開口,就被打斷。

  冷天磊自顧自地說下去,沒讓他有回話的機會,「別又跟我說那些愛不愛的抽像名詞,你買房子了嗎?八成沒有,就算買了也一定是要繳二十年的房貸,這輛車的貸款繳清了沒?你一個月的薪水多少?扣掉車子和房子的貸款還剩多少?再加上生活中雜七雜八的支出大概也所剩無幾了吧!更別說結了婚、生了孩子之後,生活擔子會更重。」

  「我們可以一起努力打拚」照他這個說法,全台灣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男人都沒有資格結婚了。

  「只怕還沒打拚出個結果來,孩子的奶粉錢、教育費就已經磨光你們所謂的愛情,幸福又在哪裡?」這下子他總該知難而退了吧!

  東方澄將車子停在伊斯特餐廳的大門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選擇,那是你的,不是傾心的,也許她寧願跟著我吃苦打拚也不願意嫁給王老闆享福。」

  門口的服務人員立即趨前將車門打開,「先生,請問有訂位嗎?」

  冷天磊答道:「我們和建宇企業的王老闆有約。」

  「好的,我為兩位帶路。」

  東方澄一語不發地跨出車外,一旁等候的侍者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來,態度更加恭謹,「總……」

  他以眼神示意他別出聲,「我們和王老闆有約。」

  反應靈敏的侍者一接收到東方澄的眼神示意,旋即改口,「王老闆就在樓上,兩位請跟我來。」

  沒想到王老闆的身份這麼受人尊重!侍者必恭必敬的態度讓冷天磊驚詫之外更有種與有榮焉的優越感,他將是他的女婿了呢!

  他們在侍者的帶領下一路上了二樓,就連餐廳的經理也出來寒暄。

  冷天磊更覺走路有風了。

  他沒看見的是所有人全都在東方澄的一個眼神下噤聲。

  王建銘背對著他們面向窗外,正悠閒地品嚐著杯中的紅酒。

  冷天磊上前一步,獻寶似地道:「王老闆,我把人帶來了。」

  王建銘慢條斯理地擱下酒杯,轉過頭,「我倒要看看是誰……」這一看讓他駭了一大跳,猛地站了起來,不小心撞翻身後的椅子。「總……總經……理!」他驀地結巴起來。

  冷天磊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搞混了,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王老闆會對著方澄這小子叫總經理?「王老闆,你搞錯了吧?他就是小女傾心的同居男友方澄,哪是什麼總經理?」他納悶地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

  王建銘趕緊拉過冷天磊,免得他再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來得罪東方澄,「你在胡說些什麼?他就是東方集團的總經理,東方澄。」

  什麼?冷天磊當場楞住了。

  東方澄微微揚起嘴角,勾勒出一個迷人的弧度,笑意卻未達眼底,「好久不見了,王老闆。」

  「是、是好久不見了。」王建銘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自然,腦筋飛快地轉著,如果東方澄真的是冷傾心同居的男友,那麼他最好能滾多遠就滾多遠,要不得罪了東方澄,他就別想再在商場混下去了。

  怎麼可能?方澄真的是東方集團的總經理——東方澄嗎?

  冷天磊目瞪口呆地看著王建銘戰戰兢兢的應對,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話就會惹怒東方澄,之前的高傲得意已不復見。

  東方澄信步走到王建銘對面的位子落了坐,交疊起修長的雙腿,「我也正好有事找你。」

  「總經理有事找我讓秘書撥個電話就行了,怎敢勞煩總經理親自來找我!」他仍舊站著回話。

  東方澄瞥了他一眼,「那些逢迎諂媚的話可以省了,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你打算以一千萬的價碼買下傾心,沒錯吧?」

  王建銘聞言臉色一變,冷汗開始自額際冒了出來,「呃、呃,我不知道冷小姐是總經理您的女朋友,所以才會……」

  他冷冷地道:「你只需回答有還是沒有。」

  「……有。」王建銘的身體陡地震動了一下,一顆心差點自嘴巴跳出來,冷汗一滴滴地自額頭淌下。

  東方澄的聲音更顯得輕柔,卻透出一股讓人膽戰、心驚的危險味道,「我記得你快五十歲了吧!」

  「呃……是。」他沒敢多話。

  東方澄皮笑肉不笑地,「我說王老闆啊,你的年紀都大得足以當人家的父親了,怎麼還好意思強迫人家非得嫁給你不可?」

  王建銘冷汗涔涔,「是是是,總經理您說的是。」

  他輕哼一聲,利刃似的目光直直刺向他,「從今天開始,我不希望你再出現在傾心面前,聽清楚了嗎?」

  「清楚、清楚……」王建銘迭聲回答。

  他微微傾身向前,雙手交握置於下頜,「另外我的記憶力不怎麼好,恐怕得麻煩你來提醒我,我們什麼時候成了好朋友,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東方澄的話字字像鋒利的匕首在王建銘的心口劃下一刀又一刀,謊言當場被拆穿,他幾乎無地自容。

  「怎麼不說話?」他的聲音更冷了。

  「對不起,我……我扯了謊……」王建銘一張老臉羞得通紅,簡直不知道該往哪兒擱才好。

  東方澄的語氣和態度並不強硬,卻毫無轉圓的餘地,「基於各方面的考量,很遺憾地,我決定不再和貴公司繼續合作。」

  東方集團是建宇企業最大的客戶,失去這一大筆收入,他的公司很可能會出現資金周轉不靈的問題,「總經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完全不為所動,「我和冷先生還有事要談,你請便。」

  「總經理,拜託你……」王建銘想要走近東方澄卻被餐廳的侍者架著離開。

  東方澄的聲音忽然又響起,「等等。」

  王建銘立即掙脫箝制,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總經理!」

  他掏出支票簿,開了張一千零二十萬的即期支票遞給他,這是你付給冷先生的聘金,現在連本帶利地還給你,從此兩不相欠。」

  「總經理,我保證不再犯,請你……」他還想說些什麼,卻在東方澄的示意下被餐廳的侍者「請」了出去。

  餐廳的經理立刻趨向前,必恭必敬的躬身道:「請問兩位要用餐嗎?」

  一旁所有的客人和冷天磊都感到納悶不已,即便服務再怎麼周到的餐廳。也不可能將某個客人的命令奉若圭臬,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伊斯特餐廳亦是東方集團的關係企業,餐廳的經理和侍者當然要徹底執行老闆的命令了。不過這一層關係鮮少人知道。

  冷天磊呆楞住了,他仍舊很難相信女兒的同居男友竟然會是東方集團的總經理東方澄!可是傾心不是說他叫方澄嗎?為什麼現在又變成東方澄?問題到底出在哪邊?冷夭磊心中的疑問愈冒愈多。

  雖然他是傾心的同居男友,可是他從沒給過他好臉色看,還處心積慮要拆散他們,想撮合傾心和王老闆,如今他要拿什麼臉跟人家套交情?他只是東方集團旗下一間分公司裡的小職員……思來想去,他也只能這麼稱呼他,「總經理,您好。」

  「冷先生,請坐。」東方澄擺了下手,「你應該還沒用過晚餐吧?」

  冷天磊搖搖頭。

  「那我們邊吃邊談好了。」

  在一旁等候吩咐的餐廳經理聞言立即送上兩份Menu。

  點了餐之後,見餐廳經理仍舊守候在桌旁,東方澄淡淡地道:「你去忙你的事,不用特意招呼我們。」

  「是。」

  冷天磊有些坐立難安。

  東方澄不疾不徐地開口,「你應該很清楚你口袋裡那一千萬的聘金是打哪兒來的。」他要賣女兒,那麼他買。

  如今他的身份拆穿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誰的條件比較好。

  冷天磊忙不迭地點頭,「是總經理給我的。」

  「既然你已收下我的聘金,那麼傾心就是我的人了。」雖說父母是無法選擇的,但是有父若此,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冷天磊完全沒有異議,「這是當然。」不過有件事他不得不問,「總經理,你會好好疼愛傾心吧?」

  他總算還記得自己身為父親的責任,這稍稍改善了東方澄對他的觀感。

  「當然,因為我愛她。」

  侍者將他們點的餐送上後—冷天磊喝了幾口濃湯,閃著困惑的目光不時偷偷地瞥向東方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東方澄對上了他的視線,「你有話直說無妨。」

  呼!得到許可後,他忍不住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問題擱在心裡不能問是很難受的。「傾心為什麼會跟我說你叫方澄?」

  「對她而言我是方澄,一個普通的上班族,」還是個兼差的猛男秀表演者。他無聲地在心中補上一句,她並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東方澄。」

  冷天磊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並不重要,關於我是東方澄這件事,我要你暫時替我保密,時候到了,我會親自跟傾心說清楚。」他一語帶過了他以方澄和冷傾心相識的經過。

  冷天磊懂得分寸,沒再追問下去,「我知道了。」一想到東方集團的總經理,也是未來的總裁東方澄將會是他的女婿,他就忍不住得意得嘴巴闔不攏。

  
  原以為王老闆抓到她的弱點之後,會得寸進尺地對她要求更多,沒想到他卻突然消聲匿跡了,也多給了她一些喘息的時間。

  雖然她也很納悶王老闆突然消聲匿跡的原因,卻私心地希望他就此消失,不要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但是,希望歸希望,她仍舊得考慮到實際可能發生的狀況,天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會跑來和她糾纏不清,甚至迫她答應舉行婚禮;她無法忍受和他一起生活卻又找不到解決之道,她的頭好痛!

  東方澄剛洗完澡出來,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被水珠浸濕的結實體魄散發出一股致命的性感。

  將冷傾心擰著眉苦思的模樣納入眼底,他忍不住有些心疼,明知道她是為了王建銘的事在煩惱,也不只一次想撫平她的眉宇,告訴她王建銘的事已經徹底解決了,卻因為還未想好要怎麼坦白自己的身份而作罷。

  冷傾心一回過神來就看見全身上下只在腰際圍了一條浴巾的方澄,他像是俊美的阿波羅,讓女人不自覺地對他著迷、渴望,週遭的溫度陡地竄升了好幾度,她頓覺口乾舌燥,有股莫名的衝動開始在她的血液裡肆虐、吶喊著。

  時間過得很快,在她忙著應付父親、忙著煩惱該怎麼解決王老闆的糾纏,來不及改變自己成為一個能夠吸引方澄目光的女人三個月的期限已經悄悄地進入最後倒數的階段。

  當初包養方澄為的是讓父親打消將她嫁給王老闆的想法,沒想到錢花了,也同居了,目標不僅沒有達成,她還將自己的心遺落在方澄身上,卻又沒有勇氣告白,另一方面也害怕自己的告白得不到回應,屆時,她該如何自處?這一團亂該怎麼解決?

  一想到方澄即將走出她的生活:心驀地一緊,她已無暇再去思索要怎麼處理父親和王老闆一搭一唱的逼婚,滿心滿腦都是方澄要離開的事。

  她不想就這樣放他走,卻無力阻止。

  如果終究沒有辦法將他留在她的生命裡,她是不是……是不是可以暫時忘記根深蒂固的道德觀,丟開矜持,大膽地擁有他一回?

  嚇!擁有?她被自己心中的想法駭了一跳。天啊!冷傾心,你竟然想……想和方澄……她感到很惶恐。

  她一向不是那種作風大膽開放、追求感官享受的前衛女子,所有的慾望都降到最低,稱得上是清心寡慾,是方澄讓她沉寂的心逐漸活絡起來,喚醒她體內蟄伏多年的慾望,她……想要……想要方澄!

  這和她一貫的信念不符,其中有太多的事是她必須去考慮的。拘謹的個性和體內逐漸甦醒的慾望僵持不下,讓她無所適從。

  覺醒的慾望像出閘的猛獸般,凶殘地將她正在孤軍奮鬥的理智拆卸入腹,直到屍骨無存,一陣潮紅襲上她的臉,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是不是突然發現自己愛上我了?」他朝她敞開雙臂,「來吧!我的懷抱一直等候著你。」東方澄故意以戲譫的吉詞言轉移她的注意力,想讓她暫時忘卻那些煩惱,在他還未想好該如何坦白自己的身份之前。

  她的身體就像有自主意識地撲進他的懷抱,「你說過在這三個月裡面我可以改變主意的,我要你……抱我。」

  她的話彷彿字字帶著火焰,燙著了他也燒灼了自己。

  抱她?她的意思是……他僅圍一條浴巾的身體敏銳地感受到冷傾心那隱藏在古板睡衣底下的曼妙曲線:心神微微一蕩。「傾心,你考慮清楚了——」他的話在她柔弱無骨的手貼上他的背部時戛然而止。

  她將滾燙的臉埋進他的胸膛,問聲道:「我很確定我要什麼。」她怕這回錯過,也許今生就不再有機會擁有他了,她不想抱著遺憾過後半輩子,因此決定豁出去了。

  她不是會輕易交付身心的女人,以她保守的性格,要跨出這一步除了需要更多的勇氣外,還應該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促使她這麼做,難道是因為三個月的期限即將屆滿,所以她才決定把自己給他?「等等,我不……」其餘的話全消失在冷傾心的紅唇裡。

  她害怕他的嘴裡會吐出拒絕的話語,也沒有勇氣去接受殘酷的事實,只好憑著一股衝動湊上唇吻住他。

  「傾……」他直勾勾地探入她的眼底,很訝異她會有這麼大膽的舉止,更引起他探索的慾望,也許在那副古板老氣的外表下,她也有著如火般的熱情。

  一股熱氣倏地襲上冷傾心的眼眶,她緊緊閉上眼睛,無助的低語逸出唇畔,「我知道我不夠漂亮,也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但是……」他若是拒絕,她恐怕會崩潰。

  東方澄沒讓她把話說完,改被動為主動地吻住她如玫瑰花瓣般的唇片,軟語地誘哄,「把眼睛睜開來看著我。」

  她搖搖頭,瀰漫在眼底的熱氣凝聚成淚溢出眼角。

  他憐愛地吻去山口她眼角流下的淚,有點鹹、有點燙,「你很漂亮,我是說真的。」下腹部迅速地凝聚起一股騷動,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戴著又醜又大的黑色粗框眼鏡女人興起生理衝動。

  愛是威力最強的春藥。

  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真的嗎?」就算他只是哄哄她,她也心滿意足了。

  他的回答是抱起她走向房間,將她放在柔軟的床鋪上,第一件事就是拿掉她臉上那副礙眼的眼鏡。

  冷傾心無措地抬起手遮住眼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東方澄從她頸部的鈕扣開始一顆顆地往下解開,好半晌之後卻發現扣子還剩下一半,這種睡衣是設計來折磨男人的吧!他索性撩起睡衣的下擺從頭上脫掉。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身體不自覺地變得僵硬。

  他好笑地探向她胸前樣式簡單的素面胸罩——一如她的個性。「你確定要閉著眼睛?」

  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驀地睜開眼望進一雙近在咫尺的眼眸,勇氣已蕩然無存,「我……」

  他的眼裡有毫不掩飾的濃烈慾望,動作溫柔且堅定地除去那件素面胸罩。「你的手應該放在這裡。」他拉下她又搗住眼睛的手安置在自己的背上,帶著火焰的手指開始在她的嬌軀上遊走,低頭吻去她的驚呼,然後是棉質小褲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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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蘭 該用戶已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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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9 01:56 AM|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雖說兩人的結合是她主動要求的,但是一早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方澄的臂彎裡仍舊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冷傾心小心翼翼地抬起瞼,透過朦朧的視線打量身旁熟睡的面孔,很難相信自己竟然做出那麼大膽的要求,一想到昨晚的行徑,臉頰上的溫度立即竄升,心底卻也有股滿足感,只是方澄醒來的時候她該怎麼面對他?

  她鴕鳥心態的想要避開面對面的尷尬,能逃一刻是一刻,最好拖到晚上下班回來再面對,可是她卻找不到她的眼鏡。

  再者,她睡在床鋪緊鄰牆壁的內側,要怎麼在不驚動他的前提下溜下床去也是個問題。

  就在她瞪著他的胸膛苦思對策之際,有抹低沉的嗓音在她的頭頂上方響起,「才六點,怎麼這麼早就醒了?」他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鐘。

  她沒有辦法忽略薄被下彼此未著寸縷的身體緊靠在一起,並且猛然地察覺自己的雙腿還置放在他的兩腿之間,那麼此刻抵在她腹部的是……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睡不著,我……我想起來了。」

  「好啊。」他的語調顯得太過輕快。

  忙著煩惱自己該怎麼起來的冷傾心沒有發現,「可是我找不到我的眼鏡。」昨晚好像是他幫她拿下眼鏡的。

  「你的眼鏡……我記得昨天晚上拿下來之後……好像是……」東方澄一翻身,就聽到「啪」的一聲在他的身下響起。

  啊——不會吧!她的眼鏡?

  他歉然一笑,「抱歉,你的眼鏡恐怕……」幸好他的力量拿捏得當,要不,他的屁股肯定開花!

  沒了眼鏡冷傾心的世界就像是霧裡看花,什麼都模模糊糊的,「沒有眼鏡我今天怎麼上班啊?」

  他從屁股底下摸出斷成兩半的眼鏡,「就請一天假好了,我陪你去配一副新的。」這個才是重點。

  冷傾心將壽終正寢的眼鏡湊到眼前看了看,也只能這樣了。「好吧,我等一下就打電話去公司請假。」

  他拿走她手上壞掉的眼鏡,順手往床頭櫃上一擱,理所當然地攬她入懷,「既然今天不用上班,再陪我睡個回籠覺,配眼鏡可以晚點再去。」

  「啊」她驚呼一聲,渾身開始發燙,昨晚激情的片段、深深被佔有的感受全都在貼近他的一瞬間重回她的腦海,她不自在地在他懷中開始掙扎。「我不想睡了,讓我起來。」

  東方澄的聲音染上情慾更顯得粗嘎,「還痛嗎?」

  冷傾心的瞼幾乎快燒起來了,把頭緊緊地埋在他的胸膛裡,問聲道:「你問這個做什麼?」她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臉紅得不能再紅了。

  「回答我。」他低下頭舔吻她小巧的耳垂。

  他的吻讓她全身酥麻癱軟,無力閃躲,「不……不痛了……」只是有著像劇烈運動後的全身酸痛。

  「很好,因為我不想讓你覺得不舒服。」他翻身覆上她,彷彿帶有魔法的手指朝她的身下探去。

  「等……等……」她的聲音虛軟無力,慾望又在她的血液裡狂奔流竄。

  東方澄不得不停下動作,「怎麼了?」

  「一次就夠了。」足以讓她在未來的日子裡留做回憶。

  他感到啼笑皆非,她還真以為他抱她是因為工作啊!「對我來說不夠。」勾魂的眼瞳裡再次燃起火花,他惹情的吻落在她雪白的頸子上,一路蜿蜒至她誘人的雙峰,他的手也沒閒著。

  「唔……」她嚶嚀出聲。

  旖旎春光流洩一室……

  當她再次想起床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十一點了。

  東方澄好整以暇地枕著手臂,睨著她。

  「十一點了。」她仍舊被困在他和牆壁之間,她推了推他,「你先起來啦!」她想要早點配好眼鏡重見光明,這種霧裡看花的感覺她不喜歡。

  他笑著起身,還故意扯了下薄被,引來冷傾心的驚呼,「該看的、該摸的我都看了、摸了,你還有什麼好害羞的?」掀起薄被,他就這麼大剌刺地下了床,毫不在乎自己的赤身裸體。

  雖然她的視線模糊,根本就看不清楚,但還是別開臉去,床上有個紅色的影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好奇地湊近看個仔細,這一看只覺全身的血液盡往瞼上衝,床單上那抹殷紅是她初夜的落紅。

  雖然明知道方澄可能在昨夜突破她體內那層障礙時,就已知道她還是個處女的事實,但她仍是不想讓他看到床單上的落紅。

  她將薄被擁在胸前,下了床,「你先出去。」

  東方澄饒富興味地挑起眉,瞟了瞟四周,「這是我的房間吧!」

  「我要穿衣服,你先出去啦!」她的臉始終都是紅的。

  因為怕她再臉紅下去恐有腦中風之虞,他只好仁慈地撈起地板上的長褲,「好、好,我出去就是。」

  一等他走出房間,冷傾心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著裝,然後將床單拆下來抱到浴室去清洗。

  東方澄好心地沒再調侃她,耐心地等她將床單洗乾淨晾好,並提醒她,「你先打個電話去公司請假,然後我們去吃些東西,再去配眼鏡。」

  「嗯。」她低著頭沒有異議。

  
  她始終很困惑,為什麼父親沒再來找她談和王老闆的婚事?冷傾心邊炒菜邊想。雖然滿心疑問,她卻不想問個明白,自欺欺人地安於表面的平和,來個眼不見為淨,只想好好珍惜剩下幾天和方澄相處的時間。

  也許奇跡會出現,所有的難題都能迎刃而解,方澄會喜歡上她    陡然響起的門鈐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呵……她是在作白日夢吧!苦澀的滋味開始在她的心裡發酵。

  方澄忘了帶鑰匙嗎?冷傾心將火關小,前去開門,門外是個沒見過面的年輕女子,有著讓人驚艷的漂亮五官,臉色卻蒼白若紙,單薄的身子彷彿風一吹就跑。

  「你找誰?」是按錯了門鈐吧!

  「找你。」病美人幽幽地道。咦?她換掉那副難看的眼鏡啦!也不再把頭髮綰成髮髻,這個樣子的確好看太多了。

  我?冷傾心一頭霧水地望著她,「我們認識嗎?」

  「你或許不知道我是誰,但是我知道你,冷傾心。」病美人準確無誤地叫出她的名字。

  她努力地在腦海裡搜尋,卻找不到一丁點和眼前女子有關的記憶,不過她還是讓她進到屋內,「請進。」

  「謝謝。」病美人略微打量了一下屋內的擺設。

  「請坐。」冷傾心轉進廚房將瓦斯關掉,倒了一杯茶給她,「請問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將茶杯擱置在桌上,她不自在地交纏著手指,好一會兒才囁嚅地道:「你……你認識……識方澄,對吧!」

  方澄?她的心微微一蕩,隱隱地有一絲不安的情緒,眼前這個病美人和方澄會是什麼關係?冷傾心渴望知道卻沒有勇氣問,「是。」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怯弱了?

  病美人略顯激動地傾身向前,卻努力地維持語調平穩,「我也知道你用一百萬包養他三個月。」

  她連這個也知道!冷傾心心下一驚,臉不由得一紅,畢竟包養男人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在病美人澄澈的目光下,她忽然自慚形穢了起來,「抱歉,能不能麻煩你直接說明來意。」

  病美人緊張地交握著雙手,「我知道這個要求是有些過分,但我真的沒有辦法忍受他陪伴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即便他是為了我……咳咳咳……」她突然劇烈地猛咳,咳得滿臉通紅。

  方澄是為了她才……冷傾心受到相當大的震撼,卻無暇深思,她的劇烈咳嗽引起她的關切,「你還好吧?」

  「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的,」她順了順急促的呼吸,才又繼續說下去,「冷小姐,你是不是可以讓他回到我身邊?當然,那筆錢可以全數退還給你,我一毛都不會要。」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你……和方澄是什麼關係?」

  病美人適時地垂下長長的睫毛掩去眼中不尋常的光芒,「我叫東方洄,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那三個字像尖銳的匕首狠狠捅進她心口,刺碎她心底僅存的卑微希望,痛楚立即像潮水般蔓延開來,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艱辛地開口,「你說他是為了你才願意讓人包養?」

  東方洄搗著胸口,有氣無力地道:「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的身體不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大概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生病,澄會答應讓你包養,是為了籌措我要動手術的費用,咳咳咳……」話未說完,她又開始咳了起來。

  那麼他抱她真的只是因為她的要求、因為取悅她是他的工作!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卻萬萬沒有想到在一切被證實的此刻,心會這麼痛。冷傾心強忍胸口的痛楚,若無其事地端起茶遞給她,只有微微顫動的手洩漏了一絲端倪,「喝點熱茶會讓喉嚨好過些。」

  「咳……謝謝。」東方洄雙手捧著茶杯就口啜飲。

  冷傾心選擇漠視自己的心痛,東方洄既年輕又美麗,她和方澄的確是郎才女貌。「你要動什麼手術?」

  「心臟,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必須及早動手術,誰也說不准它什麼時候會突然停止跳動。」東方洄停頓了一下,再開口語氣中充滿不確定,「呃,冷小姐你是不是……肯答應讓澄回到我身邊?」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都會心生憐惜,不忍拒絕她的要求,況且她和方澄約定的時間也只剩下三天,她又何苦貪戀那短短的時光,讓自己陷落得更深,提早結束對彼此都好。

  「我會讓他快點回到你身邊。」從一開始,她和方澄之間就只是交易的關係,是她自己一相情願地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內對他付出感情,他對她並沒有任何義務。

  「真的?謝謝,真的太謝謝你了。」東方洄欣喜若狂地道謝,澄澈的眼裡再度掠過一抹精光。「那筆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她的感激更讓她無地自容,她竟然和別人的未婚夫發生關係?「不用還了,那本來就是應該付給方澄的費用,而且你也需要那筆錢動手術,不是嗎?」她的心頭像少了什麼,空蕩蕩地。

  一切只是回復到認識方澄之前的樣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就這樣吧。

  
  東方澄因為下班前被林楷文拿來的帳冊絆住了,所以比平常回到家的時間晚了兩個多小時,他的目光掃過門前擱置的那只旅行袋,好像有那麼一點眼熟呢!下一刻他立即發現那只旅行袋是他的,旁邊還有一些他的盥洗用具、杯子之類的東西,用另外一個袋子裝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的東西全被擺到門口來?就算他比平常晚了一點回來又忘了打電話告知,也沒嚴重到要把他的東西都收拾好丟到門外吧!

  東方澄掏出鑰匙來開門,卻發現門內的鐵鏈條掛上了,只能推開一條細縫。

  他莫名其妙地探手按了門鈐。「傾心。」

  沒有回應。

  他只好再按一次,並且多按了幾秒鐘。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第一次可以說沒聽見,那麼第二次呢?她是故意不來應門的。他只好揚聲道:「傾心,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把我的東西都搬到外面來?還把鐵鏈條也掛上不讓我進去?」被阻擋在門外的感覺很不好,彷彿意味著她要和他畫清界限,他不喜歡。

  門內,冷傾心的背貼著門板和他僅僅一門之隔。

  他想不透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我知道你在裡面,不要悶不吭聲,你應該給我一個理由吧。」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以淡然的語氣說:「你走吧。」

  「離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天,為什麼現在就要我走?」即便是三個月的時間期滿,他也不會離開她。

  冷傾心握緊拳頭抵住嘴,「夠了,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回去陪你的未婚妻吧,剩下的就讓我自己去面對。」她不能一直依賴他。

  她沒有堅強到可以面對他說出這些話,所以選擇躲在門後和他畫清界限,不讓他看見她的傷心。她其實是希望他能夠、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但那是不可能的。

  未婚妻?東方澄差點被這三個字砸得頭昏眼一化,「什麼未婚妻?」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介入別人的感情,成為第三者。「她今天來找過我,我們談了一些話,我知道你會答應讓我包養全是為了籌措讓她動手術的費用,我要是早點知道你已有未婚妻,就不會要求你……做那件事,尾款的五十萬本票我放在你的旅行袋裡,你快回去她的身邊吧,我……祝你們幸福。」眼眶內打轉的淚水終於掉落。

  什麼未婚妻?什麼籌措手術的費用?東方澄像是聽見外星人的語言,完全有聽沒有懂,「我沒有未婚妻,你先讓我進去,我們好好談一談。」他什麼時候多出個未婚妻了?她竟然要祝他和另一個女人幸福?

  冷傾心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否認,不過那都不重要了,一切就到此為止。「沒有必要了,我們的交易就到今天結束。」直到真正面對的時候,她才知道要放棄他有多麼痛苦,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東方澄蹙緊眉宇,「我要怎麼說你才肯相信我真的沒有未婚妻?」哪個該死的女人敢找上門來自稱是他的未婚妻,

  門內的冷傾心倏地默然,她都已經見到人了,要她怎麼相信?

  她已經沒有足夠的力氣再維持平穩的語調,「我累了。」

  「傾心,你聽我說……」至少,讓他問清楚那個該死的未婚妻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他會揪著她來當面解釋清楚,還他一個清白。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走、你走 」她不聽。東方洄澄澈的眼眸不時浮現在她的腦海,盯著她信守自己許下的承諾。

  「方先生,是你啊,」對面的黃太太聽到聲響出來一探究竟,目光掃過地面上的旅行袋,「和冷小姐吵架了?」

  「砰」的一聲,冷傾心趁他分神的時候把門關上,徹底將他阻絕在外。

  「嗯。」他不得不回應黃太太的關切。

  「說說看是什麼問題,也許我可以給你一點意見。」黃太太熱心地趨前。

  事情要解釋清楚也不必急在這一刻,更何況傾心現在根本不肯聽他說。東方澄堆起笑,「謝謝你的好意,不用了。」他提起兩個袋子,趕在其他三姑六婆聚集前離去。

  冷傾心滑坐在地板上,咬著唇,凝神細聽門外的動靜,在聽聞腳步聲漸行漸遠之後忍不住嗚咽出聲。

  「冷小姐,你還好吧?」黃太太敲了敲門。

  她吸吸鼻子,回道:「我沒事。」她不想讓人察覺她的傷心,鼻音濃重的嗓音卻率先背叛了她。

  黃太太在門外歎了口氣,以過來人的經驗說:「情人吵架是常有的事,我和我家那口子也經常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架也是一種溝通的方式,畢竟兩個完全不同背景的人要生活在一起不是件簡單的事,必須經過無數次的溝通和學習適應彼此,才能攜手共度一輩子。」

  聞言,冷傾心的淚掉得更凶了。方澄是別人的未婚夫,她和他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像方先生那麼出色的好男人可是很搶手的,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第二個,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失去了再來後悔就來不及了。要是她再年輕個十歲又未婚的話,一定會卯足了勁兒倒追他。

  要怎麼把握?方澄從來就不曾屬於她,總不能要她去把他搶過來吧!她又有什麼條件能和人家競爭呢?東方洄比她年輕,也比她漂亮,她大概只有身體比東方洄健康這個優點吧!

  冷傾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方澄又怎麼可能會選擇她而放棄東方洄呢?別奢望了!能夠和他相處將近三個月已經是很幸運的事了,她不應該再貪戀更多,他原本就是東方洄的未婚夫,她不想也不願意介入別人的感情。

  只是她的心為什麼會這般苦澀?交易就只是交易,她不該混淆的,不過現在一切都太遲了,付出的感情要怎麼收回?   

  黃太太不大確定地問:「冷小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門內悄然無聲。

  黃太太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冷小姐,你還在嗎?」

  冷傾心用力咬住下唇,不發出一絲聲響。對不起,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不在啦?要走開也跟我說一聲嘛,怎麼讓我像個傻子似地對著一扇門自言語……」黃太太嘀嘀咕咕的聲音愈來愈遠。

  冷傾心木然地坐在地上,眼淚撲簌簌地掉落,像斷了線的珍珠,怎麼也止不住,淚眼朦朧裡,她彷彿看見方澄捲起袖子在廚房裡洗碗的身影,他雖然不喜歡和那群三姑六婆打交道,卻還是會主動去倒垃圾。

  她還記得他盈滿笑意的眼眸有多讓人心動,也記得他懷裡的溫暖和他吻她的感覺,更忘不了那彼此相屬的一刻……滿腦子都是和他相處的記憶片段,要她怎麼將他忘記?

  好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抱緊雙臂想要抵禦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寒意,才赫然發現沒有方澄的屋子感覺竟是這般空曠寒冷!

  上天為什麼不讓她早一點遇見方澄?

  她願意用一切來換他,但東方洄那雙澄澈的眸子驀地又浮現她腦海,讓她連想他也有罪惡感,一顆心更是糾結、疼痛難當。

  不能再想下去了。冷傾心胡亂抹了抹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卻怎麼也抹不淨,舊痕去新痕添,重複數次後,她索性由它去,開始打掃起房子,就是想讓自己忙碌得無暇去思考,更想讓自己累得一爬上床就失去意識,什麼也沒有辦法想。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當她在半夜三點終於躺上床的時候,腦袋卻異常清晰,沒有半點睡意,只得張大雙眼瞪著天花板,任由淚水浸濕枕頭。

  終究還是徹夜未眠。

  情難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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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08-9-29 02:04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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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的門鈴聲像催魂似地讓屋內的人不得安寧。

  林楷文立即起身走向門口,「我去看看。」

  「門鈐按得這麼急,會是誰啊?」彭雅慧放下電視遙控器,也跟了過去。

  門一開,林楷文微微一怔,臉上隨即悄悄閃過一抹瞭然,他早猜到澄一定會聯想到他這兒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公司有什麼事嗎?還讓你下了班之後跑來找我。」

  東方澄單刀直入地問:「那個女人是誰?」他敢肯定楷文一定知情,今天下午,他根本就是故意絆住他的。

  他明知故問:「哪個女人?」

  「你說呢?」東方澄看也不看他,和彭雅慧打了個招呼後走進屋內。

  林楷文還在打太極,「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麼知道你指的是誰。」

  還跟他裝傻?無妨,他自有辦法讓他主動招供。「你當我的秘書一轉眼也好幾年了吧,」東方澄忽然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

  前一刻他們不是還在談論「那個女人」是誰的問題嗎?為什麼會突然跳到他的職務上頭?林楷文有種不祥的預感,「四、五年有了吧。」

  「謝謝。」東方澄接過彭雅慧遞給他的茶,話鋒立即一轉,「依你的能力該有更好的發展,只在我身邊當個秘書實在是太委屈你了……」

  林楷文忙不迭地道:「怎麼會!我很滿意我現在的工作。」

  東方澄故意對他的話聽若罔聞,「剛好大陸廠的李副總這個月退休,所以我打算跟我父親推薦你去接那個職務,也可以見識一下既美又溫柔的大陸女子,不過,你可別跟大多數的台商一樣,也趕風潮包個二奶來玩玩。」

  「你要去大陸?」彭雅慧很意外。

  「沒有。」剛剛雅慧聽見他可能調派大陸和台商包二奶的風潮時臉色有點難看,澄還真狠!「好好,我說實話就是了。」

  「嗯哼。」他等著。  

  「是小洄。」

  他懷疑的眼神無言地指控他,「小洄?她怎麼會知道我和傾心的事?」

  林楷文一臉冤枉地澄清,「小洄問過我,可是她會知道冷傾心的存在,是因為你們去逛量販超市時正好被她撞見。」

  知情不報,該罰。「你不是常常稱讚大陸女子溫柔似水,真的要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不後悔?」東方澄離去前笑笑地使了記回馬槍,一槍正中要害。

  彭雅慧瞪著林楷文,大陸女子溫柔似水,嗯?

  糟了。林楷文幾乎想呻吟出聲,「澄,你別陷害我,我哪時說過那種話?」他早該知道澄會報復的。

  「你好好考慮一下,明天去公司再給我回覆。」東方澄把林楷文的叫喚聲遠遠拋在身後……

  彭雅慧哼了哼,「你就這麼嚮往大陸?」

  「我發誓沒有,那是澄胡說的。」林楷文舉起手。

  「他為什麼要胡說?那對他又沒有什麼好處,如果我真的妨礙了你的發展,你就明說好了。」她不信任長距離的愛情。

  他探手要攬她的腰,「那是澄的報復,因為我隱瞞了小洄要去找冷傾心的事,我一點也不想調派到大陸去。

  她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可沒忘記東方澄剛剛說的話,「大陸女子既美又溫柔似水啊?你的意思是嫌我不夠漂亮、不夠溫柔?」彭雅慧打翻了醋罈子,酸氣沖天。

  林楷文陪笑地道:「在我的眼裡你才是最漂亮的女人,至於溫柔啊……太溫柔的女人不合我的胃口……」

  聽到後來,彭雅慧的柳眉又倒豎了起來,「說到底,你心裡還是覺得我不夠溫柔,好嘛!那你去找既美又溫柔的大陸妹好了。」

  林楷文歎了口氣,他真被澄給害慘了,

  
  東方澄一進門就揪著東方洄回房間,關上了門。

  東方洄掙脫他的手,往床邊一坐,「有話就說嘛,幹麼把我拎來拎去的,我又不是小雞!」

  他怒瞪著她,如果不是她的身體不好,他真想狠狠地揍她一頓屁股,「你為什麼要去找傾心,還說你是我的未婚妻?」造成誤會害他被趕出來。

  她理直氣壯地道:「大哥,我是在幫你解決麻煩耶!」還讓她發現了自己的另一個天分——演戲。

  幫我解決麻煩?東方澄不認同地攏起眉,他從不認為傾心是他的麻煩,「你是在幫倒忙吧。」

  東方洄不客氣地指出,「你要是繼續和她糾纏不清下去,事情遲早會曝光,堂堂東方集團的總經理竟然被女人包養,這種事傳出去肯定會影響公司的形象,更是一樁笑話,還有爸媽要是知道你用一百萬把自己賣了,不被氣得吐血才怪!」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爸媽就不會知道。」

  她提出條件,「可是你不能再和她有任何瓜葛。」澄澈的眸子裡淺淺地透射出不尋常的光芒。

  他斷然拒絕了她的條件,「不可能。」

  「為什麼?」她睜大眼睛,一副不敢署信的模樣。

  東方澄篤定地說出他的打算,「因為她將會是你的大嫂。」這麼說應該夠清楚了吧。

  「大哥你……你要娶她?」東方洄陡地站了起來,無比震驚。

  他噙著笑將她的震驚納入眼底,「你應該恭喜我。」

  「不,我反對。」

  東方澄嘴角的笑容旋即隱沒,淡然地道:「我不知道我要結婚還得經過你的同意。」到底是誰比較大?

  東方洄的語氣充滿鄙夷,「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他的臉色倏地一沉,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嚴厲,「配不上?我沒想到會從你的嘴裡聽到這種話,我以為你不是那種有著迂腐門第觀念的人,配與不配只是外在的條件,並不是幸福婚姻的必備要件。」

  自小到大,大哥都很疼愛她和姊姊,尤其她的身體不好,他更是對她呵護備至,從不曾給她臉色看,如今見他這模樣,她還真有些怕怕的。「我指的不是她的家世,而是她的行為舉止。」

  他緩了緩語氣,「說清楚。」

  「良家婦女可不會做出包養男人這種事,大哥你是被她裝出來的外表給蒙蔽了,你有沒有想過在你之前她包養過多少男人?哪一天她對你沒興趣了,肯定又會故態復萌,種行為放蕩的女人沒有資格當我的大嫂……」她悄悄捏了把冷汗,這是在持虎鬚啊!希望大哥不會氣得想扁她才好。

  「夠了!傾心不是那種女人,她會跑到半月去包養猛男是有原因的。」他沒有辦法忍受傾心被抹黑。

  東方洄很不以為然,「她當然會這麼說,有哪個女人會承認自己行為放蕩?信不信即便是送往迎來的酒店小姐,也都能說出一大篇讓人為之鼻酸的苦衷?只是其中的真實性有待商榷。」

  拿酒店小姐和傾心相提並論?東方澄的聲音裡飆出一絲怒火,「她甚至還是……小洄,我不想再聽到任何貶低她的話。」

  她甚至還是什麼?處女嗎?在這個速食愛情的年代,青少年大約在十四、五歲就有過性經驗了,二十九歲的處女的確很罕見!雖然她不以為那片薄膜有多重要,但是女人都應該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你們真正相處的時間不到三個月,你就決定要娶她會不會太草率了?」

  「時間的長短不是問題,傾心是唯一讓我有結婚念頭的女人。」愛情靠緣分,婚姻靠經營,他只想和她共同經營婚姻生活。

  她不動聲色地試探,「要是爸媽也反對你娶她呢?」

  「能得到大家的祝福當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我也不會改變娶她的決定。」竟要和她過一生的人是他,不是他們。

  搬出爸媽來也沒用,就表示大哥是真心愛冷傾心,打定主意娶她了。東方洄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唉!原來在大哥的心中我們都不及她重要,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東方澄不敢相信自己也會遇到這種孰輕孰重的問題,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愛情,他們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小洄……」

  東方洄臉上倏地綻放出炫目的燦爛笑顏,「只能說恭喜啦!」

  恭喜?東方澄一愕,而後慢慢地把一切拼湊起來,啼笑皆非地道:「全是你搞的鬼。」而他卻沒有察覺,太大意了。

  東方洄回以無辜的一笑,「我只是想知道大哥有多在乎冷傾心,確定她是不是我未來的大嫂。」

  他瞪了她一眼。

  危機意識頗強的束方洄立即輕蹙著眉,佯裝出一副難受的模樣。

  東方澄好氣又好笑地拆穿她,「別裝了,我不會打你屁股的。」真該有個人來管管小洄。

  被發現啦!東方洄吐了吐舌頭。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把事情說清楚。」東方澄逕自作了決定。

  她可不想真的被揪起來打屁股,「遵命。」

  
  「呵……呵……」一路上東方洄頻頻打呵欠。

  她是答應來跟冷傾心解釋清楚,但是也沒必要一大早就把她挖起來吧!她昨天晚上將稿子寫完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而現在才七點耶!饒了她吧!她的眼皮都快撐不開了。

  東方澄退到一旁示意她上前,「按門鈴。」他可不想又吃閉門羹。

  東方洄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才抬起纖纖素手按下門鈴。

  等了一會兒門打開來,冷傾心紅著雙眼出現,見到門外的東方洄,一陣錯愕,「方澄不在這兒。」他不是應該已經回到她的身邊了,為什麼又來找她?

  「我知道,有件事要告訴你,能不能進去裡面再說?」因為他人就在她的旁邊。冷傾心那雙紅腫的眼不必想也知道是哭了一整夜所致,大哥因此剛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除了方澄,她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而和方澄有關的事她已不想知道,知道愈多只會讓她愈難過,「我們應該沒什麼話好說了。」

  「這件事很重要,我非說不可。」她得收拾自己製造出的麻煩。

  冷傾心終於還是除下門板上的鐵鏈條,讓她進屋,也看見了打旁邊冒出來的東方澄,反射動作就要關上門卻被擋下——

  「你們到底還想怎麼樣?」為什麼就是不能還給她一絲平靜?酸澀的眼睛在看見他的瞬間又開始發熱。

  東方澄的眼裡儘是心疼,伸出手想要碰觸她,卻被避開,「事情全因她而起,只好由她來解釋清楚。」

  解釋?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冷傾心不發一語地看著他們。

  東方洄露出尷尬的笑容,「未來的大嫂,我要告解,昨天跟你說的那些事都是我編出來的……」

  未來的大嫂?「誰是你未來的大嫂?你別亂叫。」冷傾心往後退了一步,防備地看著她。昨天說的那些事都是她編出來的?哪些事?

  她指著東方澄,「他是我大哥,我們是如假包換、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什麼未婚夫妻、籌措手術費、先天性心臟病那些話都是假的。」她的身子骨是比較虛弱,動不動就生病,但那大概是早產的緣故,她的心肺功能比一般人弱了點,卻沒有開刀的必要。

  東方洄和方澄是親兄妹!冷傾心無比驚詫,難過了一整夜的心情終於撥雲見日,一絲淡淡的喜悅慢慢地滲透進她的心中,那麼她和方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驀地,她的一顆心又提到喉嚨,難道她不贊成方澄和她在一起?

  東方洄一臉惹人憐愛的無辜神色,像極了淘氣頑皮的小孩,「我只是想知道大哥有多在乎你,大嫂,你不會怪我吧?」

  她的模樣的確讓人捨不得責怪,「我不是你的大嫂……」方澄是真的在乎她嗎?他從沒有過任何表示。

  「我大哥可在乎你了,捨不得你傷心,一大早就把我從溫暖的被窩挖起來,押到這裡來把事情解釋清楚,只差沒有五花大綁而已,」東方洄主動勾住冷傾心的手臂,可憐兮兮地道:「大嫂,你要是不止目原諒我的話,我一定會被吊起來毒打一頓的,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東方澄投去不滿的一瞥,他什麼時候吊過她、毒打過她了?

  話就這麼輕易地脫口而出,「我原諒你就是了。」

  「大嫂,謝謝你。」目的達成,她也該識相地退場了,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大哥和冷傾心。「啊!!我突然想起有點事得去辦,不打擾你們了,拜拜。」

  「等……」她想叫住東方洄卻被阻止。

  東方澄拉過她固定在身前,細細地審視她的瞼,「現在你總該相信我沒有未婚妻了吧!」

  冷傾心別開臉,淡然地道:「你有沒有未婚妻都和我無關,我相信與否並不重要。」忐忑不安的情緒迅速在胸腔裡發酵,讓她不敢輕易相信他的在乎,就怕期望愈大,失望也愈大。

  「怎麼會不重要?你的信任關係著我一生的幸福,你說重不重要?」他扳回她的臉,要她直視他的眼睛,「你還感覺不出來嗎?」

  她的心跳驀地飄得飛快,「感覺什麼?」

  他凝視著她,一字一句地宣告,「我喜歡你、在乎你,這輩子不打算放你走了。」

  時間彷彿被施了魔法在這一刻靜止,冷傾心像被定住了,怔怔地望著他,沒有任何反應,直到一個充滿憐愛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解開魔咒,狂喜瞬間湧入她的心中,方澄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他好笑地凝睇著她的表情,「你總不會真的以為我抱你是因為你包養我三個月的緣故吧!」

  「是你自己說……取悅我是你的工作。」也難怪她會那麼以為。冷傾心此刻像是踩在雲端,全身輕飄飄地,但快樂得如同置身在天堂的同時,卻有一種感覺,她好像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是我故意捉弄你的,誰叫你臉紅的樣子那麼迷人!」他指出顯而易見的事實,「我要是願意出賣自己的身體,出高價的貴婦人多得是,我怎麼可能會選上你?」這倒是,她並不是出價最高的人。

  他的勾魂眼裡閃著笑意的瞅著她,「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

  「說、說什麼?」她突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笑盈盈地道:「說你也喜歡我、在乎我,願意一輩子陪在我身邊,要是覺得麻煩,直接說你愛我也行。」

  「我……我喜歡你。」一顆心終於踏實了。忽地靈光一閃,她總該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誰,「我還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該來的終究還是得去面對。他若無其事地報上名字,「我叫東方澄。」

  東方澄、東方澄,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冷傾心極力思索著,當答案躍然於腦海之際,她的腦中忽然一片空白——

  他是東方集團總經理東方澄!

  冷傾心的身體倏地一僵,血色慢慢自她臉上退去,他可以是阿貓阿狗,也可以是任何人,為什麼偏偏是東方澄?她用力地推開他。

  「傾心,你聽我說……」」看她的臉色他就明白了,他就是顧慮到她會想歪才遲遲沒有表明身份,結果還是一樣。

  冷傾心慢慢地退開,臉色難看至極地瞪著他,「說什麼?說這一切只是你們有錢人閒暇時玩的遊戲,你和王老闆是串通好的吧!就為了要引我上勾?你們的目的是什麼?要我愛上你?還是要我主動爬上你的床來證明你的魅力?希望你們玩得很盡興。」

  一想到自己從頭到尾都被人玩弄於股掌間,她就壓抑不住胸腔內翻騰的怒火,但更多的是難堪和心痛。

  他像是那麼惡質的男人嗎?東方澄攫住她的肩膀,沉聲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沒想到她古板的腦袋裡竟有那麼豐富的想像力。

  冷傾心不停地掙扎,「不然是怎麼樣?從頭到尾你都在騙我,難道這不是事實嗎?你根本就是個大騙子,只有我才會笨得相信你、愛上你……」脹痛難忍的心又逼出她的眼淚,她不後悔把自己給他,即便是最終兩人仍無法在一起,但是她的感情和身體若真的都是他遊戲裡的一部分,那麼,她會恨他的。

  東方澄緊緊地將她鎖在懷裡,用體溫穩定她紛亂的心緒,「我就是怕你會胡思亂想,才一直不敢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我是騙了你……」他感覺到她的身體一僵,連忙又道:「但只限於我是東方澄這件事。」

  「我們是在半月認識的,我必須為自己的身份保密,免得消息走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對你的感覺和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的!認識你之前,我和王建銘是見過一、兩次面,說過的話用五根手指頭就能數得完,更談不上交情,我怎麼可能和他沆瀣一氣來欺騙、玩弄你的感情!」

  他沉穩的心跳安撫了她紊亂的心,溫暖的懷抱馴服了她的掙扎,聲音裡的誠懇慢慢地消去她心中的懷疑和怒火,但她仍死鴨子嘴硬,「我不要聽、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只是她不爭氣的心早已悄悄地靠向他。

  東方澄將下巴抵在她的發心,「好吧,我再說一句話就好。」

  什麼話?冷傾心在他懷裡靜靜不動。

  「我愛你。」

  他的告白深深地撼動她的心,狂喜瞬間湧入心底的同時,她幾乎也要脫口回應相同的話,但是一想到他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她為了王老闆的逼婚而為難、煩惱不已,卻沒有及時向她坦承,還讓她痛苦了一段時間,她就忍不住有些氣憤,她不想太快原諒他,決定要小小地報復他一下。

  冷傾心的回應是將他推出門外,然後將門關上。  

  偶爾也該換她佔佔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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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9 02:13 AM|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傾心,把門打開。」東方澄瞪著眼前第三度在他面前關上的大門。

  冷傾心沒有應聲,打定主意一天不理他。

  他知道她聽得到他的聲音,只是不肯回答而已,「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原諒我,那我只好在這裡一直等下去,直到你願意原諒我、願意開門讓我進去為止。」他是打算跟她耗上了。

  他知道她的臉皮薄,也算準了這個時候大樓裡的太太們都會要到菜市場去買菜,所以打算藉眾人之力把她逼出來。

  果不其然,樓梯上立即響起腳步聲,隨即訝異的詢問傳來,「方先生,冷小姐不在嗎?」頂樓的劉太太提著菜籃子走下來。

  「她在生我的氣,所以不肯開門讓我進去。」東方澄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無奈而且充滿懊惱。

  她可以想像他此刻輕蹙眉宇的憂鬱表情有多麼讓雌性動物無法抗拒,他想要幹什麼?冷傾心站在門內納悶不已。

  即便已經是四十好幾了,劉太太仍忍不住為東方澄的憂鬱表情而怦然心動,圓潤的臉浮上一抹紅暈,快步地走向前,敲了敲門,「冷小姐,方先生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

  東方澄適時地出聲,「欺騙你是我的錯,沒有向你坦承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劉太太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也熱心地幫腔,「冷小姐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看在方先生這麼在乎你、這麼愛你的份上,你就把門打開讓他進去吧,有什麼誤會可以當面解釋清楚。」

  原來他是打這種主意,冷傾心恍然大悟,他明知道她最不喜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還故意把事情宣揚開來讓附近的鄰居替他求情,卑鄙!

  對門剛走出來的黃太太正好聽見最後一句話,「有誤會就要說清楚,悶在心底是既傷心又傷身。」

  既傷心又傷身?什麼事對女人來說是既傷心又傷身?難道……住在樓下的沉太太嗅到八卦的味道,飛也似地爬上樓,「冷小姐要拿掉小孩啊?」

  隔壁的章太太也疑惑地來軋一腳,「冷小姐懷孕幾周了?」

  懷孕?她什麼時候懷孕了?冷傾心一陣錯愕。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皆看向東方澄。

  他總算見識到八卦軍團無中生有的威力了,剛剛談的明明就是傾心在氣他欺騙她的事,怎麼會轉到懷孕上頭?他壓根兒就跟不上她們的思考邏輯,「傾心沒有懷孕。」

  「墮胎對女人來說是身心雙重受創,男人如果愛自己的另一半,不打算生育小孩子,就應該做好事前的防範措施,別只顧一己的享樂,卻讓女人來承受所有的痛苦。」

  「對。」

  「嗯,沒錯。」

  那一句話讓在場所有的太大都同聲附和。

  「方先生那麼愛冷小姐肯定不會捨得讓她經歷那種痛苦的。」劉太太用的是肯定句。  

  再任由她們說下去,只怕她連孩子都生出來了。冷傾心聽不下去,終於把門打開,偷偷瞪了他一眼,「進來。」

  黃太太輕笑一聲,「小倆口有什麼問題坐下來好好說一說,別賭氣。」

  「我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東方澄頷首道謝。

  一關上門,冷傾心立即罵道:「你是故意的,我什麼時候懷孕了?」她敢發誓那些八卦太太們肯定很快便會把這件事傳出去。

  東方澄的俊顏上堆起無辜的笑,「要是不這麼做,你又怎麼會開門讓我進來!至於懷孕的事,你也聽見了,不是我說的,不過……」他趁其不備地將她擁入懷中。

  他的未立見之語讓她的掙扎一頓,「不過什麼?」

  他壞壞地一笑,溫暖的大手貼上她平坦的腹部,「你又怎麼知道這裡面沒有孕育我們的骨血呢?畢竟我們沒有做任何防範措施,不是嗎?」

  冷傾心心下一震,她竟然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東方澄故意算了算,「你開口那天兩次,隔天早上一次,一天後又有一次,然後是……」

  她捂著發燙的雙頰低叫,「夠了,不要再說了!」那些兒童不宜的限制級畫面一幕幕地掠過她的腦海,燒紅了她的臉。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還煞有其事地算起次數來。

  「我喜歡你的熱情如火。」

  「你!」她又羞又惱地白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他低下頭抵著她的額頭,眼對眼、鼻對鼻,軟言道:「別生我的氣,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欺騙你,嗯?」

  其實她早就沒在生他的氣了,更遑論面對他如此溫柔的模樣,要持續怒火有多麼困難,「可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他倒是有些意外她會提出要求。

  冷傾心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你……你不要再去半月表演了。」

  「為什麼?」他的嘴角偷偷地往上揚。

  她把瞼往他的懷裡埋,悶聲道:「我知道這樣子太小家子氣,可是,我就是不想再看到那麼多女人對著你的裸體流口水。」她不想讓他看見嫉妒的面孔,很醜的。

  東方澄笑笑地糾正她,「我們身上還有穿一件內褲。」

  他根本是在模糊重點嘛,「東方澄!」她連名帶姓地叫他。

  沉睡的老虎發出怒吼啦!東方澄輕笑出聲,「我沒說不答應啊。」

  那他的意思是……她驀地抬起頭,卻毫無防備地撞進一雙笑意亂飛的眸子裡,「你答應了?」

  「為什麼不?最初是因為新鮮才去嘗試,順便運動一下。」他順勢吻上她的紅唇,

  「我還以為你真的那麼大方,一點也不在乎我對著其他女人挑逗熱舞,任由她們對我上下其手。」

  「我當然在乎啦……」只是之前她根本就沒有立場說話。

  東方澄一本正經地道:「從現在開始,我的身體專屬於你,只有你才可以對我上下其手,嗯?」

  他的身體專屬於她,嗯,聽起來很順耳,只是為什麼還要加上後面那一句「只有你才可以對我上下其手」,活像她是飢渴的大色女似地!冷傾心不滿地捶了他一拳。「什麼嘛!我哪時對你上下其手了?」

  東方澄故意思忖了一下,「好像沒有,其實是我想對你上下其手啦!」不安分的手隨即鑽進她的衣服底下,意圖明顯。

  「啊——」冷傾心驚呼一聲,呼吸有些急促地抓住他不規矩的手,「現在是早上耶!」在她的腦袋裡總覺得「那種事」應該是晚上回到房間裡才做,現在一大早的……會不會太放浪形骸了點!

  他故意偏頭想了一下,「早上又如何?憲法又沒規定早上不能做愛做的事。」

  趁她鬆懈之際,他將她撲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啊……」她的掙扎和驚呼都隱沒在他綿密的細吻裡。

  他先是褪去她身上的衣服,交握住她青蔥般的手指之際,有個念頭油然而生,這指間應該戴個戒指會更好看。隨即以他的唇在她的肌膚上點燃一簇簇的火焰……

  

  下班前十分鐘,冷傾心將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閒來無事拿了本商業雜誌翻閱,順便打發時間,卻意外地在雜誌裡看見一大篇介紹東方集團的報導和東方澄的訪問,文未還有東方澄的個人小檔案——

  東方澄,現任柬方集團總經理。

  二十八歲,未婚。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

  二十八歲?!他竟然只有二十八歲,比她還小一歲!她的眼裡再也裝不下其他訊息,滿心滿腦都是東方澄的年齡。

  打從認識以來,東方澄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成熟內斂、穩重可靠,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溫暖胸膛,以及一雙厚實有力的臂膀,雖然他經常喜歡捉弄她、鬧她,卻還是讓她很有安全感。

  或許是他不經意散發出來的非凡氣度和那雙勾魂眼裡流轉的睿智光芒,讓她有了錯覺,直覺地認定他的年紀應該比她大上幾歲,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比她還年輕!

  她從沒想過會喜歡上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男人,一股不自在的感覺在心頭淺淺地蕩漾開來,天啊 一想到會有人在他們的背後指指點點,說她老牛吃嫩草,她就有股衝動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傾心,下班了,你還不走嗎?」同事小玲敲了敲她的桌面。

  她旋即回過神來,闔起桌上的商業雜誌擱日書報架上,「哦!好。」提起皮包與小玲並肩走出公司。

  才走幾步,身後忽然傳來叫喚聲,「冷小姐。」

  誰啊?冷傾心納悶地停下步伐,半轉過身去,是一名陌生的男同事,她只知道他是企畫部門的,僅此而已。雖然同在一家公司工作,但他們並沒有任何交集,她甚至連他姓什麼都不清楚。「呃,有事嗎?」

  男子外表極為斯文,笑容有些靦腆,身旁還有兩個打氣助陣的朋友,「我先自我介紹,敝姓莊,莊俊宏,我隸屬於企畫部。」

  小玲跟冷傾心打了個招呼,「傾心,我趕著去幼稚園接我兒子,先走了,明天見,拜拜。」

  冷傾心揮了揮手,「拜拜!」話鋒隨即一轉,「莊先生,你叫住我有什麼事嗎?」

  莊俊宏清了清喉嚨,「咳……我想請冷小姐吃頓晚餐看場電影,不曉得冷小姐是不是肯賞光?」

  「冷小姐,我們俊宏人很老實,又很溫柔,肯定會是個好情人。」左邊的男子出聲幫腔。

  右邊的男子也開口附和,「對啊,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嘛。」

  冷傾心楞了半晌才領悟到——他是對她有好感,想邀她共進晚餐、看電影,製造更多的相處時間來瞭解彼此。「謝謝你的邀請,可是我不能答應,因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聞言,莊俊宏的臉色一黯。

  原來是有男朋友了,難怪原本老氣沉悶的她這陣子整個人亮了起來,也漂亮了許多,不過,死會還是可以活標嘛!

  左邊的男子想改變她的決定,「其實在還沒結婚之前,每個女人都應該多交往幾個對像看看,讓自己多一點選擇。」

  一個充滿自信的聲音驀地從中插入,「謝謝你的建議,我就是她最好的選擇。」

  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冷傾心的身體往後跌入一個溫暖的胸膛,她仰起頭,一張好看的俊顏立即映入眼簾,「澄,你怎麼會來?」

  俊逸非凡的東方澄一出現,立即成為醒目的焦點,也讓其他男人相形遜色許多。「來接你下班啊。」幸好他來了,不然怎麼會知道有人在覬覦他的愛!   

  「冷小姐,這位是?」在未得到證實之前,莊俊宏仍不死心。

  「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冷傾心躊躇了一下,她總覺得公開和東方澄的關係不妥當。

  東方澄遞上名片,「複姓東方,單名一個澄,傾心承蒙各位照顧了。」

  複姓東方啊!這個姓氏並不多見,單名一個澄,那麼他是叫東方澄了!東方澄?這個名字好像常常聽到呢……左邊的男子低頭一看手上的名片,赫然被上面的頭銜嚇了一跳

  東方集團總經理  東方澄

  三個人全都傻眼了,下巴差點掉到胸前,誰也料不到冷傾心的男朋友竟然是東方集團總經理東方澄!這真是跌破眾人的眼鏡,原本老氣古板的冷傾心怎麼會和東方澄搭上邊?那麼她的改變也是因為他了!

  「如果三位沒有其他的事,那麼恕我們失陪了。」東方澄溫和有禮的態度幾近完美,天生的氣勢讓人心生敬畏。

  「沒……沒事,您請便。」

  望著東方澄環著冷傾心的腰走遠的身影,莊俊宏不由得頹然喪氣地垮下肩膀,不論是東方澄的外表、氣度、家世或能力,他都望塵莫及,他要以什麼條件去和人家競爭?

  右邊的男子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女朋友再找就有啦!」

  左邊的男子認真地說:「其實你的條件也不差啊,只是很不幸地遇到對手是東方澄,你應該覺得雖敗猶榮。」

  莊俊宏哭笑不得,這是哪門子的安慰法啊!

  

  冷傾心正打算轉向她的機車停放處,「其實你不用來接我,我有騎車來。」

  東方澄微微一使勁就將她帶回身邊,「坐我的車回去。」

  「不用了,我的機車還是要騎回去,不然明天怎麼上班?」一想到明天消息就會像野火燎原般傳開來,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他不放手,「我開車載你來。」

  「那太麻煩了,而且你也不順路……」話沒來得及說完,她已經被東方澄安置在駕駛座旁的位子。

  東方澄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笑稱,「順,怎麼會不順!只要是你,到哪都順路。」

  他以為他在拍廣告啊!冷傾心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腦海閃過一件事,差點忘了,「你今年才二十八歲!」語調裡有指責意味。

  今年二十八歲應該不是罪大惡極的事,頂多犯太歲而已!他將車子駛進車陣中的同時,瞥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他還以為會等到婚後去更換身份證登記的時候她才會發現。

  她沒好氣地回答,「剛剛下班前翻雜誌看到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不以為意地輕笑,「有必要特別提起嗎?」

  「有,我、今、年、二、十、九、歲、了。」她一字一字地加重音。

  「那又如何?」他明知故問。

  冷傾心懊惱地大聲道:「我比你大一歲,如果早知道我就……」

  他霍地轉過頭,「就怎麼樣?你還是只能喜歡我、只能愛我。」她的心裡只能有他。

  她也無法想像自己會愛上他以外的男人,可是……「我不想被人說我是老牛吃嫩草。」真難聽,感覺好像是她誘拐了小弟弟。

  東方澄忍不住因為她的說法而爆笑出聲。

  冷傾心更是鬱悶得無以復加,索性撇開臉,拒絕再跟他說話。

  他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將胸腔內翻騰的笑意壓抑住,「傾心。」

  她動也不動。

  「傾心,看著我。」他軟言誘哄。

  她還是不理他。

  他只好將車子靠路邊停下,車子一停,冷傾心立即打開車門,下了車沿著街道走進夕陽餘暉裡。

  東方澄幾個跨步就追上她,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體轉過來,對上她氣呼呼的臉,「我笑的是你誇張的用詞,什麼老牛吃嫩草!我們也才差一歲,不是十歲,更清楚的說是十一個月又二十三天,你哪是什麼老牛,我更不是嫩草。」

  「可是我比你大是事實……」她還是對年紀的事耿耿於懷,更介意別人看他們的眼光。

  「我不以為那小小的年齡差距會有什麼影響,我仍舊是我,我的個性和行事作風你不早就知道了,或者你認為我不夠沉穩,不值得托付終身?」他故意斂起笑容,冷冷地質問。

  「當然不是,」冷傾心立即反駁,「我只是……」

  他清楚她的個性,當然也知道她的腦袋瓜子裡在想些什麼,「只是太在意別人的眼光。」

  她默認了。

  東方澄定定地望進她的眼裡,「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嘴巴長在人家臉上,他們要怎麼想、怎麼說我們管不著,可是我們可以選擇不看不聞,是非終日有,不聽自然無。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我們兩家能夠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事。」

  是非終日有,不聽自然無。她徐緩地點點頭,在心中慢慢地咀嚼東方澄的話,「我盡量。」

  「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他將她擁進懷裡。

  大庭廣眾之下,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那麼多,不好吧!冷傾心掙扎了下,卻掙不開東方澄的箝制,只好紅著臉任由他擁抱。

  東方澄的嘴角噙著笑,忽然提起,「昨天是我最後一次去半月表演,有個年約四十的貴婦人提出條件,她願意以一半的財產來包養我,只要我肯陪伴她,等她老死之後另一半的財產也歸我。」天底下的事真無奇不有。

  東方澄的魅力她早就已經親眼見識過了,她也知道他不會答應的,只是她的心底就是有那麼一點點不舒坦,有一絲絲酸澀。

  她的悶不吭聲在他的預料中,「你不問我怎麼回答她嗎?」

  「你怎麼回答她?」冷傾心就像軍人似地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我說我已經找到金主了,暫時不需要金援者。」他的聲音聽不出一絲端倪。「她還說……」他故意停頓下來。

  「還說什麼?」什麼叫暫時不需要?冷傾心的聲音已有些冒火。

  他努力地隱忍著笑意,「她說等我有需要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找她。」

  她更火大了,卻努力地克制著,「那你什麼時候會有需要?」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什麼時候會有需要啊……」他故意沉吟了一下,「目前還不知道,得視情況而定。」

  冷傾心終於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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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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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9 02:22 AM|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一個閃爍著璀璨光芒的鑽戒倏地出現在她眼前,折射著夕陽的光芒讓她幾乎要睜不開眼。

  「這是……這是……」冷傾心驚詫得說不出話來,絲絲喜悅在她的心底凝聚。

  東方澄眼中閃著促狹的光芒,「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包養我一輩子?要是你願意,那我就不需要另外找援助的金主了。」

  他這是在求婚,冷傾心感到無比高興的同時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但還是有一縷忐忑,兩人的家世差距這麼大,她的姿色也只是還可以的程度,而且她還比他大一歲,他的父母能夠接受她嗎?她沒有辦法不去想那些問題,她怕太幸福會遭天妒。

  「你不把手伸出來是拒絕我的意思了?」他凝望著她,戲謔地道。

  拒絕?她怎麼可能會拒絕他的求婚!冷傾心趕忙將手放進他的掌心,「我願意。」

  東方澄慢慢地將鑽戒套進她的無名指,湊到唇畔印下一吻,「這一輩子你可要對我負責到底了,親愛的老婆。」

  親愛的老婆!這個稱呼讓冷傾心像掉進蜂蜜裡,徹頭徹尾甜了個夠,暫時忘卻所有的煩惱,開心地笑了開來。

  東方澄輕啄一下她的唇,握著她的手迎著傍晚的涼風漫步著,「散步一下也不錯。」

  兩人的身影沐浴在夕陽餘暉裡慢慢地走遠,冷傾心手指上的戒指映著天邊的紅霞,彷彿散發出幸福的光暈,將兩人緊緊包圍住……

  
  每次面對東方澄的邀約,她總是鼓不起勇氣答應。

  她不是不想和他回去見他的父母,只是心中總有股莫名的怯意,害怕被品頭論足,更擔心他們不會喜歡她,認為她配不上澄……所以對於要和他回家的事她總是能拖則拖,一延再延。

  但是她也明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醜媳婦終究還是得去見公婆,只是她不敢想像,若是他們真的反對她和澄在一起,該怎麼辦?

  「叮咚!叮咚!」

  冷傾心心不在焉地走去開門,門外站了兩個氣質優雅高貴的女人,她們的輪廓極為神似,只是年齡上有明顯的差距。「兩位找誰?」她的腦海裡迅速掠過什麼卻來不及捉住。

  年輕的女子長髮束成俐落的馬尾,饒富興味地瞅著冷傾心笑,「我們以前見過一面。」

  以前見過一面?啊!該不會是……

  另一位中年美婦人微微一笑,「冷小姐你好,我是澄的母親,葉旻玥,希望你別介意我和小女突然來訪。」

  「冷小姐你好,我是澄的母親,葉旻玥……」冷小姐你好,我是澄的母親,葉旻玥她的話不停地在冷傾心的腦海裡重複播放,天啊!她竟然讓未來的婆婆親自前來見她,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昏倒了事!「伯……伯母,你好,請進。」冷傾心有些慌亂地拉了拉身上的睡衣,側身讓開。

  這個束著馬尾的年輕女子就是東方澄的另一個妹妹    東方涼!難怪她說她們以前見過一面,最初澄就是找她來,想讓她知難而退。咦?她不是去度蜜月?什麼時候回來的?

  「請坐,請喝茶。」冷傾心連忙倒上兩杯茶。

  「謝謝!」當她和潯還在瑞士的時候就已經接獲第一手消息了,她一點也不意外,不過冷傾心外表上的改變的確讓她眼睛一亮。東方涼揚起促狹的笑,眸子不時探向後面的房間,「大嫂,大哥還在睡嗎?」

  冷傾心的臉驀地漲紅,簡直無地自容,「呃!我、我去叫他。」第一次見澄的母親怎麼會是這樣的場面?她肯定沒有形象可言了。

  葉旻玥抬手阻止她,「不用了,我們是來找你的。」

  「是。」她戰戰兢兢地坐了回去。

  葉旻玥和善地一笑,「冷小姐你別這麼緊張,只是閒聊而已。」   

  體內每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她怎麼也輕鬆不起來,「伯母,你叫我傾心就好了。」她希望能呈現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來獲得認同,只是身上的睡衣狠狠地敲碎了她的希望,她根本不敢想像澄的母親會怎麼看待她。

  她就如同澄說的非常容易臉紅。葉旻玥婉言道:「我一直囑咐澄要帶你來家裡坐坐,讓我和他父親瞧瞧,不過,我想你的工作一定很忙,才遲遲沒空來家裡走走,所以我只好找小涼一起過來。」

  冷傾心既尷尬又慚愧地坦承,「伯母,對不起,不是工作忙的原因,是我沒有勇氣去見你和伯父。」她不喜歡說謊,欺騙父親說澄是她的同居男友是逼不得已的事。

  「為什麼?我和你伯父又不是會吃人的猛獸。」冷傾心的誠實讓她很欣賞。

  事已至此,她只有坦白一途,「我很擔心伯母和伯父會不喜歡我,反對我和澄在一起,因為我的年紀比澄大。」此刻她就像是站在法官面前等候判刑的犯人,惶恐不安的心情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葉旻玥笑著拍拍冷傾心的手,「傾心啊,我和你伯父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老頑固,我們不會因為門戶觀念和年紀就反對你們在一起,只要你和澄是真心相愛,我們當然樂見其成。」

  「伯母,謝謝你……」懸巖心中多日的煩惱終於解決,冷傾心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滑落。

  「快別哭了,不然澄待會兒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呢!」葉旻玥慈愛地拭去她的淚水,打趣道。

  她吸了吸鼻子,「對不起,我失態了。」

  「我們就快是一家人了,別老是這麼生疏。」葉旻玥包容地一笑。「現在你總該不會再怕我和你伯父了吧!」

  冷傾心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

  「找個時間過來和你伯父見個面……擇日不如撞日,那麼就今天下午怎麼樣?」

  這麼快?「呃……好的。」

  葉旻玥站了起來,「那我和小涼先回去了,你再休息一下。」

  「伯母,你要回去了?不叫澄起來嗎?」冷傾心也跟著起身。

  「不用了,沒什麼事。」葉旻玥走向門口。

  東方涼噙著笑指出,「大嫂,你睡衣上的扣子扣錯了。」

  低下頭一看,冷傾心的瞼刷地通紅,一定是因為她太煩惱了,所以才會沒有注意到,真的是丟臉丟到家了。「謝謝。」想趕緊扣好手指卻不怎麼聽她使喚。

  東方涼壓低聲音,一本正經地說:「大嫂,你就好心點,換件睡衣吧,不然我大哥每抱你一次就要解這麼一大排扣子,他遲早會被搞到手指斷掉。」嗯……她也該去買一件這種睡衣,要是潯惹她生氣的話,她就穿這件睡衣來懲罰他。

  冷傾心的臉紅得不能再紅。

  「小涼,電梯來了。」葉旻玥揚聲叫喚。

  東方涼揮了揮手,「來了。」

  目送未來的婆婆和小姑搭電梯下樓之後,門才一關上,立即有一雙魔手環上她的腰。「你什麼時候起床的?伯母和小涼才剛走。」

  「我知道。」東方澄把臉埋進她的頸窩,滿足地喟歎一聲。

  「你為什麼不出來?」她感到奇怪。

  他不答反問:「我媽不會咬人吧?」

  「你——」她霍地轉頭看他,突然明白了,「是你請伯母來的?」

  「賓果!」他彈了一下手指,發出清脆的聲響。

  冷傾心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哪有要長輩來見晚輩的道理!」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這個未過門的媳婦還真大牌。

  東方澄歎了口氣,「有什麼辦法呢,你因為擔心我父母會對你不滿出息,所以不肯和我回去見他們,我只好麻煩我媽幫忙了。」

  「那你也應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啊,害我穿睡衣和伯母見面!」她紅著臉嗔嚷。

  「我媽不會介意的。」他笑著輕咬了她的香肩一口。

  冷傾心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一聲蕩人心肺的輕哼自唇角逸出。所有困擾她的問題解決之後,她整個人輕鬆起來,睡意立即像潮水般襲來。

  他的手又摸上她睡衣的扣子,奮戰了好半晌之後還是沒解完,不由得呻吟了聲,「親愛的老婆,打個商量,這種樣式的睡衣別再穿了。」他一定要放把火把這件可惡又可恨的睡衣燒掉。

  「唔。」她語焉不詳地咕噥一聲。

  東方澄索性將睡衣從冷傾心的肩膀拉下,露出她圓潤性感的肩膀和鎖骨,他的吻跟著滑下她的肩頭,轉移至胸前那片柔嫩的肌膚,蜿蜒到僨起的胸線,咦?不對勁哦!!依她的個性,這個時候應該又會嚷著現在是早上不適合做……之類的話,為什麼沒有半點聲響?

  東方澄抬起頭一瞧,這才發現冷傾心早已經呼呼大睡了。

  他忍不住重重地歎了一  口氣,不是頂認真地咕噥,「這樣也能睡著?真傷我的心啊!」動作無比輕柔地將她抱回房間。

  然後……然後就只能去沖冷水澡了。

  

  東方澄突然玩心大起地從雞毛撣子上拔下一根羽毛,輕輕地拂過冷傾心裸露在棉被外的臉和頸子。

  「唔……」她嚶嚀一聲,揮開討厭的不知名物體。

  可是,不一會兒又來了——

  討厭!她還好想睡覺,到底是什麼東西在騷擾她?她很想弄清楚,但沉重的眼皮卻不聽使喚,叫她睜不開眼來。

  東方澄語帶寵溺地道:「起來了,小豬。」如果不是下午要帶她回家和父親見面,他會讓她睡個夠。

  「唔……我還想睡。」她飽含睡意的嗓音十分迷人。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她賴床的模樣,看來這段時間她真是煩惱的睡不好覺。他提醒她,「記得嗎?我們下午要回去見我爸。」

  我們下午要回去見我爸……他的聲音慢慢地滲入她意識渾沌的腦袋裡,腦中樞慢了好幾秒才消化了得到的訊息。

  對喔,要見澄的爸爸!

  她陡地從床上爬起來,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想不起來眼鏡擱在哪裡。「我的眼鏡呢?」

  「這兒。」東方澄拿來眼鏡順手幫她戴上。

  「等我一下。」冷傾心甩了甩頭,趕緊下床去梳洗更衣。

  「沒問題。」他斜倚在床上,看著她像陀螺似地轉來轉去,衣服一件換過一件,卻沒有滿意的。

  東方澄終於開口問:「怎麼了?」

  「我不知道穿什麼衣服好。」她想給伯父一個好印象。

  他替她挑了一件淺藍色的碎花連身裙,「就這一件,相信我的眼光,別緊張,你是我深愛的女人,我爸媽當然也會喜歡你。」

  這才決定了冷傾心要穿的衣服,他們也終於能夠出門。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全員到齊了。

  「爸,她就是傾心;傾心,這是我爸、我媽,小洄和小涼你都見過了,他是小涼的先生江潯。」東方澄跟她一 一介紹。

  「伯父伯母,你們好。」一次面對這麼多人讓她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手心猛冒汗。

  東方鴻揚和藹地笑著,「傾心,坐啊!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別拘束。」

  「謝謝伯父。」

  東方澄拉著冷傾心在沙發上落了坐。

  傭人正好送上茶點和冷飲。

  葉旻玥親切熱絡地招呼她,心情相當愉快,「傾心,嘗嘗看,這個小餅乾是廚子最拿手的點心。」澄的終身大事就快搞定了,三個孩子中只剩小洄而已,他們兩個老的快要可以卸下擔子了。

  「謝謝伯母,」她接過餅乾,嘗了一  口,「很好吃。」

  東方澄故出息提出抗議,「媽,你偏心,只拿餅乾給傾心,我為什麼沒有?」

  葉旻玥笑著哼一聲,「都多大的人了,還裝可愛!」

  東方洄率先爆出一陣大笑,幾乎連眼淚都要笑出來,她還真沒見過大哥裝可愛的模樣,真的太好笑了。

  冷傾心忍不住也笑開來,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許多。

  江潯看得差點眼睛脫窗,沉穩冷靜、處事果決的東方澄也會裝可愛?感覺有點怪異,看來他是真的在乎冷傾心呢!他這個樣子要是被公司或商場的對手看見,肯定讓人眼珠子掉下來。

  東方鴻揚正色道:「澄,既然你和傾心都已經住在一起了,你們的婚事是不是應該盡快辦一辦?有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嗎?」

  冷傾心的臉開始發熱。

  「你想在何時舉行婚禮?」東方澄先徵詢她的意見。

  「六月。」她一直想當六月新娘,但現在才十二月初,距離六月還有半年的時間,會不會太久了?她其實也希望早日成為澄的妻子。

  准新郎還沒發表意見,束方洄就率先發聲——

  「太久了啦,」

  東方澄好笑地瞥向她,「小洄,是我要娶老婆還是你要娶老婆啊?」這小妮子該不會又有什麼鬼主意了吧!

  東方洄瞪他一眼,「大哥,我是在幫你耶!難道你不想早點把大嫂娶進門?」她已經開始在構思鬧洞房的花招了,最好再去找些資料來參考,包準讓大哥和大嫂終生難忘。

  他百分之百肯定小洄有陰謀,「我當然想早點娶傾心,不過,要是她想當六月新娘,我也願意等。」

  開玩笑,她可沒有耐性等那麼久!「六月太熱了,臉上的妝容易掉,而且……」她曖昧的眼神往冷傾心的肚子一瞟。「要是懷了孕,肚子大起來,穿婚紗可就不漂亮了。」

  她的話一出口,其他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到冷傾心的肚子上。

  冷傾心尷尬地換了個坐姿,她的月事要這個月中旬才會來,又沒有驗孕,哪知道有沒有懷孕!   

  「我可以……」東方澄的話根本來不及說出口,其他人就開始熱切地討論起來。

  葉旻玥認真地想了一下,「有些人大概懷孕三個多月肚子就看得出來了。」

  「如果大嫂現在已經懷孕的話,到明年六月的時候胎兒約莫二十幾周,蓬蓬的裙子恐怕也遮不住像球一樣的肚子。」東方涼也來湊熱鬧。

  東方洄頻頻點頭,「對啊、對啊,所以婚禮最好不要拖太久。」

  東方鴻揚但笑不語。

  葉旻玥認同東方洄的話,「婚禮定在六月的確是久了點……鴻揚,你覺得什麼時候好?」

  結婚的人好像不是他們喔!「我沒意見。」

  「那……你看四月怎麼樣?」

  東方洄仍不滿意,「四月不好,聽起來不吉利。」

  東方涼笑笑地道:「一 月?」

  「我覺得二月最好。」

  「那就二月好了。」葉旻玥作出決定,「鴻揚,我們這幾天找個時間到冷家去提親,然後就可以準備辦喜事了。」

  江潯朝東方澄投去同情的一瞥。

  真是夠了,要結婚的人到底是誰?

  東方澄簡直不敢相信,婚期就這樣決定了,甚至沒有徵詢過他們兩個當事人的想法;他的眸光轉到冷傾心的身上,念頭一轉,頓時臉上揚起幸福甜蜜的笑容,其實他可以早一點娶傾心過門也沒什麼不好……

  自始至終,冷傾心的瞼都是紅通通的。

  他們的婚期就這樣定在明年二月,繁花盛開的春天。

  從此,曾在半月紅透半邊的猛男騎士成為歷史。

  東方澄只屬於她。

  
  十二月中旬冷傾心的月事果真遲了,她就近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驗孕試紙回來檢驗。

  瞪著驗孕試紙上的顯示區出現兩條紫紅線,那意謂著——

  她懷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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